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衍生与融合:框架理论研究的跨学科对话*

2018-02-09郭小安滕金达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8年7期
关键词:议程框架媒介

■ 郭小安 滕金达

“框架”概念从文化社会学和认知心理学中发轫,自戈夫曼(Goffman)1974年提出“框架分析”到中外学者耳熟能详的“框架效果”、“架构分析”,在诸多学科领域中经历了漫长的概念演化和多面一体的横向衍生,产生了丰硕的学术成果。然而在卷帙浩繁的文献中,遵循实证主义范式、将框架作为分析工具的研究占据绝大多数,往往呈现以定量描述为主、对理论本身的研究和反思不足、概念化与操作化模糊不清的状况,围绕不同学科展开的理论对话研究更是屈指可数。究其缘由,一方面在于理论的操作化运用易受学科研究视野局限,导致框架理论在特定的学科领域中难以突破既定的边界归属,从而造成不同学科对公共事件从产生到发酵过程中的区隔化解读;另一方面,各学科在引入框架概念后,未能充分意识到现实问题对理论跨学科对话的需求,导致作为元理论的框架在多样的跨界过程中缺少关联与借鉴。

因此,本文尝试梳理框架理论多学科延伸的轨迹,并试对公共事件中具有一定逻辑关联的三组框架进行对比分析,探讨框架理论研究在不同学科间实现对话与融合的可能路径。

一、新闻框架研究的理论溯源及现实困境

新闻框架理论的概念可以追溯到社会学层面的“框架”理论,在此意义上的“框架”概念源于贝特森(Bateson)1955年发表的论文《一项关于游戏和幻想的理论》,他用“元传播”(Meta-communication)的概念来指代一种围绕符号定义和诠释规则展开的传播行为,而框架便是这种诠释规则。①此后,戈夫曼(Goffman)在《框架分析:经验组织论》中将框架概念引入文化社会学,后来传播学者将“框架”应用到大众传播研究领域,成为当今传播学的重要理论之一。戈夫曼认为,对个体的人而言,真实的东西就是对情境的定义,这种情境定义分为条和框架,条指代活动的顺序,而框架则是用来界定条的组织类型,也是人们将社会真实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依据,是人们或组织对事件的主观解释与思考结构。②此后,甘姆森(Gamson)在戈夫曼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框架理论,他认为,一个成熟的框架分析既有动态层面,又有静态层面,应包含三个部分:一是关注生产过程;二是考察文本;三是在意义协商中一个带有主动性的受众和文本之间的复杂互动。③

自从戈夫曼的框架分析被引入新闻传播领域以来,其概念和研究方法得以迅速扩散流行,“引发了美国学界的跟风热潮,一时间几乎言必称框架”④。从理论的应用方式来看,新闻框架研究通常被划分为媒介的生产研究、内容研究和效果研究。其中,生产研究和内容研究从框架概念的社会学含义上出发,秉承了“框架就是意义建构”的观点,旨在探讨媒体行业及从业人员通过遵循特定组织的常规与惯例以特定方式报导新闻事件的叙述特点,某种程度上是新闻专业主义操作理念与规范在方法论层面的延续;在传播效果研究中,框架分析可分为两类⑤,第一类是分别将媒体框架视为自变量、受众框架视为因变量来探讨框架效果的产生及强度问题;第二类是“只测量与特定媒体议题有关的受众框架”,相关的研究也更多地倾向于通过对议程的实验化测量探究框架效应的内在心理机制,主要以不同的信息呈现方式来考察受众自身框架同媒介框架的相互作用关系,通过测量媒介议程、受众议程间的作用机制来推断框架效应的存在与作用方式。

但是,由于受众心理变化莫测,单纯通过内容分析与文本分析显然不能较好地展现受众框架及其同媒介框架的意义交换与争夺,仅依赖传播学的视角,“无法准确阐述受众在接收到新闻框架后的一系列心理反应”⑥。以“框架,框架理论,框架分析,架构分析,新闻框架,媒体框架,社会运动框架,集体行动框架”等为关键词检索知网可得:截至2018年1月共有期刊类文献648篇,硕博论文类文献643篇,其中对新闻框架的研究多集中在应用策略性研究(约占比92.7%),对新闻框架的渊源、概念、研究范式等理论层面进行述评的文章仅有80篇(约占比6.2%),其余有关新闻框架、行动框架等跨学科的理论延伸或应用实践文章则是凤毛麟角(约占比2.3%)。⑦可见,新闻框架理论在实际应用中正逐渐陷入“低水平、重复性”量化描述的困境,仅以上述关键词综合检索仍难以穷尽所有相关文献,还不包括相当数量未冠以“框架分析”之名却行框架分析之实的内容分析或文本分析研究,如“XX群体的媒介呈现”“XX媒介中的XX形象建构”等研究,其研究对象和方法同前者别无二致。作为一种分析方法,新闻框架尤其受到青睐,具体到研究中多采用臧国仁的三层次和坦卡德的框架清单进行编码和类目建构,然后进行内容分析,得出不同媒体对某一个事件或群体的不同态度,极少能够深入话语本身及社会结构与权力层面。如同经验学派的各种工具手段在传播学话语中占据主流的事实一般,框架理论同“第三人效果”、“涵化”等理论共同作为“国际传播学界的宠儿”,却没有在传播研究中表现出同理论话语地位相符的理论张力,反而渐渐成为应用率极高却缺乏理论深度的文本分析代名词。

除了研究方法上的失衡,当前新闻框架理论在概念运用方面还处于模糊和混沌的状态。学术界关于框架理论的研究思路也存在不小的争议。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在框架理论的扩散与转换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一系列概念谱系,如框架(Frame)、框架理论(Frame Theory)、框架分析(Frame Analysis)、框架化(Framing)、框架化分析(Framing Analysis)、框架化研究(Framing Research)等,这些概念在不同的学科中产生了一些相近的阐释性概念,但“没有形成统一的规范和研究范式,往往产生很大的歧义”⑧;另一方面,框架本身既可以当名词,又可以当动词,还可以把它当成复合结构,不同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切入自然会产生不同的理解方向:一是把框架作为动词,认为框架是界限外部事实和心理再造真实的框架过程,如吉特林(Gitlin)认为框架是选择、强调和排除,恩特曼(Entman)认为是选择与凸显,钟蔚文认为是选择与重组;二是把框架作为名词,认为框架的结构其实就是一种“语言及意义符号”,如潘忠党把新闻话语或文本中的框架策略分为了四类:句法结构、脚本结构、主题结构和修辞结构,并强调在诠释者和符号文本的互动中才能体现出框架的作用⑨;三是作为复合词的框架,如台湾学者臧国仁提出了新闻框架的三层次说⑩,高层次是对某一事件主题的界定,如标题、导言或直接引句等;中层次则包括主要事件、先前事件、历史、结果、影响、归因、评估等;低层次则是指语言符号的使用,包括由字、词等组合而成的修辞与风格,如句法结构与用字技巧等,这里可以把框架概念理解为一个名词和动词的复合体。

概念化的庞杂和模糊,使得新闻传播中的框架效果研究中的框架呈现出碎片化的特征。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由于作为分析工具和方法的新闻框架理论建立在社会建构主义基础之上。“建构”作为“一个起枢轴作用的关键术语”,其应用易导致诸多混乱,“它提供一个钓钩,诱使追随者将他们的理论、方法、政治意图用于学术研究或运动中”。社会学家林聚任也指出,社会建构论在20世纪末招致的诸多批评和诟病,都与其“社会建构”概念在学术界诸多学科的过度使用与扩张有关,“其蕴含的想象力资源日益亏空”。鉴于前人对建构主义过度扩张的深度反思,框架理论研究范式的支离破碎和方法运用上的混乱无序,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学者王彦则在反思框架概念时强调,学界对框架的定义早已从贝特森最初的“泛框架论”逐渐被缩限为“窄框架论”,多年来“效果为王”的大众传播史观使得传播研究选择性的忽略了非媒介效果框架、非大众传播框架和文化框架等“泛框架”。而现状恰恰在于,对各种非媒介效果框架如受众个体的认知框架、社会集体行动框架等框架的研究散落在政治学、认知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因而需要我们放宽视野,重新审视各个学科对“框架”的观察、理解和运用。

二、框架理论多学科延伸的轨迹

与新闻框架汗牛充栋的研究成果相比,认知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等学科领域的框架研究显得相对黯淡。但随着近年来国内社会抗争、群体性事件、媒介事件、符号抗争研究的兴起,不同学科的框架运用逐渐受到了学界重视,尤其是社会运动领域,其独自发展出丰富严密的理论体系和概念包,成为新社会运动研究的一种重要解释框架。此外,随着公共事件中集体记忆、文化符号、图像传播、政府应对等研究成果日趋丰富,研究视角逐渐走向多元化,但也导致各个学科的框架理论走向了割裂与破碎,缺少应有的对话与融合。

1.心理学意义上的认知结构:信息处理过程中的基模与受众框架

关于框架概念的心理学意涵,首先应当给出一个分类讨论。凯尼曼(Kahneman)等人从决策研究实验所得出的“等效框架效应”看似在探究框架的心理作用机制,实际上关注的仍然是信息的陈述框架在行为层面带来的效果,是“刺激-反应”模式下得出的框架效应,严格来讲属于行为主义心理学范畴;而认知心理学视域中的“框架”则带有截然不同的理论预设:其强调认知因素对人的行为心理的作用,即我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认知结构或认知框架。皮亚杰最早使用“基模”(Schema)概念来解释人的认知结构与认知行为,不过他认为,“认知结构既不是客体中先验存在的,也不是在人这个主体中预先形成的,而是一种心理发生的结果,而心理发生就是从一个较初级的结构过渡到一个不那么初级的(或较为复杂的)结构。”因而他将这种基于个人认知过程的假设建构称为基模。

框架与基模间的关系并不易给出清晰的界定,不过上述两种不同的心理学范式对基模的认识实际上存在某种共同点,它们都主张认知基模中的意义结构和知识结构能够对个体的认知框架产生影响。在论及框架与基模的关系时,首先应当区分所谓的“受众框架”与“认知框架”,当我们谈及社会学意义上的独立个体时,基模便等同于个体的“认知框架”;而当个体作为传播中的受众存在时,这个“认知框架”(即基模)则内化于“受众框架”之中,前者是后者的重要内涵,后者则依赖前者提供的“长期的可接近性”与媒介框架等外来框架展开互动,促使个体产生相应的认知或行为。

关于框架与基模之间的关系,恩特曼(Entman)认为“框架”的四种呈现载体分别是传播者、文本、受众和文化,其中,传播者与受众的“框架”实际上是组织其信念系统的“基模”,“基模”帮助其进行信息处理,而文化则是一个社会成员共同援引的“框架库”(the stock of commonly invoked frames),框架陈列在社会群体的话语和思维方式之中。郝永华等人则认为,框架和基模分别处于文化层面和心理层面,文化中的框架是 “个体或群体知识和记忆的重要构件”,当处理新信息时,文化中的框架会成为其随时调用的“基模”,“个体的基模可能是非常个性化的,但文化中的框架(特定脚本、神话、价值等)往往是特定社会成员的共享基模”。

不难看出,基模与框架中的共同交集是文化,而其共同发生的机制来自于心理认知结构,传播研究中之所以越来越重视用分众化的多元视角解读传播现象,正是基于群体当中日益个性化和多样化的认知结构变化。因而,关注基模及其背后的文化认同问题,也对于我们把握认知框架、并将传播框架(新闻框架的建构与陈述框架的转换)同认知框架统一起来具有重要的意义。

2.社会运动中的行动框架:意义、共识与认同

对于集体行动框架的研究主要依据社会学中的框架建构论展开,该理论的产生、发展与流变同20世纪社会学、政治学对西方社会运动的研究密不可分。根据麦克亚当的分类,学者们常常依托理性主义、结构主义与文化主义三大理论视角来理解社会运动。20世纪60年代以后,欧柏萧尔、麦卡锡、扎尔德等人通过对“相对剥夺感”“社会怨忿”等解释方式的批判,并结合对“奥尔森难题”的尝试解答提出了建立在理性主义视角上的资源动员理论,指出参与社会运动实际上是一种理性行为,是“基于维护利益或兴趣的理性选择”;来自于结构主义视角的政治过程论则将社会运动的发生看作是对政治机会结构的把握过程,其主张者认为决定社会运动成败的关键在于参与者能否拥有政治机会,得到结构化力量的支持。

与理性主义、结构主义两大视角不同,文化主义视角的发展流变,先后经历了群体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和文化社会学三个阶段,而相应的代表性理论也从较早的集体行为论、加值理论、相对剥夺论等逐渐向框架建构论转变。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社会运动研究者开始对“意义工作”(Meaning work)产生前所未有的关注,他们认为社会行动者的各种符号性行为背后一定蕴藏着特定的价值取向与指向性明确的诉求,用以传达某种意义进而促成动员,这些意义的呈现、放大则需要依赖策略性的框架建构来完成。斯诺 (Snow)等人在1986年发表的《框架规整过程、微观动员与运动参与》一文,标志着框架建构论在社会学中诞生。框架建构论的研究者着力研究“观念塑造与社会运动之间的关系”,认为“框架化”的概念和运用为集体行动提供了重要的参考系,集体运动中的领导者会据此开展策略性行为以达成更好的动员效果,即行动者们需要通过框架化过程建构社会运动的意义,从而形成了“社会运动框架”的概念。框架建构理论的支持者们认为行动者总是通过一定的“框架”来采取行动,社会运动组织或社会运动领袖用这样的框架赋予客观世界和运动所涉事件或现象以特定意义,并扮演“信息发射体”的角色将其传播与推广,其最终目的在于取得潜在参与者的共鸣,并成功动员他们付诸行动。

甘姆森等人(Gamson)将框架从个体的“解读程式”重新定义为集体行动的“诠释包裹”(Interpretative package),即社会运动领袖用来表达诉求、界定问题时所使用的一系列观点、修辞、论述、文本和标记等。而在社会运动框架的建构过程方面,克兰德曼斯把社会运动的动员任务概括为“共识动员”(Consensus mobilization)和“行动动员”(Action mobilization)两方面;威尔逊把意识形态分解为诊断、预后和推理三种构成的观点。此后,斯诺和本福特(BenFord)以威尔逊(Wilson)的思想为基础、结合克兰德曼斯的观点,将社会运动的框架建构工作划分为三个步骤,同时也是框架建构的三个核心任务:诊断性框架建构(Diagnostic framing),明确运动所针对的问题;预后性框架建构(Prognostic framing),明确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促动性框架建构(Motivational framing),明确具体的行动动机。他们认为,成功的社会运动框架过程须同时具备这三个要素。具体到某个集体行动框架是如何被创造和发展,即社会运动框架的创造、发展和更新过程,可以区分为三组互相交织的过程:言说过程、谋划过程和竞争过程。其中,“框架谋划”最初叫“框架整合过程”(Frame alignment process),是框架建构论关注最早和最多的部分,竞争过程次之,言说过程研究最少。

此外,斯诺等人提出了框架整合理论,框架整合包括四个过程:框架桥接(Frame bridging)、框架渲染(Frame amplification)、框架扩展(Frame extension)和框架转变(Frame transformation)。在斯诺等人看来,框架整合是社会动员的关键要素,它能够改变行动者的目标和方向,创造出一种有利于集体动员的策略性框架。除了框架整合,社会运动框架的研究中还产生了主框架、框构与反框构、框架争议、社会运动共鸣度等一系列的理论构想与方法,共同构成了一个系统分析集体行动的理论体系。

框架建构论的提出,不仅使得社会运动的文化主义成为与理性主义和结构主义相提并论的新的理论范式,还促成了传统的社会运动研究在新社会运动时期的复兴和创造性转化。与传播学中框架理论关注新闻报道的生产过程与文本建构方式不同,社会运动研究中的框架理论关注的是运动组织者如何通过策略性的意义赋予完成运动中的组织动员,并将社会运动的集体行动框架研究纳入到社会动员的“情感—理性”范式中来,成为一种强有力的解释模型。

3.政治学:多元权力主体的框架竞争与博弈

在诸多经典的政治传播学研究中,无论是议程设置、框架效应或是启动效应,都始终关注“媒体如何报道公共议题”,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通过不同媒体框架塑造出的公共议题,究竟能够对受众产生哪些影响?受众群体相对应的认知结构变化又是怎样的?受众的反应多大程度上同媒介的框架预设相关?不同的框架又应当被如何纳入测量标准体系?这些都是政治传播中框架理论研究一直以来尝试回答的问题。

首先,在政治传播研究中,关于框架理论、议程设置、启动效应等经典效果理论间关系的探讨已经较为充分。根据学者对相关期刊文章的统计指出,20世纪70-90年代期间议程设置理论一直在政治传播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而从90年代起至今,框架理论逐渐成为研究舆论形成机制的主导理论。传统议程设置关注媒介在报道公共议题时如何凸显议程的显著性,而框架效应则关注议题属性的显著性问题。与传统的效果研究相比,议程设置理论更倾向于舆论学的研究范畴,如麦库姆斯(McCombs)所指出,议程设置的特定源泉来自舆论研究的传统,而不是在大众传播研究中长期占主导地位的效果研究。迪林(Dearing)和罗杰斯(Rogers)认为议程设置研究的产生虽然与效果理论关系密切,但其本身却天然成为一个政治过程,“议程设置”被看作是多个议程间产生复杂互动的过程,涉及媒介议程、公众议程和政策议程。媒介议程同公众议程间究竟如何相互作用并影响政策议程,也是政治传播学一直关注的问题。议程设置研究虽然在定量分析上能做到尽可能精确,把议题的各个方面转换为诸多“可测量的形式”,但实际上难以真正把握媒介与受众瞬息万变的互动关系。与议程设置理论相比,框架理论把新闻视作符号系统内符号间互动的结果,其对话语本身及其意义建构过程的关注视野更加宏观和多元化。在对“如何想”的研究上,框架理论更注重研究受众的个人接触和处理大众传播信息的认知结构和诠释规则,注重探讨媒介现实与受众现实之间的互动关系。由于这种解读规则来自于受众在经验社会中的积累,因而会形成诸如对媒介讯息或媒介观点的“支持”、“对抗”、“妥协”等具有不同解读倾向的框架。

其次,关于框架效应的心理机制在学术界颇具争议。在新闻消息的传播过程中,传统议程设置和启动效应的测量方法往往基于人类记忆方式中的信息处理模型,其依赖的心理作用机制在于通过信息的可接近性(Accessibility)来触发受众的记忆,进而产生影响;而框架构建的心理作用机制则依赖信息的可适用性(Applicability)来实现信息接收与解读的过程。充(Chong)和祝阿克曼(Druckman)则认为,议程设置和框架的心理过程并无差异,都要建立在信息的可接近性基础上,受众在接受框架和议程时处于一种“无意识地”、“自动地”状态;尼尔森(Nelson)等人则通过实验证明了受众个体对于议题属性具有先验性的重要性判断,然后才会根据接触到的信息做出反应。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发现议程设置和框架构建可能涉及“不可分离的认知过程并产生混合的认知结果”,实际上,信息的可接近性和可适用性在认知结构中的作用不应被割裂开来,对受众复杂的认知心理结构的探索也无法仅仅囿于此二者的研究视域内。

最后,通过对精英框架和媒体框架互动博弈过程的深入探讨,政治传播框架同民主的关系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舆论取决于精英对框架的选择性使用一时成为颇具代表性的观点,框架效果研究涉及公众在认知和态度层面如何通过舆论实现对政策议题的自我表达,并进一步呈现精英框架和媒介框架对民主的操纵与侵蚀问题,从经验层面上“揭示了民主制度下要想获得真实民意和公众偏好所面临的高度不确定性”。当利益集团的精英通过有目的地重新组织现实世界的经验材料进而影响舆论走向时,真实的民意将被经过操纵的舆论湮没从而无法到达决策层面。不过也有研究表明,精英框架并不能轻易改变公众的政治态度,马得勇以大学生群体为例指出:在存在异见的“竞争性舆论环境”中,大学生不易受到某单一精英的话语框架“误导”,“在一个日益多元化的公共舆论场,不同精英构建的框架的效应会相互抵消,舆论不至于被某一派精英蒙蔽或误导而远离真实民意。”

可见,政治传播研究对媒介与民主关系的深刻透视凸显了框架分析中的不可忽略的权力因素,使框架研究对话语框架中结构性因素的挖掘提升到政治权力的新高度。从研究视野看,媒介框架只能作为权力要素之一,精英框架、政党框架等等都会成为影响受众认知与行为的重要因素,政治议题报道的背后更多的是多重框架主体的话语争夺与博弈;从研究方法上看,严格的实验规范和精准的量化也不同于新闻框架研究中的文本分析和话语分析范式,因此,政治传播的框架效应研究不仅为新闻框架研究提供了不同的视角,也提供了有关受众认知结构与能力的一整套研究策略,其在理论的应用取向上同框架的文本分析有着不可取代的互补性,值得共同纳入到新闻框架研究的考量范围内。

三、框架理论跨学科对话与融合的路径

如上所述,框架理论的应用既是一个概念的问题,也是一个方法的问题,更是一个运用场域的问题。放眼当前对于网络公共事件的研究,不同学科在介入的过程中往往会关注到来自事件不同主体或不同阶段的框架,如媒体框架、受众框架和精英主导的政策框架、行动框架等。但从动态的视角来看,事件的发展存在个体认知基模、社会运动框架、新闻传播框架和政府回应框架四个相互作用与渗透的过程,需要考量不同框架间的互动关系,因为任何事件的发展往往是多重框架(或议程)相互作用的结果,这种多重框架的基本形态由“公众认知框架(多通过自媒体等方式呈现)—社会运动框架—主流媒体(及其融媒体延伸)的报道框架—政府回应框架”构成。不同主体对不同类型框架的使用关系到公共空间中不同主体意义的表达方式和效果,进而影响到整个舆论场的话语环境,甚至直接左右公共事件的发展进程。

因此,我们理应从中观层面在多元框架之间寻找合适的衔接点,从而在操作中为框架分析的有机融合做出贡献。公共事件中多元框架的互动问题同时涉及到多个学科的研究领域,这就要求框架理论研究能够以现实问题为导向展开跨学科对话与借鉴,拓展理论的应用场域,增强理论的解释力。以下,本文将就“新闻框架与认知框架”、“新闻框架与社会运动框架”、“新闻框架与政府回应框架”三组框架间跨学科对话的可能性进行探讨,并初步思考各组框架间理论对话的路径。

1.媒介框架与认知基模:媒介形塑与记忆启动

如前述,认知基模包含大量内在的知识结构和意义结构,它基本可以等同于人们常说的认知框架,而带有浓厚传播学色彩的“受众框架”则是一种产生于认知基模并经媒介框架影响后形成的外化原则,受众框架左右着人们的认知与行为。在政治传播学中,研究者使用启动效应等理论来研究个人在受到信息刺激后产生的认知框架,这些认知框架常常被用来“反应和回顾刺激信息中所包含的问题界定和解决方式”。而在认知心理学研究中,启动效应是一种先前经验对当前任务的无意识影响,它对于认知行为研究和个体的神经机制研究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启动效应起初被用来证明内隐记忆的存在,钟毅平等人证明了印象形成的启动效应研究对于探索“内隐社会认知”的内在机制有效,在社会认知的过程当中,预先施予的刺激(不论该刺激是人为或无意的)会对社会认知活动产生一定的影响。近年来,启动效应更多地被应用到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当中,并依据启动所激活的对象而分为概念启动、心理定势启动和心理过程的启动。

上述两个学科在通过启动效应去发掘个体内在认知结构的过程中,都尤其关注“记忆”的存在。在记忆心理学领域,记忆被视作“结构、系统或类型”组成的复杂实体,研究者据此提出了“多重记忆结构”的概念来指代“功能相互独立的过程所引发的性质不同的记忆效果”。在心理学研究中,启动效应帮助研究者观察个体的内隐记忆,即人们无法直接回忆却能够在行为中体现其效应的经验或经历;而在政治传播学中,启动效应也充分体现在媒介框架作用于受众框架时所依赖的“即时的可接近性”。

在当前的新媒体语境下,若从特定社会群体的“共享基模”角度出发,我们不难发现受众认知结构的某些线索。研究发现,受众接触和处理信息的认知结构和解读规则来自于历史记忆和种种现下经验,如“社会生活经验、知识积累、价值观”等,因而受众正是在各种记忆与经验形成的认知框架的引导下来处理各个方面的信息。集体记忆是人们根据现下经验对集体的过去进行回忆、理解、建构与再现的产物,是公众形成认知框架的重要来源,也是社会行动框架重要的意义资源库。集体记忆的运作机制十分强调社会结构对主体的影响,“作为传递信息、塑造规范、延续文明的载体,媒介对集体记忆的塑造和传播起到了关键作用,随着新媒体的涌现和蓬勃发展,媒介对集体记忆的影响从内容和形式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见,媒介在形塑集体记忆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结构性因素,这一点也是研究者从集体记忆中挖掘受众认知框架的重要依据。

关于框架与记忆的关系,扎雷克卡(Zarecka)曾探讨了“过去的作用以及记忆如何在实践中建构”等问题,并指出,“框架分析就像元分析,同时提供了过去的内容和回忆的形式双重结构。”简言之,记忆本身是个体或集体的认知结构体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一方面,记忆中包含的框架不仅在形式上也在内容上体现着集体记忆的特征;另一方面,新闻框架的运用注重凸显“集体记忆建构的连续性”,媒介形塑集体记忆是一个权衡、选择的过程,类似于新闻框架中惯用的“界限”与“架构”,通过对有可能激活记忆的素材的筛选、范围限定与整合实现对受众认知框架的塑造。刘国强则指出,“选择性”记忆或遗漏是媒介塑造集体记忆的核心机制,“通过真实与建构、记忆与以往、延续与调整、分歧与同一,传媒截取历史素材,实现对集体主义的建构”。无独有偶,也有学者指出新闻报道可以通过隐喻系统来构建受众的认知框架。隐喻系统以文字、声音、图像为载体,新闻报道中的隐喻概念建构了新闻的感知,塑造了新闻意义的相对性,并关注“事件中的普遍性主题或原则”,而运用隐喻的目的便是促使媒体与公众在“互动交流的过程中建构理解”,从而塑造公众的认知框架。

不难发现,当公共事件发生时,集体记忆是为公众提供对象显著性的重要介质,政治传播应当充分借用认知心理学的测量方法挖掘“内隐的社会认知”,将特定群体中包含意义与见解的“受众框架”用具体的“认知框架”呈现出来。当媒体参与公共事件报道时,新闻报道也应不断尝试借用框架手段塑造或呼应公众群体及个体认知,以集体记忆为基础、“隐喻系统”为媒介物完成公众认知框架与新闻报道框架的互动,进而赋予社会行动以意义,为可能或已经发生的个体、集体行为提供文化心理资源。

2.媒介框架与行动框架的交叉融合

媒介框架与社会运动框架的联系十分紧密。过去,社会运动往往要借助大众媒介的力量,参与者能否成功利用媒介往往关系到运动的成败。在社会运动中,大众媒介主要发挥“议题建构、争取支持者、获得大众对运动基本理念的认同、形成有利于运动的社会舆论”等功能,集中表现为“归因”和“表意”的功能。关于运动参与者如何引起媒体注意的手段,国外的社会运动研究也给出了不少关注,如“信念概念化、制定标语和口号、表演行为艺术、制造戏剧事件、在内部成员中进行分工合作,调整、论述” 等。国内如乌坎事件等相关研究也是“框架化”机制主动介入社会运动的经典案例。

随着自媒体平台的不断兴起,公众越来越习惯于借助自媒体参与到公共事件的动员中来。实际上,自媒体不仅是单纯的社交工具,还是公民在集体行动中联络、沟通、动员与达成共识的重要载体。近年来探讨自媒体在集体行动动员与媒介议程建构中所扮演角色的研究日趋增多,不少学者甚至直接将参与者利用自媒体完成媒介动员和社会动员的公共事件称为“媒介化事件”。这种伴有充分媒介动员的公共事件常常难以用传统的新闻框架理论概念来解读,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也为新闻框架的理论延伸提供了新的思路。无论是新闻报道框架还是社会运动框架,都可以将自媒体视作分析的重要对象;而在具体的事件进程中,自媒体成为抗争者扩大认同的工具,进而引发主流媒体的关注,形成议题互动、框架争鸣的局面。

从理论层面来看,虽然新闻框架和社会运动框架指向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有所不同,但都来源于戈夫曼的框架理论,其理论基础和研究方法基本趋同。社会建构学者在提出“社会真实均由建构而来”的说法后,强调人们须通过语言或其他中介结构来处理社会“原初真实”,新闻框架通过新闻文本来构建新闻事件的真实,而社会运动框架则是通过行动中的各种文本符号形式来建构、承载意义,建构主义是新闻框架和社会运动框架中重要的理论基础。同时,新闻框架和社会运动框架都基于认知主义来探讨框架对个体看待事物的看法或思路是怎样形成和改变的,新闻框架被认为可以帮助新闻生产者和读者“选择、组织和诠释”外界的信息,而社会运动框架的最终目的是框架整合,它能够实现行动者目标和方向的转移,形成有利于集体动员的策略性框架。

从操作层面来看,社会运动研究无法回避媒介动员的重要作用,它和社会运动互为因果,并在框架的整合与竞争中不断互动。在社会运动框架的建构过程中,新闻报道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社会运动中诊断性框架和促动性框架的建构。在对社会运动的报道中,新闻框架的架构为社会行动的框架建构提供重要依据,同时也会左右公众对社会运动的认知和态度,进而重塑相应公共事件的舆论环境,为行动者对行动框架的调整建立参考系。随着社交媒体格局的不断演变和公共事件中自媒体讨论比重的不断增加,媒介动员与社会动员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公共事件的参与者既可以通过媒介动员从主流媒体及其融媒体延伸中获得更加广泛的社会资源,也可以作为讨论者通过自媒体平台发表观点、赢得认同,经过充分讨论和发酵的网络议题也会成为媒体报道的重要议程。

因此,公共事件中的“冲突竞争性话语”可以同时运用新闻框架和行动框架进行解读,而这种整合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方面,以对文本的量化分析为主要手段的报道框架研究可以清晰、直观地呈现出公共事件中网络议程对媒介议程的建构作用,帮助研究者理清抗争者营造网络议程并影响主流媒体议程的主要线索;另一方面,对集体行动框架的分析将勾勒出社会抗争中诊断性框构、预后性框构、促动性框构的形成过程,“从动态的角度分析框架建构过程中符号建构、话语背后的权力运作,抗争者如何通过框架建构来实现自我身份、扩大认同并达到动员的目的”。此外,议程设置、新闻框架等理论有助于阐释主流媒体及其融媒体延伸在同自媒体进行框架互动中的话语博弈,这种量化分析的路径可以有效规避社会运动框架研究的主观化倾向。

3.作为“调停者”的新闻框架与政府回应框架

在框架效应研究中,研究者往往表现出突出的行为主义倾向,尤其重视框架对公众内在认知结构和外在行为的解释力,这实际上对于强调认知建构的新闻报道框架研究具有极大的启示意义。当新闻框架与行动框架的互动不断加深,必然带来来自决策层面不同程度的政府回应。学界对媒介事件中政府如何回应的话语研究目前尚不多见,政府回应的内容、方式及渠道理应成为框架理论跨学科对话与整合的重要延伸领域。另外,对政府回应框架的关注不应仅限于对回应文本中表述框架的关注,还要从公共事件发展进程的高度充分考量政治权力因素,将政府回应背后权力关系的变化同新闻报道的跟进、社会行动的进展有机结合。

在公共事件尤其是社会抗争事件的发展过程中,政府是回应的核心主体,往往决定着社会抗争事件的解决效果,现有研究中理解和分析政府回应的视角往往趋于静态,而没有充分考虑其在同公众、媒介的框架互动中应有的动态性。有学者指出,“民主治理中的回应性是通过一个以政策议程为中心的双边进程而获得的:一方面是公民的广泛参与,另一方面是政府的有效回应。”其指出,对回应性议题的关注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民主治理中片面强调“责任”和“控制”的社会中心论范式的缺陷。当作为事件参与者的公民尝试借助媒体发声,认知框架需要同报道框架达成框架整合,才有可能顺利实现民意的向上传达;而当媒体框架同公众认知框架互动不足时,公众则有可能走上以行动框架获得意义与认同的抗争道路,此时,集体行动的框架也将进入研究者分析公共事件的研究视野中,并通过与媒体框架的深度互动触发政府回应。在此过程中,来自官方的回应框架依赖决策者对媒介框架和行动框架的理解,也亟待决策者在动态的框架整合过程中发挥主观能动性,把握框架竞争的方式和时机。

此外,在社会抗争事件当中,媒体往往可以扮演一种“调停者”的角色,运用策略性的报道框架缓解官方话语和民间声音之间的框架对立局面,“使得民间抗争者的诉求为政府接纳,并最终带来政策的回应”。因而有学者提出基于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的“框架整合”,而完成整合的重要中间角色就是主流媒体及其融媒体延伸,其框架整合的研究方法也以对报道数量和报道框架的分析为主,探寻在问题解决过程中媒介框架所发挥的“调停作用”。

实际上,行动框架与回应框架同样具有相互整合的空间,只不过其整合的前提在于:必然存在新闻媒体这一杠杆因素,媒介动员正日益成为社会运动研究中的重要研究对象,社会运动的参与者常借助媒介的第三方因素获得来自政府层面的关注。如黄荣贵等在研究中指出,社会行动者的框架来自于宏观的社会政治文化,特定的框架通过唤起决策层对抗争诉求的共鸣来获得来自权力层面的干预,从而“在特定情境中改变可资利用的政治机会”。该研究采用了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建立“解释条件和结果变量之间的必要关系与充分关系”,从而得出抗争者通过框架化策略有利于获得来自权力层面的“强干预”,这种“强干预”正是通过中央级媒体的关注并以政府政策或措施的改变得以呈现的。郝永华也通过对议题框架的内容分析探索了“毒胶囊事件”中来自不同群体(媒体、官方话语、学者、民众)的新媒体参与者彼此间进行的框架竞争与意义建构过程。据此不难发现,抗争者动用议题框架的重要目的往往是吸引媒介关注并影响新闻媒体的报道框架,有利于抗争者争取到来自上层的政治机会,得到针对性政策的直接关注。

四、结语与反思

新闻框架、行动框架、认知框架以及政治传播框架,不仅在延伸空间上具有较为相近的理论基础,同时在现实社会的公共事件中天然具有普遍的关联性。通过不同学科研究视野的交融,新闻框架研究可以有效摆脱过度依赖内容分析和文本分析的现实困境,并促使框架研究的视野向公众认知、社会结构、政治权力等方向延伸,从而在框架理论研究的视域内逐渐形成以框架分析为杠杆、传播研究为支点、多学科视角互动的公共事件分析模型。

需要指出的是,公共事件中所涉及的四类框架并非一个“闭合回路”式的线性分析模型。认知框架和报道框架存在于公共事件发展、演变、落幕的全过程,新闻媒体和政府官方机构则需要承担“框架整合”的角色,具体表现为:(1)长期以来,作为“共享基模”的集体记忆成为公众认知框架的重要来源,并通过文字、图像符号、实践行为等方式呈现在个体与群体的各个方面;(2)当公共事件发生时,心理学意义上的认知框架得以启动并促使公众发声,同新闻媒体的报道框架形成呼应,二者相互影响、相互塑造,构成具体事件的意见气候;(3)倘若公共事件发生的过程中伴有社会集体行动或抗争行为,那么社会运动的策略性框架也将得以触发,并紧紧围绕公众的原有认知框架发生延伸、放大、桥接、渲染等策略性框架构建行为,促成社会动员;(4)在此过程中,从认知框架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行动框架同新闻报道框架形成深度互动,从而有可能触发权力层面的回应,进而通过官方话语和民间话语的充分对话协商,促成公共事件的合理化解决。

注释:

① Bateson,G.,ATheoryofPlayandFantasy.Psychiatric Research Reports,Vol.39,No.2 .1955.pp.138-148

② Goffman,E.,Frameanalysis:Anessayontheorganizationofexperience.Boston,MA:Northeastern University Press.p.6-8.

③ 转引自黄旦《传者图像:新闻专业主义的建构与消解》,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第236页。

④⑧ 刘强:《框架理论:概念、源流与方法探析——兼论我国框架理论研究的阙失》,《中国出版》,2015年第8期。

⑤ 陈阳:《框架分析:一个亟待澄清的理论概念》,《国际新闻界》,2007年第4期。

⑥ 孙彩芹:《框架理论发展35年文献综述——兼述内地框架理论发展11年的问题和建议》,《国际新闻界》,2010年第9期。

⑨ Pan,Z.,& Kosicki,G.M.Framinganalysis:Anapproachtonewsdiscourse.Political Communication,1993.pp.55-75.

⑩ 臧国仁:《新闻媒体与消息来源——媒介框架与真实建构之论述》,三民书局1999年版,第13页。

猜你喜欢

议程框架媒介
有机框架材料的后合成交换
框架
K-框架和紧K-框架的算子扰动的稳定性
《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框架下体育推动社会可持续发展研究
媒介论争,孰是孰非
第六届全球深商大会议程
书,最优雅的媒介
欢迎订阅创新的媒介
G20为推动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注入新动力
关于原点对称的不规则Gabor框架的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