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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安新区战略发展的路径选择
——“雄安新区与京津冀协同发展:理论及政策”高端论坛专家发言摘编(上)

2017-12-10本刊编辑部

经济与管理 2017年3期
关键词:新区京津冀建设

本刊编辑部

雄安新区战略发展的路径选择
——“雄安新区与京津冀协同发展:理论及政策”高端论坛专家发言摘编(上)

本刊编辑部

雄安新区建设发展必须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雄安新区建设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新区持续发展必须尊重市场经济的规律。雄安新区要发挥好对京津冀协同发展的作用,京津冀要借助雄安新区的建设和兴起促进绿色发展和创新发展。雄安新区的建设应走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输血型”路径与区域自我成长“造血型”路径并重的双引擎发展模式。

雄安新区;京津冀协同发展;创新发展

2017年4月20日,由南开大学京津冀协同发展研究院、北京大学京津冀协同发展联合创新中心、河北经贸大学京津冀一体化发展协同创新中心联合主办,南开大学区域政策研究中心与区域经济应用实验室承办的“雄安新区与京津冀协同发展:理论及政策”高端论坛在南开大学举行。南开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院长刘秉镰主持开幕式。

开幕式上,南开大学校长龚克致欢迎辞,河北经贸大学副校长武义青代表主办单位致辞。来自中国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城市规划设计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河北经贸大学等18家科研院所与高校的专家学者作了主题演讲。本刊围绕雄安新区战略发展主题,分两期刊登专家发言。本期发表肖金成、郭克莎、陆军、刘秉镰、殷存毅、田学斌、张贵、周密等专家的发言,为雄安新区建设发展提供学术思考和政策建议。

关于河北雄安新区的功能定位

肖金成

设立河北雄安新区,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一项重大决策,是继深圳经济特区、上海浦东新区之后又一具有全国意义的新区。准确把握新区定位是新区建设的关键。

(一)雄安新区是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集中承载地

《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是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核心,是关键环节和重中之重,对于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具有重要先导作用。北京人口过度膨胀,雾霾天气频现,交通日益拥堵,房价持续高涨,资源环境承载力严重不足,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北京集聚了过多的非首都功能。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重要原则是分散疏解与集中疏解相结合。分散疏解就是自主选择疏解地,一些机构可以在北京周边特别是河北省选择合适的地方转移过去。而集中疏解就意味着需要规划建设一个集中承载地,设立雄安新区就是为了满足这个需要。

选择集中疏解地不能离北京太近,太近就有可能与北京城区连在一起。北京市之所以患上“大城市病”,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空间布局不合理,“单中心、摊大饼”,如果选择在大兴、固安等地,就会与北京市区连在一起,成为“大饼”的一部分,对北京的环境、交通等问题只会加剧而不会改善。但也不能太远,太远不利于工作联系,并增加疏解和转移的难度,乘汽车一个小时可达,是比较可行的。

雄安新区距离北京市中心100公里,距离天津市中心也是100公里,距离新机场50公里,距离保定市中心30公里。东侧有大广高速公路,西侧有京港澳高速公路,京广铁路和高铁从西侧穿过,津保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也从中穿过,交通十分便捷。此外,新区位于华北明珠白洋淀北侧,可作为城市之“肾”,不仅环境优美,环境容量也比较大。作为北京非首都功能的承载地,一定受到人们的普遍欢迎。

(二)雄安新区是北京、天津两个大都市的“反磁力中心”

长期以来,北京与天津作为京津冀地区的核心城市,吸附了河北乃至全国的经济要素,尤其是北京,由于具有多方面优势,吸引力更大。依靠行政力量疏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不是有效的办法,建设“反磁力中心”,使雄安新区具有比北京和天津更大的吸引力才是有效的办法。应把雄安新区打造成为北京、天津两个大都市的“反磁力中心”。

交通更便捷、设施更完善、环境更美好、经济更繁荣是将雄安新区打造成为“反磁力中心”的基本条件。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提供优质公共服务,是党中央、国务院对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基本要求。只有比北京和天津具有更大的吸引力,疏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才能更加容易。

(三)雄安新区是京津冀区域新的经济增长极

京津冀地区要成为创新引领区,要发展成为世界级城市群,必须要解决河北与北京、天津存在的经济发展差距问题,必须解决空间结构和产业结构不合理的问题,必须在河北省培育新的经济增长极。所谓经济增长极就是选择具有区位优势、资源环境条件好的地方加大投入,改善投资环境,吸引投资者来投资、来创业,发展各种产业,在较短时间快速发展,迅速崛起,并辐射带动周边地区的发展。增长极具有三大效应,一是世人瞩目的焦点;二是人才聚集的高地;三是要素流动的洼地。没有高素质人才的聚集,增长极是很难形成的。另外,必须形成成本洼地,让聚集到这里的资金能够取得比较好的效益。资本是追逐利润的,没有可观的利润,资本就不可能大规模聚集。成本低就意味着利润高,就能吸引源源不断的资金。深圳和浦东均是运用增长极原理取得的成功案例。雄安新区也要按照深圳和浦东的发展模式,带动河北乃至整个华北地区,发展成为新的经济增长极;聚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高新技术、高科技人才,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不能仅仅成为北京非首都功能的承载地。同时,雄安新区还要在功能上实现同北京、天津的错位发展。未来,北京、天津、雄安都会转型成为京津冀城市群的功能性城市,与该区域其他城市共同带动京津冀的区域发展。因此,雄安新区需要科学规划,按照城市发展的规律建设和管理。我们期待在不远的将来,在华北平原崛起一座宜居、智慧、开放、创新的现代化新城。

雄安新区发展的战略思考

郭克莎

雄安新区是中央为打造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深入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作出的一项重大决策部署。这是继深圳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新区之后又一具有全国意义的新区,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

(一)雄安新区的建设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

从经济学角度看,雄安新区的建设是国家战略,是政府行为,是中央计划主导的。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建设雄安新区,政府不可能也不必要包办代替,不能只依靠国有企业、国有经济,还要充分利用民间资本和社会力量。也就是说,要尽量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更大的作用,从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雄安新区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的疏解,在这个过程中最困难的是人的有序流动和相对稳定。政府可以引导机构、人员向雄安新区迁移,可以用政策来推动、用政策来导向(包括财税政策等),但是最终要依靠市场的力量来实现这个过程。离开了市场机制的作用,人口迁移、资源配置可能出现波动。雄安新区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尊重市场经济的规律。

(二)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要有调整空间和机制

根据中央精神,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要求非常高。现在明确表述的是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虽然一些国家包括韩国、日本甚至巴西的迁都有一些经验可以参考借鉴,但是雄安新区的情况不完全一样,或者很不一样。中央要求用最先进的理念和国际一流的标准打造为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创新发展示范区。在高标准要求、全覆盖定位的情况下,即使组织国内一流规划人才进行城市设计,编制雄安新区总体规划及相关规划,也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所以在编制规划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方法论,规划设计要留有余地,留有调整空间,而且要足够大。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要建立可调整机制,以便根据实际进程、形势变化进行必要的调整完善。

(三)雄安新区要发挥好对京津冀协同发展的作用

雄安新区的建设具有两性:开放性,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协调性,促进京津冀协同发展。雄安新区最终建成区面积仅2 000平方公里,现在京津冀是21.6万平方公里,雄安新区的面积占比仅为0.9%。但是,雄安新区的带动作用是重要的。一方面,雄安新区作为中央直接指导建设的新区,能够发挥联系三地政府,促进协同发展的作用。另一方面,雄安新区的规划进程也受制于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大局,如果京津冀地区的雾霾依然很严重,雄安新区就不能建成绿色宜居新城。这就倒逼京津冀协同转变发展方式,三地要借助雄安新区的建设和兴起促进绿色发展和创新发展。

(四)鼓励智库机构加强对雄安新区的跟踪研究

雄安新区作为新事物,缺乏经验和理论支撑,要注重借助外部智力。智库的研究范围宽、研究实力强、机制比较灵活,最重要的是很多智库愿意为国家提供研究服务,对新区发展进行跟踪研究。还可以设立相关的雄安新区研究机构,包括研究院所、研究中心等,最好以民间研究机构为主,鼓励独立研究、公平竞争、多维创新,为政府部门提供决策咨询服务和参考依据。

雄安新区与京津冀区域治理体系的再组织

陆军

对一个治理体系来说,一个新的事物进来,一定会对原来的均衡有一个冲击和变化,实现一个新的均衡。

(一)雄安新区植入京津冀区域治理体系

京津冀协同发展构建了一个区域治理体系,表现为一个静态的均衡,但雄安新区植入后,原来的治理体系被打破,需要再重塑一个均衡。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经济差距、社会差距和体制差距。在这种情况下进行重塑,需要考虑原来的核心外围的结构,要想打破它形成一个多中心,由三点一线变成长三角,北京、天津再加上雄安新区;同时北京副中心东边迁,这边向西走,拉开两个空间的侧翼,组成一个长三角的两个侧翼,空间结构非常完美。但是从单中心到多中心的体系打造不是一蹴而就的,突然进行打破,由于经济利益错综复杂,经济利益的纠葛会对以前的市场结构的要素流动产生影响,这个影响不以我们的主观意识为转移。

(二)既要提防“城市病”也要提防“区域病”

雄安新区的建设完全依靠中央,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的国家战略有它的优势,但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以疏解北京为代表,是把“城市病”当作出发点和立足点。但是在解决“城市病”的时候,会出现把“城市病”转化为“区域病”。在一个区域体系内,当产业资本过剩、功能交叉重叠重复,以及区域公共事务和公共治理短板频现时,就会导致“区域病”。比如如何打造“中国硅谷”,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就一直在重视中关村,实际上在一个空间载体里,是无法区分的;按照产业价值链来讲,空间的紧密度是无法拆分的,这个分工很难,只能引导,所以应避免“区域病”。

(三)雄安新区参与区域治理的前提

任何区域空间的变化一定涉及到行政体系的变化,奥斯特罗姆提出单一政府、联合政府、部门联合几种模式,但是哪个适合中国、哪个适合京津冀、哪个可行可操作,这是三个不同层次的问题。上述问题不解决,区域治理只能继续调整。此外,从财政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属地竞争、税收补偿机制,还是区域预算体系,现在并不具备一个区域完整一体化的基础。当没有一个统筹,没有一个财政协调机制的时候,地区的外部性是没有办法在区域内部化的。制度性的集体行动需要产权、财权、所有事权划分以后,再进行制度设计。在上述条件不具备时,能够选择的做法就是一事一议,或者中央设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去处理。

国际经验与雄安新区的成长路径

刘秉镰 李兰冰

雄安新区是中央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出台的重大区域战略。由于新区建设背景和技术经济条件的差异,传统城市发展路径难以完全套用,亟待将国际先进理念与中国特色有机结合,为城市规划建设提供科学依据。

(一)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独特性

与深圳和浦东设立条件相比,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独特性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1.起点高、环境新,深圳和浦东分别设立于开放初期和扩大改革开放时期,而雄安新区设立于我国经济位居世界第二、贸易量第一,正在由大国向强国迈进的关键时期。

2.技术基础不同,深圳始于简单的技术引进、产业以劳动密集型为主,浦东设立于“技术消化、吸收、再创新”阶段,表现为资本密集与技术密集产业相融合。当前,正处于以移动互联网为基础的新一代信息技术革命时代,因此雄安新区不能走劳动密集和资源导向驱动发展的道路,只能走高技术产业引进和高技术供给型产业发展之路。

3.所处增长期不同,深圳和浦东均处于我国高速增长阶段,充分享受了经济繁荣、要素集聚和人口红利,雄安新区处于经济新常态阶段,增速下行压力加大且外向型经济疲软。

4.地理区位不同,深圳和浦东分别是典型的门户区位和中心区位,雄安处于内陆洼地。深圳和浦东分别靠近香港和上海经济繁荣大都市,而雄安距京津石均超过100公里。

由此可见,深浦模式难以适用于雄安新区发展,雄安新区必须形成独特的创新型发展理念与模式。

(二)新城建设的经验启示

美国、日本、韩国、法国等发达国家都曾在不同时期为解决“大城市病”、疏解人口、优化城市间空间布局等问题而进行新城建设,拉斯维加斯、迪拜、仁川等都是平地起新城的成功案例。深圳也提供了从小渔村快速成长成为经济发达大都市的经验。这些地区的经验启示,可归纳为四点:

1.独特的主导产业是新城建设初期的关键因素,培育有竞争力的产业体系是雄安实现内源性增长的核心要素。

2.优越的区位是零起点新城建设的利好因素,雄安位于京、津、石三地的地理中心,为共享优质资源与实现城市间有序分工体系提供了有利条件。

3.国家赋予的优惠政策是零起点新城建设的特殊因素,将高能级政府强力推进与市场配置资源作用有效结合,进而激发市场活力,是雄安新区后发赶超战略成功的关键。

4.法律法规和规划引导是零起点新城建设的最大保障。雄安新区平地起的特点,为引进高标准、国际化、创新型的城市规划、城市设计、城市治理等提供了试验田与先行区。

因此,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应借鉴国内外新城的经验,从产业基础、空间布局、生态承载力、公共服务等独特条件出发,因地制宜地进行城市规划与定位设计,确保雄安新区能顺利实现国家赋予的重大使命和战略目标。

(三)关于雄安新区成长路径的思考

1.建立双轮驱动发展模式。中央强调雄安新区的首要任务是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这将为雄安新区短期内快速集聚资源和跨越式增长提供难得机遇。从长远发展看,这不能成为雄安新区发展的唯一驱动力,雄安新区必须走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输血型”路径与区域自我成长“造血型”路径并重的双引擎发展模式。

2.构建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新产业体系。在城市规划的同时,应同步启动雄安新区的城市功能与产业中长期规划,站在信息技术革命前端,打造京津冀地区高技术产业先导区。新产业体系的构建,一方面要科学规划产业链,明确产业发展主导方向;另一方面应重点关注高端移民宜居环境的建设,特别应在营造国际化营商环境、公共服务能力等方面做好工作,增强对优质要素的吸引力与集聚力。

3.注重创新能力与新产业成长之间的协同关系。北京是我国科技中心,天津和石家庄也有丰富的科技资源。雄安新区应注重与三市之间的科技资源共享、分工与合作,尤其是通过建设科技交易市场和孵化试验区,加强研发转化与产业成长之间的对接与衔接能力,促进区域经济发展。

4.积极推动城市治理模式创新。这是雄安新区实现后发赶超的重要保障之一,要科学界定政府与市场之间的作用边界,完善公共服务平台和体系,推动治理模式的科学化、精细化、人性化,先行先试打造政府治理和社会治理模式的创新先行区。

雄安新区发展与制度创新

殷存毅

实现雄安新区美好的愿景,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优秀的工程设计,另一个是制度创新。在制度创新中面临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府际关系

雄安新区宏伟战略的提出,不是市场选择的结果,而是为克服基于市场空间不公平或空间不平衡结果的政府选择。实际上,政府起着非常重要的主导性作用,雄安新区第一要面临的关系就是府际关系。首先是央地关系。关于雄安新区的建设,央地关系的核心是财政体制、财政利益的分配关系。还需特别关注的一个问题是行政体制,即雄安新区处于什么行政级别。在中国行政级别与资源配置能力成正相关关系,如果忽略行政级别的作用,在配置资源的时候会受到效率问题的困扰。其次是地地关系。这涉及到冀雄、京冀,如果雄安新区是计划单列市,它和河北的关系表现为计划单列市的财政不归所在地(河北)管;还有就是雄安新区跟北京的关系,雄安新区作为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的资源来自北京,这就存在利益分配的问题。

(二)政府与市场的关系

雄安新区的建设应该秉持政府引导、市场扩展的方针。雄安新区按空间概念和时间阶段划分出了100平方公里、200平方公里、2 000平方公里三个开发层次。首先,100平方公里叫做核心区,由中央主导,因为这个核心区主要承载非首都功能转移,应该以中央投入为主。其次,在200~2 000平方公里的拓展区内应由政府引导多元参与与市场分配相结合。拓展区的定位应该是科技创新的产业集群示范区,由于科技产业集群示范只靠财政或者传统的银行信贷是不行的,它需要依靠的是资本市场,只有资本市场的资金才对市场的需求了解得最清楚。

(三)政府与社会的关系

在两市一省中,河北和其他两市的差距是断崖式的,这不仅仅是宏观经济数据,比如GDP、财政收入,更重要的是人力资源的断崖式差距。有些国家在疏解首都功能的时候选择建设一个新首都,但是功能非常单一,仅改变其行政体制或者行政机构搬迁,比如巴西的巴西利亚、巴基斯坦的白沙瓦。这就导致这一特定区域跟当地没什么关系,当地无非是租借或购置,或者是国家的土地划拨。雄安新区的建设要使当地群众受益,当地的人力资源如何融入到现在及未来的产业规划或者雄安新区的功能规划中去,这涉及到当地的人力资源是福利式融入还是参与式融入。福利式融入是通过财政转移支付及专项补贴等手段,使当地分享新区的建设与发展红利,而参与发展不是重点,因为新区的产业规划设计与当地既有基础差距较大。参与式融入就是要注意产业结构与当地根植性问题,即如何善用当地既有资源,最大限度让当地民众参与新区建设。

雄安新区建设的制度需求

田学斌

按照中央要求,雄安新区要建设成为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的创新发展示范区,就应贯彻落实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各项任务,以创新制度供给为中心,以新区规划建设的全方位、立体式制度需求为目标,探索城市建设、住房开发、科技创新、产业政策、城乡统筹、大部制和行政审批制改革的新思路、新机制和新办法,把雄安新区打造成改革先行区。

规划建设雄安新区,需要把握好政府与市场的功能作用边界,高度重视发挥有效市场机制作用。雄安新区建设,需要大量资金投入,新城区基础设施需要占用大量土地,原有居民、企业需要转移安置;承接的北京非首都功能、产业和人口,需要保证其收益、待遇和条件不低于疏解前水平;引进的产业需要建设共性关键性技术平台,需要引进大量专业技术人才、经营管理人才,这就需要建立健全与先进国家和地区相比具有竞争力的制度政策。在土地征迁补偿、企业居民转移安置等方面应当探索应用多种形式方法给予依法合理补偿,防范行政干预过多造成要素配置扭曲和市场机制无法有效发挥作用。创新投融资体制机制,既要支持国企、央企进入新区建设,也要大力鼓励引导民营企业参与新区建设,引导社会资本加大投资,降低政府投资风险。

规划建设雄安新区,需要更好发挥有为政府的资源配置功能,提高制度供给水平。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是制度的整理和更新,本质是剔除无效制度供给,提高制度供给与制度需求的耦合度。在雄安新区制度建设中,政府是正式规则的主要提供者,同时承担着引导整合非正式规则合意化演进的功能。持续推进雄安新区建设发展,必须坚持目标和问题导向,解放思想,敢为人先,不落窠臼,大胆尝试,以现有国家级各类制度政策创新试验成果为基础,开展一系列新的制度学习模仿、制度移植更新、体制机制创设、政策方法探索,成为绿色低碳发展、新型工业化、新型城市化、创新驱动发展新增长极的制度机制的探路者。

针对雄安新区建设发展的阶段性、目标性需求,应当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构建起支撑雄安持续发展的“制度基础设施”。

1.研究确立一个以住房保障为基础的制度安排,大幅降低经济增长对房地产的依赖度,按照保障中低收入合理居住需求为主导的思路,探索一条保居住、不炒房的新路子。

2.树立营造创新生态的理念。创新就是从成本优势转向打造独特优势,面对新科技创新增长极的不确定性,必须发挥中小企业、人力资本、民间资本的作用,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力量,将民间资本和国际创新优势要素引向雄安聚集。保证高能级行政力量和市场化机制相结合,协力梯次递进发挥配置资源的功能作用,实现创新生态营造的持续化、常态化。

3.雄安新区是一个承载着改革探索、创新试验、发展引领重大使命的战略性国家新区,需要建立一个充满积极正向能量、汇聚专业前沿智慧的思想市场,以开放发展降低新区建设的知识和信息成本。围绕创新友好型、创新引领型建设目标,坚持引入大部门制,率先探索“放管服”改革新思路,大幅度提高行政效能。建设以公众需求为导向的服务型政府,全面探索克服公众槽点、制度痛点的新机制新路径,大幅降低社会公众与政府打交道的成本,打造政策环境新优势。

京津冀协同发展新情况与雄安新区创新驱动发展

张贵

(一)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新情况

目前,京津冀协同发展在产业、生态和交通一体化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同时出现了一些新变化和新情况。

1.高端要素与非首都功能疏解的“逆向行为”。2014—2016年,河北省引进京津资金11 041亿元,天津引进京冀资金5 226.74亿元。河北和天津在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的同时,我们发现,特别是以河北为主的一些高端要素、高端人才,以及高端产业逆向流动。例如,保定的长城汽车、英利太阳能都已在天津投资。

2.形成中心与外围的状态,并存在“路径锁定”现象。经过多年发展,从区域角度来看,京津冀区域形成了“中心—外围”状态,中心理所当然是北京,天津和河北属于外围,目前是相对锁定;北京集聚高端优势资源和要素短时间内很难向河北流动,而河北全方位的“断崖式”差距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补齐“短板”。

3.政府供给形式的单一与市场需求的多样性存在“结构性错配”。目前,政府主要通过政策供给以及财政支出来刺激协同发展,这与市场主体的多样性需求之间存在“结构性错配”。简政放权是否足够,下属部门承接放权是否很好履职落地,市场壁垒是否降到引致民营资本涌入等,都需要进一步改善。

4.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同为弱势。由于世界经济整体处于低水平徘徊中,京津冀的国有企业也处于调整期。一般意义而言,由民营资本带动的中小型企业更具有活力,但是从资本负债率和盈利率两个方面来看,京津冀地区民营资本盈利率不高,负债率反而高,市场活力整体较弱。所以,怎么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这是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这些新情况的背后涉及到三个最核心的问题:第一是利益分配,应该强调地方政府、市场主体、社会民众三个层面不同方式的利益分配;第二是协作共赢,从产业到生态、交通、社会资源等,如何建立合理、公平、科学、可持续的多方参与的协调合作机制;第三是发展动力,核心是建设北京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天津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产业创新中心,以及雄安新区的全国创新驱动发展新引擎,形成京津冀创新共同体。

(二)雄安新区创新驱动的新思路

基于前面谈到的新情况,预示着雄安新区建设应该采取一些新思路。

1.应该注重创新生态系统。雄安新区的创新驱动就是要创建创新生态系统。协同创新的本质是构建创新生态系统,即由区域创新网络到区域间创新网络再到产业创新生态系统。美国硅谷经历若干次“起死回生”,得益于有一个不断自我演进的“创新生态”。北京中关村也是这样,作为全球仅次于硅谷的独角兽最密集区域,显示出中关村科技创新的强劲实力。

雄安新区建立适合自身发展的创新生态,就是在集中承接非首都功能的基础上,培育、发展具有根植性、异质性的创新生态。这需要反思“东伦敦现象”。1944年伦敦像现在的北京一样建设了八个卫星城,但是在2004年重新规划伦敦,科技创新中心仍然回到东伦敦。这种现象背后是,60年过去了,高端的科技要素和人才没有随着卫星城疏解,反而集中在东伦敦高密度竖向化发展。这也给我们一个警示,如何让各种科技资源和创新要素发生化学反应,这是建设创新生态的关键。

2.构建创新生态系统。首先是让北京中关村与雄安新区之间的知识、人才、资金、技术等要素在区域内有序合理流动(自由度———统一市场)、迅速集结(活跃度——有效需求),强调创新基础设施的共享、创新文化的融合、创新制度的协调一致。其次,实行区域内的一体化与区域外的差异化政策。应建立适度的差别化政策来约束内部创新要素向外围扩散。再次,按照“创新源、创新组织、创新种群、创新链条、创新网络、创新生态”的思路,让企业结伴、组团、成链,创造创新有效需求,并在京津冀区域内构建“研究群落—开发群落—应用群落”三大群落,形成合理的区域创新分工。最后,政府要做的事是“搭平台、建基地、搞服务、做配套、造环境”,即加快搭建创新链,努力提升创业链,多方完善资金链,积极做好服务链,形成完整价值链;围绕主导产业和新兴产业,以“缺链补链、短链拉链、弱链强链、同链错链”等为发展思路,形成自研发设计至终端产品相对完整产业链的整体优势;最终建成一个“研发—孵化—转化—生产—服务”良性循环的产业生态。

雄安新区创新体系建设的对策

周密 孙哲

中央赋予雄安新区“创新驱动引领区”的定位,是对京津冀城市群“全国创新驱动经济增长新引擎”总体定位的一个重要支撑。雄安新区承担着新科技革命背景下的国家创新使命,是中国由大国迈向强国的重要创新支点。京津冀地区要实现世界级城市群的总体目标,必须建设和完善雄安新区创新体系,形成一个集中、高效、全球化的创新空间载体。

(一)提高雄安新区吸收能力,有效聚集创新资源

雄安新区应有效识别与筛选北京优质资源,优先选择央企和工科类院校作为吸收对象,集中优势资源加大吸收能力。落实具有落户意向央企的进入进程,借鉴吸收曹妃甸、滨海的经验,加快央企落户政策的制定。围绕央企人才落户和机构落户需求进行政策配套,加快教育、医疗、退休、高考政策等相关内容的配套。

聚焦高新技术产业,增强雄安新区吸收拓展力。雄安新区要开展重要科技政策的试点,吸引工科型、转化率高的院校和科研机构落户,优先对科技成果转化中股权激励机制进行创新。建立利益补偿—分享—分配—约束等利益调整机制,通过分税等多种方式实现产业疏解迁出与利益配套相结合。

(二)以共建共享为核心,打造多层次创新服务体系

搭建雄安新区科技创新平台体系,以《京津冀协同创新发展战略研究和基础研究合作框架协议》为指导,连接京津冀三地平台,对企业开放。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高效发挥10亿元资金的引导作用。推动已有国家各产业的创新联盟纳入国家资金支持体系,在雄安新区先行先试。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效率、品牌化招商部门,利用使馆招商、定期定点服务招商、企业俱乐部招商等形式提高精准服务能力。开展园区对接,逐步完善园区生态系统配套,培育创业友好型的创新文化,营造鼓励创新、包容失败、互动开放的创新氛围。

制度创新是雄安走出一条新发展道路的根本保障,激活技术交易市场是其中一个关键环节。雄安新区要突破和改进现有技术市场的事业编制,加快推进技术市场所有制改革。加大技术市场经纪人的培育与引入,主动对接国内外主要技术市场与专利市场的端口,扩张技术交易市场的总体容量。积极对接全球大型科技服务机构,引入国际资源,培育一批具有市场化和国际化经验的技术经纪人。

(三)全力打造制度高地,吸引高端创新人才

雄安新区要成为世界性的创新地标,必须打造成创业者和就业者的乐土,成为宜游、宜业、宜居的场所,成为疏得出、立得住、能发展的首选地。雄安新区要瞄准高端人才,建立精细管理的招商政策,针对轻资产、少土地、重服务与人才等新企业需求,进行重点人才引进与落户等政策创新。一方面通过补贴社保等方式吸引企业进入,另一方面重点对人力资本政策进行试点创新。针对创新人才(团队)建设,建立项目与创新研究群体相结合的支持模式。加大各类园区、社区对创新型人才与项目的挖掘,引导上市以及品牌影响力强的创新型企业通过分支机构设立等方式在津冀拓展市场。

(四)利用功能疏解契机,承接社会公共服务资源

雄安新区是北京非首都功能的集中承载地,要借助功能疏解机遇,吸收和利用好北京的公共服务资源。组建医疗联合体或社会化组织,打造医疗、养老、护理等公共服务承载地。与北京和天津地区的高等教育、中等教育与职业教育的部分院系开展分校建设、联合办学或合作招生,承接教育资源。以中央政府的部分经济管理部门和行政审批机构的搬迁为突破口,按照行政辅助服务、支撑性行政服务、核心行政服务的分等级疏解规律,对各类行业协会、学术团体、信息中心、出版机构等行政辅助服务优先进行承接。

(本文由高钟庭、王冬年根据专家发言整理并经作者本人审阅)

责任编辑:王冬年

The Path Selection of the Strategic Development of Xiongan New Area

Editorial Office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Xiongan New Area should implement a new concept of development.Du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is new area,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market must be effectively handled.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new area must observe the rules of market economy.Xiongan New Area must play an effective role in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and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should promote green development and innovation with the help of the construction and rise of Xiongan.The development of Xiongan must follow the double-engine model,laying equal stress on both the"blood transfusion"path by pooling non-capital functions,and the"blood creation"path by regional self-growth.

Xiongan New Area,Beijing-Tianjin-Hebei coordinated development,innovative development

F127

A

1003-3890(2017)03-0006-07

2017-04-28

肖金成,中国区域科学协会副理事长;郭克莎,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陆军,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副院长;刘秉镰,南开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院长;李兰冰,南开大学区域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殷存毅,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导;田学斌,河北经贸大学经济研究所所长,雄安开发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京津冀一体化发展协同创新中心专职副主任;张贵,河北工业大学京津冀发展研究中心,京津冀区域治理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周密,南开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副教授;孙哲,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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