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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桑树坪纪事》中的人物形象

2017-12-05李春赢

长江丛刊 2017年12期
关键词:李姓纪事桑树

李春赢

作品欣赏

论《桑树坪纪事》中的人物形象

李春赢

《桑树坪纪事》以一个知青的视角,描写了一个闭塞的小山村的农民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的生活情景。作为生产生活核心的男性形象、无法把握自身命运的女性形象以及被视为宗族利益掠夺者的外来人形象是小说家重点塑造的三类人物形象。作家通过对这三类人物形象的描写,不仅展示了他们性格的不同侧面,也对人性之中的负面因素和传统文化的落后方面进行了深入反思,从而使小说更具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

《桑树坪纪事》 人物形象 意义

《桑树坪纪事》以原汁原味的农村生活为背景,塑造了十几个性格鲜明的农民形象。作者不仅细致地描写了农民生活的艰难,还把笔触深入到农民的内心世界。小说“强烈地表现了人的道德生活与历史制约、灵与肉、生命与环境、自由意志与必然归宿的冲突”[1],从而使得作品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

一、生产生活的核心——男性形象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由于男性在体力上占有的先天优势,他们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被视为家庭的核心。同时,他们也是整个村庄农业生产活动的主力军,是村庄生存、发展的希望所在。另外,男性作为农村集体事务的决策者,他们共同掌握着整个村庄的话语权。因此,男性是主导农村生产生活各方面的核心力量。

李金斗作为村里的生产队长,是村庄生产活动的组织者。他不仅需要对村庄繁杂的农业生产活动进行合理规划,还需要根据村民们的劳动能力去给他们分配不同的任务,让他们能够各司其职、发挥所长。同时,他也是村庄的管理者,公分的制定、粮食的分配、救济的争取与发放等各项事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金明作为队里的饲养员,他不辞辛苦地喂养村里的耕畜;作为家庭的支柱,他任劳任怨、为家人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他虽然很少有时间照顾家庭,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对家庭的责任。为了从垮塌的窑洞中抢回饲料,金明不幸被砸断双腿,重度残疾的他,依然坚持拖着残缺的身躯劳动。最终,为了不拖累家人和乡亲,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屈辱外出乞讨而客死他乡。对金明来说,劳动就是他存在的价值,也是他存在的理由。

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生活就像一把鞭子,无情地抽打着这些苦难的人们。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勤劳,总是不能摆脱残酷的命运和苦难的现实。

二、无法掌握的命运——女性形象

这部小说不仅对男性的苦难进行了深入的描写,也对女性的悲剧命运进行了全面展示,深刻揭示了她们在身体和精神上所遭受的双重苦难。一方面,她们与男性一起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与男性一起承担生活的苦难;另一方面,她们却无法获得与男性同等的地位,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沦为苦难的牺牲品。小说通过对这些女性充满血泪的生活状况的描写,表现了作家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深深同情和对造成女性悲剧命运的原因的深入思考。

彩芳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充满了磨难。残酷的命运和悲惨的遭遇不仅让她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也扭曲了她的灵魂。最终,这个年轻的姑娘只能带着周围的人所给予她的恶意和伤害而绝望地自杀于深井之中。青女的遭遇也同样令人痛心。她本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幸的婚姻、惨痛的婚后经历葬送了她的全部幸福。父亲的武断和绝情斩断了她对生活的希望,乡邻的冷漠和嘲弄以及婆婆的愚昧和麻木使她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最终,她尊严尽失而沦为一个疯子。

“作者在小说中一方面怒斥了这种把人不当人,野蛮扼杀人的感情生活的行为;另一方面深刻地揭示了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2]小说通过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描写,深入挖掘物质贫困下的破碎灵魂,表现了她们心灵的痛苦呻吟。通过作家的叙述,我们可以看到女性生存境地的残酷,更可以看到落后的风俗习惯和男尊女卑的观念对女性的摧残和压迫,表现了作家对物质匮乏所造成的命运悲剧的思考和对落后传统的反思和批判。

三、宗族利益的“掠夺者”——外来人形象

桑树坪是一个偏僻、落后且宗法色彩相当浓厚的小山村,李氏家族是整个村庄的支配性力量。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李姓人具有很强的凝聚力。当处理与外姓人的关系时,这种家族内部的一致性便转化为对异者的排斥——他们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考虑,将那些生活在他们身边的外姓人视为异己分子,视作他们自身利益的掠夺者。这使得外姓人很难融入李氏家族之中,很难在这个集体中获得认可。王志科和“我”在桑树坪的遭遇便对这种排外意识做了最好的注解。

王志科虽然已经在桑树坪生活了十多年,但是他依然被视为村庄中的异类。只要一有机会,李姓人便会竭尽全力驱逐这个异己分子。终于,一桩命案彻底改变了王志科的命运,也实现了李姓人打击异己的愿望。李姓人得知与王志科结伴而行的布客死亡的消息后,一改不惹是非的习惯,“热心”地写信举报王志科的杀人嫌疑,甚至写联名信举报王志科来路不正、一身匪气,要求法办王志科。李姓人甚至强行把杀人犯的帽子扣到这个外姓人头上,私自抄了他的家,没收了他的田地,并且组织了对他的批斗会,还在批斗会上对他大打出手。至此,李姓家族的人实现了对这个外姓人的报复。虽然王志科的死亡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李姓人,但是他们却是造成他死亡的帮凶,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村里的另一个外来人“我”,让桑树坪人既痛恨,又无奈。他们痛恨的是,“我”的到来减少了他们的口粮;他们无奈的是,虽然恨“我”,却对“我”无能为力。但是,桑树坪人并没有把对“我”的恨深藏心底,而是想方设法整治“我”。评工分时,他们故意不给“我”劳动工具而只让“我”干工分低的活,评定工分之后便分配最重的活给“我”。即使在“我”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背景帮助村里人争取到利益之后,“我”依然不能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自己人。

仔细分析桑树坪人的排外意识便会发现,他们对外来者的排斥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我们从他们的盲目排外中也可以看到农民身上的自私和冷漠——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惜玩弄心机,甚至牺牲他人。一方面,作家以同情和理解的态度,看待生活贫困的桑树坪人对自身利益的极端维护;另一方面,又对他们在维护自己利益时,对他人的无情和冷漠表示了批评。正如李炳银所说:“朱晓平对于农村,对于农民是至诚的,在他的小说中充满了爱与恨,崇敬和哀怜,充满了对农民,对农民生活命运的忧患情感”。

四、人物形象塑造的意义

《桑树坪纪事》中塑造了很多栩栩如生的农民形象,在对农民生活进行全面展示的同时,也深入分析了农民身上正反两方面的性格因素,从而既表现了农民的可爱,也表现了农民的可悲。一方面,作家通过对这些身处苦难中的农民形象的描写,揭示出物质的极端匮乏所造成的农民生存处境的逼仄及其导致的人生和命运悲剧,同时也对物质的贫困所导致的人性扭曲以及农民尊严的丧失进行了深入的描写。这既表现了作家对农民命运的关注,也表明了保障农民正当利益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作家揭露出落后的思想文化和风俗习惯给农民的精神带来的巨大负担,从而对落后的传统文化进行了一定的反思。在《桑树坪纪事》中,被食者、食人者和自食者依然存在,被食、食人与自食的悲剧仍然在接连上演。我们似乎在青女、福林等人身上看到了祥林嫂、闰土等的影子,也震惊地发现前者对后者悲剧命运的重演。因此,小说揭示了潜藏于生活表象之下的异常强大的文化惰性和人们的精神重负。这一残酷的现实说明启蒙的任务尚未完成,启蒙依然任重而道远。

文化有其相对独立性,并不与政治、经济等亦步亦趋。所以,一些腐朽落后的文化观念顽固地附着于文明之光普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一有机会便死灰复燃。当这些落后的文化传统内化为人们思想的一部分,甚至积淀为民族的集体无意识时,人们便会深受其害,精神的提升也会愈加艰难。朱晓平通过对农村生活的观察和对农民内心世界的剖析,挖掘出积淀在民族心理深处的文化惰性,从而对传统文化进行了深入的反思。

朱晓平的《桑树坪纪事》,以重返乡村的知青的视角进行叙述。这种视角包含两种叙述态度,“一方面它是内在的、情感的。…另一方面,它又是外在的、理性的”。因此,在这部小说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作家对桑树坪人贫苦生活的深深同情,也能看到作家对他们身上的落后因素的批判与反思。这不仅显示了作家对历史与现实的清醒认识和忧虑之情,也表现了作家对农民命运的深沉思考。

[1]吴方.震荡着的历史反省——读《天良》与《桑树坪纪事》[J].小说评论,1986(4):24.

[2]李炳银.对桑塬的爱与恨——评朱晓平的几篇小说[J].小说评论,1987(2):36.

(作者单位:宁夏大学)

李春赢(1992-),男,汉族,河南信阳人,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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