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救母(小说)
2018-01-17牛涛
二牛的父亲张宝生患伤寒,病入膏荒。因家境贫寒,无钱医病。望着骨瘦如柴的丈夫,妻子陈莲花心如刀剜,她还是狠狠心向本村有名的大地主黄三虎家借了一斗谷子,换成钱为丈夫抓药医病。但是,张宝生的病情仍然一天天的加重。一年后便撒手西去,那年他还不到40岁。
张家没了顶梁柱,就像塌了半个天,孤儿寡母在苦水中煎熬,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看到才30多岁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愁眉紧索的样子,已经16岁的二牛扑进母亲怀里,伸手为她擦去挂在眼角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娘,您一定要放宽心,俺要撑起这个家,俺会砍柴、打猎、种田,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俺一定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这年隆冬的一天,本村有名的大地主黄三虎,突然带着几个家丁闯进张家。黄三虎欺男霸女,作恶多端,人称“活闫王。”这时,他凶巴巴的对陈莲花说:“你男人生病时借我一斗谷子,已满一年,连本带息一共是八斗半。念你们孤儿寡母,也怪可怜,这样吧,乡里乡亲的,就减去一半吧,还给我四斗谷子吧。今天就把谷子送到我家。”
一听这话,陈莲花的脑袋“嗡”的一下涨大了,只觉得两眼发黑,险些栽倒在地。
一旁的二牛,一把拉住母亲,关切地问:“娘,您这是咋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莲花才缓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黄三虎面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黄老爷,俺借你一斗谷子,咋变成了八斗半了呢?”
黄三虎瞪起贼眼在黄莲花的脸上扫了一下。忽然,他那贪婪的贼眼不动了。我的娘呀,这女人咋这么水灵呢?活闫王心里美滋滋的,可脸上却现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陈莲花,你是真湖涂,利加利,利滚利,驴打滚的利,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难道你就忘了?八斗半就是八斗半,我黄某是个要头要脸的人物,还能骗你不成?”
陈莲花明知道活闫王手毒心黑,却还是哭着恳求说:“黄老爷,你大慈大悲,就再款些日子吧,来年收了谷子,一定还给你。”
黄三虎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限你十日之内还清谷子,否则就用你来抵债!”说罢,带着一脸的狞笑,拂袖而去。
事隔五天,陈莲花突然发现院子东南角的柴垛上放着一个十分醒目的大红包袱。陈莲花很是诧异地走过去,拿下包袱,打开一看,见里面有一件青色裘皮大衣。
“这不是活闫王穿的那件裘皮大衣吗,怎么跑到咱们家里来了?”陈莲花越想越觉得有点蹊跷,禁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陈莲花惶恐不安的对儿子说:“看来,活闫王是存心要找咱们的茬啊,我说呢,这几天,眼皮老是跳,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陈莲花又无耐地缀泣起来。
这时,二牛拍着胸脯坚定的对母亲说:“娘,父亲走了,我就是顶梁柱,天大的事,有儿子撑着,您就放心吧!”说罢,他便对着母亲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陈莲花不住的点头,心里像打开一扇窗户,亮堂了许多。
一个上午,母子俩正要吃午饭时,忽然,听见院子外有人吵吵嚷嚷,不大一会儿,活闫王黄三虎带着一群家丁冲了进来。只见这帮恶奴,一个个贼眉竖眼,摩拳擦掌,大有兴师问罪之势。黄三虎铁青着脸,扯开公鸭嗓子说:“是哪个穷鬼偷了我的裘皮大衣?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看这阵势,二牛就知道来者不善,一股怒火油然而升:“你们私闯民宅,大呼大叫,究竟想干什么?”
“老爷,”一个恶奴跑来对黄三虎报告:“您老人家的裘皮大衣找到了,是二牛这穷小子偷的,就放在他家的柴垛上。”
众人顺着恶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柴垛上有一个红色包袱,包裹着一件青色裘皮大衣。
黄三虎指着二牛的鼻子,冷笑道:“臭小子,原来是你偷了我心爱的裘皮大衣。如今人赃具在,你说该怎么办吧,嗯?”
这时,二牛的母亲陈莲花直吓得面色如土,赶紧护住儿子,跪地求饶。
面对强敌,二牛一点也不示弱,理直气壮的说:“黄三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偷你的裘皮大衣,这是我的裘皮大衣。你要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要到县衙门告你去!”
“告我?”黄三虎朝手下人一挥手,众恶奴像饿狼一般猛扑过来,朝着小二牛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口鼻流血,躺在地上直打滚。
二牛爬起来擦着嘴角上的鲜血,咬牙切齿的说:“只要我不死,就要告你!”
黄三虎见二牛被打成这样,仍不服软,便冷笑着说:“那好。老爷我今天高兴,就陪你到县衙门走一趟吧。”
于是,众恶奴推推搡搡,生拉硬扯的将二牛扭送到县衙门。
新上任的知县孙卓是个清官。他威风凛凛的高坐大堂,挥手一拍金堂木,厉声喝道:“胆大刁民二牛,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心生邪念,竞敢盗取别人的裘皮大衣,还不从实招来!”
两旁衙役一片“威武”之声,吓得小二牛浑身哆嗦。未曾开口,却大放悲声。说:“清天大老爷,草民自幼受父母严加管教,疾恶如仇,从不盗取别人一针一线,哪有什么邪念?那是我的青色裘皮大衣,倒是黄三虎依权仗势,欺我年幼,枉告不实,恳求大老爷为草民作主啊!”
黄三虎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上前就打小二牛。县太爷看在眼里,脑怒地一拍金堂木,大胆的刁民黄三虎,还敢在大堂上撒野。黄三虎一听急忙跪地大叫起来:“县官大老爷,明明是他偷了我的裘皮大衣,却硬说是他的,真是岂有此理。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肯请清天大老爷,一定要治罪于他呀!”
县官孙卓又拍一下金堂木,问道:“黄三虎,你说这是你的裘皮大衣,可有何证据?”
黄三虎回答:“这是我的四姨太在去年亲手为我做的,这还能有假?”
于是,孙卓命当班差役把黄三虎的四姨太崔氏招来。崔氏证实,是她利用三个月的时间缝制而成的。
孙卓问崔氏:“你为丈夫缝制这件裘皮大衣,用了多少块裘皮?”
崔氏被问得张口结舌,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数一数呢?
县官接下来问二牛:“你说这件裘皮大衣是你的,又有何证据?据实回答!”
“回禀县官大老爷!”二牛抬起头来,理直气壮的回答:“去年刚一入冬,母亲就为我缝制这件裘皮大衣,一共用了大小不等的青山羊裘皮四十七块。为了防止被窃贼盗去,特意在每件裘皮背面写着我的名字。另外,我母亲叫莲花,在这件裘皮大衣两个衣角里面也都各缀着一朵莲花,表示千针万线连着母亲的心!”
县官被说得动了情,手捻胡须,见这个二牛小小年纪,却处世不惊,口若悬河,日后必成大器。又暗暗赞叹,二牛的母亲是个特别有心计的人。
县官命差役当场用剪刀拆开那件裘皮大衣,果然发现每张裘皮背面都写着“二牛”两个字,而且在两个衣角里面各缀着一朵莲花。
黄三虎见壮傻了眼,惊得张口结舌,心想,明明是自己的裘皮大衣,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他二牛的了呢?莫非见鬼了?这大白天,哪来的鬼呀?恼羞成怒的黄三虎哇哇怪叫起来,恨不能将二牛来个千刀万剐。
最后,县官孙卓宣判:青色裘皮大衣归二牛所有。而黄三虎枉告不实,罚二十大板,同时罚白银五十两,作为对二牛母子的补偿。
黄三虎在裘皮大衣上作文章,结果吃了大亏,哪肯善罢甘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几天之后,他又带着一帮恶奴到张家逼债,并逼着陈莲花做他的九姨太,以此抵债。
陈氏伤心至极,痛不欲生。心细如发的二牛在暗中保护母亲。二牛劝母亲道:“娘,活闫王杀人不眨眼,有权有势,咱们不能跟他硬碰硬。您只管答应他的要求,一切有儿子担着,您不用害怕。”
陈莲花见儿子聪慧过人,又说得在理,心里这才感到一丝蔚籍。
几天之后,活闫王黄三虎择吉日要跟陈莲花拜堂成亲。诺大的黄府布置得富丽堂皇,张灯结彩,前来贺喜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黄三虎与陈莲花拜过堂之后,丫环婆子们便把哭肿了眼睛的陈莲花送入洞房。晚上,黄三虎喝得酩酊大醉,满嘴喷着酒气,趔趔趄趄地进了洞房。见陈莲花早已入睡,便三下两下的脱光了衣服。说起话来,连舌头都不听使唤:“娘,娘啊子,你睡,睡了,我来,来,来了,”说着,黄三虎钻进被窝,一下子抱住了陈莲花。
突然,从被窝里窜出七八条竹业青毒蛇,有的闪电般缠住了黄三虎的脖子,有的在这个恶霸身上乱咬一通。活闫王闷声闷气的:“啊”了几声,因突受惊吓和蛇毒发作,不一会便口吐白沫,两眼一翻,真的到阴槽地府见闫王去了。
原来,在黄三虎逼着陈莲花拜堂成亲时,二牛便装扮成黄府家丁,跑前忙后,他乘人不备,悄悄溜进了洞房,在黄三虎到屋之前,二牛拉着扮成家丁模样的母亲,从洞房后窗逃出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