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及其当代价值
——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
2018-02-22陈苏珍潘玉腾
陈苏珍,潘玉腾
(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福州 350117)
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伟大的革命导师,也是杰出的教育家,他们有关家庭教育问题的论述对当前家庭建设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十九大报告指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从家庭做起,把家庭美德建设作为思想道德建设的重要内容。习近平总书记说:“不论时代发生多大变化,不论生活格局发生多大变化,我们都要重视家庭建设,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1],家庭教育是家庭建设的重要手段和核心内容。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本质价值的回归是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建设的有效途径。
一、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家庭教育的基本观点
马克思恩格斯有关家庭教育的论述紧密结合了对“家庭”和“教育”二者本质的探索,可以说是从家庭观和教育观中派生出的关于家庭教育问题的综合思考。相关内容主要集中在《共产党宣言》《资本论》《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德意志意识形态》《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篇目中,具体论述较分散,但贯穿其中的主要思想却十分清晰有力。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分别有关于家庭教育的论述内容,但他们对家庭教育问题的主要思想是一致的,二人的论述互相辅助,构成了完整的家庭教育思想体系。
(一)家庭教育是一种交往实践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家庭教育是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相统一的交往实践。家庭教育是在家庭自然关系的基础上,以血缘为纽带的一种社会关系的体现,其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相互统一的基础在于家庭教育的实践本质。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家庭教育实践首先体现为一种自然关系。《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明确了“家庭”的定义,家庭既包含着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包含着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同时,家庭的任务即“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繁殖”[2]532。由此可见,人自身的生产表现出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双重属性。人自身的生产活动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人自身生命的生产,即延续个人的生命;二是生产出他人的生命,即繁衍。这种人自身生产活动的基本单位就是家庭,家庭的自然属性决定了家庭教育必然是自然关系的体现。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家庭教育实践又体现为一种社会关系。家庭教育实践是基于社会现实的,建立在夫妻、父母和子女特殊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首先,“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制度形式、相应的家庭、等级或阶级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社会”[3]。同人类社会发展一样,家庭教育也是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必然要遵循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家庭教育基于现实社会生活,由社会生产状况决定,其表现形式和发展状况都无法脱离特定的社会生产状况来孤立考察,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生产力。其次,社会基本矛盾运动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也离不开教育实践。家庭教育实践对社会发展具有一定的能动作用,会促进或阻碍社会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孩子的发展能力取决于父母的发展,存在于现存社会关系中的一切缺陷是历史地产生的,同样也要通过历史的发展才能消除”[4],也体现了家庭教育以父母同子女的社会交往实践为前提。最后,马克思致莱昂·菲力浦斯的信中说道:“在我们这个时代,人的培育大大落后于畜牧业。现在我看到了你的全家,因此应当宣布你是培育人的能手。我一生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更好的家庭。你所有的孩子都有独特的性格,彼此各不相同,每一个都有特别的才智,而且个个都同样受到广泛的教育。”[5]在他看来资本主义社会对家庭教育的禁锢比畜牧业时代更加严重。最好的家庭教育实践应当是孩子的天性获得极大的解放,充分激发每个孩子的发展潜能。孩子们根据自己的特性在家庭中能够得到最广泛的教育。然而,所有家庭教育中现存的缺陷都具有时代印记,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不可避免的产物。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体现了对“家庭教育应当成为共产主义社会中理想的交往实践”这一目标的追求。
(二)批判禁锢家庭教育的旧社会制度
马克思、恩格斯分析了旧社会制度给家庭教育带来的种种弊端,并由此展开了现实的斗争。《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剖析了工业革命前英国农民家庭生活虽然平静闲适,但道德水平和智力状况都极度匮乏,家庭教育更无从谈起的现状。恩格斯将处于封建制度下的农民比作“一部替一直主宰着历史的少数贵族做工的机器”[2]390。资本主义制度摧残下工人家庭更是缺乏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忽视了对孩子的一切家庭义务,在英国工人家庭中成了常态,究根到底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是其根源。马克思、恩格斯尤其集中对金钱化的资产阶级家庭关系的批判。《资本论》基于对早期资本主义社会中家庭生活状况的考察,指出孩子们在12岁或14岁以前处在对他们成长极度有害的残酷劳动剥削状态下生活。儿童在与“自然的学校”相区别的吸血的场所,如“草辫学校”“花边学校”“家庭工场”的残酷劳动状况,是对早期资本主义极端剥削之下的家庭教育关系中亲子关系的现实写照。资本主义社会以金钱为中心,就连家庭生活和人的基本生存也不例外。“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6]34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显示了对资本主义家庭教育制度彻底批判的巨大威力。
共产党人呼吁“消灭家庭!”“消灭父母对子女的剥削”[6]48-49,这不是空洞的斗争口号,有着实质性的内涵。首先,这在现实斗争中并非意味着要消灭自然意义上的家庭本身。恰恰相反,共产党人要消灭禁锢家庭教育的社会制度,消除将家庭作为提供单纯的商品和劳动的场所,从而高扬家庭教育的本质,实现真正的育人目标和亲情关怀。“因为一个家庭成员本来可以将她的或他的首要忠诚和作为一个人的身份献给亲情关系的维持,而现在家庭成员之间的忠诚仅仅是由于工资。”[7]其次,《资本论》中分析,亲情的滥用不是对子女剥削的根源,恰恰是社会制度制约下的现象。“不是亲权的滥用造成了资本对未成熟劳动力的直接或间接的剥削,相反,正是资本主义的剥削方式通过消灭与亲权相适应的经济基础,造成了亲权的滥用。”[8]563资本主义对家庭劳动进行无限度的剥削必然导致童工(男女儿童)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比在任何人面前都更需要保护。最后,正是资本主义剥削制度消灭了家庭教育发展的经济基础,才导致旧家庭亲情的滥用,这不仅过早地毁坏孩子的体力,孩子无法感受亲情的关爱与呵护,更导致他们道德堕落和智力衰退。“贫困堕落的双亲只想从孩子身上榨取尽可能多的东西。孩子们长大以后,自然也就对他们的双亲漠不关心并弃之不管了。”[8]540《资本论》中调研的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中呈现出子女成年后对父母的冷漠现象成了直接的恶果。如果社会制度不能根本改变,那么“资产阶级关于家庭和教育、关于父母和子女的亲密关系的空话就越是令人作呕”[6]49。
(三)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家庭教育的最终目标是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共产党宣言》中说道:“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6]53资产者将阶级的教育视同为一切教育,这是共产党人所不能认同的。早期资本主义制度对家庭劳动进行无限度的剥削,导致人的畸形和片面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分析了旧式分工是造成人的畸形发展的原因之一。旧式分工使得人某一些方面的发展受到了限制。社会第一次大分工的历史阶段上曾出现城市和农村的分离造成了城乡居民之间的差异和发展限制。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发展使得社会分工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阶段,工人从事简单机械且长时间重复的劳动将导致肉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片面发展。受资本主义劳动分工的支配,人的自主性受限,而成为片面的、畸形的人。资本主义制度下家庭教育致使少年儿童的片面和畸形的发展,表明资本主义制度所导致的家庭对待子女教育问题上的异化。消灭资本主义制度成为建立起新的无产阶级的家庭关系的必然前提,从而使少年儿童摆脱残酷的体力、劳力的剥削,实现符合其体格成长和智力发展需要的现代家庭教育。
《共产党宣言》明确了社会教育制度的基本构想:“对所有儿童实行公共的和免费的教育。”[6]53首先,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从科学视角阐释关于早期教育与劳动相结合的问题。马克思并非主张完全将劳动在早期教育中剔除,他所批判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下“家长式的师傅小作坊”,忽视儿童身体和精神成长状况的残酷的劳动剥削。马克思鼓励把教育同物质生产结合起来:“在按照不同的年龄阶段严格调节劳动时间并采取其他保护儿童的预防措施的条件下,生产劳动和教育的早期结合是改造现代社会的最强有力的手段之一。”[9]其次,马克思认为根据少年儿童身体成长的状况,社会有责任保护他们。只有取消资本主义的儿童工厂劳动,才能将儿童教育从资本主义剥削下的家庭环境中解救出来,建立一种新型的无产阶级家庭教育,形成父母和子女真正的最亲密的家庭关系。最后,共产党人构建了理想社会中家庭教育发展的最终目标。马克思恩格斯将家庭看成一种动态变革的社会关系,家庭的性质和职能是由社会生产决定的。他们认为家庭不是从来就有,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其结构和形态都将随着人类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而发展。伴随着家庭生产关系的变迁,家庭教育的形式也将发生相应的变化,发展的最终必然是过渡到无差别的“社会化”的教育。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对基于现实斗争之外的家庭教育最终目标的建构,他们主张共产主义理想中最好的教育应当是全社会共享而没有边界的教育。
二、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本质特征
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从哲学视角审视家庭教育问题,凝聚了他们关于家庭建设和教育问题的理性思考,是在与资本主义长期斗争的革命实践中形成的宝贵财富,有其独特的本质特征。
(一)实践性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家庭教育本质上是一种以人类物质生产活动为基础的交往实践,是人与人之间特殊的社会关系的体现。家庭教育虽是在不同的家庭范围内进行,但实践性是其根本的出发点。因此,可以把家庭教育看作培育人的社会实践活动。家庭教育是交往实践与具体家庭生活内容的结合,是“日常生活”和“教育活动”具体实施方式交融的体现。家庭教育的目的是使得子女成为一个“社会化的人”,引导子女从“自然的人”向“社会的人”转变。从交往实践出发的家庭教育,必须遵从家庭生活的日常向度,开发生活资源的教育引导功能。马克思认为生产劳动在其中无疑是非常有利于与早期教育融合的手段之一。通过家庭生活、家庭劳动等交往实践,对子女形成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教育功能,对子女的道德品格、专业技能、为人处世等方面起到正向的教育作用。
马克思、恩格斯实践的家庭教育观还体现了对教育环境决定论的批判。社会对教育的影响并不是马克思为代表的共产党人所发明的,而是客观存在的。共产党人所要做的是揭示这样的一种客观存在,以遵循教育发展的本然规律,让教育摆脱阶级统治的桎梏,还原家庭教育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的使命。然而,旧唯物主义学说将环境和教育对人的作用看成单向且绝对的,因而忽略了施教者本人也是受教育者,忽视了教育是依赖人的双向实践活动。“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做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2]500以旧唯物主义为根基的教育环境决定论,看似在其生活经验和逻辑证据上有合理之处,但实际上教育环境决定论只看到环境对人所起的作用,没有看到在教育实践活动中人的主体性作用,不可能辩证地看待人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故而,环境决定论本质上仍是旧唯物主义机械论。英国学者麦克莱伦说道,马克思支持的观点是“人的意识可以改变自己的环境”[10]。透过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我们能够认识到主体与客体之间、人与家庭环境之间、人与家庭教育之间的多重科学的辩证关系。实践的教育观不仅避免了由于夸大虚无缥缈的外在于人的超自然作用,而且还把“改变世界”的主动权回归到人自己的手上。不仅自然界的改变离不开人“主观见之于客观”的实践活动,而且人自身思维的改造也离不开教育实践的引导。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确立与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与社会观念的确立与改变,无不与人参与其中的家庭教育实践密切相关。家庭教育中实践的力量会推动家庭和社会不断发生变化,也包括人自身的变化和家庭关系的变革。
(二)革命性
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革命性体现在对旧社会制度下的家庭教育道德的批判。首先,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革命性,从还原对人的认识出发,人不仅是社会的存在物也是社会历史过程的主体和客体。人既是环境的产物,又是改变环境的主体,以此消解了所谓的“人学空场”“经济决定论”“物质决定论”“机械论”等等的错误和扭曲。其次,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所关注的主体不是处于彼岸世界的精神实体或“自我意识”,也不是脱离现实的直观自然或受动的“物质”,而是家庭中以物质生产为基础,以人的家庭生活为主体的能动的感性实践。最后,在恩格斯看来,在旧制度下的家庭中,妻子依赖丈夫,孩子依赖父母,孩子整天和父母呆在一起,受的教育是服从父母、敬畏上帝。马克思则以无畏的革命精神,坚决反对家庭教育中亲子关系的宗教化。《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道:“自从发现神圣家族的秘密在于世俗家庭之后,世俗家庭本身就应当在理论上和实践中被消灭。”[2]500在此,“世俗家庭”即指现实中生产关系的世俗基础,表明马克思反对宗教神秘化。家庭教育对科学的追求要摆脱阶级偏见和政府权力的桎梏,还要打破宗教对家庭教育的影响,将问题的根源回归到现实家庭中来。由此,对家庭教育的认识实现了思维和存在、自然与社会、主体和客体的辩证统一。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是以“改变世界”的哲学为思想基础的,这种不同于以往以“解释世界”为出发点的革命性投射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上,体现了对以往的旧唯物主义所倡导的家庭教育观的彻底批判。
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革命性还体现了对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深刻洞见。如果说实践性是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本质特征之一,而革命性正是基于对其实践性本质透彻认识的基础上提出的。马克思恩格斯科学地理解了人既是受教对象又是实施教主体,不是把人完全当成家庭教育的被动对象看待,看到了人在家庭教育中的能动作用,其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解放、真正的平等和全面发展。《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被恩格斯称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献”[2]3,不仅是因其提出了以“改变世界”为价值导向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革命的实践”概念,而且在批判以往的家庭教育学说关于人的主观能动性认识错误观点的基础上,彰显了在人和世界的关系中人的能动性作用。固然这种能动作用是双方面的,既能起到正向的促进作用,也能起到负向的阻碍作用。对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深刻洞见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革命性本质所在。马克思开门见山地批判了旧唯物主义的片面性和局限性,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也是机械地理解人的主客体地位,其主要缺点在于“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2]499。这是马克思对人的能动性思想本质特征的精辟表达,对实践主体方面的透彻理解也正是其家庭教育观革命性的最佳体现。
(三)时代性
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时代性体现在其对家庭教育具体现实境况的关照,这是同旧社会制度下的家庭教育观相脱离的重要本质特征。马克思恩格斯从历史唯物主义视域出发,将家庭教育看成历史和现实的统一,对家庭教育现实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回答。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家庭教育无法脱离具体的家庭和现实的人,并且离不开对二者本质的探寻。家庭的本质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以婚姻生活为中心的社会基本单位。家庭是由社会生产状况决定的,家庭的存在受到生产方式的制约,家庭的产生、演变、发展,都受到物质生产劳动的制约,是一定时代和一定地区人们生活于其下的社会制度的体现。因此家庭教育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生产劳动基础之上的,必然也会受到当时代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影响。这决定了家庭要承担经济和生育的双重职能,也要承载时代发展所赋予的使命。马克思将人的本质概括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501,表明现实的人本身将随着社会关系的变革具有不同的时代特征,人的本质也将随着社会的变化拓展出具体的时代内涵。家庭生活作为个人最基本社会关系的共同体,是人的本质的直接体现。正是在这样的共同体中,家庭教育能够获得“经常、直接、坦诚、长久”的展现,也使得家庭生活中,人的自然性和社会性并存,义务与责任并存。
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家庭教育的时代性展望,即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时代性不仅关注马克思、恩格斯所处时代的家庭教育现实,更是对家庭教育发展趋势的科学把握。其深刻要义还在于认识到家庭教育所展现的家庭伦理也具有时代特征,是由其特定的社会关系属性决定的。婚姻、家庭、社会必然会随着时代和社会的变迁而产生新的内容,家庭教育也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演进。当人类社会实现了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人类的教育也将进入与共产主义社会相适应的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为目标的无差别的“社会化”教育。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是以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时代为基础的关于家庭教育的思想精华,其开辟并奠定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家庭教育的基本观点、立场和方法。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时代性特征赋予其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从哲学视域出发,能够透析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许多特征,如实践性、能动性、革命性、批判性等。这些特征彼此并非完全割裂,而是相互联系,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本质不同角度的审视表达。当前的家庭建设就是要不断探寻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本质特征,并使之焕发时代生机。
三、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当代价值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建设呼唤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的时代价值,社会总体教育目标的实现不仅要重视家庭教育本身,还要构建健全的社会教育共同体。
(一)为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奠基
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始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建设的基本遵循。任何时代伟大思想的提出都基于其所处时代的历史现实,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在创立之初集中对早期资本主义私有制家庭教育状况的揭露。一百多年过去了,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演进,马克思恩格斯当时所描述和批判的社会制度和现实状况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当前的社会状况已不同于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所产生的时代,但其对家庭教育的基本论述和本质特征的分析仍然对当前的家庭教育问题有启发意义。同时,马克思主义的伟大之处在于其思想的科学性和不断创新的开放性理论品格。过去,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结合中国具体国情,打破了禁锢家庭教育的旧社会制度,建立起新的家庭制度和教育制度。义务教育的普及更是实现了《共产党宣言》中所言全社会儿童可享受的免费的公共教育。
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历经时代的变迁,其思想精髓历久弥新,更加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家庭教育理论鲜活而强大的生命力。历史和现实的发展证明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与旧制度的斗争取得了伟大胜利。这并不意味着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已经过时或可以永久写入历史教科书并束之高阁。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奠定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家庭教育的思想基础,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们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根基,以回应不断发展的家庭教育状况和时代现实诉求。尤其是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继承和创新,使其在新的历史时期得以持续的丰富和发展。中国人自古以来重视家庭建设、家庭教化和家风传承。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从未间断对家庭教育和人的培养问题的实践探索和理论总结。习近平总书记给父亲祝寿信中提到,希望从父亲习仲勋身上继承和吸取高尚品质,是来自“堪称楷模的老布尔什维克和共产党人的家风”[11],就是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家庭教育的理性思考。
(二)为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目标导航
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最终目标引领着具体的时代目标。在马克思主义诞生一百七十周年后的今天,处于新形势下的我国家庭教育和家庭建设面临着新的挑战。在全球化、市场化、网络化和文化多元化的社会转型浪潮之中,家庭的结构、功能和关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家庭教育的是非判断也在不断更迭演进。正如美国学者贝克尔所说,世界范围内家庭行为和结构的变化使得“从黎民百姓到专家学者,都比以前更加关注家庭问题”[12]。随着旧家庭观念的消解,新的家庭观念还未完善,仍不足以应对变化之中的家庭教育境况,由此引发的家庭教育问题日益凸显。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这样的教育目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实现,必然受到社会发展的制约,在不同阶段展现出不同的具体阶段性目标。党的十九大报告论述了人的培育问题:“要以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为着眼点”[13],这对我国当前的教育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培养什么样的人”“为谁培养人”和“怎样培养人”成为教育不可回避的问题。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与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密切相连。这正是马克思主义育人目标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新阐释。
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表彰大会上指出:“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14]作为一种教育途径,家庭教育对个人成长至关重要,是所有教育实践活动的基础和前提。家庭尤其是父母对子女在价值观引导、道德品质培育、性格习惯养成等方面的影响是包括学校在内的其他教育主体无法替代的。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父母应当成为培育子女的“能手”,这就要求在家庭教育过程中,父母不仅要从优化家庭教育的内容方面,更要从家庭教育实施方法方面提升教育子女的能力。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家庭教育是基于对孩子天性的一种解放,让儿童从对外在的,包括对成人的依附中得到解放。父母还要遵循儿童天性发展的规律,应重视家风的建设和传承,形成教育与情感渗透相结合,言教与身教相统一的家庭教育氛围。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要形成父母和子女真正的最亲密的家庭关系,父母必须承担对子女培育的义务,养成子女良好的道德品质,子女才会在成年后对父母予以温情的回报。只有认识到家庭在子女教育方面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才能让家庭教育真正承担起不断推动个人成长成才,完成子女融入社会生活的使命。
(三)为构建社会“大家庭”的教育共同体凝聚共识
马克思、恩格斯对家庭教育发展目标的追求是共产主义理想社会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对共产主义社会理想教育的预设包含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融合的趋势。一方面,家庭教育将不断脱离固有的家庭范围,突破传统的家庭藩篱,向公共教育范畴延伸,更多参与到社会教育领域之中;另一方面社会教育必然越来越多地在价值观培育等方面对现代家庭教育起到充实、引导的作用。如社区教育、亲子课堂等新兴教育形式的出现既是家庭教育在一定形式上的延伸又是社会在发挥对家庭教育不同程度的影响。家庭在现代发展的过程中弱化了传统固有的家庭权威和基础,数量众多的“小家庭”成为当前社会家庭的主要形式。现代家庭教育影响范围虽不及传统大家族,但具有更强的针对性,越来越显示出社会对家庭教育引导的重要性。“家是最小国,国有千万家”,社会是由许多小家庭为细胞构成的大家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以千千万万家庭好家风支撑起全社会好风气”[14]正体现了共产党人构建社会“大家庭”的教育理想追求。
家庭教育和文化建设离不开社会主流价值的引领。要推动社会整体教育目标的实现,就应当将家庭、学校和社会等多元教育主体的追求落实在“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这样的具体时代目标上,达成教育主体之间的教育价值观共识,形成教育合力。当前要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全社会教育的主流价值导向,并发挥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建设的价值引领功能。在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指导下,实现家庭教育同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的互相协作、互相补充,熔铸教育共同体的正面育人力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家庭文化建设呼唤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时代价值。对马克思恩格斯家庭教育观的基本观点、本质特征和当代价值的回顾与审视能够不断唤醒我们对家庭教育问题的思考,真正发挥家庭作为个人价值观培育重要阵地的作用。马克思恩格斯的家庭教育观指导我们从理论层面理顺个人、家庭和社会之间的辩证关系,有利于引导人们家庭教育方面的价值判断,以发挥家庭教育对个人成长、家庭建设以及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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