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赣江到南海
——龙鸣之路
2017-12-11陈志平
陈志平
从赣江到南海
——龙鸣之路
陈志平
第111页至115页均为郑荣明作品
荣明兄做老师出身,于我为同行。二十多年前,他从江西宁都来到广东南海,以南海为中心,先从教,后经商,再栖身书法院。历练既久,终辞去公职,成为名副其实的“散人”。认识荣明兄已经很久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地阅读过他,当他辞去书法院的职务转而整理出版自己的文稿、办个展的时候,我才觉得荣明兄已经真正走向了“不惑”。
广东是块书法活动的热土,曾经是荣明兄展现自己才华的重要舞台。2004年以来,凡是广东省重要的书法活动,基本上都有荣明兄的参与和组织,从“九届国展”到“岭南书法大讲堂”,从“康有为奖”到“全国书法双年展”,从创刊《书镜》到执编《书法教育》,从广东书法评论家协会的成立到广东书法院的诞生,都是荣明兄一手推动的结果。荣明兄是一位优秀的书法活动组织者和策划人,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书法活动家”,所谓“书法活动家”,一般认为是以追求个人名利为出发点,以混迹江湖、奔尘走俗为其“天职”的人。作为策展人,荣明兄身上体现了历史眼光、学术情结、人文关怀和脚踏实地的优秀品质。九届国展的亲历见闻,让我对荣明兄的这般才能认识尤深。特别是他领衔《九届国展调查报告》的编写,其意义似可媲美欧阳修编撰《集古录跋尾》,因展览瞬间即逝,而资料的保存和研究的深入方可长存。时至今日,藉《报告》而领略国展曾经的辉煌,已为人们津津乐道。可是,有几人能知道荣明兄在此过程中殚精竭虑呢?
荣明兄的本质是个书生,喜欢发表评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他就以“先锋派”的笔调对书法的历史和现实进行梳理,内容涵盖甚广,以论带史,立足当代。《思逐风云——思渊居书法档案》真实而全面地记录了荣明兄在书法研究和评论道路上走过的历程,该著虽然还没有出版,但是我先目睹了文稿的目录和部分篇章。《迷失·捧杀》、《思索·忧虑》,这样的文章标题显示了他作为一个评论家的睿智和担当,而《中国书法史的五大系列》、《从四个系统中考察王羲之》则展现了他对书法史的独到理解。荣明兄称自己的书法研究可能不那么“专业”,但在我看来,所谓“专业”绝不是指学术环境和地位,而要看是否真正契入了学理的本质。诚如荣明兄所言:“‘书者,散也。’这是一般用来描述书法创作状态的经典用语,我借用过来描述自己的写作状态,是相当贴切的。”谁都知道,“散”是一把双刃剑,从积极一面看,萧散和自由契合了艺术创作的本质要求;但从消极一面看,杂乱和边缘化的状态不利于专业的强化和成果的有效接受。但是对于荣明兄而言,他的“散”体现了一种学术的自由和人格的独立,这在学术和批评环境日益腐败的当下,荣明兄的作为更容易获得普遍的尊重。另一方面,荣明兄以他的非“专业”状态,凸显了他的“敬业”精神,他以在专业领域坚守的时间长、涉及的层面广而享誉书坛,这使他能够从容地游走于岭南书坛,成为领导一方的中坚力量。
与荣明兄的书法评论相表里,他的书法创作在最近一次的展览中得到了集中的展示。他以汉简为中心的临摹和创作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少见的巨幅制作,以跳动愉快的笔调演绎一种轻松自由的古典传统,一切书体的畛域在他笔下不复存在,“唐人写经味的楷书”、“章草的面貌和意趣”、“敦煌遗书的行草风味”联翩而至,但是这些各具面目的书“体”都贯穿着显而易见的汉简“笔法”。荣明兄渴望通过以简驭繁的方式消除“民间书法”与“文人书法”的界限,力图从隶书“简化”和“草写”的自然演进中寻求书法的“正道”和对“书理”的豁然贯通。他的创作总是联接着自己的理性思考,我们欣喜地看到他在实现自己理想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虽然荣明兄早已年过“不惑”,但是人生的“惑”与“不惑”并非一定要在四十岁左右才见分晓,而更应该与人的经历密切相关。经历越坎坷,对于世事的认识便越发清楚。荣明兄在叙述自己与书法的缘分时,说自己是从“被迫”到“皈依”,其实人生何尝有过真正的“自由”。孔子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表面上看很通达,但实际是多么无奈!苏轼说:“用舍由时,行藏在我。”我想真正的达者,应该像苏轼这样,这也就是所谓的“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吧。荣明兄号龙鸣,以此观之,从赣江到南海,似乎也是一种宿命。而龙翔入海,也预示着荣明兄会有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