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强制医疗折抵刑期问题研究

杨 帆

延边大学法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0

强制医疗，是一种非自愿的强制治疗，广义的强制医疗包括对吸毒、精神病、传染性公众疾病等危害公共健康的行为或疾病采取的强制措施，狭义的强制医疗是指《刑事诉讼法》第五编特别程序第四章规定的精神病人。①本文讨论的是狭义上的强制医疗，仅指对于精神病人采取的一种隔离治疗手段。

一、强制医疗能否折抵刑期问题

尽管我们强调强制医疗措施不具有惩罚报应的功能，而是注重通过治疗来使精神病人的精神状态回复正常进而达到防止其危害社会的效果，实质上，虽然精神病人感受不到刑罚带来的痛苦，但绝对的隔离状态，强制的手段不仅剥夺了精神病人的自由，也会给其身体和精神带来痛苦。尽管从防卫社会的角度，将符合条件经法院决定批准的精神病患者采用强制手段隔离治疗并不违反刑事法治的原则，但人权的保障也不应呈现差异化，对于因同一行为先被强制医疗，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又承担刑事责任的行为人来说，对其人身自由的剥夺与其危害行为所造成的的危害结果并不相当。究竟不当医疗期限能否折抵刑期以及如何折抵目前在法律上出于真空状态。

强制医疗制度的设计架构使得强制医疗决定很难具有绝对的终局性，司法鉴定是对抽象的人的主观精神状态的鉴定，容易被主观意见状态所影响，并且鉴定过程极为复杂。实践中，一个案件可能会出现多份鉴定意见，或者一份鉴定意见反复变化，而强制医疗决定一经做出就产生效力并交付执行，即使启动复议程序，也不会停止强制医疗的执行。这时，如果因为复议程序或者鉴定意见的因素而撤销了强制医疗决定，行为人便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而执行强制医疗的这段时间所受到的限制虽然名义上不是惩罚，但实质上会使行为人受到重复的刑罚，有违刑法罪责行相一致的原则。

根据刑法总则的规定，被告人被判处刑罚的犯罪行为和被逮捕被拘留之前被羁押的行为如果属于同一行为，则无论羁押在何处，只要完全限制了人身自由的，被羁押期间即可折抵刑期。羁押一日折抵管制刑期两日或者折抵拘役、有期徒刑刑期一日。在2017年的司法实践中，山西省的两份判决②确定被监察委留置的也可以折抵刑期，留置一日，折抵一日。在这种情况下，强制医疗也是完全限制人生自由的一种手段，不当的强制医疗也应该折抵刑期。

二、允许不当强制医疗折抵刑期

强制医疗决定一经法院做出，便具有效力并且交付执行机关执行，当事人如果对强制医疗决定不服，可以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起复议，复议期间不停止执行。由于案件事实、证据、司法鉴定意见等的变化，强制医疗决定有被撤销的可能，当事人有可能因为同一行为承担刑事责任，这时，不当强制医疗的期限应该折抵刑期。因为强制医疗实质上剥夺了精神病人的人身自由，与羁押等强制手段可以同等评价。

我国强制医疗期限没有明确规定，根据最高法司法解释，法院决定强制医疗之后，五日内将法律文书送达公安机关，由公安机关将精神病人交付强制医疗机构执行。解除强制医疗的，强制医疗机构应于收到决定书当日，解除强制医疗措施。由此，不当强制医疗的刑期折抵期限应是公安机关交付强制医疗机构执行之日起，强制医疗机构解除强制医疗措施之日止。

不当强制医疗期限应如何具体折抵刑期问题，应该根据对于人身自由的剥夺程度区分。目前我国的强制医疗机构实质上是由国家授权对精神病人进行强制治疗，治疗期间，活动范围限于强制医疗场所，人身自由几乎全部被剥夺。这样的强制措施与羁押对于人身自由的限制几乎等同，所以，可以参照羁押期限折抵刑期的办法，不当强制医疗一日，折抵自由刑一日，折抵管制两日。对于临时的保护性约束措施，由于执行场所、执行标准不统一也不明确，所以不能一概而论是否折抵刑期，具体而言，临时的保护性约束措施在指定场所执行，并且剥夺了精神病人的人身自由时，可以适用强制医疗措施的刑期折抵方法，如果临时的保护性约束措施没有剥夺人身自由、没在指定场所执行而是由家属加以看管的，则不可以折抵刑期。这样的制度设计实现了刑法人权保障的基本职能，同时也让强制医疗制度在刑事措施体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 注 释 ]

①“实施暴力行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可以予以强制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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