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的诗

懒 懒

懒懒的诗

懒 懒

回乡

午睡近三个小时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和几个面目不清的人

郑重地仔细地

像擦试旧伤一样地

游历家乡。快要离开时

我突发其想坐下来

坐在老屋旁的小桥边

双腿吊在水面上

和两岸的柳树枝条一样

镜头就此定格

越来越远。后来我坐在

母亲的老式床榻前

来来往往

得知祖母去世已是晚间

和父母匆匆打车前去

计程车疾驰在漆黑的乡村公路上

车内一片静默

有相向而行的汽车

前照灯急速地划过

司机端坐双手握着方向盘

像一尊操纵往生的佛

仪表盘发出幽蓝的光

之间

早晨在荷塘边看红鲤鱼

跟着它们的游动看

突然荷塘对面水杉树下

有人朝我这个方向喊

喊一个我没有听清楚的名字

也许是我听清楚了而名字陌生

我回过头去

看我身后有无他喊的人

那人见我扭头

发觉我不是他喊的人

就走了

慧子

记忆追溯到某个夏天的晌午，

11岁的慧子。一个人。步行去

十五里以外的另一个村庄

母亲要她给外婆送些萝卜籽

慧子走在阳光里

走在焦黄的乡村公路上。

忽然，一些殷红的颜色

渗出浅黄碎花裙

摇摇摆摆淌到脚踝。

路人掉头去看

慧子的身体长出花枝

傍晚

傍晚从乡村坐三轮摩托车回镇上

上车时发现车里已经坐着一位女子。

落坐后才发现她，极年轻，

但怀里抱着一个香软的婴孩

孩子正甜美地

吮吸着母亲掀出来的一只乳房

乳房被挤压的弧线诱人

晚风悄无声息，潜入车内的颠簸

立秋后

立秋后不久在湿热的南方终于听见

树上的叶子簌簌的声音。

那声音从洗手间的窗户传进来

如果仔细一点

还可以听出它们被风朝一个方向吹

以及模糊的愿意和不愿意

有些叶子落到地上

它们几乎都背对着人们

银杏树

巷子里的那棵银杏树

叶子已经全部变黄

她从菜场提着菜走出来

远远地就能看见

风一阵一阵的

叶子不时飘落下来

她想到自已曾写过的句子：

落下来就停下来

树下不知谁家搭起的一帘黑色布幔

金黄的叶子在黑色布幔上纷纷着陆

黑色的布幔因为收集这些金黄的叶子

显得灿烂

反抗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这人间的高速公路

总是高于两旁的田野

这平原的田野

这温柔的平原

你看，在深冬的地平线上

那些散落在田野里的墓碑

和远处的房屋一样

也是建筑

除夕去墓地送灯

下午五点的墓园人头攒动青烟缭绕

每个墓碑前都有人在上香

烧纸，给墓碑挂灯笼

一些人开始往回走

一些人在陆续赶来

往回走的我们迎面看见落日

落日像是静止于墓园左侧的江堤上

更像静止于江堤上那排干枯的

白杨树梢。仿佛一幅

没有时间的简笔画

墓园外，我们用刚刚和逝去的人

说过话的嘴巴

又跟在小径上遇见的熟人

说话

都是新年好呀新年好

迎春

迎春花要开了。花苞

亮得紧

蜿蜒的花枝

映在旁边的瓷砖墙里

这令我想到第一次

去墓园的情景

那些墓碑上的烤瓷照片

那些陈旧的

新鲜的面庞

那些镶钳，和眼前的这一幕

如此相似

鹅黄的花苞点点

映在瓷砖墙里

墙面显出暗影

带着惊觉

早春

一

雨停了，雨雾中的乡村

吸引我往雾霭深处走去

途经一片树林

鸟儿在林间盘旋

因为鸟的鸣啭

我决定站在一棵树下

树下铺着一层被雨雾浸湿的

腐烂的叶子

我低头看见我的脚掌

已经粘附着几片叶子

二

我来过这片雨雾中的树林吗

我怔怔地站在一棵树下

鸟儿从这根树梢

飞到那根树梢

我感到我已经掌握一切讯息

一阵簌簌声后

紧接着树下抖落一阵雨点

雨点落进我的脖子

我一惊，慌张地跑开

后来我不跑了

简介：原名蔡琼芳。1979年出生。2010年开始写诗。作品发表《十月》《诗刊》《诗潮》《长江文艺》《青年文学》《扬子江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等刊及重要诗选本。2013年自便诗歌入围奖；2014《汉诗》“新楚骚”诗人；2015年《诗歌月刊》头条诗人。湖北省作协文学院签约作家。著诗集《她来自森林》、随笔《隐约有离场的动静》。居湖北监利。

诗观：诗歌只为心灵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