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不仅是实现教育目的的手段,更是教育目的本身
2018-01-15王红
王红
“一勤天下无难事”“劳动托举中国梦”是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劳动的价值所做的朴实而精妙的概括,既点明了劳动对个体的意义,更强调了劳动对于国家发展的意义。全国教育大会提出的“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更是历史上首次旗帜鲜明地把“劳动”作为全面发展“五育并举”的组成内容之一纳入教育目标的表述。
需要指出的是,要想彻底改变过去对劳动教育的忽视,充分发挥劳动教育的育人功能,首先必须改变过去对劳动教育功能定位的错误认识,对劳动教育进行清晰准确的定位。
过去对劳动教育的认识偏差主要表现为,强调了劳动教育的工具性而忽视了劳动教育的本体性。所谓劳动教育的工具性是指把劳动教育视为实现其他教育目的的工具和路径而不是把劳动教育本身作为教育目的之一。在中国的教育历史上,劳动教育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曾被作为社会改造工具、政治教化工具、社会生产服务工具,在上世纪60年代、90年代和本世纪的00年代,教育方针中曾经以“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等加以表述。但不难看出,这种表述本身对劳动教育的定位都是“手段和路径”,是实现其他教育目的的工具,而没有把与劳动本身直接相关的内容作为教育的目的和目标写入教育方针。这种现象并非偶然,而是与中國文化中对劳动的轻视有关,“学而优则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传统观念决定了教育的目的始终隐含着“逃离劳动”的因素,因此,很难将劳动本身纳入教育的目的和目标。
表面看起来,将劳动教育作为教育的路径和手段似乎也是对劳动教育的重视,然而,教育的目的和目标是不可偏离、不可舍弃的,而教育的路径和手段则是可选可变的。劳动教育之所以在教育实践中呈现出形式化、娱乐化、边缘化,成为可要可不要的点缀,成为关键时刻被删减的对象,正是因为没有确认劳动教育的目的性地位。
所谓确认劳动教育的目的性地位,是指不再停留在强调劳动教育的工具性功能和地位的层次,更要强调劳动教育的本体性功能和地位,把劳动教育从仅仅只是“相结合”的路径和手段提升到教育的重要目的之一,把能劳动、会劳动、爱劳动作为全面发展的人的必备能力和素养。
把劳动教育纳入教育目的是对劳动本体价值的回归。马克思对于“劳动创造人”的伟大论断指明了劳动对于人所以为人以及劳动对于人的发展的重大价值,劳动不仅创造了人类,也是人类的本质特征和存在方式;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劳动光荣、创造伟大是对人类文明进步规律的重要诠释”;卢梭提出“为了培养个性解放的自由人,必须注重手工劳动教育”;裴斯泰洛齐指出“使人人长于劳作,并能胜任愉快,那么,他在世界上才能得到快乐,生活都有保障”;苏霍姆林斯基指出“一个人的和谐全面发展、富有教养、精神丰富、道德纯洁——所有这一切,只有当他不仅在德育、智育、美育和体育素养上,而且在劳动素养、劳动创造素养上达到较高阶段时,才能做到”。这些论断都明确无疑地表达了劳动教育的本体育人价值,劳动教育不仅仅是途径和手段,劳动教育本身就是目的。
把劳动教育作为教育目的必须完整理解劳动的内涵,要突破过去把劳动简单理解为生产劳动的观点,劳动包括生产劳动、家务劳动、社会公益劳动等,要从生产、生活,从个人、社会等不同的角度强调对劳动的认知。
把劳动教育作为教育目的必须改变劳动教育在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中的扭曲形态。在学校教育中,为了追求升学率,重知识轻实践,劳动教育形同虚设,压缩学生的劳动教育时间司空见惯,劳动课长期陷入可有可无的尴尬局面;在家庭教育中,劳动教育更是几乎被废弃,家长为了实现“望子成龙”的愿望,对孩子是“学习问题请家教,劳动问题请保姆”。这种现象在过去几十年的独生子女时代尤为严重。正是这样的现象更加扭曲了劳动教育的地位与作用,导致了青年一代不仅缺乏独立生活的社会能力,甚至连自我生活能力都非常欠缺。
在劳动教育中,生产劳动、公益劳动是劳动的社会形态,家庭劳动和生活劳动是劳动的个体形态,也是劳动的基本形态。对劳动的热爱要始于家庭劳动和生活劳动,只有养成了个体劳动的习惯,端正了个体劳动的态度,才有可能热爱社会劳动,并进一步提升劳动的层次和创造性。所以,在劳动教育中,生活劳动应成为一个重要的教育内容。一个人是否真正爱劳动,是否真正形成了劳动的习惯,往往体现在生活劳动中,“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便是如此道理。
需要指出的是,回归劳动的本体功能,并不意味着对劳动工具功能的否定。相反,由于劳动之于人的发展的根本性意义,劳动教育不仅本身重要,它对于其他几育的工具性作用依然存在,可以说,在五育之中,同时兼具目的和手段、路径功能的,恐怕非劳动教育莫属。正确实施劳动教育必将发挥其丰富而关键的育人功能。
编辑 _ 王雪莉
配图 _ 葛金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