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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竹林中》对《携妻同赴丹波国的丈夫在大江山被缚的故事》的借鉴和创新

2017-10-15刘琳

报刊荟萃(下) 2017年1期
关键词:人物形象

刘琳

摘 要:《竹林中》是日本文学“鬼才”芥川龙之介借鉴《今昔物语集》中《携妻同赴丹波国的丈夫在大江山被缚的故事》(下文简称为《携》)一文而得的文学杰作。细读《竹林中》和《携》,即可看出芥川巧妙的改写方式和独特的介入视角,也能感受到芥川将“野性之美”挖掘的充分之处。本文将从《竹林中》的不可靠叙事、人物形象的雕琢和人性本恶的创作意图三方面论述其对《携》的借鉴与创新。

关键词:《竹林中》;不可靠叙事;人物形象;人性本恶

一、人物形象的雕琢

《携》文正如陈倪茜子所说:“原故事篇幅短小,且着重于叙事,并未对人物形象作出较为详细的刻画。因此,人物形象单纯易把握:强盗剽悍有心计,又贪财好色;男子贪图小利,又愚蠢窝囊;妻子娇媚柔弱,又只会事后抱怨,于事无补。”该故事注重于情节叙述完整性,不具备高度的完整性和详细性。《今昔物语集》在日本属于“话说文学”,属于多次口承、笔承后流传下来的文学形式,“以题材的奇异性(所谓志怪的性质)为中心,其内容大多具有奇异稀有、直触人生微妙之处的特征”。当时的人们对都城中平凡生活感到无聊,从而对异域的奇异人事产生了强烈关注。《携》中人物形象的简单与“话说文学”的流传方式和提供市民笑料的特点相关。

芥川的《竹林中》的人物形象则丰满精细很多。首先,对照《携》,可以看出芥川龙之介对人物形象,即为人物确定身份。原故事中的人物进行了身份设定,使得各人物立场更加鲜明,也使原先“话说文学”的性质转变成为能使读者产生深刻印象的小说文学,增加了文本的文学性,为全篇谋篇布局和逻辑性充分发挥了人物身份设定的作用。其次,芥川对人物的各个人物性格描写。外貌描写是通过他人的转述达到的,通过他人转述的方式是为了维护作者自己行文中案件审理的合理性,也使各自人物的身份地位从外貌上有了想象的空间。由此也可看出芥川行文言简意赅、点到即止的特点;心理描写也为人物形象的显现提供了重要的作用,这种心理转变在原故事中是完全没有的,心理的变化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有重要的作用,也使得原故事平淡单一的情节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二、不可靠叙事方式的运用

《携》的叙事方式是单一的、可靠的。全文是以全知全能的视角讲述故事的,并且对故事也有简短的评论:“年轻的男子真令人佩服,没有抢女人的衣服。这个丈夫真是可耻,在山里把弓箭给了从未见过的男人,太愚蠢了。”本段评论意味深长,亦可看出作为谈资的“话说文学”形式的故事中的价值判断。

但《竹林中》的叙事方式则改写得更复杂。小说由七个部分组成,采用的是发现尸体—追问目击者—得到大盗线索—获悉死者情况—审问嫌犯—审问当事人的由今近昨的倒叙结构。同时,七个部分又可以分为两部分,即前四位证人和后三位当事人。特别是后半部分的故事平行并置,三人各执一词,抛给了读者种种疑窦。小说均没有交待真相,而且也是芥川特意以不可靠叙事的叙事策略来达到的效果。

故事内叙述者立场有限形成的叙事不可靠,如樵夫、行脚僧、捕快和老妪的各自叙事。四位本身都只目睹或只知晓事件中一幕,因而所呈现的只能是故事模糊的框架。樵夫的供词是很典型的不充分叙述。作为最先发现尸体的人,他对尸体有过很仔细的观察,他的供词里说:“虽说只挨了一刀,可正好扎在心口上,……没看见刀子什么的吗?——没有,什么都没看见。”仔细思索词句,大有深意:樵夫很可能是见过插在胸口上的凶器的,否则无法一口说出“挨了一刀”。我們可以推断樵夫将凶器占为己有,从而最终导致武弘死亡。捕快和老妪的叙述带有明显的引导色彩,他们直接将凶手之名冠之于多襄丸。捕快的身份和多襄丸是对立的,且捕快搜集了很多多襄丸犯案证据,捕快的叙述大部分也是可靠的。但他的多处供词也表达了他的态度。老妪的供词交待出了死者的信息,事情的起始,让案件内容更充实,但她态度却太过主观。而行脚僧则将众人对事件的观感引导至了“人生如朝露,性命似电光”的虚无感。

其次,聚焦视野受限而形成的叙事不可靠性,如多襄丸、真砂和武弘的证词。从真砂的供词上看,上文笔者已有论述,可见她证词中杀人的动机是因为受不了丈夫的眼光。但从“我不由得连滚带爬,跑到我丈夫身边”一句,可见他们当时尚有很长的距离。由此笔者推断,真砂是由于自己被辱而心生耻感,由此又产生了对丈夫难受心理的同理心,故而真砂眼中丈夫的眼神很可能并不是当时武弘真实的眼神,而是她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歪曲出来的。根据武弘的供词,他认为妻子神迷意荡,听着强盗的话而入了迷。在武弘看来,让他非常痛苦的是妻子的背叛和无法发泄的愤怒,最终只能转向自己。然而这也正是由于聚焦视野的限制,使得武弘也以自己的心理来歪曲了自己所见到的情景。其三,多囊丸叙述的不可靠主要体现在他的观念上的聚焦是站在自身立场上的,与读者的观念是相悖的。他承认自己杀了武士,但其表达的语气,明显将自身塑造成一个正气、仁义的草莽好汉。并一再强调他对真砂不轨也完全是因为她漂亮和她的引诱,杀人是迫于无奈的。这些通通使读者产生多襄丸叙述中展现的强奸犯和隐含作者所塑造的杀人犯的差异感。

三、人性本恶的创作意图

对人性深刻的认识是芥川小说的一贯特色,《竹林中》也不例外。和《携》体现的价值观不同(上文已有提及),《竹林中》展现的是人性本恶的观点。

从多襄丸看,一个大盗犯了强奸案,却能在供词中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光明磊落的草莽汉子的形象,这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利己主义的。最后,对比真砂和武弘的证词,上文笔者已述二人内心的苦痛均由于二人对自己所见进行了心理歪曲,事实上也是内心选择恶而非善的表现。

四、总结

总的来说,《竹林中》对《携》的借鉴和创新是体现在通过对人物形象的雕琢和不可靠叙事手法的运用来揭示人性本恶的状况上。可以说《竹林中》极大的丰富了原故事的人物形象、故事情节,让全文意味深长,不可捉摸。

參考文献:

[1]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全集[M].山东文艺出版社.2005,121-130.

[2]陈倪茜子.芥川龙之介《竹林中》对《今昔物语集》故事的再创作[J].学术交流,2012(1),164-166.

[3]金伟,吴彦译.今昔物语集[M].万卷出版公司,2006,P1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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