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罗密欧与朱丽叶》双关修辞的藏语翻译
——以斋林·旺多译本为例
2018-02-10白玛德吉
白玛德吉
(西藏大学旅游与外语学院 西藏拉萨 850000)
引言
提及莎士比亚,人们便会想到其举世闻名的宏伟巨著。莎士比亚共创作了37部戏剧,是其在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留给全人类的一笔文化财富。莎剧之所以受到如此广泛的认同,重要原因之一便是莎翁在其作品中运用了诸如双关、比喻、隐喻等修辞手法,对烘托舞台效果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一些精彩绝伦的双关修辞时而打趣,时而嘲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莎士比亚本人也被誉为“双关语大师”。《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莎士比亚运用双关语较多的戏剧之一,也是该剧成为经典的重要原因。因此,在对该剧的翻译进行研究时,双关语的翻译不容忽视。文章以斋林·旺多先生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以下简称《罗》)藏文译本为例,探讨斋林·旺多先生(以下简称旺多先生)双关语的藏语翻译方法,旨在为莎剧乃至其他外文剧作中的双关语藏语翻译提供更多借鉴。
一、双关修辞的定义与分类
(一)双关语的定义
英语双关语pun也称paronomasia,来自拉丁语paronomazein一词。《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词典》(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给pun下的定义是:an amusing use of a word or phrase that has two meanings,or of words with the same sound but different meanings(利用有两层含义的词或同音异义词的双关语,语义双关的俏皮话)。《词源》《汉语大辞典》等修辞学词典多首标宋代范仲淹《〈赋林衡鉴〉序》中的“兼明二物者,谓之双关”,以明词源。我国历朝历代不乏运用双关语的例子,如《老子》开篇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以及《红楼梦》第五回“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可以看出,双关语往往表达两层意思,一层是表面意思,另一层以隐含意义为主。为了实现特定的语用功能,利用双关语词汇的特点使语句达到双重意义的修辞手段,其特点是言在此而意在彼。恰当地使用双关语,可以使语言生动形象,诙谐幽默,精炼有力,达到由此及彼,借题发挥,甚至指桑骂槐的效果(李定坤,1994)。
(二)双关语的分类
文军(1993)[1]把英语双关分为五类:同音双关、近音双关、同词异义双关、一词多意双关和歧解双关。Keller(2009)[2]在对9部莎剧中的双关进行研究后,将莎剧中的双关分为同词异义双关、歧解双关、近音双关及一笔双叙双关。严敏芬(2002)[3]从语用学角度将双关分为句内双关和句际双关两种。文章将重点讨论语音双关和语义双关两种双关修辞形式。
1.语音双关。用意义不同,但发音相近、拼写相似的词或发音相似、拼写不同的词构成双关,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例如:On Sunday they pray for you and on Monday they prey on you.此处“pray”(祈祷)与“prey”(掠夺)构成同音异形异义双关。“星期天他们为你祈祷,星期一他们对你进行敲诈”。作者利用双关将掠夺者的面目刻画得入木三分。
2.语义双关。谢世坚、朱春燕(2014)[4]认为,通过英语词语多义现象使一个词或一个语言片段表达双重(或多重)意义而构成的双关为语义双关。例如:We eat what we can and what we can’t we can(我们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做成罐头)。“can”既有“能够”的意思,也有“罐头”的意思,构成双关。
(三)藏语双关修辞
藏语里也有很多发音相同但意义完全不同的词。这类词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书写相同,发音相同的词,即同音同形词;这一类中有些词尽管音形完全相同,但却表达了不一样的意思。例如,
另一类是书写不同但发音相同的词,亦称为同音异形词。同音异形词尽管在发音上完全相同,但在书写形式上有较大差异。如下面一个在藏区广为流传的故事。
说是一个牧民赶着五头牦牛去拉萨换盐,但他的一头白尾巴的牦牛到拉萨时死了,于是他写信给家人白尾巴的牦牛死了)。但是,他在信中却把它写成了(我病了,盐也没了)(五头牦牛都死了),使得其家人为其担忧(摘自尼玛拉姆,1995:126)。在这个故事中构成同音异形词,作者正是利
用这些词的特点烘托了幽默和讽刺的艺术效果。综上所述,与英汉双关修辞相同,藏语的双关修辞也是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有意识地利用语言的音、形相同或相似的特征使一句话产生两层不同的意思,从而达到幽默、讽刺、戏谑的艺术效果。
二、双关修辞翻译的理论综述
目前,国内翻译界对双关翻译还未形成统一的观点。针对双关语的翻译有三种说法:①“双关不可译”,即使能够翻译也只是巧合。②双关语的翻译有一定的限度,什么时候可译,什么时候不可译,不仅需要考虑具体的语境,而且需要根据翻译者的水平进行判断。③“双关可译”,即使个别难译,但成功翻译双关语未必不能实现。造成这种争议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双关语确实难翻译,尤其是在不同的语言间进行转换,“语际之间的转换只能在语义结构层实现对应,结果在原语中构成的双关往往在译语中丧失,形成可译性障碍”[5](张欢、龚晓斌,2008)。然而,说双关语不可译,那只是相对而言。因为虽然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在语言和文化上不同,但对某些事物的认知上是有一些共性和相似性的。“居住在不同地方的人们有着相同或相似的物质和精神需求、情感表达方式和对世界、生活的看法。”(王福祥,吴汉樱,1997)[6]这种在认知上的共性为双关修辞的可译性提供了理论依据。双关是所有语言的共有现象,其可译性只是一个度的问题(彭志斌,2011)。
目前,国内学者基本从“对等翻译双关、补偿双关、零译双关”等方面对双关语的翻译策略进行了研究。例如,徐仲炳提出了契合译法、补偿译法、侧重译法、加注法四种双关翻译方法。张南峰通过介绍比利时学者Delabastia的十条翻译策略,证实了英汉双关翻译的可行性。王志伟(2006)认为建立在人类共同认知基础上的双关语和部分结构双关语可以采用对等翻译法;对文字游戏类双关语可采用变通对等法,即通过创造双关语译为不同的双关语,还可通过释义、加注等方法进行补偿。
在莎剧双关语的翻译方面,很多学者做了卓有成效的尝试。黄艳峰(2007)通过对比朱生豪、梁实秋的译本,对《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双关语的翻译进行了初步探讨。经过分析发现尽管英汉两种语言在语音、修辞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差异,双关语并不是绝对不可译的。
三、斋林·旺多《罗》剧藏文译本双关修辞翻译方法
(一)斋林·旺多《罗》剧藏文译本简介
莎翁于1594至1595年创作完成《罗密欧与朱丽叶》,该剧讲述了两位年轻男女相恋,却因家族仇恨而遭遇不幸,最后两家和好的故事。莎翁的语言才华在该剧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尤其是双关语的运用,对刻画人物性格、推进故事情节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莎剧的语言结构、修辞手段都体现了伊丽莎白时代的文学风尚,如何把这些文化信息传达给对西方传统文化并不了解的藏族读者,对译者而言无疑是一大挑战。
旺多先生是西藏著名翻译家,精通藏、汉、英三种语言,先后翻译了莎士比亚巨著《哈姆雷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第一位将西方经典巨著介绍给藏族读者的译者。为了更全面、真实地展现莎剧《罗》剧独特的语言魅力,再现原作的神韵,旺多先生对《罗》剧进行了全面研究,在学习和借鉴别人对莎剧作品研究的基础上,对作品语言、风格、原文注释等进行了深入研究,并从汉译本中汲取翻译经验,最终完成了藏语译本。旺多先生《罗》剧藏文翻译的特点在于旺多先生并没有纠结于原文的韵律等诗歌形式,译文除了个别地方仍按英文原文诗歌体进行翻译外,基本都译成了藏语书面散文体,读起来朗朗上口。
(二)斋林·旺多《罗》剧藏文译本双关修辞翻译方法
双关语与生俱来的幽默、讽刺的修辞属性决定了其翻译效果。根据功能派学者提出的目的论,翻译行为所要达到的目的决定着整个翻译行为的过程,即“目的决定手段”。因而,从目的论的角度看双关语的藏译,应把双关语的本质,即双关语的幽默、讽刺的修辞效果作为衡量翻译效果的一个重要参考。当然,由于深层次的文化差异,东西方对幽默感的理解不同。西方文化非常重视幽默感,以至于像莎士比亚这样的文学戏剧大家都在想尽办法使用各种修辞手段来烘托幽默诙谐的效果,但东方人往往具有内敛、沉稳的气质,这种传统自然不利于幽默翻译实践。“语言中的幽默语与双关语几乎是不可译的,幽默常常产生于用词的技巧或奇俏,这类用词和立意往往在双语转换中消失。”(刘宓庆,1998)[7]在这种情况下,设法再现双关语“一语双关”的意韵,是我们在翻译英语双关语时需要考虑的重点。
1.语音双关
《罗密欧与朱丽叶》以维洛那城两家有着世仇的名门望族——凯普莱脱和蒙太玖家的仆人发生械斗开始,紧接着,蒙太玖见心事重重的儿子精神忧郁,嘱咐其侄、罗密欧的好友卞伏里奥前去探明原由。见到忧郁的罗密欧,卞伏里奥恳求道:
(1)BENVOLIO Tell me in sadness,who is that you love?(1.1.192)(卞伏里奥:老实告诉我,你所爱的是谁?-朱生豪译)。
该句中的sadness构成同音异形双关,既sad⁃ness=seriousness(严肃、认真)。卞伏里奥通过sad⁃ness表达了对罗密欧的关切。sadness和serious⁃ness在语音上的相似性,使读者(听众)在听到sad⁃ness时联想到seriousness,使读者了解卞伏里奥急于知道罗密欧失魂落魄的原因的心声。旺多先生将该句译成了其中sadness译成了与seriousness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谋而合。
(2)ROMEO A sick man in sadnessmakes his will—A word ill urged to one that is so ill.In sadness,cousin,I do love a woman.(罗密欧:叫一个病人郑重其事地立起遗嘱来!啊,对一个病重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刺痛他的心?老实对你说,兄弟,我是爱上了一个女人。-朱生豪译)
罗密欧用a man in sadness作为回应,表明爱情对罗密欧而言意味着太多的忧伤,也是对serious⁃ness的呼应,巧妙地显示了二人之间的默契。旺多先生在翻译该段时,放弃了形式上的对等,以藏族人易于接受的诗歌的形式将其中双关语“暗”的意思,即作者真正要传达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3)ROMEO Not I,believe me.You have dancing shoes With nimble soles:I have a soul of lead So stakes me to the ground I cannot move.(1.4.14-16)(罗密欧:我实在不能跳。你们都有轻快的舞鞋;我只有一个铅一样重的灵魂,把我的身紧紧地钉在地上,使我的脚步也不能移动。-朱生豪译)。
在凯普莱特家的假面舞会上,亲王的亲戚、罗密欧的好友迈邱西奥要求罗密欧一起跳舞时,罗密欧说了上面一句话,在该句中的sole与soul为同音异形双关,sole意为鞋底,而soul的意思为灵魂。Dancing shoes with nimble soles,穿着轻快的舞鞋跳着舞表现出其他舞者愉悦的心情,而罗密欧却有a soul of lead(铅一样的灵魂),形象地表现出罗密欧沉重的心情。旺多先生将Dancing shoes with nim⁃ble soles翻译成了(། 穿着漂亮的舞鞋跳着轻快的舞)。而a soul of lead翻译成我现在的心情犹如铅般沉重。)
(4)ROMEO I am too sore empierced with his shaft to soar with his light feathers;and so bound,I cannot bound a pitch above dull woe.(1.4.19-21)(罗密欧:他的羽翼已经穿透我的胸膛,我不能借着他的羽翼高翔;他束缚住了我整个的灵魂,爱的重担压得我向下坠沉。-朱生豪译)。
上句中sore与soar的发音相同,但拼写形式不同,词义自然也不同。sore为形容词,表“心痛的”,而soar为“飞翔”。该处指罗密欧因感情受伤,无法借丘比特的翅膀飞出,表现出其闷闷不乐的感情状况。旺多先生将该处翻译成我被爱神之剑伤到动弹不得,无法和轻飘飘的羽毛一同飞翔)。
以上两例中双关语的意义相互关联不大,在藏语中很难找到对应的表达方式。为了避免由于对双关语的认知差异而导致的误解,旺多先生在翻译时并没有纠结于双关语在形式上的对等,而是通过推理原文作者的意图,抛开原文的语音特征,以非双关语的形式将原文的内在含义通过意译的方式表达出来。虽然有所缺憾,但所译内容在译语读者的认知范围内,满足了译语读者的期待,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翻译方式。
(5)SAMPSON Gregory,on my word,we’ll not carry coals.
GREGORY No,for then we should be colliers.
SAMPSON I mean,and we be in choler,we’ll draw.
GREGORY Ay,while you live,draw your neck out of collar.(1.4.1-4)(桑泼生:葛雷古利,咱们可真的不能让人家当作苦力一样欺侮。葛雷古利:对了,咱们不是可以随便给人欺侮的。桑泼生:我说,咱们要是发起脾气来,就会拔刀子动武。葛雷古利:对了,你可不要把脖子缩进领口里去。-朱生豪译)。
这是凯普莱特(Capulet)家(即朱丽叶家)两个仆人在市场上的对白,上句中collier,choler,collar读音基本相同,构成双关。葛雷古利用的collier(即coalman,搬煤工)是顺着桑泼生所言carry coals(搬煤)而来的。在西方的意识形态中搬煤是最下贱的工作,所以葛雷古利坚决不同意做colliers了,这就引出了谐音双关的第一个谐音词。而桑泼生意识到葛雷古利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只要有人惹到了他们(be in choler,),他们就会动刀子(draw),此处choler为第二个谐音词。葛雷古利继续说:要是真打起来,别做缩头乌龟,要把脖子从领口(collar)抽出来,collar成为第三个谐音词。在旺多先生的翻译中,并没有将carry coals直译成搬煤,这是由于西藏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莎剧搬上舞台的同一时期西藏并不产煤,故无“搬煤”一说,也无其“低贱”之意。旺多先生将其翻译成了(底层的工作),是将该词的第二层含义表达出来。读者在看到(搬煤者)时便能顺理成章地领会为什么Gregory坚决不同意做搬煤工。两个双关语Be in choler和collar也分别翻译成了(挑衅者)和(领口)。类似此处多重双关,很难与藏语对等译出,故而不能按照忠实的标准,讲究形式上的对等。在无法翻译出双关语“明”和“暗”两层意思的情况下,旺多先生采取舍形取义的方法,通过意译的方式翻译了该句双关语的主要含义。除此之外,旺多先生以释义和加注的方式对该处双关语的翻译进行了进一步的说明:释义和加注法虽然无法做到形式上的对等,且对审美价值有所影响,但对于对英语文化不甚了解的读者,该方法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英语双关语。由此可见,在翻译双关语时,舍弃音的对等,保留义的对等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
(6)Benvolio:Here comes Romeo.here comes Romeo.(卞伏里奥:罗密欧来了,罗密欧来了),Mercutio:Without his roe,like a dried herring……(2.3.35-36)(迈邱西奥:瞧他孤零零的神气,倒像一条风干的咸鱼。-朱生豪译)。
Roe与Romeo第一音节有关,比喻罗密欧像是一条没了鱼卵的干瘪的咸鱼,形象地刻画了罗密欧“颓废憔悴”的形象。旺多先生将该处翻译成了罸་(།他像是一条没了鱼卵的干瘪的鱼般孤零零地过来了),基本忠实地翻译了roe(鱼卵)在该句中的意思。然而,在藏语语境中,很少用鱼来形容一个人的气质,如果照字面直译,注重形式上的对等,很难使藏族读者(听众)体会出原文的戏剧效果。根据顺应理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须要顺应目的语读者的文化语境、意识形态、认知和情感等因素。因此,对于该类具有独特文化个性的双关语,我们在翻译时在译出原语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的同时,还可以用分译法,通过加注解释原作品的双关语的用法或用另一种目的语读者熟悉的双关语语境加以比较,虽然会导致意韵上的缺失,但也给了读者(听众)一个了解、体会双关意味的机会。因此,该句中的双关语我们可以翻译成他像是被霜打过的花般走了过来)。
2.语义双关(1)SAMPSON My naked weapon is out.Quarrel;I will back thee.(桑泼生:我的刀子已经出鞘;你去跟他们吵起来,我就在你背后帮你忙)。
GREGORY How?Turn thy back and run?(1.1.30-31)(葛雷古利:怎么?你想转过背逃走吗?-朱生豪译)。
上句中的back一词多义,作名词时表“背部”,作动词时表“支持”。I will back thee我会支持你。旺多先生将此句翻译成了(我站在你背后)看似只是将其原句直译了过来,但由于藏语中有(伸张正义)一说,在藏语中构成双关,既可表方位,也可表支持,与原文意义吻合。格莱高利回答时故意说Turn thy back and run转过背逃跑,讽刺萨姆普孙会抛弃他。旺多先生将该句翻译成了(为了方便跑而站在我身后)。类似此处带有共同认知特征的比喻型双关,旺多先生采用了对等翻译法,即在目的语中找到与双关语在意义上能够对等的表达,此类翻译既可以兼顾形式和内容,也能体现出其修辞效果,是双关语翻译中最理想的境界。
(2)Montague:Away from light steals home my heavy son,And private in his chamber pens him⁃self,---(1.1.130-131)(我那怀着一颗沉重的心的儿子,就逃避了光明,溜回了家里;一个人关起了门躲在房间里—朱生豪译)。
该段话出自罗密欧之父老蒙太玖。Heavy既表“体重(重)”,也表“心情沉重”。这一双关生动地刻画了罗密欧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体现了老蒙太玖对儿子的担忧。旺多先生将该处的heavy翻译成是将其引申义 (心情沉重)翻译了出来。就原文而言,此处双关语虽然有两层意思,但只有一层意思,既“心情沉重”是作者想要表达的观点,至于另一层意思(体重(重))无关大局。因此,译文放弃了该词表面意思的翻译,选择突出双重语境中较为重要的深层含义,即“心情沉重”,忠实地传达了原文的幽默色彩。
(3)Capulet Earth hath swallowed all my hopes she;She’s the hopeful lady of my earth.But woo her,gentle Paris,--(1.2.13-16)(凯普莱脱:早结果的树木一定早掉。我在这世上什么希望都已经没有了,只有她是我唯一的安慰。-朱生豪译)。
为了得到财富、权势和地位,老凯普莱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年仅14岁的豆蔻年华的女儿许配给亲王的亲戚巴里斯。女儿是否幸福并不是他所关心的,通过联姻获得荣华富贵才是其真实动机。莎翁故意选用了earth一词,earth既指land(土地、财富),也指grave(坟墓),一语双关,一方面揭露了凯普莱脱把朱丽叶许配给巴里斯的用意,另一方面也暗示了这桩包办婚姻终将带来的悲剧结局。
对于该处earth的翻译,旺多先生通过增译的方式将“朱丽叶作为唯一寄托”的背景婉婉道出,
(除了她我的其他孩子都死掉了,所以她是我唯一的寄托)。通过该段翻译,使人清楚地认识到凯普莱脱贪婪的面目,从而不禁同情起朱丽叶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4)JulietBut to be frank and give it thee again:And yet I wish but for the thing I have.My bounty is as boundless as the sea,My love as deep;the more I give to thee,The more I have,for both are infinite.(为了表示我的慷慨,我要把它重新给你。可是这样等于希望得到自己已经有的东西:我的慷慨像海一样浩渺,我的爱情也像海一样深沉;我给你的越多,我自己越是富有,因为这两种都是没有穷尽的。-朱生豪译)。
该段是罗密欧在偷听到朱丽叶山盟海誓般的独白后,在离开前热切地希望朱丽叶能当着他的面再次起誓,于是朱丽叶说了上面一段话。在该段话中,莎翁用frank的双关谐语表现了朱丽叶对爱情的炽热和大胆。frank一词既有generous(慷慨)的意思,也有open(坦诚)的意思。根据其语境,我们可以理解为一方面由于少女朱丽叶对罗密欧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愿意毫无保留地表达对罗密欧的爱,可谓慷慨大方,另一方面,两人心意相通,无需再作掩饰,故而坦诚相见。
双关语翻译的最佳方法是在目的语中找到一个音、形、结构上完全一致的比喻双关,但由于各国语言上的巨大差异,这种情形很少发生。如果没有相对应的词,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寻找相近的语义或形式将该类双关语译为类双关语。旺多先生便是将该处的frank用类双关语进行取代,在藏语中不仅指“里面”“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底”,即(从里面说=从心底里说),也就有“发自肺腑”“坦诚”之意。此处类双关的运用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朱丽叶真挚的情感。
(5)Romeo:Courage,man;the hurt cannot be much.(罗密欧:放心吧,老兄;这伤口不会十分厉害)。
Mercutio:No,’t is not so deep as a well,nor so wide as a church door,but’t is enough,’t will serve.Ask for me tomorrow,and you shall find me a grave man.(3.1.91-94)(迈邱西奥:是的,它没有一口井那么深,也没有一扇门那么阔,可是这一点点儿伤也就够要命了;要是你明天找我,就到坟墓里来看我吧。-朱生豪译)。
该段描写了泰保尔脱在大街上挑衅罗密欧,由于朱丽叶的缘故,罗密欧并不愿与泰保尔脱纠缠,极力忍让。但罗密欧的好友,迈邱西奥却不愿屈服于泰保尔脱,与之展开格斗。打斗中,泰保尔脱用剑刺伤了迈邱西奥。受到致命剑伤的迈邱西奥在临终时,还不忘说一句幽默的双关语。这句话中grave有名词“坟墓”(hole dug for corpse)和形容词“严肃的”(serious)双层语义。可以理解为:“我要死了,我也将成为一个严肃的人,不会再开玩笑了。”一句双关,将迈邱西奥幽默、视死如归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刻画了出来。
结语
莎士比亚的双关语成就了其语言大师的称号,展现了其非凡的语言魅力。本文通过分析斋林·旺多先生《罗密欧与朱丽叶》双关语藏译译例,对该剧双关语的藏译策略进行了初步探讨。从以上分析中不难看出,这些英语双关语可以翻译成藏语,但这种可译性并不意味着在目标语中找到发音、意义完全对等的词。奈达说过:“如果译者在修辞手法上也力求跟原作一模一样,那他们几乎不可避免地都会失败。”(Nida,1984)[8]
双关语的翻译历来是翻译界的一大难题。旺多先生针对双关语所采用的翻译策略为我们藏译双关语提供了新的视角。我们或许可以采用旺多先生的方法,对建立在共同认知基础上的双关语进行对等翻译,对相互没有关联的、无法在藏语中找到相应表达的双关语,我们可以去创造一个新的双关来取而代之;或者是寻找相近的语义或形式的类双关,还可以将其直译或意译为非双关语,通过加注、补偿或增译的方式,在传达一种含义时,将另一层含义也表达出来。同时,从目的论和顺应理论来看,成功的双关语翻译不仅要再现原文的文本功能,还要考虑到目的语读者的思维、文化和认知等影响因素。因此,我们在对莎剧双关语进行藏译时,在顺应目的语读者的语境的同时,还应该跳出片面追求双关语翻译语义对等的狭隘观念,通过变通手段使目的语读者在阅读译文时也能产生和源语读者相同或大致相同的感受,实现跨语言剧作翻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