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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量境和寂然界

2018-02-12吴莉

青年与社会 2018年29期
关键词:王维

吴莉

摘 要:本文试图从禅宗的现量境和寂静界来探讨唐代诗人王维的诗歌美学风格,并阐述禅宗与诗人人格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

关键词:王维;诗;禅;现量境;寂然界

现量指感觉器官对于事物原真态的直接反映,纯以直觉去量知色等外境诸法的自相。如眼見色、耳闻声、未加入思维分别,毫无计度推求等作用。现量境一切现成,不假推理,它是原真的,即时呈显的,未经逻辑理性干预的境界。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山中辛夷开了,落了,没人知道开时有没有欣喜,落时有没有悲伤。它只是默默的开放,默默的凋零而已。甚至诗人也是无动于衷的。他没有形容花开时是否艳丽,花落时是否惨淡,诗人只是呈现出这一片断,一个简洁、客观的世界。力求保持他接触物象时未加概念前的物象、事象与现在的实际状况。使读者能够在诗人引退的情况下,重新印认诗人初识这些物象、事象的戏剧过程。明人胡应麟评之曰“读之使人身世两忘”。诗人在一种无心无执的自然状态下,对自然现象界中的景物做随目可及又真实平常的事象直现。又如那首脍炙人口的《山居秋暝》,更是我手写我见,我见即我心。清吴乔说:“右丞‘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极是天真大雅;后人学之,则为小儿语也。”明月是诗,清泉是诗,诗与王维相遇在澄净的直觉观照中,色空俱寂。从而开创了“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的美学境界。

现量的观照,正是不要想而要看,在“看”中“直面于事物本身”的刹那,人“自失”于对象之中,空诸一切,心无挂碍。但诗人是不可能做到时时“自失”于对象之中的,因为这其中还隔着诗,隔着孤独。因为诗佛终究还是凡人,不能像佛一样大彻大悟、无心无住。虽然宗教的禅宗作用于王维,使他首先是一个禅者,其次才是一个诗人。但在后世眼中却恰恰相反,王维首先应是一个诗人,一个成功的诗人,其次才是一个禅者,一个失败的禅者。因为禅引人走向空寂,灭除情志;诗引人走向生活,抒发情志。吴站垒《中国诗学》说:“诗从本质上说是抒情的,抒情诗的产生是人意识到自己与外在世界的对立,独立反省的意识,一面通过意识的反光镜认识世界,一面又从反射到心灵的世界图象中审视内心的秘密。”而禅宗讲的是精神主体高度自觉独立,大彻大悟,自由自在地与宇宙本体的本然状态高度圆融契合,最高悟境是“默语无际,不言言也”。显然,王维并没有达到这一境界。他还写诗,所以他还不能对一切外境不生忧乐悲喜之情,不沾不滞,不尘不染,心念不起。他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背对那喧哗的社会,面向静寂的自然,面向真实的自我,更面向清幽的孤独。

寂然界是证悟所达到的最高境界,所以佛家称离烦恼曰“寂”,绝苦患曰“静”,说什么“观寂静法,灭诸痴闻”,“一切诸法皆是寂静门”。而所谓坐禅、禅定都为了达到这一境界。诗人在一个绝对孤独的环境中玩味与体会自然与世界的同一。孤独与寂寞在这里并不是无助或渺小的表征,而是通往禅悟与菩提的必由之路。所谓心与境寂,道随悟深。

“朝梵林未曙,夜禅山更寂”、“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寂寞柴门人不到,空林独与白云期”、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寂寞于陵子,椐槔方灌园”等等,诗中的幽寂和孤独表面上是对红尘的忽视、放弃或批判,骨子里则是对于个人的人生价值的肯定,而人的价值实现首先在于自由。自由包括实践的也包括心灵的。禅宗以“心”为本体,涵容万物,浮云般不受系缚,其内涵是心灵的自由。“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诗人独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弹琴长啸,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只有明月凄清的伴随着他。年轻时的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的豪情;中年时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柔情,还有宦海沉浮的压力与苦闷都早已消失在禅门的一片空寂之中了。正如他自己的那首诗“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重髻。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只是他欣赏着环境的冷漠,体验着内心的孤独,而这些全都化作了诗中空灵静寂的美学风格。最终,诗成菩提,人入孤独。王维也因此获得了“诗佛”的美称。

参考文献

[1] 邓安生.王维诗选译[M].巴蜀书社出版,1990.

[2] 吴言生.禅宗与诗歌境界[M].中华书局,2001.

[3] 罗小东.王维的禅修内涵与诗歌创作[J].中国文化研究,2002年冬之卷.

[4] 胡敬君.在人境中追求孤独和寂寞[J].青海社会科学, 2002年第4期.

[5] 吴言生.禅诗审美境界论[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0.

[6] 彭氏子.唐代的山水诗与佛心禅意[J].佛教文化,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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