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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的身份更像是吉祥物:林书传访谈

2018-02-02孟尧林书传

画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策展美术馆当代艺术

孟尧 林书传

孟尧:“复调——二十一种状态”(2013)是你在南艺美术馆策划的第一个展览,也是由你负责的南艺美术馆的一个长期品牌项目的开端,如今已做了4届。到目前为止,“复调”系列展最让你满意的地方是什么?

林书传:最让人满意的地方一定是这个项目如期地坚持了下来。因为从第一届开始,这个展览就面临着诸多的挑战与困难,纪录片与展览两线并行,时间与资金的窘迫,让我这样一个“新手”疲惫不堪。5年的过程就像《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难以用一章一回去言说。“复调——中国艺术生态调查”,它是一个长期跟踪调研项目,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等到调查的对象发生变化;只有产生了变化,之前大量的文献与记录才变得有参照,坚持下来这个展览项目才有了持续的意义。

孟尧:2013年到2015年,“复调”系列展览每年一次,自“复调4”开始,展览调整为每两年一次。这种展览周期的调整是出于什么考虑?它对你的策展工作有什么样的影响?

林书传:具体来说,5年5届的提法是在2013年“复调1”江浙沪站的纪录片首映上提出来的。当时媒体很多,人也年轻气盛,头脑一热,一拍脑袋就许下了豪言壮语,以致接下来的时间就像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工作,几乎没有正常的休息时间,每天都带着拍摄团队在北京和珠三角有艺术家的地方转悠。一年刚结束就要进入第二年的准备,很多资料来不及整理,很多问题来不及解决。因此在2015年“复调3”珠三角区域完成后,将“复调”项目改为两年一届,留更多的时间去准备,也留更多的时间让团队进行思考。也是从2015年开始,策展团队开始明白做生态展是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生态”是一个极为广泛的词汇,它本身也一直在发生变化,因此我们记录和展示的只是在特定时间段一种生态的局部。我们只能用生态的方式去做展览,而不去考虑生态的结果。

孟尧:如果说“复调”是对于全国各地还未进入“成功”体系的原生态艺术家集群的关注,你参与策划的“大脸画——岳敏君新作展”(2014)、“南京长江大桥自杀干预计划(五)——齐物”(2014)、“叁拾年·沈勤”(2016)、“写并活着——井上有一”(2017)等展览或许可以理解为是对成名艺术家的一次重新认知。与策划“复调”相比,做这些个展的难度和乐趣是什么?

“南京长江大桥自杀干预计划(五)——齐物”(2014年,策展人:李小山 策展执行:林书传、兰兰)

林书传:成名的艺术家几乎不需要策展人,更不要说是年轻策展人了,因为他们自己的创作脉络是非常清晰的,有着极强的自主性。以年轻策展人的身份在南艺美术馆做大牌艺术家的策划,或是在其他美术馆做类似的策划,更像是一个组织工作者。策展人一直被比喻为导演,但很多年轻策展人其实只是在完成一个制片主任的工作,策展人的身份更像是吉祥物。因此我更关注年轻艺术家的成长,这样大家才能处于一个共同成长的配合状态,你会对一起成长的艺术家有着更直观的了解,这样才能在一个平等的状态下完成一个展览。我在南艺美术馆策划这些艺术家的个人项目,多半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参与进来的,是不是策展人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

孟尧:在《不是每一个展览都需要策展人》(2014)这篇文章里,你谈到了年轻策展人在当下展览环境的生存困境,也倡导年轻策展人和年轻艺术家共同成长,并在文末预测了一种还未到来的身不由己的江湖焦虑,表达出一种对“策展人”未来价值的整体悲观。那么作为学院美术馆机构的策展人,你又如何确认自己工作的意义?

林书传:“江湖焦虑”是一个很好的词,我认为江湖是一个更讲道义、更守规矩的美称。我在这篇文章里面谈到自己不会做一辈子的策展人,是因为我们很可能在自己今后的策展过程中无法比之前的展览做得更好,因此就选择不做。这个想法很江湖,如果是武林江湖,我们拼的是拳脚而不是地位,那么不能一直以年龄和资历占着年轻人的平台。我在文章中预测了“策展人”这个词会消亡或者被替代,因为我觉得以后的展览会分工得更为明细,跨界展示会更多,因此策展人的身份会被机构或者公司所取代,这个观点至今为止我是坚持的。我属于学院美术馆的策展人,我的工作意义就是教育,我做“复调”系列展览的初衷就是要把外面发生的一些人或作品真实地带到学院美术馆,能对学生有更多的借鉴意义。作为学生最可怕的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创作,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虫先生+朱赢春”(2015年,策展人:林书传)

“复调·二十一种状态——中国艺术生态调查(江浙沪)”(2013年,策展人:林书传)

孟尧:当代艺术展览,观众流量经常和展览投入的精力不成正比,你在自己的展览上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林书传:不成正比也需要有个参照,我承认在机构策展的当代艺术展览中投入与精力不成正比的展览非常多。策划团队精心准备的展览,观众却寥寥无几。我们所应对的方法不是去改变自己的展览初衷,而只能是更好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包括前期的宣传、展览期间的教育,以及展后的文献整理。只有在自己准备更充分的前提条件下才能吸引更多的观众真正地参与进来。当代艺术无法被更多当代人接受,这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我们的策划一定要有前瞻性,观众也需要一个长期的培养过程。还是一个道理,我们做当代艺术的展览不是去宣传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孰优孰劣,因为它们本身就不能割裂来看。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告诉观众外面还存在另一种艺术形态,选择与欣赏的权力还是在观众手上。

孟尧:今年12月24日的沈烈毅个展,是你连续第二年策划的南艺美术馆的跨年展,你如何理解这种类型的展览?

林书传:跨年展只是个名称,何况平安夜和中国的跨年还不是一回事。我们不能以跨年展来归类作品和艺术家。从我的角度我更愿意理解为一个艺术家的作品研究展,2016年的“三十年·沈勤”、2017年的“沈烈毅作品展”都是这个样子。既然叫了“跨年展”,我能想象到的区别就是它会更为喜庆和热闹一点,但这都是展览之外、作品之外的事情,展览本身和其他展览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孟尧:南艺美术馆建馆5周年以来,有你最喜欢的展览吗?

林书传:我最喜欢的肯定是我自己策划的下一个展览。因为年轻策展人一定是一步一步成熟的,你能更好地与艺术家沟通,也能更好地与作品沟通。如果要说5周年来我最喜欢的展览是什么,那还是“复调——中国艺术生态调查”系列展览,因为我已经将它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了。看自己的孩子顺眼一点,这是每一个家长的共同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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