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方式生活化审视

张霞

(南京邮电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在2016年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讲话指出，“思想政治理论课要坚持在改进中加强，提升思想政治教育亲和力和针对性，满足学生成长发展需求和期待，为学生一生成长奠定科学的思想基础”[1]。2017年十九大报告又进一步提出了“加强思想道德建设”的要求。长期以来，思想政治教育在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等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与此同时，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发展，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挑战也日益严峻。一定程度上，借鉴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成功经验，特别是其积极有效的公民教育实践方式，对于促进和加强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基于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方式的整理，以及相关研究成果的文献分析与利用，本文旨在进一步总结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方式具有现实价值的多个方面，以期为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发展提供有意义的思考。

一、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方式

美国大学实施公民教育已有两百余年历史，“经历了‘价值传承’‘战时公民’和‘主动公民’教育三大发展阶段，形成了政治文化与公民教育相互建构并协同演化的内在机制，客观上促进了美国不同时期政治文化的传播，以及公民对政治体系与政治权力的认同”[2]，在培养美国民众的国家精神、价值观念以及公民意识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效地承担起为其社会输送合格公民的教育功能，是“传播美国民主价值观的主要承担者”[3]。有研究指出，“美国公民教育的历程表明，公民教育莫不是以理论创新为先导和支撑，通过综合运用教育学、伦理学、社会学、哲学等多学科知识和理论研究并指导公民教育实践，使得美国公民教育始终循着科学、理性的方向发展，也为美国公民教育的实施提供了理论依托和方法模式的确证和选择”[4]。从其基本理念、价值取向、实践方式等方面来说，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具有诸多值得肯定的成效。而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美国大学公民教育也形成了目的隐蔽性、内容渗透性和方式实践性等较为显著的特征。特别是在杜威“学校即社会，教育即生活”思想的影响下，美国大学公民教育格外注重学习的实践性，在实践方式上，多有创造性和借鉴意义。

(一)课堂学习中的实践元素

诚然，基于“学校—课程”(School-curriculum)的系统化教育模式是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起点，但这一教育模式同时也是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施的第一阶段，已然发展成为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的重要方式之一。

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课堂教学以公民知识、公民意识以及公民素养等等为主要内容，通过对学生实施与开展系统的教育与培训，促使学生不仅在公民内涵、公民身份等方面能够掌握系统的相关知识，而且在公民责任、公民精神等方面也能够形成系统而全面的认识，从而为公民角色实践打下必要的知识基础。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课堂教学也具有丰富的实践元素。有研究指出，美国人的思维方法具有鲜明的特征，“全凭自己的实践并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探索事物的原因”[5]，这一思维特征在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课堂教学中也有明显体现。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课堂教学活动多样灵活，教师往往结合学科特点，在课堂上以讨论的形式展开，特别是采取项目式学习的方式，不仅促进了学生之间的互相学习、互相启发，还促进了学生真正成为教育的主体。

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是一种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方式，在美国大学里也是比较常见的学习方法。在项目式学习的过程当中，大学生往往通过积极而广泛地收集信息，不仅能够获取较为丰富的相关知识，而且往往能够在这一过程中发现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所在，并进而探讨和形成解决这一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的有效方案。 这里所谓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并不是说这一问题一定存在于现实生活之中，而是说解决这一问题需要运用现实生活中诸如批判、合作、决策等方面的技能。因此，项目式学习的目标或者说价值在于不仅促进大学生对于相关知识的掌握与理解，而且培养大学生在现实生活中学以致用的能力。在学生自主讨论学习的基础上，教师采取与时事热点结合、现场模拟等方法，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让学生们对相关知识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在锻炼其自信心、逻辑分析和自我语言表达能力的同时，也提升其独立分析能力和判断力。

(二)课外活动中的教育实践

课外实践是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重要途径，是课堂活动的必要补充。有研究指出，“美国学校公民教育并不局限于课堂，而是将大量的精力延伸到课堂以外的校园乃至社会，让学生在校园和社会环境中接受教育和实践锻炼。”[6]其方式就是将课堂知识、理论学习和课外实际生活联系起来。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课外活动中的教育实践主要包含社区式学习实践、服务性学习实践、田野研究式实践。在不同方式的教育实践过程中，学生往往拥有较大的自主权与决策权，在促进学生锻炼自治自理的同时，也有助于提升个人理论认知与处事能力。

1.社区式学习实践

社区式学习从形式上看，是一种“学习共同体”模式，但具有较为明显的实践性。在社区式学习过程中，学习者是主要的参与者，除此之外，教师、专家、其他学习辅导者以及同学、伙伴等等也是重要的参与者，从而共同构成了一个学习团体。“事实上，这个社群的目标之一，就是要‘以共享来学习’”[7]，团体成员在学习的过程中，需要积极开展交流活动、及时分享学习资源、共同完成学习任务，从而促使学习呈现出实践的价值，有助于增强团体成员之间的学习相互影响， 以及人际关系的相互促进。学习社区至少包含一个学生小组和一名教师，为相同观点和期望所激励而参与获取知识、能力和态度的追求。“在学习中、工作中、家庭甚至游戏场所都可以发现学习社区。成员间为了不断探索和清晰地描述他们的意识与知识基础，相互之间彼此尊敬、相互学习和分担责任。”[8]在社区式学习的过程中，学习者对社区成员的假设或歧见进行探讨，并进行实验或推出冒险性结论，同时对结果进行开放性评价，促进了公民教育的实效。

2.服务性学习实践

服务性学习(Service-Learning，SL)是美国大学公民教育过程中，把学业学习和社区服务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教育理念和教育实践方法。根据美国国家和社区服务公司(Corporation for National Service and Community Service)的定义，所谓服务性学习，即是“让学生参与社区服务，并在服务中学习和发展的一种教学方法。它把学术课程整合进服务中，给学生提供结构化的时间进行反思，把课堂延伸到社区，扩展学生的学习，强化学校所学内容。”[9]美国大学公民教育服务性学习实践具有较为丰富的形式和内容，其模式主要包括以下三种，即短期服务性学习(包括一次性的学习)、课程学习期间的服务性学习以及持续性的课外服务性学习。服务性学习将公民教育的课堂教学以及学生的课堂学习与社会现实问题紧密结合起来，不仅有助于学生智力的发展，而且也促进了学生的公民参与。简而言之，服务性学习主要通过社会服务的途径以及系统的设计来达成既定的学习目标，在保障并不破坏不同学科学习目标的前提下，促成学生专业领域知识的获取与学习积极性的提升，特别是社会经验的积累与公民社会责任感的培养。

3.田野研究式实践

田野研究，又称田野调查、参与性观察，或实地研究等。作为一种研究范型而非研究方法，它要求进入实地，成为“局内人”，在自然情境下，通过观察、访谈等措施获取第一手关于研究对象的整体性的资料。美国大学公民教育非常重视田野研究式实践，比如“田野考察”“田野调查”“田野描述”等。田野研究式实践对于美国公民教育而言，其意义在于：所谓的“田野”，并非仅仅局限于“野外”的含义，实际上已经成为“现场”的代名词，在此方式的实践中，实践者能够获取更为丰富的原始而真实的信息。田野研究式实践并非单纯关注“现在时”“在场感”“真实感”，同样也注重这一实践方式的具体过程，即在“田野研究式实践”过程中注重“浸入”时间和程度的把握。在“田野研究式实践”过程中，教师的作用也极为重要，他们是教育实践的实施、执行者，也是教育实践的研究者。当然，“田野研究式实践”不能停留在现场的“白描”，要离开田野去进行反思与“深描”，即我们所说的，从实践中来，也要回到实践中去。

二、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方式的几点认识

美国公民教育“无论是作为一种制度安排，抑或是一种现实的教育实践，在型塑美国合格公民，增强美利坚民族认同，促进美国社会发展方面都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美国公民教育通过多种生活化、多样化活动，巧妙地向社会成员施加意识形态的影响，使社会成员确立并增强对本国的政治制度、政治文化的认同感，对自身的政治权利、政治义务产生明确的政治认知，从而维系政治体系的有效运转”[4]。相较而言，美国的公民教育方式与我国思想政治教育方式各有所长，我国思想政治教育重视理论，而美国公民教育重视实践。美国公民教育实践方式的成功经验，对于促进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一)教育实践体系建构日趋系统

诚如有研究指出，“美国公民教育已形成一个渗透力极强且方法潜隐巧妙的理论和实践体系，对政治性本质的揭示，理应给我们以深刻的警醒和启示。”[4]在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体系中，教师固然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往往成为学生“实践学习”的榜样，也比较充分地体现了杰罗姆·S·布鲁纳的教育过程理论，即“教师也是教育过程中最直接的有象征意义的人物，是学生可以视为榜样并拿来同自己做比较的人物。”[10]

但是，美国大学公民实践日趋形成丰富而严密的体系，还包涵更多其他重要要素。根据美国学者John Cogan等人的研究，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公民资格包涵多重维度，不仅包括个人维度(Personal Dimension)与时间维度(Temporal Dimension)，也包括社会维度(Social Dimension)与空间维度(Spatial Dimension)[11]，对于美国等国家的公民教育及其实践方式产生了较大的影响范围内也有较大的影响。

(二)教育实践环境不断优化完善

美国公民教育基于一定的价值理念，注重书本与课堂之外的实践教学，而公民教育课外活动中的教育实践又比较注重其环境和形式的多样性，因材施教，因地制宜，设身处地考虑学生的特点，注意通过统一适当的模式使学习实践适合当地情况，有效地把学习与实践联系起来。美国学者James P. Shaver 曾讨论指出，“我们不排斥在教育中传授社会科学的观念和方法，但是最为根本的还是如何筛选出有助于学生分析公共论题的内容，而非培养学生对社会科学家所从事的学术领域相关概念的兴趣。”[12]

在教育实践过程中，教师的支持也是至关重要的，主要是从自己所受培训的学科和跨学科的角度来确定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而服务性学习的任务是排除在外的。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卓有成效，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缘于其不断地优化完善教育实践的环境。

(三)教育实践方式注重多元融合

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价值理念与社会现实发展具有密切的关联性，注重与社会发展现实需要的契合，而并不是空洞无物或者一味说教。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往往能够对社会现实发展的趋势及需要做出积极的回应，在教育教学的过程中，不断去丰富大学公民教育的内容。

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这一价值理念，固然也是美国实用主义、多元主义的文化特性使然，但也使得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因此更为有章可循。有研究指出，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模式也日趋多元化，主要包括：基于“学校—课程”框架的系统化教育模式、基于“社会—组织”资源的社会行动模式和基于“自愿—服务”的社会主动参与模式[13]。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方式多种多样，并非局限于课堂中的实践元素，更注重学生的真实感受，使得博物馆、科技馆、展览馆、书画展甚至国家公园等等都成为其教育实践的良好选择。

三、美国大学公民教育实践方式的借鉴价值

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作为“立德树人”的重要阵地，发挥实践性教育功能是其应有之义。然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一旦远离而非进入生活，必然无益于其教育超越性实践功能的实现。如何加强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进课堂、进教材、进头脑，是一个要求不断创新的课题。科学地把握和借鉴美国公民教育实践方面的经验，对于促进我国思想政治生活化教育的发展，实现教育目标、内容以及方法的生活化，保证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一)理论联系实际，培育实践理性

学习是一项社会化活动，实践有助于促进学习者积极主动地参与学习，实现教育的有效性。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一定程度上存在课程内容多，教学课时少的问题，也因此不可避免地导致教师将知识直接灌输给学生的现象，理论联系实际还有待进一步加强。有研究认为，美国公民教育的重要主题是公正，而“培育实践理性”[14]则是其重要的实现路径，从而肯定了实践与实践理性的重要价值。

让高校大学生发自内心地关注思想政治教育课程，而不是敷衍了事，不仅需要教师真诚地关心学生、融入学生，用学生喜欢的方式以及学生的语言去讲授，同时也需要教师的讲授一定要联系受教育者的学习实际、生活实际以及世界变化的实际，将理论知识融入生动的实践，如此才能把思想政治教育内容讲透、讲活，才能带领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二)优化实践环境，形成教育合力

毋庸置疑，高校是我国进行正面的、显性的、直接的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阵地和载体，但目前我国高校大学生对于显性的思想政治教育课程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生硬教学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排斥心理，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有待进一步提高。有研究指出，当前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普遍缺乏系统成熟的方法，还远未成为学生‘爱听乐学’的课程，思政课的应有魅力和吸引力不能被充分展示。”[15]除此之外，在现实生活中，诸多场合也比较忽视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以及人格的培养，与学生在学校课堂活动中所学到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大相径庭，往往也令学校教育教学的一番努力前功尽弃。相比较而言，美国的公民教育，在家庭、学校和社会中随处可见，相互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完美的默契。

因此，这种现实情况不仅要求教育者应“不动声色”“潜移默化”地将理论传授到位，而且家庭、学校、社会都应该积极参与，积极配合，全社会都来真正关心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让思想政治教育真正发挥作用，培养大学生成为人格健全的优秀接班人。诚如有研究指出，“公民教育是一种全方位教育，只有将公民教育实践拓展至具体的政治文化环境中，才能培养出符合社会需求的有效公民”，“从某种意义上说，营造一种良好的政治文化甚至比培养良好的公民更加重要，因为从学理上来说，教授公民知识与技能并不难，但是要把知识与技能内化为公民品性、外化为公民行为却要经历漫长的过程。”[2]着眼于教育效果的实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应加强与具有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不同课程、不同单位的紧密联系，互相配合、共享资源，大力开展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第二课堂，与社会教育、家庭教育等形成合力，藉由生动活泼的教育教学形式和丰富充实的教育教学内容，进一步促进我国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发展和思想政治教育实效的提升。

(三)契合社会发展，发挥实践效力

“纵观美国公民教育的历史，教育理念和实践的发展本质上是国家的价值主导功能不断强化，公民教育有效性不断提升的过程。”[2]相比之下，当前西方许多国家虽然与美国一样，都很重视大学的公民教育问题，但在取得诸多成效的同时，也往往存在一些大学公民教育的价值理念偏于抽象化、空洞化的问题，从而导致其公民教育价值取向与实施过程存在较大程度的落差，难以付诸实践，与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相比，缺乏教育价值取向与社会发展现实的契合性。

这一问题或者说现象的存在，对于我国的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教学的发展来说，也值得有所总结和反思。当前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以爱国主义和道德教育为其主要内容，有研究指出，“表面上看，是国家意识和公德意识的教育，但本质上是一种去政治化的取向”[16]，这种价值取向固然必要，但如果忽略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则极容易沦为灌输说教，无从激发学生积极进行社会参与的意识，从而导致学生社会责任感的缺失，影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力的发挥。“以学校为主阵地，整合家庭与社会教育资源，综合利用国家政策、大众媒介、社会组织等手段，为实践教学创造条件、搭建平台，让公民教育实践走出课堂、贴近生活”[2]，就成为一种科学有效的选择。

结语

总的来说，美国大学公民教育的实践方式是多元化的，在其发展过程中所呈现的基本精神、价值理念以及实践效益，是值得我们总结学习的。当前，在新形势下，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保持生命力，借鉴美国公民教育的成功之处特别是其教育实践与教育成效并重的做法，具有一定的正面价值。就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而言，注重实践是增强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有效路径，是“以人为本”教育理念的体现，是解决当前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理想化、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空壳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单一化以及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片面化诸多问题的重要方法与路径。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还指出，“做好高校学生思想政治工作，要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要遵循思想政治工作规律，遵循教书育人规律，遵循学生成长规律，不断提高工作能力和水平”[1]，十九大报告中也强调，加强思想道德修养，“要提高人民思想觉悟、道德水准、文明素养，提高全社会文明程度”[17]，从而为在新时代、新任务、新形势的背景下做好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出了总要求。正确认识和深刻理解这一总要求，对于加强和改进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为此，我们必须以坚定信仰作为根本，在真学真信中树立文化自信，以理论联系实际作为重点，在教育实践中传递自信，既要充实完善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体系，也要加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主体与客体之间关系的融洽性；既要努力发挥高校教育的主导作用，也要加强高校与社会组织以及社区的紧密联系。通过丰富有效的教育实践活动，促进学生对于理论知识的掌握与巩固，特别是社会道德修养与道德实践能力的提升，促进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的实现和社会的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