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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改造黔东“神兵”研究

2018-01-14周术槐

中州大学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红三军黔东红军

周术槐

(贵阳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阳 550005)

红军改造黔东“神兵”,堪称红军发展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在红军改造黔东“神兵”的历史过程中,红军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作指导,结合黔东“神兵”的现状与发展需要,将黔东“神兵”由一支自由散漫的武装力量改造成与红军融合一体的坚强勇敢的革命武装,从而为红军自身的发展与壮大,为推动中国革命的向前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一、概念的界定

(一)黔东

黔东,作为贵州本省特定的地理概念,仅指贵州东部地区。其中,黔,属贵州省的简称;东,即东部。其行政区域大致包括黔东南州和铜仁市的部分县域。主要有:岑巩、镇远、三穗、天柱、锦屏、黎平、松桃、玉屏、沿河、德江、印江等县域所在地。

(二)黔东苏区

黔东苏区,属于一个特定的历史地理与政治概念,是指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三军在贺龙、夏曦、关向应的率领下,与黔东人民共同开创的革命根据地,属贵州高原上红军开创的第一块革命根据地。从苏区的所存在的时间范围来看,上限为红三军撤离彭水,西渡乌江向贵州转移的1934年5月上旬开始,下限为1934年12月黔东特委、红二、六军团黔东独立师坚持黔东根据地斗争失败终止,历时8个月之久。从苏区原辖地域和范围来看,它包括贵州的沿河、印江、德江、松桃、及重庆的酉阳、秀山等县毗邻地域,纵横200多里,人口10多万。

(二)黔东“神兵”

在界定黔东“神兵”之前,应知晓“神兵”是怎么回事。

所谓“神”,其基本解释是,迷信的人指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所崇拜人的死后的精灵。其他解释还包括:不可思议的、特别稀奇的、特别高超的等方面的内容。由此可以推断,“神”与“兵”组合在一起,当指力大无穷、勇猛顽强、神通广大、技艺高超且表现全面、时常打胜仗的兵。譬如:在激战正酣,敌我双方难分胜负之时,另外一支援兵的到来,让战争格局彻底改变。遇有这种情况,我们将派来的援兵一般比作“神兵天降”。而本文所研究的“神兵”,固然也有其勇猛顽强和革命的一面,但就其兵源、指导思想、组织的的方式和内容而言,其封建落后性亦不能排除。

在中国革命史上,“神兵”主要出没于黔东北、鄂西、川东、湘西等偏远地区。本文所研究的“神兵”,主要是出没于贵州东部地区的黔东“神兵”。

对于黔东“神兵”,中共铜仁地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于1986年编写的《红军在黔东》(内部资料)一书,作了较为详尽的描述。该书指出:“黔东地处湘川黔边境,是土家、苗、侗、汉等民族杂居的山区。……在红三军未到黔东以前,黔东人民饱受国民党反动派和军阀豪绅地主种种剥削和压迫。为了摆脱这种剥削和压迫,1932年开始,由务川、德江稳坪等地举旗立坛,出现了‘神兵’组织(仅德江六区一地就有四十八个坛)。‘神兵’以‘灭兵’‘灭捐’‘灭税’(抗兵、抗捐、抗粮)为宗旨,以‘禁色’‘禁烟’‘禁赌’(三禁)为自己内部规章,起来聚众暴动。当时‘神兵’组织发展迅猛,由德江稳坪等地,相继传入沿河、印江等县,一时遍及黔东大部分乡村。同时,印江、德江一带,还组织了‘齐团’(即吃大户之意)。沿河的五谷溪、旧寨坝、板场坝、白沙溪、殷家坝、白石溪、六井溪、谯家铺、夹石、毛田坪等地‘神兵’近万余人。印江的何家乡、大寨、天池坪、何家坪、瓦场坪、杨家乡、冉家坡、沙子坡、红花园等地‘神兵’有3600多人。‘神兵’以冉家坡的冉少波、宁家坪的宁国学和德江稳坪的张羽耀、张羽让为首领,屡与国民党地方县区政权作对,曾先后攻打过印江县城和德江县城。沿河各地的‘神兵’亦于1933年为攻打沿河县城进至沙子场之水田坝等地。旧官吏称之为‘神兵之乱’载入志书史册。”[1]

从《红军在黔东》一书的描述来看,出没于贵州东部地区的黔东“神兵”,其特征十分鲜明。一方面,具有民族性、革命性、组织纪律性;另一方面,又具有一定的封建性、落后性与盲目性。正是基于这种两重性的存在,为红军改编黔东“神兵”提供了条件与可能。

二、研究动态分析

(一)关于“神兵”的性质

学术界对“神兵”的性质展开研究的论文主要有两篇。一篇是胡飞扬的《浅论湘鄂川黔神兵的性质》。该文指出:“神兵是湘鄂川黔农民斗争的一种特殊形式,是广大民众为反抗苛捐杂税、打击地方反动势力、军阀暴政、图谋生存自救而独立掀起的一场大规模的、自发的民众运动。……虽然神兵是借助封建迷信所组织起来的原始的贫民军事政治集团,但作为一支反封建势力的武装在当时是有进步作用的。它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也是一支可以争取的有生力量。”[2]一篇是钱东仁的《红三军收编黔东北“神兵”始末》。该文通过分析“神兵”的基本特征让人们明了“神兵”的性质。其中两个尤为明显的特征:“一是设神坛,封神将,喝神水,练神功,倡导者为大佛祖,其他封神将、神兵。封为神将的有男有女。凡是民间有深远影响的古代名将和传说中的神仙,都成为神将名目,成为神兵统帅。……二是神兵坚毅勇敢,勇往直前,具有不怕流血牺牲的大无畏精神。‘神兵有神护体,砍不进,杀不进,一刀砍个白印印’。”[3]

(二)关于“神兵”的影响与历史作用

胡飞扬的《20世纪轰动中国西南的神兵暴动》,指出:“上个世纪初,在中国西南的川鄂湘黔边区,广大民众不堪军阀暴政、图谋生存自救,假借‘天神’名义,以封建迷信手段设立神坛,发动了一场空前规模的神兵暴动。”[4]文章明确认为“神兵”的历史作用在于反暴政,求解放。杨军昌的《黔东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及其历史贡献》指出:“神兵”运动,“直接将矛头指向国民党县、区、乡、保政权和土豪劣绅,打退了国民党军队的多次进剿。”[5]彭辉在《浅析黔东神兵的革命历程》中指出:“从客观结果上看,黔东神兵运动是一次落后民族地区的思想启蒙运动,加速了黔东地区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过程。”[6]

(三)关于红军与“神兵”的改造

学术界对红军与“神兵”改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来自湖南的红军领导人贺龙,一个是来自贵州的红军领导人周逸群。贺龙与周逸群属湘鄂西革命根据的领导与搭档。在“神兵”改造的问题上,两人都有独到的思想主张与方法。譬如:湘斌、林刚著《贺龙大智大勇收编湘鄂边区“神兵”队》(《军事春秋》,2010(11))、梅兴无著《贺龙两进黑洞》(《档案时空》,2015(1))、杨光才著《贺龙与鄂西“神兵”》(《军事历史》,1990(1))、徐明忠著《革命的英雄,党的楷模——学习和领悟周逸群精神》(《中共铜仁地委党校学报》,2011(3))、徐明忠著《社会特殊群体的革命与改造——周逸群视野里的“神兵”问题》(《中共铜仁市委党校学报》,2013(3))。这些成果从红军主要领导人个人的视角,对“神兵”改造的思想与方法作了一定的分析与探究。

(四)关于“神兵”历史档案的整理与研究

研究“神兵”,必须以“神兵”活动的历史档案为依据,让档案说话。基于这一目的,有学者直接投入了“神兵”历史档案的收集与事理工作,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譬如:胡飞扬著《我与档案的不解之缘》,明确指出了“神兵”档案在中国革命史研究中的重大作用。作者说:“如果没有档案的力证,川、鄂、湘、黔百万农民的‘神兵’起义运动,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也许至今还在‘反动会道门’的门槛边徘徊。”[7]刘学雄著《湘鄂川黔“神兵”探秘》一文,从历史档案的角度,从“神兵”的源流、名称、组织机构、标记、戒律、军事活动、发展与取缔等方面作了较为全面的分析,让人们对“神兵”的历史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与认识。

以上研究存在的问题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对湖北神兵的研究偏多,对黔东神兵的研究相对不足;二是对神兵的性质与活动历史研究偏多,对红军改造神兵的手段与方法的研究略显不足。为本项目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必要性。

三、红军进入黔东的背景分析

红军进入到黔东,除被国民党反动派所逼迫的外在因素外,既有红军本身的因素,也有黔东地区得天独厚的优势因素所在。

(一)红军何以要到黔东

从主观因素来看,进入黔东的红军主要是贺龙、关向应等领导的红三军(其前身是红二军团,笔者注)。此前,红三军活动的地域是在湘鄂西边境。红三军进入黔东的政治背景在于,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路线在中央占据了统治地位,执行王明错误路线的夏曦,被派往湘鄂西苏区接替邓中夏的领导工作,并兼任红二军团政委。夏曦在红三军工作期间,开展了三次“肃反”运动,大批坚持正确路线的党政军领导人被诬害,红三军居于空前困难的境地,处处被动挨打,唯有实行战略上的大转移。

从客观因素来看,黔东地处贵州东部,与湖南、重庆等地接壤,距离鄂西相对较近。这里是苗、侗、土家族与汉族杂居之地,民风淳朴,交通不便,易守难攻。更主要的是,这里是革命家周逸群、旷继勋的家乡,贺龙曾到铜仁招考军官生,在大革命时期民众积极参加革命,积聚了很好的群众基础。同时,群众对地方政府的不满情绪十分严重。综合种种,红军到此,为革命活动的开展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二)红军抵达黔东的历史过程

1932年夏蒋介石发动第四次反革命“围剿”时,湘鄂西中央分局主要负责人夏曦,反对贺龙将优势兵力集中到外线作战的意见,坚持平分兵力,把大部分兵力留在苏区分兵把口。同时,在内部搞“肃反”扩大化,使红三军受到很大损失,最后丧失了粉碎敌人“围剿”的主动权而被迫在敌人重兵围追堵截之下,历尽艰辛,转战豫西南、陕南等地,行程七千余里,史称“小长征”。

1933年夏,蒋介石命令湖北军阀徐源泉为“湘鄂边剿匪总司令”,集结重兵,对湘鄂边区进行围攻。七月下旬,红二军向宣恩、鹤峰边境转移。八月至十一月,贺龙、关向应率军部和五师游击于宣恩、恩施、咸丰、利川一带;夏曦率中央分局机关和七师在鹤峰坚持斗争,后因敌人进逼,退出苏区,游击于鹤峰、松滋、石门一带。十二月上旬,红三军七、九两师在恩施石灰窑会合,全军锐减到只有3000多人。1933年12月19日,中央湘鄂西分局在湖北咸丰大村召开会议。会议根据关向应的建议,“决定向酉(阳)、秀(山)、黔(江)、彭(水)发展,创造新根据地”。会议还讨论了湘鄂边失败的教训与当前的任务,可是会后又放弃了这个计划,只好在湘鄂川边区空隙间游击。

红三军为了改变此时的困难处境,扭转日益不利的形势,于1934年4月14日,湘鄂西中央分局在湖北利川十字路召开了会议。会上根据贺龙同志的提议,决定在鄂川边开展苏维埃运动,建立革命政权。,准备首先夺取彭水。1934年5月5日,红三军由四川酉阳县境的兴隆坪出发,经黔江县境,于5月9日,直取彭水县城。战斗胜利结束,贺龙打算以此为中心建立酉(阳)、秀(山)、黔(江)、彭(水)根据地,并把军部迁入天主堂。贺龙当时还在国民党彭水县府召开了群众大会,宣传党的政策,红军也连夜赶印了《告湘、鄂、川、黔人民书》,但夏曦不同意以此地为中心建立根据地,说“彭水背山面水,易攻难守,敌人来了不好应付。”于是在5月10日,红三军撤离彭水县城,西渡乌江,进入黔东地区。由此开启改造黔东“神兵”的历史篇章![1]

四、红军改造黔东“神兵”的路径分析

在红三军与黔东“神兵”由不相识,到相知、相融的过程中,以贺龙为代表的红三军党政领导发挥了重要的积极作用。通过分析红三军在黔东苏区活动的历史,我们发现其改造黔东“神兵”的路径主要体现为两个方面:

(一)思想改造

红军是一支以先进的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的组织。其终极目的在于推翻旧的统治秩序,建立新的统治秩序,为广大民众谋取更多的利益。黔东“神兵”作为黔东地区的地方性武装组织,在“反强暴,抗捐税”方面,与红军有共性的一面。但作为一支依托“神坛”而组织起来的军事武装,其入伍方式和作战理念,均带有明显的封建落后性。譬如:“神坛”的设置,本身就带有鲜明的原始自然崇拜特征。一座高台、一块石墩、一挂旗帜,都能成为神坛的所在。加入神坛者,须烧香、念词、行跪拜礼。神坛要时时祭拜,不能断了香火。基于这样一种现状,红军抵达黔东后,充分利用“神兵”可以改造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力求从思想上对其进行彻底的改造。

红军对黔东“神兵”的思想改造,主要涉及到三个层次:一是要有统战意识,一是要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一是要坚持武装斗争。坚持统战意识,才能发展壮大革命的力量,迎击强大的敌人;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才能明确革命的任务与方向,避免革命的盲目性,增强革命的自主性。坚持武装斗争,建立自己的武装,才能为打败强大的敌人,建立自己的政权,提供坚强的保障。

1934年6月16日,红军颁发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湘鄂川黔革命军事委员会致贵州印江德江务川沿河各县神坛诸同志书》(以下简称《告神坛诸同志书》)。对“神兵”以“同志”称呼,这本身自然拉近了红军与“神兵”之间的距离,既代表了一种态度,也代表了一种立场。在《告神坛诸同志书》中,红军在肯定“神兵”在反击地方封建势力斗争中作用的同时,指出了“神兵”所存在的问题,强调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的重要性,制定明确的武装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重要性,自觉开展苏维埃革命的重要性。指明“神兵”今后努力的方向在于:一是要组建维护自身利益的正当组织,工人组建工会,农民组建农民委员会;二是组建红军游击队和自卫队;三是要成立党委领导下的革命委员会作为“神兵”的统一领导机关;四是强调要毫不妥协地秉持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五是强调要坚持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其核心举措在于,强调要坚持党对“神兵”的领导作用,从而避免“神兵”作战时的自由散漫性和封建落后性,为“神兵”步入正轨创造了坚强的政治保障。

1934年7月,在黔东特区第一次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的讲话中,中国共产党湘鄂西分局代表夏曦进一步阐明“神兵”跟党走的重要性。夏曦指出:“神兵”与地主豪绅相妥协的斗争,是没有出路的斗争;强迫人们加入“神坛”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做法;世上没有神,也没有菩萨,菩萨是靠不住的,“神兵”要真正获得解放,还是要靠自己救自己;“神兵”的光明大道,“就是组织工人农民的苏维埃,成立工人农民的红军。我们有了政府,有了红军,我们就有了权利打倒压迫我们的一切敌人,这就是自己救自己。……工农群众武装起来组织三万人的自卫队,一万人的游击队,三千人参加红军。这样我们就有了革命的武力,可以压倒一切!我们大胆地照着苏维埃革命的道路上前进,紧密地团结在共产党的周围,我们一定可以争取黔东苏维埃的首先胜利!”[1]

(二)组织改造

正如彭辉所言:“黔东神坛除武装自卫外,至少有宗教活动、治病行善、练武强身、文娱表演、心理满足以及一定程度上的社会治理等方面的社会功能。”[6]对于这样一种身居多种功能的军事自卫组织,如何从组织上对其进行改造,始终是黔东红军总部所思考的问题。黔东红军对黔东“神兵”组织改造的具体做法是,甄别“神兵”的经济条件和家庭处境,让其加入各类组织,增强“神兵”的归宿感和集体主义观念,开展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动。当时要求组建的地方组织分别有:雇农工会、农民协会、贫农团、苏维埃代表会议、自卫队等。在推动组建各类组织的同时,还分别制定了维系组织正常运转的基本章程。譬如:《农民协会的纲领及章程草案》《革命委员会政治纲领及组织法草案》《革命委员会组织法》《工农自卫队的任务及章程》《雇农工会的斗争纲领及其组织方法》《关于工农问题决议》等。

1.关于农民协会的组建问题

首先要明确组建农民协会的动机与出发点。《农民协会的纲领及章程草案》明确指出:“我们务农为生的农民,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反对地主及豪绅军阀国民党政权的压迫,要组织一个团体,这个团体,叫做农民协会。”农民协会是由地方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革命团体,这一团体革命的对象是:反动政府军队豪绅地主。农民协会采取开放、包容的方式办会,主张“凡是反帝国主义军阀国民党,拥护工农利益之革命的团体,我们都与其联合。”同时,农民协会倡导信教自由,主张“凡是信神的,不信神的,信教的,不信教的农民,均可加入协会”[1]。

2.关于革命委员会组建的问题

在《革命委员会政治纲领及组织法草案》规定中,明确规定革命委员会的两个基本职能在于:组织群众和组织苏维埃政府。在组织群众方面,要求做到:“保护工人农民集会、结社、言论、出版、信教之自由,帮助雇农工会,农民协会之发展。”革命委员会分乡、区、县、特区四个等级。革命委员会属于革命的政权机关,因此,不容许地主富农参加,也不容许国民党官吏、区长、乡长、豪绅混入。此外,革命委员会还承担军事上的功能,规定“革命委员会,可直接组织红军、游击队及自卫队和政治保卫队”[1]。

3.关于工农自卫队的组建问题

工农自卫队,是工人农民保护身家生命的自卫的军事组织,由当地工农群众自愿参加。“但经当地工农群众大会自己决议可以决定,从十六岁至四十岁之男子均须参加。”工农自卫队的任务有五:配合红军进攻反革命军队,消灭敌人;防守要道要卡;盘查行人,严防奸细;断绝敌人粮食及交通;建筑碉堡工事。工农自卫队属地方农民自发组建的自卫性军事组织,对维护地方稳定,配合红军战斗起积极作用。[1]

4.关于雇农工会的组建问题

雇农工会承担两个方面的职能:一是保护自身的利益,一是帮助苏维埃红军的发展。在红军颁布的《雇农工会的斗争纲领及其组织方法》中,有关保护雇农利益的规定相当细致,充分体现出红军对雇农利益的关心与保护,体现出以雇农为本的指导思想。譬如:每天工作的时间、工作的内容、工资的发放、疾病治疗、应享有的基本福利等,均有具体规定。

五、红军改造黔东“神兵”的成效分析

(一)推动了贵州乃至全国革命形势的大发展

红军进入黔东时,贵州属南京中央政府支持的国民党反动军阀桐梓人王家烈所控制。王家烈虽然担任黔二十五军军长兼贵州省政府主席,但黔二十五军内部派系林立,同时中央政府对王家烈并不完全信任,从而导致黔境战火纷飞。处此形势之下,王家烈一方面要面对来自南京中央政府的压力问题,另一方面要考虑如何处理黔军内部复杂的权力之争。就是在这种双重困境的胁迫之下,王家烈统治下的贵州民众,居于水深火热之中,深受地方官吏的剥削与压迫。恰在此时,红军进入黔东,由于红军对黔东“神兵”实施改造的方针政策,特别是颁发切实可行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经济政策,加上红军行之有效的革命宣传,促使黔东“神兵”发生分化,更多的“神兵”犹如久旱遇甘霖,纷纷加入红军,自觉拥护党的领导,加入了反对国民党反动军阀的行列,从而进一步推动了贵州乃至全国革命形势的大发展。1934年5月,黔东革命根据地创建后,在半年的时间里,贺龙和他的战友们在黔东地区建立了分布于6个县城的17个区革命委员会、100多个苏维埃政权。还建立了农民协会、贫农团、青团、妇代会等组织,开展土地革命,三次粉碎了军阀的进攻。对于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群众称之为自己的“省政府”,有了自己的新天地。黔东特区的成立,属云贵地区第一块红色版图,有力地策应了中央红军过贵州的长征。同时,黔东特区的成立,“不但使长期处于‘流浪’状态的二军团及其党、政领导机关有了坚持斗争的依托,部队得到休整,兵员得到了补充,伤病员也有了安身之处。革命力量因此得到保存和发展,并且也为二、六军团的会师创造了条件,有利于红军进一步开辟湘鄂川黔苏区。”正如贺龙生前在回顾二军团的曲折历史时所言:“黔东黔东,特别有功!”萧克、王震和李达等同志在回顾六军团的长征时,也异口同声地说:“要是没有黔东苏区,我们六军团的长征,将如何走法,真是很难设想。”[8]

红军对黔东“神兵”的改造,彭辉认为,它是一次落后民族地区的思想启蒙运动,加速了黔东地区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神兵赋予神灵以自己所想象的超自然力量,其目的是希望在通过人与神的沟通,获得人不可能有的神力。神兵运动之后,黔东地区特别是偏僻的农村地区经历了一场痛彻心底的洗礼,社会思想产生了深刻变化,从信仰神佛到依靠自己,从盲从领袖到服从革命路线,黔东社会完成了新文化运动所没有完成的思想启蒙任务。”[6]这里所说的思想启蒙运动,其实质在于马克思主义先进理论的传播过程。受红军的影响,“神兵”中的突出代表,如:黔东印江人冉少波,曾先后担任黔东纵队司令、黔东独立师副师长,在与国民党军队的作战中屡建奇功。再如:黔东印江人宁国学、宁正和叔侄积极参加了神兵的斗争。其中,宁国学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红军1934年6月16日在沙子坡召开的神兵首领会议,后被当选为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委员,担任印江独立团副团长,积极参加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斗争。又如:德江人杨先学,在红军抵达黔东后,直接参加了黔东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工作,后来还跟随红军参加北上抗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凡此种种,均应归功于红军对“神兵”的改造之功。

(二)壮大了红军的武装力量,贯彻了毛泽东同志的“工农武装割据”思想

红军对“神兵”改造的另一成效,就是壮大了红军的武装力量。我们知道,贺龙所在的湘鄂西苏区和红三军,从1932年5月到1934年夏,受“左”倾路线的影响,先后经历了多次“肃反”。在长达3年的“肃反”运动中,其直接恶果就是导致湘鄂西苏区的葬送,红军没有一块可以立足的完整之地。同时,在辗转作战的消耗中,红三军主力从2万余人削弱到仅剩3千余人。红三军到达黔东后,对黔东“神兵”开展积极的改造,促使更多的“神兵”加入到红三军队伍,红三军重获生机,战斗力得到加强。据统计,当时参加红军正规部队的黔东子弟有4000余人。其中,大部分“神兵”被组建到“黔东纵队”,建立了沿河、黔东、印江、德江、川黔边5个独立团。各地零星的神兵,大都参加了当地的游击队、保卫队或自卫队。有30多个区乡游击队,后来合编为红三军独立师,发展壮大了了红三军的力量,让毛泽东同志的“工农武装割据”思想在黔东地区得到贯彻。

(三)在客观上为黎平会议、遵义会议的召开创造重要历史条件

黔东革命根据地建立后,1934年10月24日,与中央苏区参加先期长征的红六军团在印江县木黄镇胜利会师。10月26日,两军在今重庆市酉阳县南腰界举行会师大会。大会上,根据中央要求,红三军恢复红二军团番号。两支部队进行了整编,由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统一领导和指挥红二、六军团。随后,成立中共黔东特区委员会,段苏权任书记,组建了中国工农红军黔东独立师,师长王光泽,政委段苏权。黔东特委和黔东独立师留在特区坚持根据地的斗争。10月28日,红二、六军团从南腰界出发,开展湘西攻势,配合中央红军的战略转移。而黔东独立师则于10月29日向黔东特区中心区进军,以配合红二、六军团主力向湘西进军。此间,黔东独立师在黔东中心区域坚持了近一个月的艰苦斗争,师长王光泽及大部分干部战士均牺牲在战场,有力地配合了红二、六军团的革命行动。而红二、六军团在湘西的攻势,则牵制了蒋介石国民党的主力部队,减轻了中央红军长征的压力。黎平会议、遵义会议之所以能够顺利召开,其重要因素在于,当时的中央政治局采纳了毛泽东同志的建议,放弃了中央红军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师的计划,转向敌人防守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这一戏剧性的变化,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应当肯定红军改造黔东“神兵”所发挥的重大历史作用。

参考文献:

[1]中共铜仁地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红军在黔东(内部资料)[Z].铜仁:1986:5-6.

[2]胡飞扬.浅论湘鄂川黔神兵的性质[J].江汉论坛,1991(4):76-78.

[3]钱东仁.红三军收编黔东北“神兵”始末[J].贵阳文史,2008(1):44.

[4]胡飞扬.20世纪轰动中国西南的神兵暴动[J].文史天地,2013(7):4.

[5]杨军昌.黔东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及其历史贡献[J].贵州文史丛刊,1997(4):7.

[6]彭辉.浅析黔东神兵的革命历程[J].中共铜仁市委党校学报,2014(4):16.

[7]胡飞扬.我与档案的不解之缘[J].湖北档案,2014(12):24.

[8]王鸿儒.追魂[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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