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演化的“变”与“不变”

薛强伟

（天水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社会主要矛盾是党治国理政的客观依据，是党确定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目标，制定正确路线、方针、政策的基本遵循。基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巨大成就，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一系列新变化，党的十九大提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论断是坚持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充分研判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实际做出的科学论断，对于全面深化改革，进而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具有重大理论和实践意义。准确把握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深刻内涵，需辩证分析其中的“变”与“不变”。

一、准确把握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性

改革开放以来，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做出了两次重要论断。两次论断都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依据我国国情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准确把握。无论从社会发展规律把握、党治国理政、矛盾本身的解决那个视角考量，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都显得十分重要。

（一）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是科学认识社会发展规律的基础

党和国家事业的健康发展，有赖于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认识，科学认识经济社会发展

规律，基于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准确把握。这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要求，更是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在诸多社会矛盾中，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关系与生产力、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社会主要矛盾则是社会基本矛盾在不同时期的特殊表现形式。社会主要矛盾作为一个国家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的客观反映，在不同社会形态下或同一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往往有其不同的体现。精准把握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在于准确判断我国生产力发展水平、经济社会发展所处历史方位和阶段性特征，它体现着党对我国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认识。对社会主要矛盾的准确把握，往往决定着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工作基调、发展战略、发展理念和由此采取的方针政策。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并科学认识社会发展规律，对于党及其从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至关重要。毛泽东曾指出：“对于矛盾的各种不平衡情况的研究，对于主要的矛盾和非主要的矛盾、主要的矛盾方面和非主要的矛盾方面的研究，成为革命政党正确地决定其政治上和军事上的战略战术方针的重要方法之一，是一切共产党人都应当注意的。”[1]326-327党的十九大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新论断，是对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所处历史方位的科学判断，标志着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规律性认识和把握上升到了新的理论和实践高度。这一新论断，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立论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

（二）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是党治国理政的基本遵循

改革开放40年，我国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各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提高、城乡基础设施建设趋于完善、国内生产总值跃居世界第二、我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我国在这一时期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得益于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精准把握，并以此为依据做出了符合我国发展实际的正确决策。基于我国生产力落后的现实，1981年6月，在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上，党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定位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2]为解决这一矛盾，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坚持走改革开放的强国之路，改革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中一切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桎梏,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正是党依据这一社会主要矛盾制定的一系列正确方针政策，才使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取得了彪炳史册的辉煌成就，同时也推动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适时而变。基于此，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做出了新的科学论断，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3]8为了解决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党确立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成效举世瞩目。因此，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是党治国理政的基本遵循，党的一切决策服务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解决，这是党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得出的基本经验。

（三）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是解决矛盾的逻辑前提

社会主要矛盾是客观存在的，其自身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运动规律，对其只能认识和把握，不能创造。“在复杂的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1]320由于矛盾的隐蔽性和复杂性在社会领域表现得尤为突出，要从诸多的社会矛盾中准确定位处于主导地位的主要矛盾，考验着执政党的认识能力和执政智慧。“研究任何过程，如果是存在着两个以上矛盾的复杂过程的话，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1]322因此，要解决社会矛盾，必先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是特定时期所有社会矛盾得以解决的逻辑前提。而要准确把握社会主要矛盾，必须辩证分析其中的“变”与“不变”。

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演化中的“变”

矛盾作为一个联动机制，由矛盾双方及其相互关系三要素构成。在我国特定的社会境遇中，人民需求与社会生产构成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两方面，这两方面可以进一步概括为“需求侧”与“供给侧”。因此，在我国现阶段，社会主要矛盾表现为需求与供给之间的矛盾。科学研判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双方及其关系，是党确立新时代发展战略，更好推进改革开放的基础。党的十九大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科学论断表明，社会主要矛盾的“需求侧”已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供给侧”由“落后的社会生产”转变为“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矛盾双方的转变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最显著的表现，体现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历史性成就，这是我国新时代深化改革必须要考量的因素和遵循。

（一）需求侧从人民群众基本物质文化需要向更高水平和多元化转化

人民群众的需求水平趋向更高层次，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演化最鲜明的特征。经过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我国告别了供给不足和短缺经济的时代，在基本物质生活资料得到满足之后，人民群众“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更丰富的精神文化生活。”[4]人民群众的需求从追求数量转向追求品质，从追求满足转向追求满意，这一跨越，实现了从解决基本生存需要到人的全面发展的战略转变。为此，只有继续深化供给侧改革，不断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才能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公共服务，更好满足人民群众的新需求、新期望。

人民群众的需求结构呈现多元化，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演化的显著特征。改革开放40年，我国生产力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提高，基本生活条件的满足释放了人民群众其他方面的需求。当今，人民群众“对法律、秩序、公正、道义等的追求开始日益上升，主体意识、权利意识、公民意识越来越强烈，民主参与、诉求表达、利益维护、尊重、发展、价值实现等方面的需求越来越突出。”[5]人民群众的需求结构开始呈现多样化多层次的特点，在追求物质满足的同时，人民对公共安全、社会公平、环境清洁、精神消费、公共服务等众多领域的需求越来越强烈，这些需求在总需求中的占比越来越大，这是我国在制定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时必须考量的因素。

人民群众需求水平和结构的转变，意味着对党和国家的工作提出了新要求、新期盼。这不是仅仅靠发展生产力就能解决得了的，这是一个全面而系统的工程。只有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使经济更有质量、政治更加民主、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公正、生态更加宜居，才能提高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解决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二）供给侧由发展的总量不足转化为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

1.我国供给侧发展的不平衡问题

长期以来，供给不足，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直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课题。经过改革开放以来的快速发展，我国经济总量近年稳居世界第二，并在进一步发展壮大。2017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827122亿元，比上年增长6.9%.”[6]可见，我国经济发展势头稳中向好，经济总量可观，长期以来的发展总量不足和短期经济时代随之结束。随着这些历史性成就的取得，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出现了一系列新的阶段性特征，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发展的不平衡问题。

经济结构不合理是发展不平衡的突出体现。我国经济体量虽已很大，但同时也存在着产能过剩和效益低下等问题。我国在钢铁、煤炭、水泥、电解铝等传统行业和光伏、多晶硅、风电等新兴产业中，同时出现了产能过剩，资源优化配置不尽合理，经济效益低下的问题，进而加剧了生态环境的负荷和恶化。这种经济结构的不合理性，一定程度上制约着人民群众消费需求和消费结构的升级。随着资源瓶颈的缩小和人口红利的消失，只有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淘汰落后、过剩产能，鼓励新兴产业加速发展，才能实现我国经济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

城乡发展不平衡是发展不平衡的重要特征。我国城乡结构长期处于二元状态，未能实现高效互动、融合发展，致使城乡发展差距出现并不断扩大。2016年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3616.2元，农村为12363.4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约为农村的2.719倍。[7]一地方人均可支配收入能较客观地反映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平衡反映的是我国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在我国农村部分地区，存在土地闲置、劳动力流失、产业结构单一等严重发展问题。推动城乡融合发展，必须进行体制机制创新，实施乡村振新战略。

区域发展不协调亦成为应对发展不平衡的重大挑战。我国各区域由于气候条件、地形水文、资源禀赋、地缘关系及政策倾向等主客观因素的综合影响，出现发展不协调问题。据2016年国家统计局数据，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东北部人均可支配收入依次为30654.7元、20006.2元、18406.8元、22351.5元。[7]四大区域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均衡，且东西部差距较大，区域发展不协调是东部率先发展起来后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为此，只有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加强各区域间经济交流与合作，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局面。

总体布局不平衡亦是破解发展不平衡必须面对的课题。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大领域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的总布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经济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其他领域尤其是文化、生态文明建设方面的问题却日益凸显。经济全球化和改革开放在促进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输入了各种良莠不齐的外来文化，对我国的文化建设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旧的文化范式被打破，新的文化范式尚未形成，部分人的精神面貌呈现出迷茫、困惑状态。同时，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也使一些人的价值观庸俗化、功利化，道德失范、诚信缺失现象屡见不鲜。坚定文化自信，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必须重视文化范式的重构和文化环境的治理。长期以来，粗放型发展方式也导致了日益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水体污染、大气污染、土壤污染、荒漠化加剧、湿地大幅缩减等环境问题，成为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严重制约。建设美丽中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这一问题必须高度重视并加以解决。文化、生态环境问题是总体布局内不平衡的主要表现，总体布局内的不平衡也是发展的不平衡，是最为严重的不平衡。

2.我国供给侧发展的不充分问题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供给侧矛盾，不仅表现为发展的不平衡问题，也体现为发展的不充分问题。目前我国经济体大而不强，发展潜能未能完全释放出来。

创新驱动不强是发展不充分最突出的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科技进步和技术创新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创新驱动能力不强的问题未能根本解决。一方面，我国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原创性成果较少，对国外的技术依赖较大。我国虽在铁路和高铁技术、建材、电力设备、太阳能电池板等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但依靠创新驱动发展整体上还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为此，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拓展实施国家重大科技项目，突出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3]21另一方面，创新成果应用率不高，科技成果不能及时转化为现实生产能力，产学研融合不够充分，科研投入多、产出少。为破解这一难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3]22

发展质量和效益有待提高，是破解发展不充分面临的紧迫问题。我国制造业面临着低端产能过剩和高端供给不足的双重难题。国内一些产品通常是低附加值、低技术含量、低单价的“三低”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不强，也不能满足国内日益提升的消费需求。长期以来，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主要依靠制度优势、劳动力优势、资源优势。我国的制度优势依然存在，但劳动力成本上升，生态环境压力加大，人口红利、资源红利正在消退。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成为新常态。解决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一系列新问题，必须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市场经济体制还需不断完善，是发展不充分必须正视的现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在极大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同时，随着各项改革举措的深入推进，一些体制机制方面的深层次矛盾开始显现。这些矛盾，严重制约着经济社会发展的活力，也使发展的不充分问题更加突出。对此，我国市场秩序还需继续规范、产权制度还需继续完善、国有企业改革还需继续推进、民营企业发展空间还需继续释放。政府在管控好关乎国计民生和国家安全稳定的关键行业和领域的同时，要有更充分的市场自信，实行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有效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政府要做到该管的不能放，该放的不能管，政府职能的“越位”和“缺位”都会影响社会经济体制的健康平稳运行。经济发展的不充分问题投射到社会、文化、生态文明建设等其他领域，造成全方位多领域发展的不充分，从而使社会供给在整体上制约着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

基于改革开放以来人民需求和社会供给发生的深刻变化，党的十九大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新的科学论断，深化了党对我国国情阶段性特征的科学认识，成为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实施新战略、制定新举措的基本遵循。

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演化中的“不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在发生深刻变化的同时，其中亦有“不变”因素。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研判及制定的与之相应的解决举措，均坚持了“变”与“不变”的辩证统一。

（一）供给侧依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矛盾由对立统一的双方构成，在“矛盾着的两方面中，必有一方面是主要的，其他方面是次要的。其主要的方面，即所谓矛盾起主导作用的方面。事物的性质，主要地是由取得支配地位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所规定的。”[1]322矛盾双方在整个矛盾体中并非势均力敌，处于平衡地位，而是因双方地位、作用、力量不同而被区分为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主要方面处于支配地位，规定矛盾的性质。矛盾双方的地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依据一定条件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表现为此消彼长的运动过程，矛盾双方互易其位，意味着旧矛盾的化解和新矛盾的产生。因此，解决矛盾首先要解决其主要方面的支配地位。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本质上是人民群众的需求和社会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亦即“需求”和“供给”之间的矛盾。虽然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发生变化，“供给侧”的内涵也有所扩充，但归根结底还是社会供给制约着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供给侧”依然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这决定了今后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依然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一方面要将“蛋糕”继续做大，另一方面要做优并分好“蛋糕”，解决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我国经济建设起点低、底子薄，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是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且发展起来后必须要解决的客观问题。邓小平对解决发展的不平衡问题曾这样构想：“一部分地区有条件先发展起来，一部分地区发展慢点，先发展起来的地区带动后发展的地区，最终达到共同富裕。”[8]帮助欠发达地区加快发展，实现区域协调、协同发展，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这是一个历史任务，也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无论是前期的欠发展问题，还是发展起来后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都属于发展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也只有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发展中解决。发展问题，体现在社会主要矛盾中，其实就是有效社会供给的质和量的问题。因此，解决发展问题始终是我国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基本途径，而且要把解决的着力点放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经济社会协调、可持续发展上。

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及矛盾主要方面的判断，是基于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和新时代阶段性特征做出的正确判断。这种判断内在地规定了党和国家的主要任务依然是继续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才能解决好有效供给不足和供给不均的深层次问题，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和水平。

（二）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依然属于非对抗性矛盾

社会矛盾按其属性可以分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敌我之间的矛盾是对抗性的矛盾。人民内部的矛盾，在劳动人民之间说来，是非对抗性的。”[9]205相对于对抗性的敌我矛盾来说，人民内部矛盾是更错综复杂、更需全面把握的“软矛盾”。矛盾不同解决方式自然不同，敌我矛盾要通过人民专政来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是在人民利益根本一致的基础上的矛盾”，[9]206要通过民主协商和发展生产的方式来解决。

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就其属性而言，仍然属于非对抗性的人民内部矛盾。尽管我国目前还存在贫富差距、分配不均等现象，但并不会改变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属性。我国的贫富差距实际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效率和公平问题，也是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随着全面深化改革和各项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可以而且应该实现效率与公平的统一，提高效率是实现公平的前提和基础，促进社会公平才能产生更大的效率。我国社会的贫富差距还没有也不可能达到产生两个完全对立阶级的程度，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从根本上讲是一致的。

准确把握我国社会主要矛盾非对抗性的内在属性，是成功解决矛盾的前提和基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既然是非对抗性的人民内部矛盾，只有全面深化改革，调整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中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方面来解决，即通过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来解决。

（三）研判和解决矛盾的立足点依然坚持以人民为中心

党的十九大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确立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之一，告诫全党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这个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3]1人民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马克思主义群众观在新时代的生动体现。在我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各个时期，党始终坚持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为了群众，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党要“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之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3]14-15以民为本，一切以人民的需要为立足点和出发点，是党创造历史伟业的基本经验，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研判和确立解决矛盾的战略举措也应以此为立足点。

以人民为中心的民本思想，贯穿于改革开放以来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研判和解决的全过程。人民的需求从“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转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社会主要矛盾的“需求侧”发生了显著变化，人民群众的需求水平更高、领域更广，但需求主体依然是人民群众。人民是党的服务对象，也是党的依靠力量，离开人民群众的理论是空洞的理论，离开人民群众的实践是“零价值”的实践，无论从那个视角来看，人民群众始终居于主体地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抛开这个主体去把握历史发展规律，把握到的只能是“假规律”，依据这个“假规律”去判断社会主要矛盾，毫无疑问只能是虚假的判断。在研判和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过程中，要承认、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要把一定时期人民群众的需要是否得到满足，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是否提升，作为衡量这一时期社会主要矛盾是否得到真正解决的客观标准。

四、结 语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演变不是颠覆性的、完全替代式的变化，是一种渐进式的变化，其中有“变”亦有“不变”。科学区分其中的“变”与“不变”，是正确认识社会主要矛盾演化的内在要求。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与“不变”贯穿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全过程，“变”体现了初级阶段的阶段性特征，寓示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历史性成就；“不变”体现了初级阶段的一般性特征，内在地规定了解决矛盾的思路和战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