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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能想象的,都是真的

2017-11-23陈赛

三联生活周刊 2017年46期
关键词:假装想象力想象

陈赛

人类对幻想有一种天赋。这种天赋在一个人的生命早期就展现出来,并持续一生,至于我们如何使用这种能力——无论用于实用问题,用来创造艺术,用来做白日梦,解决科学问题、计划夏日旅行,或者准备一顿庆祝晚餐,却取决于我们的人生际遇与个性。

——保罗·哈里斯

关于想象力的两种迷思

关于儿童的想象力,有两种相互对立的迷思:一种认为,儿童的想象力是无序的、自发的,不值一提;另一种则认为,儿童的想象力远远超乎大人。孩子是小小科学家,小小艺术家,我们大人所能做的,就是不要把他们的想象力搞砸了。

前一种迷思以弗洛伊德和皮亚杰为代表,他们认为儿童沉溺于想象,是对现实的逃避或扭曲,是一种类似于自闭症的心智特质;后一种迷思则以进程主义教育家为代表,比如卢梭在《爱弥儿》中说:“让他们知道事情,不是因为你告诉他如此,而是他自己理解了。不要让他们学习科学,要让他们发明科学。”

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则主张,在一个孩子的教育过程中,“教导员”只需给予一点“暗示与触动”,就足以启动一个孩子的心智运转,而之后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對这种浪漫化的描述我也很怀疑,孩子的想象力并没有大人的丰富和强大。真正有创造力的产品都是由大人,而不是孩子做出的。”哈佛大学教育学院的保罗·哈里斯(Paul Harris)教授告诉我。

什么是想象力?

我们经常谈论“想象力”。我们谈孩子的想象力,谈诗人的想象力,艺术家的想象力,科学家的想象力,但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

英国哲学家莱斯里·史蒂文森(Leslie Stevenson)曾经列出12个关于想象力的定义,包括“思考当下并未感知但空间/时间上真实的东西的能力”。

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的定义更美:“从一粒沙看世界,从一朵花看天堂,把永恒纳进一个时辰,把无限握在自己手心。”

想象力的英文imagination,源自拉丁语imaginari,意思是“为自己生成心理图像”。首先,想象力是一种心理能力;第二,想象涉及视觉化,而vision最初的意思就是to know;第三,想象力存在于个人的头脑之中。

简而言之,想象,是一幅/一系列画面在一个人的“心之眼”(mind's eyes)中展开的过程。比如你想到昨天的一杯咖啡,或者一艘宇宙飞船登陆地球。你正在思考的这些事情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但总之它不在当下的时空环境内发生,而是在一个人的心智内部产生。就像《小王子》中,狐狸对小王子说的:“本质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只有用心灵看,才能看得清楚。”

孩子看到天空的云彩,想到城堡、棉花糖、大龙猫;听到床底下的声音,想到一个怪兽躲在那里;透过帽子,看到蛇吞大象。

作家构建故事,哲学家的思想实验,历史学家重构过去,都是想象力的实践。科学家也一样。20世纪最成功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在解释自己最重大的发现时,经常提到图像的重要性。比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得益于他想象的这样一幅画面——他驾驶着一辆以光速运转的列车前进。

即使作为普通成年人,我们日常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我们思考假设的可能、想象的后果,或者当我们试图理解那些与我们相同或不同的人,都是在使用想象力。我们的各种情感,焦虑、遗憾、满足、成就感,都来自思考可能发生什么,本来可以如何。

正是从这个角度,保罗·哈里斯说,孩子的想象力并不比成年人更丰富更强大。恰恰相反,成年人关于现实世界的经验和知识更多,我们的分析能力更强,我们与世界的关系更复杂,我们也有更大的意志力实现想象的结果,正如美国著名科普作家阿兰·莱特曼(Alan Lightman)在散文集《神秘感》(The Sense of Mysterious)中所写:“真正的创造,无论在科学,还是艺术,都需要随着人生而来的经验,这种经验随着年岁不断累积与深化。在科学,你最终能连接到数学与物理世界干净的逻辑,而在人文,最终与人性相交接。”

所以,根据一个人对想象力的定义不同,你可以说一个人的一生是想象力不断衰退、削减的过程,也可以说是持续终身,不断内化和强化的过程。“至于我们如何使用这种能力——无论用于实用问题,用来创造艺术,用来做白日梦,解决科学问题、计划夏日旅行,或者准备一顿庆祝晚餐,却取决于我们的人生际遇与个性。”保罗·哈里斯说。

但是,与大人相比,孩子的想象力真的没有任何独到之处吗?

“与大人相比,孩子的确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在想象的世界里流连忘返。这是我们焦虑的大人做不到的。”

孩子为什么喜欢玩假装游戏?

保罗·哈里斯一生的研究都围绕“想象力”展开。《理解孩子的世界:想象力的工作》(Understand Childrens World:the Work of Imagination)是他17年前写的,开篇就谈到了4万多年前人类文化史上一次惊人的认知变革。

考古学证据显示,那段时间的智人在日常用具上显示了一种明显的时间组织上的变化:工具在使用之前就已经造好,住宿的空间设置显示主人有了长住久安的意思。当然,食物和庇护所都是生存所需,提前安顿好也算理所当然,但还有一些更奇怪的现象:洞穴壁画、工具的多样化与风格化,身体饰物的制造以及新的墓葬仪式。他认为这些壁画和墓葬起到了一种类似于“物理道具”的功能,以召唤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想象世界。

“与数百万年的进化相比,这种能力只是最后一分钟的飞越,但它对于人类历史与文化的影响之大却无可估量。”

但是,这样一个宏伟的开篇,却是为了引出一个看似十分幼稚的问题:孩子为什么爱玩假装游戏?

大概从1岁半开始,孩子就会出现玩假装游戏,与语言出现的时间恰好重合。这种现象几乎在每一种文化中都存在。在巅峰阶段,这种玩耍会占据儿童20%的时间。

比如假装一个东西是另外一个东西,假装香蕉是电话,毛绒动物是宝宝,乐高汽车和后院是魔法王国。

或者假装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假装自己是公主、王子、海盗或超人,或者假装像小猫小狗一样打架。

这些假装游戏的复杂度是逐步升级的。一开始,他们的假装游戏中需要现实生活的元素,比如必须以实物作为道具,或者模仿他们认识的人。渐渐地,他们越来越少地依靠实际的道具,而完全以象征的方式操纵日常物品,一根绳子就可以当成水管,一个信封可以当作妈妈的手提箱。他们还学会发明动作和故事情境,而不是依赖于发生过的真实事件。这个阶段的孩子经常利用这些玩耍帮助自己理解情感,处理恐惧和焦虑。

过了3岁以后,孩子开始越来越关注假装游戏中社交性的内容。他们开始寻找同伴,彼此之间有更多的语言交流。因为互动的因素,他们的假装游戏需要计划,比如一个人当老师,另一个当学生,一个当警察,一个当小偷。有时候角色还可以互相转换。因为复杂的故事线索,游戏所需的时间也更多。

我的小侄子小时候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是动画片《海绵宝宝》,二是披萨饼。所以,他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开餐厅”,他自己是蟹老板,我们都是他的员工和顾客。他指挥我们采购“原料”,自己则在“厨房”里发明各种古怪口味的披萨饼,还亲自负责送快递上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是一番口水交涉。这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的假装中完成,就像《皇帝的新衣》中国王与骗子进行了一场愉快的合谋,而且,骗子的话是对的,“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

我很喜欢美国绘本作家大卫·威斯纳的一本书《飓风》,讲某个飓风来临的夜晚,兄弟俩在家中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飓风过去,发现一棵大树倒在邻居家的草坪上。于是这棵倒下的大树成了他们假装游戏的道具——“第一天上午,他们玩了丛林探险游戏;下午,他们周游了七大洋,乔治掌舵,大卫眺望地平线,谨防海盗船的袭击;第二天、第三天,他们穿越星际,还去过更远的地方”。

这本书是威斯纳的童年自传。小时候,他们家住在美国新泽西的郊区,周围是一片小树林和几英亩未开发的空地。但在他和他的小伙伴眼中却是史前丛林、茫茫宇宙,只要一点点信仰,就能看到翼手龙在头顶盘旋,外星人登陆地球。所以,他曾经说:“我所有作品都不过是一个美国男孩郊区童年生活的产物。欧洲、亚洲、南美的孩子竟然都能欣赏,这个事实至今让我惊叹不已。”

成年之后,他在书中挖掘的很多创意其实都来自童年的幻想,比如飞行(尤其是让那些不能飞的东西飞起来)、平行世界、变大变小等等。

“试也没有用的,”爱丽丝说,“一个人不能相信不可能的事情。”

“我敢说这是你练习得不够,”王后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练上半个小时呢。嘿!有时候,我吃早餐前就能相信六件不可能的事情。”

爱丽丝在地下王国遇到的“不可能的事”岂止六件?让人变小的药水、让人变大的蛋糕、穿西服的兔子、微笑的柴郡猫、吐烟圈的毛毛虫,还有疯帽子和三月兔永远开不完的茶会……谁说刘易斯·卡罗尔不懂孩子的心呢?

传统的心理学观点认为,这些假装游戏揭示的是儿童的一種认知缺陷,是他们无法分清现实与想象、事实与幻想而导致的。而他们之所以沉浸在幻想里,只是为了满足ego(自我)而已。比如,一个孩子拿着香蕉当电话,是因为他无法适应这样一个现实——并没有一个真的电话,只好用香蕉来满足无法实现的愿望。

哈里斯则认为,假装游戏不是对现实的逃避,而是对现实的参与,是孩子理解世界的一种基本方式。他和同事做了大量的实验证明,对大部分孩子来说,真实与想象/假装之间的界限是清晰的。比如,他们给一群学前儿童一个装满了铅笔的盒子、一个空盒子,然后让这些孩子想象空盒子里装满了铅笔。这些孩子很快就兴高采烈地假装,但他们同时也表示,如果有人真的想要铅笔,应该到那个真的盒子里去找,而不是那个想象的盒子。

这些实验都表明,即使很小的孩子也能在两个世界之中做出某种形而上的区分。一个是当下的、真实的世界,有着可观察的事件、无可争议的事实和因果律,另一个是假装和可能性的世界,由虚构与幻想构成。

孩子能够理解这些差异。他们知道他们想象出来的玩伴不是真的,壁柜里的怪物并不存在(虽然这个事实并不影响它们的可爱或可怕)。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乐此不疲地沉迷于这些想象呢?

上世纪60年代,俄罗斯发展心理学家利维·维谷斯基(lev Vygotsky)最早提出,儿童的玩耍是一个人创造性想象的发源地。正是在童年的假装游戏中,发生了对创造力非常重要的认知过程和情感过程。

之后,这一论断不断得到各种研究的证实。一个人童年时期的想象性玩耍与成年后的创造性表现之间呈现正相关关系。很多诺贝尔奖得主与麦克阿瑟天才奖得主都曾经在童年时代有过极为丰富的假装游戏的玩耍经历。

美国加州大学心理学教授艾莉森·高普尼克(Alison Gopnik)的研究结果发现,更擅长假装游戏的孩子,反向推理能力更强——也就是说,他们更擅长思考不同的可能性,也更倾向于发展出高级的“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即对他人的动机和目的有更敏锐的理解。“在假装游戏中,孩子们所做的,很多都是从一个假说开始,一步步推导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结论。”

这就是为什么小孩子相信圣诞老人是一件好事——想象九只驯鹿拖着雪橇在天空飞过的样子,与想象全球变暖或者治疗癌症的解决方案,就涉及的思维方式而言,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随着我们长大,想象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成熟了,锋利了,有限制,有方向。

古希腊哲人为理性赋予最高的价值,因为通过理性,我们可以得到关于世界的知识,了解世界的真相。但现代认知科学家却认为,理解世界并不是我们最重要的才华。想象和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才是我们真正重要的进化优势。

如果你把智力定义为“解决问题”的能力,它不是一种单一的能力,而是一个谱系。一端是演绎式的,基于规则的推理,另一端则是想象,基于可能性的即兴创作。前者解决的是那些我们知晓规则的问题,火车a和火车b以不同的速度相对行驶,会在哪里相撞;后者解决的是那些我们从未遇到过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的规则我们并不知晓,比如万一你不小心被锁在了火车的厕所里怎么办。

正如高普尼克在一篇文章中所写的:“随便看一下你周围的东西,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杯子、椅子、电脑,都曾经只是停留在想象世界里的东西。连人也是如此。我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哲学家,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女性主义者,一开始都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想象而已。但现在,这些都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东西。这是人类心智最擅长的东西——将想象变成现实。”

阅读为想象力提供了什么?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假装游戏为什么没有从一出生就出现呢?

关于想象力,科学所能给予的最重要的启示之一就是,想象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以现实为基础。正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才能想象改变其中的关系,并创造新的关系。

婴儿从一出生就在以他们独特的方式获得关于世界的基本知识。当假装游戏出现时,他们已经建立起了对于外部世界/精神世界的基本认识,尽管这种认识可能是错误的,或者幼稚的。

通过假装和想象,他们将一个大大的世界微缩到他们的智力能够掌控的大小——他们可以暂时退出当下的现实,或者超越于它,把玩和操纵各种概念、想法、情感。

但问题在于,第一手经验在一个孩子的认知过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毕竟是有限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了解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城市或国家?他们怎么知道地球是圆的?如何了解过去——曾经恐龙漫游的世界?又如何理解死后的未来——比如天堂或地狱?

哈里斯教授说,如果真的要做个比喻,比起“小小科学家”,他更愿意把孩子比喻成“小小的人类学家”。他们并不是像科学家一样,一边做着很酷的实验,一边修正他们对于世界的观念。人类学家并不做实验。他们所做的是掌握那里的语言,观察、倾听,与可以信任的知情者进行长期的对话,尤其是当他们感到困惑时。

从18个月开始,孩子就已经具备了“小小人类学家”的资质——假装游戏与语言的出现都始于这个阶段。“一旦这两种能力结合在一起,一个孩子就能在脑海中构建一个从未亲身经历过的场景。对于那些他们无法直接观察和经验的事件,他们听别人讲,并利用他们的想象力来理解和视觉化他们所听到的。”

这是哈里斯在他的新书《相信你所听到的》(Trusting What You Are Told:How Children Learn From Others)中要谈的:孩子如何从别人那里学习?

但我想谈的是阅读——还有什么比阅读更快更有效地获取关于这个世界的间接经验呢?

通过阅读,我们遇到我们在现实中未曾遇到过的人、未曾体验过的事,面对从未面对过的问题,并寻求相应的解决方案。通过阅读,我们将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纳入自身经验的一部分。唯有如此,孩子才能拓展自身的时空体验、思考范围、生活视野,打开一个全新的可能世界。

凡是读过《银河铁道之夜》的孩子,每到朗夜,仰望星空时,恐怕很难不想到孤独少年乔班尼的银河之旅。

白茫茫的星空下,一列飛翔在暗夜的列车,像一颗拖曳着长尾的彗星,载着一个孤独的孩子,飞上没有归途的天穹。它飞过一片片灼灼燃烧的天火,飞过被钻石、露水和所有美丽东西的灿烂光芒所照亮的银河河床……

如果你和我一样,此刻眼前铺陈开的是银河岸边一片片银白色的芒草,路边还盛开着一簇簇宛如用月长石雕刻出来的紫色龙胆花,而它们的花心还是黄色的……

那是你的想象力在工作,是阅读在强迫我们的心智视觉化这些风景、人物和事件,仿佛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的。

想象力是每个孩子内在的心智能力,就像行走、说话的能力一样。你不能教一个孩子走路,他也不会失去走路的能力。但是,一个孩子需要想象力的锻炼,就像他们需要人生一切基本技能的锻炼一样,无论身体的,还是心智的。而且,只要一个人活着,这种锻炼都不能停止。

就训练心智脱离/超越当下的现实而言,实在没有什么能与诗/故事相媲美。托尔金曾经用“精灵的工艺”来形容语言的奇妙力量——虽然明知那些奇异的色彩、光线、气味、声音不过是文字搭建出来的纸牌屋,却终究在我们心中幻化成一个坚固而持久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着更明亮的色彩、更尖锐的轮廓和更深刻的质地。而且,很多时候,它比真实的世界更“真实”——照妖镜式的真实。就像英国作家切斯顿在《精灵国的伦理》一文中写道:“我当时最相信的,以及现在最相信的,都是所谓童话里的东西。在我看来,它们完全是合理的……童话的国度是洒满阳光的常识国度。不是地球审判天堂,而是天堂审判地球。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地球批判精灵国,而是精灵国审判地球。”

我清晰记得高三那年在学校阴暗的图书馆里第一次读到《银河铁道之夜》,故事并不长,但我却仿佛在一片悲伤的迷雾中跋涉了很久。从图书馆出来,只觉得暮色苍茫,仿佛已经过去无数个世纪。

其实,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这个故事。乔班尼小小年纪,那种尖锐而沉重的哀伤感到底由何而来?他与坎帕内拉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坎帕内拉坐上通往死亡的银河铁道,心里记挂的是“只要妈妈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妈妈真正的幸福是什么?作者写那位捕鸟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乔班尼说“只要这人能真正幸福,自己情愿站在那个发光的银河的河滩上,连续站一百年为替代他捕鸟”?

但是,一个好的故事之所以触动我们,让我们着迷,久久地萦绕不去,不正是因为这些谜一样的地方吗?正因为我们从来没能真正理解这些角色,所以我们才一次次地回到这些故事,努力寻找其中的含义。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时地回想起乔班尼在心中轻轻问捕鸟人的那句话:“您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想象力需要时间,需要安静,需要新鲜经验的不断喂养,这些都是想象力的科学告诉我们的,也都可以在童年阅读的经验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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