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树莹的诗
2017-11-25曹树莹
曹树莹
曹树莹的诗
曹树莹
如此浩瀚幽深的沉默
沉默只有两条路
先生说
不在沉默中爆发
便在沉默中灭亡
作为学生恐陷高攀之嫌
冒犯先生请别口诛笔伐
沉默在爆发后一定就有活路么
沉默后的沉默肯定死得很难看?
沉默在沉默中繁殖
沉默的基因代代相传
沉默是爬行的护身符
沉默中多少人封官晋爵
只要不打开笼中的小门
所有的翅膀都是收敛着的
斧头之心敌不过寒光刀影
沉默已然是韬光养晦
虽然与先生相隔了近一个世纪
沉默竟如此浩瀚而幽深
爆发或许正在时间的来路上
而内心的光芒早已越过万水千山
形式主义的果盘
果盘上的五只鸭梨
洗得很净与一把刀
摆成形式主义的高潮
房间里的五名妓女
皮肤很亮一名嫖客
正为价钱争得浑身发冷
一阵狂风插了进来
掀翻了唯一的果盘
一瞬间妓女们似乎有了安慰
每个妓女捡起一只梨
重新放在果盘上没有谁
捡那把刀它从未狠狠地劈过
穿衣镜
穿衣镜不再在房子里晃动
深夜不再有人敲门不再有人
回不了自己的房间穿衣镜
也看不到自己的梦到底有多远
照镜子的人已不知去向
所有的地址都沉默寡言
回来还是不回这是个谜
所有的钥匙都不靠谱
穿衣镜习惯了没有晃动的生活
在岁月的深处保持着神秘
如果生活中一定有一位导师
那么她的脸只会在镜前展示或隐匿
现在离桂花盛开已为期不远
所有的穿衣镜好像变换了位置
喜欢花香的人一定喜欢镜子
这个世界总有东西是可以妥协的
丘陵地区
对于高山的仰慕
阻止了我视野的伸展
徘徊在丘陵地区
我认识了山山水水
我用高山来衡量自己
却在丘陵地区出没
就像一个人的童年
跪看雄鹰在天上飞
近于敦厚的丘陵地区
摆开就是哲学的棋盘
高山与平原在丘陵的两端
撕杀的攻与防早就浑然天成
丘陵地区落差不大
刚好装下我的意识和愿望
在这里生存符合我的体能
不会成为雪豹追赶的那只黄羊
空气质量
我们说黑夜即将过去
其实是带了巨大的期盼
黑夜每天如期来临
常常令我恶梦缠身
是谁伸开无形的手掌
从深渊将我慢慢托起
夜风穿过我的血脉
总在黎明前将我唤醒
一个人醒在另一个人的梦里
一个人的梦幻是另一个人的月光
黑夜悬挂的恐惧正在分裂
被晨风稀释成新鲜的空气
即使是鸟
我被自己的坦率和真诚
弄得鼻青脸肿甚至我前面的道路
已经出现了触目惊心的断崖
尽管我的热血依然在奔涌
我不得不利用令人厌恶的虚伪
来敷衍比我更虚伪的时代
我们在划定的河里游泳
在水里悄悄地抚摸自己的阳具
岸上则不能肆无忌惮地奔跑
说话时用代词表示愤怒
把隐喻藏在赞歌的内裤
最敏感的地方鸟都不能飞过
虚伪才是当下的通行证
骨头还在
这些夜里我的腿常常抽筋
让我倦曲也让我痛不欲生
早晨我再不敢奔跑
奔跑的那都是别人的腿
肌肉萎缩松弛
正在渐渐地离我而去
我能站起来
就是说骨头还在
其实衰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的骨头还在
我现在还不能飘逸
——骨头太重骨髓里
还有些东西没有剔除干净
另一个人
那个人从山上下来
说话带着林涛的余韵
对于绿叶他有特别的喜好
流畅的泉水也是他奔跑的方式
他在山上修行多年
却不曾跪拜任何一座庙宇
黎明之光带着他穿透黑暗
在行走中发现终极的真理
并从粗俗不堪的生活中
打捞出优雅的事物
大家不知道他是谁
总是带着一阵清风
其实他是我隐形的兄弟
他看你看得真真切切
你看他如坠云里雾里
天上的雨水
天上的雨水
享受了真正的自由
是下还是不下什么时候下
下在什么地方下多少
都有对应的词潜伏着
其实久违的雨及时雨
不一定就在你盼望时落下
或者你一生也碰不到一次
暴风雨肯定要在你生前落下
肯定不是一次或者两次
直到你在漩涡中找到北
或者你干脆成为沙漠
你就不怕那所谓的淫雨
任何的雨水都能湿透一粒沙子
沙子一颗颗变绿连起来
那就是绿洲当然理想主义的雨
在你理想主义的肉体中酝酿
不要推算怎么崇高地落下
真正落下的时节
一定是在你的身后了
灯光
灯光在夜晚
并不是廉价的
在漆黑的时候
颤抖的人们
只要手握灯光
就不怕鬼魂颠倒了生死
我们沿着小路砥砺前行
狂妄的风总想灭掉微弱的灯光
忠实的影子飘过千山万水
笑看权贵上演着命运
直到仕者在生活中舞蹈
灯光才渐渐暗淡
世道苍白昔日的灯光
已经红润不了时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