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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错配与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

2018-01-10钟廷勇孙芳城

求是学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全要素生产率供给侧改革文化产业

钟廷勇+孙芳城

摘 要:文化产业作为经济发展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影响经济增长率,而且直接形成实质的经济增长,是各地区收入差异最为重要的原因。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使命是寻找一条能够推动文化产业走向“集约型”发展道路。而文化要素在行业间、区域间的错配将导致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损失。因此,在现有资源约束下,不用再增加要素投入,而通过放松文化市场的准入门槛、增强文化企业创新活力、完善知识产权保护、促进文化产业集聚,以此减少文化企业要素错配程度,提升行业资源配置效率,进而促进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

关键词:供给侧改革;要素错配;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

作者简介:钟廷勇,男,经济学博士,重庆工商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从事文化产业、要素配置研究;孙芳城,男,重庆工商大学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会计理论研究。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科基金项目“要素错配导致文化产业效率损失的作用机制及缓解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15BS023;重庆市教委自科项目“长江经济带动态环境绩效评价及优化路径研究”,项目编号:KJ1600614;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资助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17)06-0037-09

2015年习近平在中央财经工作小组会议上提出供给侧改革后,推进产业结构性改革成为当前适应新常态经济发展的主题词。近年来,我国文化产业保持了迅猛发展的态势,正逐渐成长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同时,文化产业也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着资源使用效率不高、创新力不足、文化精品缺乏等问题。面对转型升级的要求,如何從供给侧发力,通过创新生产思路,创造新的消费增长点,以更多更高品质的文化产品供给释放市场活力,将是文化产业未来持续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

为了改变中国文化产业效率低下、规模小、结构不合理的困境,2003年底,国务院出台了《文化体制改革试点中支持文化产业发展的规定(试行)》和《文化体制改革试点中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转制为企业的规定(试行)》以对文化体制进行改革。而政策实施效果取决于文化产业整体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趋势及其制约因素。制约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因素便是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重点。那么在当前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背景下,我国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是否有所提升?其在区域间、行业间、所有制之间差距是否有收敛的趋势?影响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主要因素是什么?在资源和环境约束下,进一步促进文化产业发展的动力源泉又是什么?未来进行文化产业规划布局时,政策制定更应该考虑什么?

对于以上问题,前期学者基于不同的假设提供了不同的答案,比如技术的差异性,要素投入的差异性以及资源禀赋的差异性。总体来看这些都是基于技术视角来讨论文化产业低效率问题,我们将其称为“技术决定论”。最近,学者对区域间经济差异的研究成果启迪了本文对文化产业生产率的研究—“要素错配论”:该观点指出不同区域生产要素的错误配置会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重大影响(Restuccia 和 Rogerson,2008)。[1]

因此,在当前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使命是寻找一条能够推动文化产业走向“集约型”发展的道路。本文以文化体制改革作为切入点,基于要素错配的视角,研究造成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主要原因及其作用机制,并试图找到一条使文化产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路径。

一、要素错配导致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作用机制和测度方法

前期文献将要素错配导致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效应分为两种,并采用两种不同的方法来测度,即直接测度和间接测度方法,因此我们将从两方面来总结前期研究。

(一)要素错配导致效率损失的直接效应

直接测算法的目的是识别特定政策和制度所产生的异质性效应和错配效应。早期研究中已经提到了很多政策和制度都会产生错配并会导致效率损失,但是这些政策和制度所产生的错配程度并不相同,因此需要从众多因素中挑选出导致效率损失最多的几个政策和制度因素。那么,直接测算方法的思路就是首先确定一些特定的能够导致要素错配的重要因素,条件是能够从现实中获取相关数据对其进行衡量,然后在一个异质性生产函数中定量化测度出其产生的错配程度及其导致的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程度。从现有的研究结果来看,直接测算方法所计算出的由于政策或制度扭曲导致的效率损失程度要小于间接测算法。

综合前期研究,学者主要从两方面进行研究:一是政策扭曲导致要素错配进而降低TFP;二是从制度扭曲方面考察要素错配导致的效率损失。

在政策因素方面,Hopenhayn和Rogerson(1993)便较早涉及税收政策导致企业劳动要素错配的情况,他们利用的行业均衡模型研究了固定税对劳动的扭曲并且计算出了该扭曲导致企业全要素损失为5%。[2]他们的研究为后来者关于确定扭曲因素提供了很好的例证。在另一个相关的研究中Lagos(2006)则采用了匹配模型证明了对失业人员给予补助津贴和对就业人员给予保护的政策是如何影响TFP的。[3]

关于制度特征所造成的错配在文献中占有较大比例,正如前面分析那样主要包括劳动力市场和金融市场等是否完善会导致要素错配,进而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影响。Banerjee和Duflo(2005)强调了金融约束在印度制造企业资本边际产品分散中的作用以此作为印度总量TFP低下的原因。[4]Greenwood等人(2013)的研究表明信贷市场不完善的国别差异导致了要素配置的扭曲进而产生大量的效率损失。[5]Leal(2014)研究了各种政策在决定墨西哥非官方部门规模大小中的效应。而对农业部门要素错配的研究提示人们关注农业政策或者政策所带来的潜在效率损失。[6]Adamopoulos 和Restuccia(2014)认为农业部门的错配是贫穷国家农业规模较小生产率较低的重要原因。[7]endprint

直接测算法的局限性在于,要考察某一个特定的政策或者制度导致的要素错配所产生的TFP效应,但是现实中却有很多因素导致了要素错配,比如降低贷款利率,特定的税收优惠、补贴、减少竞争的措施等,如要一一识别是很困难的,因此直接测算法难以全面衡量要素错配所导致的效率损失。

(二)要素错配导致效率损失的间接效应

为了避免直接法的缺陷,间接测算法不去考察某一个特定因素转而关注所有可能导致要素错配的因素对TFP产生的净影响。间接测算法的基本思路是所有可能导致错配的因素会在利润最大化的一阶条件中产生一个“经济楔子”(wedges),相当于对投入要素征收了一个比例税。因此只需要将重点放在“经济楔子”上而不是关注产生“经济楔子”的来源上,这使测算起来更为全面和准确。

其基本思路是,在模型中假设每个企业面临的产出扭曲定义为Ti,重点考察了随着Ti的变化对TFP产生的影响程度。在该框架下,人们会面临两个问题:(1)在给定扭曲条件下,该要素扭曲对全要素生产率会产生怎样的影响?(2)在实际经济中,要素扭曲程度有多大?

实际上Restuccia和Rogerson(2008)等人的研究主要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他们利用美国企业微观数据对模型进行了校准,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由于政策的扭曲导致每个异质性企业面临不同的要素价格进而导致了产出水平下降,以TFP衡量的生产率下降了30%—50%。[1]在随后的研究中,Restuccia(2013)考虑了另外一种渠道,他们认为各个企业生产率的分布不再是独立同分布的,而是受到了企业家努力程度的影响,该影响能够进一步放大要素错配导致的效率损失。[8]Hsieh和Klenow(2012)也认为要素错配对生产率分布具有重要影响。他们对制造業企业生命周期进行了跨国比较研究,指出墨西哥和印度随着企业年龄的增长,其就业增长水平要低于美国,因此他们认为主要原因是各种政策偏向于大型企业,而忽视了中小型成长企业,进而降低了对其进行的无形资产的投资,实际上中小型成长企业能够创造更高的生产率。[9]

但是要素错配程度到底有多大?对于该问题的回答始于Hsieh和Klenow(2009),他们在实证测算要素错配的方法方面做出了开创性的研究,他们提出了一个利用全要素生产率的离散程度来衡量要素错配程度的方法,并基于中印两国1998—2005年制造业企业数据测算了要素错配程度,他们发现如果中国要素得到有效配置,那么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将会提高86.6%~115%。但是他们只是将要素错配限定在制造业行业,对其他行业没有测度。另外,他们假定了规模报酬不变,一旦该假设不成立,那么其用全要素生产率的方差来衡量要素错配程度就会失效;最后他们的研究只能测算总体要素配置效率,不能测算单个要素配置效率。[9]尽管如此,他们的研究结论还是影响了后来一大批学者,他们从不同的角度基于不同的国家研究了要素错配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他们的研究进一步确认了要素错配在解释生产率差异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Bartelsman 等人(2013)提供了另一种测算要素错配的方法,他们提出由于在要素最优配置的情况下,企业层面的全要素生产率将会与企业规模正相关,也就是说生产率较高的企业需要更多的要素投入,那么可以根据企业层面的TFP与企业规模的相关性来评价要素错配程度。[10]他们利用美国和欧洲七国1992—2001年企业数据,并且考虑了Hsieh和Klenow(2009)所忽略的企业选择效应,然后计算了要素错配导致的效率损失,他们计算的企业TFP的分散程度要低于Hsieh和Klenow(2009),但是依然发现由于效应错配导致总量TFP损失15%。他们还指出在东中欧国家初期要素扭曲非常严重。

尽管在最近的几十年中,学者对于各国或者各行业全要素生产率差异的原因方面的认识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是在众多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因素中,如何确定几个关键因素的研究上还存在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虽然学者现在已经认识到了投入要素在异质性企业间的错配是导致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主要原因,但是引起要素错配的深层次原因,要素错配所产生的潜在影响以及要素错配发生的渠道方面还面临着较大的挑战,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工作,是准确把握各种政策所导致的要素错配对全要素生产率造成影响的放大机制,特别是对企业技术吸收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机制。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利用LP法估算文化企业和行业全要素生产率

如果将研究视角扩展到微观企业,研究文化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特征时,如采用行业层面的数据来估计全要素生产率,由于忽视企业的个体异质性、存在加总偏误以及模型的内生性等问题而受到质疑(陈德湖和马平平,2013)。[11]

本文主要采用LP法首先估计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然后通过行业增加值和区域增加值作为权重可以得到文化产业分行业、分区域和总体全要素生产率。该全要素生产率不仅取决于异质性企业的技术水平和技术效率,而且依赖社会可用要素资源在异质性企业间的重新分配,这一过程是资源从生产率低下的企业流向生产率较高的企业,从而提升行业的要素配置效率,进而提升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第三步,根据钟廷勇(2014)[12]、钟廷勇等(2015)[13]介绍的方法可以计算出企业和行业的要素错配,最后根据F-H-K分解方法可以得到要素错配导致效率损失程度。

(二)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主要来自《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1998—2007)》以及《中国统计年鉴》,对于前者数据库的描述和优势国外内很多学者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比如聂辉华和贾瑞雪,2012)。[14]该数据库是国家统计局对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按年度进行调查汇总的微观数据,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关于微观企业最为详实的数据库。其中包含了诸如法人代码、产品种类、行业类别等基本信息,还包含了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等信息,因此对于研究企业生产率而言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之所以将时间确定在2007年之前,是由于2008年以后数据的统计口径发生了变化,并且数据并不全面和准确,导致研究结果无法与前期研究成果进行对比。endprint

尽管该数据包含的信息丰富全面,但是要将其处理成可用于分析的面板数据却相当困难,主要原因可归结为六个方面:样本匹配问题、指标缺失问题、指标异常问题、测度误差问题、样本选择问题和变量定义问题。聂辉华和贾瑞雪(2012)为此专门撰文对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使用现状和潜在问题进行了归纳总结,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14]

数据库的原始文件中包含了38个两位数行业,本文的研究对象主要是文化企业,因此只能按照《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2012)》方法,对四位数行业进行筛选汇总成两位数行业,最终确定为12个文化行业。

借鉴前期数据处理方法,本文剔除了以下观测值:(1)关键性财务指标缺失或者小于0的;(2)固定资产大于总资产、固定资产净值大于总资產、工资福利和员工人数小于等于0的;(3)根据Hsieh 和 Klenow(2009)的方法,剔除了TFP位于前后1%的异常值,最终得到了中国31个省市接近29万个观测值。[9]

为了对样本有一个直观审查,本文将文化企业按照行业、地区和所有制进行了分类,根据本文的统计,可以看出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文化颜料、工艺品制造业、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和造纸及纸制品业企业数量较多,他们之和占到全部样本的71%,而园林陈设艺术及陶瓷制品、印刷复印设备制造和竹、藤、棕艺术品行业的企业数量较少。文化类企业中,国有企业所占比重最大,达到39.58%,而外资文化企业较少只有11.46%。另外,地区分布显示东部地区拥有的文化企业数量是中部与西部之和的3倍多。

根据本文的研究设计,需要投入产出方面的相关数据。其中产出数据本文采用工业增加值和总产出,并利用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将其平减至1998年;投入方面涉及三个指标:劳动投入、资本投入和中间投入。本文分别采用企业全部就业人数、固定资产净值和中间投入品表示。其中固定资产净值采用各省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进行平减,中间投入品采用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指数进行平减。

经过统计观察,我们可以总结文化产业发展的几个特征:第一,从企业规模、总产出和固定资产数量可以看出,文化企业在1998—2007年间实现了较快的增长,但是增加值增长速度基本与总产出速度相同,表明期间文化产业增长的质量不高。第二,从业人员数量一直在减少而员工工资福利不断在上升,结合企业利润增长情况,可以简单推测劳动生产率有上升趋势,同时人工成本不断攀升,加之中间投入不断增加,投资有逐年下降趋势,由此基本可以推测文化企业快速增长的背后是中间投入的拉动作用。最后,从观测数量可以看出,2004年前后观测数量发生了较大变化,具体来说,2004年相对应2003年增加了大约32%,一方面与当年降低统计门槛(营业收入降低500万元)有关。另一方面与中国文化体制改革有关,2003年文化体制市场化改革目标确立,改革的重点是“转企改制”,导致了更多文化企业进入市场。

三、文化产业要素错配程度评估

(一)文化产业跨行业要素错配估算

根据上文的分析,可知文化产业生产率在行业间、区域间和产权间存在较大的差异性,但是这种差异性是什么导致的呢?要素在不同生产率主体间的配置是导致生产率的主要原因。根据LP法估计了相关要素产出弹性后,就可以计算出资本和劳动的扭曲系数,结果见图1。

从图1可以看出,以1998年文化体制改革提出为标志,随着改革的推进,我国文化产业要素错配程度有所改善,并呈逐年下降趋势。两种要素中,资本错配程度高于劳动错配,具体来说,1998年两种要素错配程度最高,分别达到2.392和1.556,资本错配比劳动错配高出1.53倍。随后两种要素分别以年均2%和5%的速度减少错配程度,劳动错配的缓解速度要高于资本,到了2007年时,资本错配与劳动错配之比已达到2,二者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

分行业来看,变化趋势基本与总体一致,要素错配随着时间的变化逐年降低,但是资本和劳动两种投入要素的扭曲程度存在行业和年度差异性。平均说来,通信电子业(40)的劳动和资本错配程度最高,分别达到2.29和3.25;而最低的是园林、陈设艺术(31),分别为1.59和1.74,这种差异可能源于二者的规模,比如前者固定资产总额(行业均值为15223千元)几乎是后者(行业均值为5941千元)的2.56倍。

最后,根据要素错配定义来看,是指要素的边际产品价值偏离了要素的市场价格,当前者高于后者时,则认为要素价格被抑制了,要素的市场价值没有体现出来,从短期来看,有利于全社会文化产品价格的下降,但从长期来看,要素价格被认为压制,并不利于文化产业生产率的提升。基于这样的思想,我们将两种要素错配系数减去1,进而与0作比较,如果大于0则表示要素市场价格小于边际产品价值,否则大于边际产品价值。结果我们发现,这种处理并没有改变行业的要素错配程度排序,但是更能清楚了解各行业各年度要素价值体现情况。

一方面资本错配系数在所有行业所有年度为正,均值为1.16,表明在文化产业中,所有行业在获取资本过程中存在较大的障碍,这与我国实际情况基本一致。由于2007年之前,我国尚处于资本稀缺时期,当时的政策是各地区加大招商引资,而文化企业要想获得稀缺的资本,有时在正规金融机构难以获得,因此他们可能转而面向其他非金融机构,以高于法定贷款利率的代价获得生产所需资本。

另一方面,劳动错配系数相对来说要小很多,有四个行业的均值为负,这表明就相对应资本难以获取而言,文化企业在获取劳动力方面可能受到的障碍性因素要小很多,这与我国国企改革后,产生大量剩余劳动力有关,特别是到了2007年,整个劳动力格局呈现供大于求的局面,因此当时劳动力较为廉价,这导致部分行业劳动力市场价格被迫低于其边际产品价值。

(二)文化产业跨地区要素错配估算

我国文化管理体制实施地区行业管理模式,在这样的模式下必然导致地区市场分割和行业行政垄断,这种状况的持续会阻碍生产要素的跨区域自有流动,因此在全国层面来看,各省份之间的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必然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而这种差异性背后的要素扭曲状况也会有相同的趋势。按照这样的逻辑,本文计算了各省资本和劳动的扭曲系数,结果见表1。endprint

无论是资本和劳动,扭曲程度较高的主要大都集中在中西部地区,从上文可以看出,中西部地区文化企业的生产率较低,但是由于地区市场分割,导致各地区劳动人才无法向东部生产率较高的企业配置,另一方面东部文化企业较之中西部地区多数倍,导致东部企业缺乏有效劳动供给,这也与东部沿海劳动成本不断攀升相吻合。

从表2可以看出,生产率离散程度最高的也是中西部地区,并且90分位数和10分位数上的比值来看,西部最高。另外,西部地区文化企业数量不到东部的1/10,中部地区也只有1/5,因此地区竞争性较差。致使在技术创新,管理效率方面无法与东部相比,因此在要素使用效率方面必然落后于东部地区。最后,东部沿海地区经济发展程度较高,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外商企业和港澳臺企业占较大比重,是先进技术、管理经验等因素的集聚中心,资源错配较低,符合经济发展梯度转移规律。

(三)文化产业跨所有制要素错配

企业的产权性质对要素使用效率具有深远的影响,产权性质的产业导致要素扭曲程度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相同之处在于两种要素错配中,国有文化企业错配程度最高,而民营文化企业要素错配程度最低。

就资本而言,国有文化企业由于具有先天性进入金融市场的条件,比如国有文化企业一般都隶属于政府相关部门,国有资产管理部门会针对国有文化企业制定业绩考核标准,但同时会给予国有文化部门相关的优惠条件,比如财政补贴、政府担保的银行贷款,在审批上市发行制度下,国有文化企业更具有优先上市融资的条件,因此国有文化企业资本供给不但充足还有过剩的倾向。样本期间内,国有文化企业资本扭曲系数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上升趋势。这背后的原因可能与文化体制改革过程中,很多以前的文化事业单位转制为文化企业单位,借助政府赋予的行政力量,强化了国有文化的垄断地位。然而,反观其他所有制形式,发现资本扭曲程度较低。

与资本使用效率不同,劳动的扭曲表现了另一种变化趋势,国有文化企业劳动扭曲程度依然是最高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善。民营文化企业的劳动错配程度最低,但是这背后可能与我国当时劳动保障制度不健全有关,民营企业可能压低了员工的社会保障,以此使员工的边际产品价值高于其市场平均工资。另外,外资文化企业劳动错配程度要高于同期港澳台文化企业,这表明,外资尽管具有较高的管理和资金优势,但是在吸纳本地人才时可能面临着较多的制度性障碍。

(四)文化产业要素错配导致的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估计

如果获得了要素扭曲系数和要素产出弹性,就很容易估计出由于要素错配所导致的效率损失,而这种损失实际上是要素错配的成本,也可以看成纠正要素扭曲后文化产业全要素潜在增长率。要计算要素错配导致的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损失的程度,首先要计算文化产业细分行业不存在要素错配时的潜在总产量Yefficient,再根据实际产出水平Y,进而估算出消除要素扭曲,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潜在增长程度:(Yefficient/Y-1)*100%,相应的计算结果见图2。该图表明在技术水平和要素投入数量一定的前提下,通过改善要素的配置效率,消除要素扭曲就能使文化产业整体生产率提升10%。

四、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发现文化产业各细分行业间的要素错配较为严重,多数行业依然面临着资本获取困难,而另外一些行业却面临着资本过度使用的现象。相对应资本扭曲,文化产业劳动的扭曲也不容乐观。我们认为正是由于缺乏充足的资本,转而依靠大量的劳动投入来增加产量。但是如果资本和劳动的比例不恰当,过量的劳动投入不但不能提升劳动的边际产出,反而会遵循边际递减规律,出现下降。

在区域层面上,发现无论是资本和劳动,扭曲程度较高的主要大都集中在中西部地区,中西部地区文化企业的生产率较低,但是由于地区市场分割,导致各地区劳动人才无法向东部生产率较高的企业配置,另一方面东部文化企业较之中西部地区多数倍,导致东部企业缺乏有效劳动供给,这也与东部沿海劳动成本不断攀升相吻合。

企业的产权性质对要素使用效率具有深远的影响,产权性质的产业导致要素扭曲程度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就资本而言,国有文化企业资本供给充足但是使用效率低下,导致国有文化企业资本扭曲系数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上升趋势。与资本使用效率不同,劳动的扭曲表现了另一种变化趋势,国有文化企业劳动扭曲程度依然是最高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改善,而港澳台和外资的劳动扭曲系数却有上升的趋势,可能的原因是外资和港澳台企业薪酬水平较高,吸纳过多人才的加入。

如果消除要素错配,那么文化产业生产率会得到大幅度提升。因此我们先计算了文化产业细分行业不存在要素错配时的总产量Yefficient,再根据实际产出水平Y,最终发现在技术水平和要素投入数量一定的前提下,通过改善要素的配置效率,消除要素扭曲就能使文化产业整体生产率提升10%。

本文发现,随着文化体制改革的推进,文化市场的准入门槛的放低,导致文化企业自由进入和退出行为对文化产业生产率产生了影响。我们发现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原因并不是来自个体企业自身TFP的增长,而是来自于产业内部。由于放宽了行业准入门槛,引进了新的竞争使产业的市场份额发生了再配置,那些生产率较高的产业获得了更多市场份额从而提升了总体产业的TFP。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动态变化的过程,实际上是不同生产率的文化企业自由进入和退出市场导致生产要素在不同文化企业之间的再配置过程,如果该配置过程受到政府干预,会导致配置失效,进而影响文化产业总体效率的损失。

文化产业作为经济发展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影响经济增长率,而且直接形成实质的经济增长,是各地区收入差异最为重要的原因。随着劳动力成本和资本价格的上升,依靠大量投入要素所驱动的增长模式必然是不可持续的。因此,当前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使命是寻找一条能够推动文化产业走向“集约型”发展道路。本文认为,在现有资源约束下,不用再增加要素投入,通过要素的重新配置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可视为现阶段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一种最优方案。endprint

在当前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背景下,中国文化产业如何缓解要素错配,进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首先,作为一个可行的途径,减少文化企业要素错配程度,使各类文化经济单位能够有效地使用投入要素,提升行业资源配置效率,进而促进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通过提升要素配置效率的途径所具有的优势在于:在现有资源约束下,不用再增加要素投入,通过要素的重新配置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因此在现有现阶段可视为一种优选方案。其次,进一步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增强文化企业创新活力,提升经营管理能力。自文化体制改革后,中国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所改善,但是技术效率还是很低下,必须扭转前期国有文化企业依靠文化事业补贴的意识,引进管理人才,提升文化企业管理能力,同时加大力度引进先进技术或者加大文化产品的研发力度提高技术进步水平。第三,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鼓励文化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同时各级政府应该根据当地文化企业自主创新活动予以政策优惠,给予文化创意人才以宽松的环境。第四,进一步完善公共配套服务建设,加大当地专业人才培养,激励文化企业不断在本地的集聚,尤其需要破除地方保护主义,鼓励各地文化交流和文化市场之间的联系,充分发挥发达省份对落后省份的示范效应和溢出效应。最后,促进与文化产业具有上下游关系的产业联系,充分发挥产业多样化对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集聚作用。

参 考 文 献

[1] Restuccia, Diego, and Richard Rogerson. “Policy Distortions and Aggregate Productivity with Heterogeneous Establishments”, in Review of Economic Dynamics,2008, 11(4).

[2] Hopenhayn, Hugo, and Richard Rogerson. “Job Turnover and Policy Evaluation: A General Equilibrium Analysis”, i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3, 101(5).

[3] Lagos, Ricardo. “A Model of TFP”, in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2006, 73(4).

[4] Banerjee, Abhijit V., and Esther Duflo. “Growth Theory Through the Lens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 in Handbook of Economic Growth,2005, 1.

[5] Greenwood, Jeremy, Juan M. Sanchez, and Cheng Wang. “Quantifying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on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Review of Economic Dynamics,2013, 16(1).

[6] Ordó?ez, Julio César Leal. “Tax Collection, the Informal Sector and Productivity”, in Review of Economic Dynamics,2014, 17(2).

[7] Adamopoulos, Tasso, and Diego Restuccia. “Land Reform and Productivity: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with Micro Data”,Unpublished Manuscript, University of Toronto, 2014,12(4).

[8] Restuccia, Diego. “Factor Misallocation and Development”, in The New Palgrave Dictionary of Economics, Online Edition, Eds. Steven N. Durlauf and Lawrence E. Blume, Palgrave Macmillan,2013.

[9] Hsieh, Chang-Tai, and Peter J. Klenow. “Misallocation and Manufacturing TFP in China and India”, in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9, 124(4).

[10] Eric, Bartelsman, Scarpetta Stefano, and Haltiwanger John.“Cross-country Differences in Productivity: The Role of Allocation and Selection”, in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3, 103(1).

[11] 陳德湖、马平平:《外商直接投资、 产业关联与技术外溢》,载《 统计研究》2013年第7期.

[12] 钟廷勇:《要素错配对文化产业的影响: 理论、机制和实证》,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4.

[13] 钟廷勇、国胜铁、杨珂:《产业集聚外部性与我国文化产业全要素生产增长率》,载《管理世界》2015年第7期.

[14] 聂辉华、贾瑞雪:《中国制造业企业生产率与资源误置》,载《世界经济》2011年第7期.

[责任编辑 国胜铁]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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