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下岗职工社会地位代际继承及其克服

王粟圆 司汉武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陕西 咸阳 712100)

“下岗”是上世纪末国有企业在计划经济条件下就业制度在经济转轨中的特有现象，处于贫困文化的下岗职工子代，容易继承父代这种自卑心理和弱势地位。在阶层固化、市场人力竞争激烈的今天，他们的人生发展会限制于这种特殊的代际传递，与农村寒门弟子相比，下岗职工子女处于城市化发展带动与地方权力固化限制之间，改变下岗职工弱势地位代际继承有助于子代更好的发展。

一、弱势地位的代际继承

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带来了中国社会结构的分层，而代际继承就是阶层固化的衍生问题。早在西方社会学家对于社会阶层的研究当中就出现了代际继承的现实释义。朱国华(2004)在评析布迪厄社会阶层理论中指出如农民或小业主的子女为避免这样的未来，常通过接受良好教育的方式进入新的文化生产领域，但由于高等教育的普遍化，水涨船高，在整个社会的生活水平提高的基础上，每个阶级大致上还是保持原有的相对位置。[1]正如布迪厄所指，伴随我国义务教育全面开战以及高等教育的普遍化，高考成为弱势群体子女改变命运的重要途径，与无业、失业、半失业的父代相比，拥有工作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合理结果，而从事何种工作、工作有无发展前景、工作是否能改变弱势社会地位即说明了布迪厄的理论分析，为何子代依然处于原有的相对位置就要从子代的原生家庭去剖析，父代对子代的代际传递不是有无工作，而是在成长过程中潜移默化多方面的影响。

二、构成国企下岗职工社会地位际继承的因素

父代文化素质水平、职业发展方向、社会网络资源掌握情况等因素决定了个人的社会地位，下岗职工弱势地位的形成使子代的成长认知过程极易被传递这种贫困思想和弱势地位，因此从以下三方面因素进行探析。

(一)家庭文化资本薄弱影响子代素质教育

董菡芙(2005)指出家庭出身不同，子女所享有的的竞争机会是不平等的，下岗职工这一弱势群体和社会强势群体在子女教育上的竞争的影响因素除社会因素，还有非社会因素包含家庭的经济状况、家庭成员的职业、文化修养、对教育的基本认识、以及个人天赋等。[2]首先国企职工子女上学基本依赖企业依托的子弟学校，如果下岗，就会丧失进子弟学校的教育机会；下岗职工困于人际资源的限制，接触不到地方上的教育资源，纵使可用，还要负担高昂的借读费用。其次对口的子弟学校与地方上的重点学校在教学质量与教学设施相差甚远，现代教育讲求综合素质的发展，下岗职工家庭没有足够的家庭资本给孩子创造一定的教育条件，自然孩子学习收获与教育投资成正向比例。

最后父母自身的素质更是影响孩子全面发展的主要因素，国企职工工人一般从事着单一的技术性工作，长久以往思想固化，缺乏进取动力。单方或是双方下岗职工要付出比一般家庭更多的时间去填补经济空缺，这种单纯性的“生存式”发展会潜移默化传递给子代，且造成阶级再生产。另他们自身眼界较窄，没有挖掘孩子身上天赋的潜力，因此不付出一定的资本去挖掘和培养这些潜力就无法促进子女的优势因子得以发展。

(二)父代忽视人力资本积累影响子代职业地位选择

下岗职工处于失业与就业的边缘。被企业下岗的职工一般在岗期间从事着非管理性的工业技术性工作，学历起点较低，虽依托国企优势，也可获得职业进修学习机会，但依然存在进修机会少、覆盖面窄，且只针对工种技能，无法提高职工工人的综合技能，职工本身对人力资本价值观念的缺乏更易导致他们忽略提升和开拓个人的人力资本；离开工作岗位后，大部分下岗职工会进入选择择业、待业、甚至是失业的迷茫期，仅拥有单一工作技能的下岗职工大多会以维持家庭生存，而从事报酬较低、职业地位较低的工作，从而忽略也无力于提升个人的人力资本以提高个人的综合技能来获得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长久以往会给家庭内部创造出贫困文化的氛围。甘斯认为个人的发展也会影响家庭环境的良性发展，经济分异和社会排斥相比社会空间的分异，更易滋生贫困文化和代际传递且进一步恶化(Gans 1993)。[3]父代的职业技能以及提升情况对于子女的人生规划会出现分离式、继承式、填补式等多个方面的影响，这类群体的子女可能为改变家庭环境而强大成长，也可能极易受父辈的影响，继续延续这种生活文化，亦可能自身本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却要填补家庭经济、社会地位上的空缺而定位个人发展。

(三)父代有限的社会资本难以帮扶子女的地位转变

我国的国有企业内部机制固化，缺乏激励机制，很多国企职工都存在着异地就业的工作性质，生活与工作完全分划开来，职工依照企业经营方向与工作需要在特定的区域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个人的社会网络资源大多局限于本单位，因此有大量的国企职工子女进入父辈工作单位，通常看来国有企业职工就业的继承性也侧面反映了内部资源的传递与延伸，但这种内部稳定结构无法超越市场化改革创新带来的优势阶层利益的冲击，子代的社会地位依然没有转变；另一方面下岗职工仅拥有的稳定资源网络也可能面临中断，这无疑会对很多家庭下岗职工子女待业产生冲击，夹击在优势阶层资源不可触碰以及内部稳定资源中断之间的下岗职工无法在场域内外搏得可利用的社会资本。在我国大量国企单位失业职工畏惧市场上强有力的竞争力，自身也不敢跳出原本的稳定圈，因此他们的社会网络资源只能固化在一定范围，而对于接受现代教育以及容易接受市场化竞争的下岗职工子女，要跻身于精英阶层，也不得不一定程度上受制于阶层固化、资源垄断的优势阶层占有者。

三、克服国企下岗职工代际继承的措施

现代社会职业地位成为人们通过努力改变不利因素的首要地位，因此进入优势的职业地位就需要构建良好的人生规划，客观选择合适自己的行业以及提升技能水平并且不断深入学习，具体措施如下：

(一)突破人生规划“瓶颈”

下岗职工子女因遭受家庭重大事件的发生，在其自身心理成长的过程有着直接性影响，从而直观的影响其个人的人生规划。学者李晗蓉(2009)指出阶级背景为“无业失业半失业人员”的大学生由于各类资源的缺乏而不具优势，甚至影响到了该阶层大学生对学校层析的选择。[4]如我国大型铁路、建筑型国有企业的在职职工和下岗职工子代如果学习成绩较差，其父代倾向于将其送进铁路、建筑施工类的职业技术院校，这种“被指引”式的人生规划仅为在将来谋求一个稳定的饭碗，缺乏自主规划的意识，就要在以后的职业发展中逐渐形成独立的个体，并且在每一个阶段做出合理的规划，树立个人目标，追求上进动力，切莫贪图安稳。

即使下岗职工子代在教育学习中获得良好成绩，但在专业选择上也易受到父辈思想水平层次的影响。学者李晗蓉(2009)在阶层背景对大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研究中还明确到“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人员”阶层都偏好选择文科，其子代大多倾向于选择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和思想理论教育专业，这类专业在就业市场上不占优势，工作发展空间狭小，经济回报也偏低。[4]下岗职工子代不但要着眼于改变原生家庭的物质贫困，还应当考虑改善家庭精神状态，且需要较早考虑在多元化就业环境当中，找寻合适的定位。

(二)注重提升个人的人力资本

社会学家通常将人力资本围绕教育水平、技能、经验、甚至是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几大方面。下岗职工会特别注重孩子的文化成绩，而忽略素质、气质的培养。而出生在机关干部家庭的子女更懂得权力结构，人事关系处理，优势阶层控制优势资源是不可忽视的，而更内涵且重要的是优势阶层子女饱受影响的意识形态是一般阶层子女需要锻炼甚至是重新培养的。

刘文静(2016)指出具有人力资本积累的毕业生，掌握着丰富的知识和先进的技术，其潜在的高效率性和对企业的高效率性，促使其比较容易进入一级劳动力市场。[5]因此提高受教育水平是提升人力资本的首要条件，其次不断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即技能是事业发展的关键基础，另外尤为重要的就是建立生产以及再生产人力资本的期望心理。

(三)规避就业资源限制

学者(李黎明、李卫东，2009)指出来自脑力劳动者阶层的子代本科毕业生更可能获得职业地位，且更可能流向资源含量丰富、工作自主性强和发展机会好的职业领域。[6]国企下岗职工子女无疑处于市场竞技博弈的劣势地位，因此要规避各方面限制条件。

第一是规避行业选择限制。教育公平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代际人口流动，就业机会的增加也给国企下岗职工家庭的子女增添了选择，当他们面临就业时，根据其自身的教育程度和能力发展水平，综合能力较低的子女父母还是考虑子女进入本单位以求稳定谋生。

第二是规避提升发展限制。当代就业环境中，确定自己的职业生涯轨迹远比暂时昙花一现只看经济回报重要很多，因而要把握合适的发展方向。(边燕杰、芦强2014)提出资源在优势阶层内部的传递，保证了优势阶层能够获得较好的资源，同时使得普通阶层的子代往往难以获得优势阶层所占有的资源，控制资源成了控制阶层位置的一个关键因素。[7]因此一般职工家庭的子女应当尽可能的提升自我的人力资本，在企业单位变革的过程中以自身的学历水平、业务技术能力、学习深造能力适应发展。拓展社会网络资源既是为提升发展建设的业缘关系基础，也是创造家庭社会资本的合理途径。

四、结语

“寒门再难出将子”是现下社会结构中客观存在的社会问题，不可否认的是，并不是说寒门出将无望，而是相比于眼界宽阔、综合素质全面，社会关系丰富的非寒门弟子要难。在自由式发展活跃的今天，城市下岗职工群体的子代要突破“马太效应”，不能将现实的社会因素成为逃避现实拒绝努力的借口。然而对于这类青年群体，强大的心理建设和切实的努力才是摆脱弱势地位代际继承的重要基础，并且不断积累家庭中可继承循环的文化资本以及社会资本以改变弱势地位。

参考文献：

[1]朱国华.社会空间与社会阶级：布迪厄阶级理论评析[J].江海学刊，2004(02)：80-85.

[2]董菡芙.下岗职工家庭的教育资本现状分析[D].华中师范大学，2005.

[3]Gans Latita，Scandinavian Journal of Occupational Therapy，2010，Vol.44(Pt 2)，pp.268-87.

[4]李晗蓉.阶层背景对大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D].湖南农业大学，2009.

[5]刘文静.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心理资本对大学生就业的影响研究[D].天津财经大学，2016.

[6]李黎明，李卫东.阶层背景对本科毕业生职业地位获得的影响 市场转型与分割的阶层再生产[J].社会，2009，29(05)：114-131+226.

[7]边燕杰，芦强.阶层再生产与代际资源传递[J].人民论坛，2014(02)：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