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光影雕刻下的《至暗时刻》

陈玉昊

（上海大学 数码艺术学院，上海 201800）

《至暗时刻》是一部关于丘吉尔的传记片，虽没有展现丘吉尔的一生，却使我们对丘吉尔的行为习惯、宅邸生活和个人形象可见一斑，也展现了英国政府权力博弈下丘吉尔做出的艰难且重要的选择。导演乔·赖特将丘吉尔一生中最辉煌的闪光时刻搬上荧幕，生动地展现了丘吉尔政治事业的巅峰时刻，而演员加里·奥德曼也近乎完美地呈现了一个活生生的英国首相。值得称赞的是本片的摄影师布鲁诺·德尔邦内尔，他通过独特的用光技巧在几个重要场景中的运用，刻画出了英国首相强硬且人性化的一面。本文重在分析光与影在《至暗时刻》中发挥的突出作用。

光影在电影创作中发挥着很多且极其重要的作用，在完成正确曝光的同时，光影可以突出强调人和物的造型特点，解释被摄主体的大小、形状、轮廓等视觉特征，构成画面视觉造型风格，构建影片的基调，增强氛围感等。光影不仅可以表现外在，还可以参与电影的叙事，推动剧情的发展，建立象征意义上的联系。

一、光影雕刻精致的造型

许多摄影教材常说，摄影是在用光线作画，通俗地说就是在强调光影的造型作用。电影发展至今，光影的造型作用越来越突出。《至暗时刻》全片是2D拍摄的数字电影，摄影师将片中的光线运用得非常独到，充分体现了人和物的质感、立体感、空间感，而且环境特征和场景特点也表现得非常有层次。

饰演丘吉尔的加里·奥德曼可谓高度还原了人物的面部轮廓以及气场，完成了向丘吉尔“变身”的惊人转变。这当然少不了造型师的功劳，但是在光影氛围的营造下，加里·奥德曼饰演的丘吉尔入木三分。历史上，丘吉尔以富有感染力的演讲闻名。影片中，丘吉尔共有四场演讲，其中两场就在下议院会上，分别在他上任之初和决心战斗之时。摄影师在塑造下议院时，利用光线，还原出了一个极富表现力的下议院，虽只有左右两束顶射光为主要光源，但却很好地表现出了纵深感。影片中的下议院更像一个舞台，演员在下议院的表演则更像是在演出一场舞台剧，下议院的顶射光根据剧情的需要进行调整，影片开场，反对党代表在下议院发言，光源从画面左上方打下来的；而在后面几场丘吉尔的演讲上，光源是从画面右上方打下来的，像一束聚光灯，强烈而孤立地投射在首相的位置上，以突出他的孤身奋战。

二、光影推动叙事的发展

光线是电影视觉艺术表现力的决定性因素，但电影实质上是用影像叙事，用影像讲好一个故事是最根本的任务。由此看来，光线的运用不局限于对造型的塑造，对影片的叙事也极其重要，甚至可以起到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

光的运用在塑造丘吉尔时尤为突出，摄影师德尔邦内尔说：“丘吉尔是个非常强大的人物，从一开始就试图隐藏自己，我们总觉得他从黑暗走向光明，从黑暗走向光明，每次都是如此。”所以，在片中丘吉尔的每一次出现大多都是从黑暗中走向光明，这也符合本片的主题——战争的至暗时刻，丘吉尔的闪光时刻。比如，丘吉尔在片中的第一次亮相是在他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他的脸庞，随后雪茄红色的火光点亮了他的面孔，男管家打开了房间里的窗帘让光照进来，我们这时才看清楚丘吉尔的脸。这种光影效果给丘吉尔的出场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

再如，当丘吉尔和国王乔治六世第一次在白金汉宫会面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气氛也很紧张，这里设置了非常暗淡的灯光。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反感，但还是要维持君臣之礼，保持微笑。真实的白金汉宫只允许一道很窄的光线照射进来，但在影片中，摄影师加大了窗帘的间隙，制造出更大、更强烈的光束，两人分别站在两道强烈又分明的白光下面，反映出两人强烈的对立，既紧张又戏剧化。可见，影片一直在用光影叙事，营造出各种气氛来推动剧情的发展。

三、光影赋予画面的意义

光影表意的特点在于，利用光影的美感，在超脱叙事本身的情境下赋予画面一种深刻的含义，从而使观众体会到影片更深层次的内涵，获得一种真实的情感体验。

笔者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画面是，在丘吉尔遭受内外压迫，孤立无援，焦虑到了极点的情况下，仍要背负巨大的压力，通过全国广播继续号召民众反抗，直播前仍在焦急地修改稿子，焦躁地对身旁的人发脾气，然而当九点钟红色的灯光准时亮起时，一切都安静了，红光占据了整个画面，此时无声胜有声，血红的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表现出一种巨大而无形的紧张感和压迫感。观众的心也随之提起，与丘吉尔一同体会这逼仄的氛围。

片中有一个线索人物，即丘吉尔的私人秘书莱顿，她是一个普通民众，也是一个女人，在丘吉尔焦躁的时候还劝说他要深入民众，所以以她为主的镜头多是黄光，代表一种温暖、柔和、感性的色彩。而在表现丘吉尔作决策之时又多是白光，以表现丘吉尔的冰冷强硬。片中另一个女人——丘吉尔的夫人作为他最强大的支柱，也多以强硬的白色冷表现，以体现出她完全支持丈夫的决策。在犹豫不决之时，丘吉尔深入群众，在地铁里昏黄的黄光下，人民的亲切支持和鼓励、坚定而乐观的抵抗精神打动了丘吉尔，使他展现出人性的一面，再一次激发了他的斗志。最后在下议院的演讲中，冰冷的一束白光射下来对准丘吉尔，他强有力的演讲感染了议员，也预示着英国将走向光明。

《至暗时刻》大多数场景都设计在战时内阁的地下指挥中心，片子的基调是幽暗冰冷的，但是片中却一直有光的指引。丘吉尔四周强硬锐利的冷白光，秘书莱顿散发着人性的温暖的黄光以及民众支持的目光，其夫人在宣战前为支持丈夫穿上军装拍摄宣传照时安静而坚毅的目光等等，这些都是影片中最闪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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