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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重构
——基于六家“中华老字号”的解释

2017-10-13郭会斌王书玲武宗志杨隽萍

中国人力资源开发 2017年6期
关键词:重构界面案例

● 郭会斌 王书玲 武宗志 杨隽萍

案例研究

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重构
——基于六家“中华老字号”的解释

● 郭会斌 王书玲 武宗志 杨隽萍

互联网正深刻地推进着经济社会的变革,互联网的赋能作用正在日益凸显,并由此影响组织惯例的重构。该文选择六家来自传统制造业的“中华老字号”,遵循自然主义方法论的成熟范式,运用扎根理论方法,将界面耦合学说作为元理论,提出了互联网赋能和组织管理重构两个构念,以及数据结构和相关命题。从而较为系统地回答了三个问题:互联网赋能的构念是什么?组织惯例重构的构念以及动力与前因是什么?互联网赋能惯例重构的机制是什么?这些成果,将互联网赋能的学说向前推进了一步,也将助益组织惯例理论的相关研究;对于“中华老字号”中正在进行互联网转型的一线管理者也带了启发。

互联网赋能 组织惯例 重构 界面耦合 中华老字号

我国正在进入工业化和信息化深度融合的历史阶段,“互联网+”、“中国制造2025”已经正式纳入国家战略的中长期行动计划。在这个社会演变和经济发展的巨大变革时期,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正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经济的运行,以及企业的运营理念和管理实践,并呈继续深化的态势。“开放、平等、协作、分享”的互联网精神(李海舰等,2014;卢彦,2015)在催动企业更新既有生产力的基础上,其赋能作用正在发酵,并对传统行业的企业,尤其是对“中华老字号”(China Time-honored Brands,简写为CTHBs)的运营产生重大影响,如组织边界被极大地重塑,创新创业的范式发生新的嬗变,企业竞争力的支撑行将重构,等等。随之,“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组织能力” 这一逻辑关系正在凸显。这些,既对企业的转型与升级提供了契机,也对理论界的企业战略管理探索和组织行为与管理研究提出了挑战。

不过,既有学说与今天的商业事实存在着两个“知”与“行”的分离。Feldman和Pentland(2012)的“二分法”占据统治地位,也是当前本体论研究的典范,他们认为组织惯例的表述部分作为一种引导的规则大多是稳定的,惯例的维持、更改和新惯例的产生是由执行部分体现和实现的。然而,互联网正推动企业向后现代组织演进,组织惯例将随之进行全面调适,尤其是互联网赋能所催生的革命性重构也恰恰首先在表述部分和执行部分的中间地带发生,且是一个永续的过程。即便是在成熟的CTHBs中,也不是泾渭分明。因此,需要在互联网赋能背景下再一次研究组织惯例“二分法”实现之前的重构机制。二则,以往卡耐基学派对组织惯例的解构遵循个人(如March & Simon,1958)、群体(如Gersick& Hackman,1990) 和 组 织( 如 Winter &Nelson,1982;Feldman & Pentland,2012)的清晰脉络。事实是,互联网赋能所带来的首先是社会经济运行的变革,以及对全组织演变的辐射,而不是清晰地映射为三个层次,结构化的割裂与划分难以揭开惯例重构的真相。尽管陈彦亮、高闯(2014)试图融合三者,解析了组织惯例实体由个体层级向组织层级的演化路径,但缺少事理的支撑,也与互联网赋能的商业现实有明显的距离。该文在接受这些成果的同时,也发现这些先前理论与事实的鸿沟,乃至悖论并未引起学界的注意,尤其是从界面耦合视角进行探索。基于此,本文扎根于CTHBs实践,采用多案例研究设计,从内外界面耦合视角和跨层次界面耦合视角,揭示互联网赋能对组织惯例重构的影响机制。

一、理论线索及研究缺口

(一)互联网的生产性与赋能

1. 环境适配理论的视角

聚焦传统企业的互联网转型,国内当前的成果大多关注互联网思维、传统企业转型这一对概念,主要采用归纳方法,学说挖掘的深度尚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李海舰等(2014)较全面地定性研究了互联网思维与传统企业再造的逻辑关系,提出了互联网精神、互联网理念和互联网经济等学说;陈光锋(2014)、卢彦(2015)和吴义爽等(2016)各自在大量新兴企业、传统企业商业实践的基础上,梳理了互联网思维的应用价值,总结了信息交互、数据共享的互联网外部环境对企业的冲击、转型压力和动力;吴晓波频道(2015)立足互联网所提供的商业机会,提出了传统企业转型的思路与方法。这些“由外到内”的战略演变成果,对于商业实践有一定的启发性,但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而言,其内在的学理有待推敲,思想性也有待提高。从既有的商业事实、研究范式以及理论贡献可以看出:研究传统企业的互联网转型,急需要开辟新的理论视角,进而得出富有启发性的结论。

2. 跨越边界理论的视角

技术突变中的互联网提供了企业运营的外部环境,互联网赋能是加于企业的外部刺激。组织惯例属于战略管理层面的内容,而战略更新的焦点是组织和环境,特别是调和组织-环境的战略(Covin & Miles,1999)。环境变革的情境之下,尤其需要企业一系列的创新创业行为,Anneke & Roland(2002)较早地体悟到,应善于管理业务-外部环境界面对内创业的促进作用,否则,会带来较大的市场风险和绩效风险。徐丰伟(2007)曾检验了假设:企业致力于创新的程度、企业所处的市场、产业环境的变化和企业界面改善的程度,显著地影响着企业绩效。Vidal-Salazar等(2012)也主张,环境训练和组织学习等策略有助于先动环境战略的实施,进而提高组织绩效。组织变革和内创业需要跨越边界,需要与环境共演。这些颇有见地的界面耦合学说,助益着互联网赋能机制的探索。

3. 界面管理的视角

互联网技术本身对企业的作用也正在发生变化,由外部突变正转化为内部渐变,尤其是部门间、环节间,乃至企业间,并因此而影响企业的经营绩效。克里斯坦森(2004)认为,界面也可能存在于增值链的两个环节之间。这一论断承载着一种新的理论建构逻辑的形成和发展。Tiru 和David(2009)提出,界面是重叠在两种活动相互影响或共享之间的界限,不同领域之间的边界需要协调、沟通和结构调整,以及它们的共同存在。界面管理强调跨职能的整合(Turkulainen & Ketokivi,2012)。这些学说昭示着:以耦合为中心的界面管理正在推动组织研究的转向。Chen等(2014)通过案例研究发现,传统企业在电子商务战略实施下,在不确定的环境中存在一系列相互独立的互动;他们指出组织惯例的动态漂移有漂移映射、漂移图示和漂移行动三者构成。他们在研究传统企业互联网转型时,嫁接新的概念“动态漂移”,并赋予其新的管理学涵义,这具有创新性和启发性,不过距界面管理还有一步之遥。

(二)有关组织惯例本体论的沿革

演化经济学和组织生态学领域的学者们对组织惯例进行了概化研究。每位学者在抽象商业事实,旨在提炼基本规律,Feldman & Pentland(2012)认为此前有关组织惯例的成果已经上升到本体论层次。该文重点关注其研究脉络,如表1所示。

(三)文献述评与研究缺口

现有成果对解释互联网赋能情境下的组织惯例重构这一问题尚缺乏相应的解释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 尽管相关商业实践丰富而多彩,关于互联网赋能的学说还处于前理论化阶段。对于互联网转型的核心特征、促进转型的关键因素和机理,仍存在理论上的盲点,尤为重要的是,尚未深探到组织惯例重构这一基础层面的内容。为此,该文不仅关注互联网现象,更关注互联网对CTHBs等传统企业的生产力及其衍生价值,尤其是对于惯例重构的赋能价值。亦即,互联网赋能的构念是什么?

2. 从表1可以看出,关于组织惯例的本体论显示出一条明显的更新轨迹,即由基于大生产时代的机械型组织向迎合信息时代的有机型组织蜕变。这也印证着:惯例的改变通常是外部施加的提高绩效的压力的结果(Winter& Nelson,1982;Pentl & Rueter,1994;Feldman &Pentland,2012),互联网构成了企业变革和获取竞争力的外部力量。该文在接受这些本体论的同时,还将深入思考:既有学说对活跃于互联网时代的类CTHBs传统制造型企业是否具有概推性?非摩擦经济又会带来那些组织惯例的更新?亦即,组织惯例重构的构念以及动力与前因是什么?

3. 重构组织惯例的前因是如何协同作用的?互联网嵌入、互联网赋能如何推动组织惯例的重构或更新?组织内外如何耦合、运行中企业内部层次之间如何耦合?互联网如何促动CTHBs的升级与转型,进而为动态能力的塑造做出贡献?亦即,互联网赋能惯例重构的机制是什么?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选择

该文旨在揭示互联网赋能下组织惯例重构的过程机制,它属于问题驱动型研究(殷,2014),是在构建“迷你理论”(Guba,1978)。组织惯例如何进行互联网广泛而深度赋能情境下的重构,这属于“怎么样”的问题;其重构的前因或动力来自哪里,这属于“为什么”的问题。然而,在解决这两个问题之前,首先需要解决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是什么”的问题。事实上,质性研究的目的在于识别现实生活中社会现象的基本特征,适合于对问题的诠释。

此外,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属于有待学理界定的新构念,互联网赋能惯例重构的机制又是新思想,它们需要从经验数据中慢慢地浮现出来。这些,符合扎根理论研究过程中的“突生”和“涌现”属性。因此,该文选择“自下而上”的思维逻辑,遵循自然主义方法论的传统,规范地运用程序性扎根理论研究方法(贾旭东、衡量,2016),进行归纳过程中的解释性研究。

(二)研究样本选择

该文遵循理论抽样原则选择案例企业,兼顾其典型性、数据可得性和完整性,尤其关注了每一家CTHB对于互联网思维的认知、互联网赋能的程度,组织惯例的演变方向、程度和路径,以及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重构是否一致,是否存在差异,能否可对比,亦即从机制方面,这些CTHBs是否构成了模式匹配,是否构成了一系列独立的实验。案例的基本信息,请见表2所示。

它们既有“阳光带”(殷,2014)的(案例5和6),也有“积雪带”(殷,2014)的(案例2和4),还有“锈病带”(殷,2014)的(案例1和3),这有助于提高案例研究的情境性,案例成对出现亦有助于实现数据的迭代和对比,还有利于区分企业对于互联网赋能的不同感知和组织惯例重构的深度。它们既有装备制造业的企业(案例4),也有日用消费品制造业的企业(案例1、2、3、5和6),这有助于从行业差异中探究共性,有助于从外部宽广的视角去把握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的关系,亦有助于提高结论的外部效度。它们既有公众上市公司(案例4和5),也有泛家族企业(案例1、2和6),还有国有独资企业(案例3),这有助于从不同投资主体角度满足叙事复杂性的要求,有助于提高案例材料本身的张力。它们既有业内实现基业长青的佼佼者(案例6),也有今天沉疴累积、举步维艰的企业(案例3),这有助于从经营业绩角度去分析信息平台化对于组织惯例重构的方式、沿革和结果。可以看出,这些案例中互联网赋能的方式、渠道和程度不同,组织惯例的重构方向、目标和模式有异;所选CTHBs之间足以互相印证和丰富,这将有助于落实复现逻辑。其次,它们的多重配对构成了强烈的对比性,构成了典型的“两极模式”(Eisenhardt & Graebner,2007)。再者,这些来自不同行业、不同所有制、不同市场发育地域的案例,有助于实现理论饱和,以构建具有概推性的迷你理论,进而助益组织惯例理论的深入研究。

表2 案例基本信息

表3 数据来源及其初步整理

(三) 数据收集

商业数据的多渠道获得、真实、可信和可追溯,并能实现三角验证是扎根理论方法的基本要求。该文的数据来源,以及初步整理结果,请见表2和表3所示。

(四)数据编撰与分析

在多案例数据分析方面,作者们沿用了郭会斌(2016)的程序,以清晰和完整地展示证据链,请见图1所示。在此过程中,该文重点把握了以下关键环节:

1. 进行单案例的显性分析。对所获得的数据依据所搜集、检索的关键词进行预处理、浅层次分析和贴标签,得到条目和一个(或多个)初始概念。

图1 研究方法与过程

图2 数据结构图

表4 代表性数据、跨案例比较过程及其编码举例

表5 编码结果

表5 编码结果(续)

2. 进行跨案例的潜性分析。考虑到进入分析视野的案例较多,该文以从案例5数据中所获得的条目为蓝本,进行案例间的持续比较,在含有相同或相似初始概念条目的基础上,运用关键事件编写技术,提炼场景,此即“解释性真实”(Siggelkow,2007)。如表4所示。

3. 进行多次序编码。经过不断重复案例数据、理论和意义三者之间的对话和迭代,直至达到数据饱和与理论饱和,以及收敛趋同。该文依次对场景进行开放编码、主轴编码,以及选择编码(科宾、施特劳斯,2015),分别获得一阶概念、二阶范畴和主范畴。表4是编码过程示例;表5显示了编码结果。

4. 进行故事线分析。从表5可知,这些概念、范畴凸显出一条明朗的故事线:互联网以其鲜明的平台化、内部推进与界面交互,驱动着组织惯例的重构,它依次经历触动惯例、建立目标和实现重构三个过程。

5. 可视化结果。图2呈现出数据、概念和范畴间的结构与关系,即互联网赋能过程与组织惯例的重构过程,在不同的范畴间存在明显的交互、耦合关系。六家CTHBs,都提供了不同程度、不同侧面的例证。

(五) 研究质量的确保策略

在自然主义方法论体系中,为增进对商业行为和事实的“真实”和“可靠”的理解, 欧兰德森等(2007)建议了提高和保证研究质量的策略组合。它们在该文中的应用情况,请见表6所示。

表6 研究的质量维度及其保证策略

三、研究发现与解释

(一)互联网赋能的构念

由信息技术推动的互联网正在改变企业所处的内外部环境。互联网与经济社会中的大众在持续地相互影响,因而对消费者新型需求的关注和信息分析,是企业永续的法宝(条目6-1)。信息化正与工业化紧密结合,在企业的演变中,我们致力于改进生产力,进行着一系列的、多彩的变革(条目5-9),既有的经营理念和盈利模式等随之演变,它来自战略创业的实施与推动(Covin & Miles,1999),并由此而更新和升级着组织的活力。其次,互联网对于既有资源的触动和习惯做法的冲击,将在企业内部推动一系列的变革行为,这是回应时代的要求和外部环境的压力。由于决策层对于学习的忽视,使得企业在嫁接信息技术、互联网方面的努力很有限,生产率和竞争力难以提高就在情理之中了(条目2-7),由此而损失效率和成长机会,重要的是将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商业风险(Anneke& Roland,2003)。再者,互联网推动的转型需要克服外部环境-组织、企业内部一系列的管理刚性和资源刚性(Gilbert,2005),此时尤其需要研讨企业-外部环境的界面互动,进行商业学习(Vidal-Salazar,2012),充实和更新新的竞争力构成要素,在执行惯例和明示惯例间进行界面交互,从而重构组织惯例。由经验管理迈向科学管理,致力于把公司建成基于信息化的创新型智慧企业,而办公软件的广泛应用、智能生产软件的有选择应用,“系统+生产”明显地降低了企业的管理成本,提高了产出,不过,在此过程中公司上下投入了很大的精力进行适应、培训和学习(条目4-13)。这些事理和学理在表4和表5,以及图2中得以反映,由此提出:

命题1:互联网赋能,即赋予企业在互联网时代新的活力和动态能力,其直接驱动着企业供给效率的变革,通过平台化、内部推进和界面交互来完成。

(二)组织惯例重构动力与前因

惯例往往是为特定问题做出准自动响应的解决方案(Feldman & Pentland,2012),这需要企业行为的呼应和配合。互联网已经改变了公司开办以来的挣钱套路,变化太快,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紧紧地追赶,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尝到互联网所带来的甜头,而不仅仅是默默奉献、按部就班地操作;即便是一线生产人员也不再死板,在提高产量的基础上实现灵活,但质量不能降低、外形不能变(条目1-21)。从表4和表5,以及图2也可以看出,组织惯例在重构实现之前遵循由外到内的界面耦合机制,更多时候是沿着互联网赋能→既有执行惯例→层级传导与回应→既有明示惯例的路径,而不是明示惯例和执行惯例先入性的、结构化的二元“理论剪刀”。相反,对外界变化的漠视,以及企业内外的掣肘等,会使得组织惯例重构困难重重,此时印证着:组织惯例是组织惰性的来源(Hannan &Freeman,1984),目标迷失,既有的组织惯例恰恰影响了企业的发展(Gersick & Hackman,1990)。从自身方面,对产业政策和行政资源的依赖,当然也因为政府的过度介入,使得我们所制定的新计划经常胎死腹中,无奈中存活,也顾不上考虑下一步是什么,企业运转总是老套,每一步变革都很困难(条目3-17)。由此提出:

命题2:组织惯例重构,即明示惯例和执行惯例的结构性变革,其深层次是企业信仰和假设的重塑,它通过触动惯例、建立目标和实现重构来完成。

(三)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的机制

从图2可以看出,随着互联网广泛而深度的嵌入,企业在此环境压力下,界面交互得以启动和实施,这间接有助于动态能力的形成与更新,也推动着组织惯例的变革。进行线上销售后,就迫使企业对物流运作、收款等各环节进行适应和调整,而不是历史上的金字塔式的销售体系(条目1-28),这是在日常运行的行为层面,而这也意味着组织惯例重构的启动,亦即明示惯例与商业行为存在链接。其次,组织惯例是跨层级演化的,存在着“连接桥”(陈彦亮、高闯,2014),其重构需要企业中各层次的参与和交互,并在此过程中实现商业学习(Vidal-Salazar等,2012),它遵循由个体行为、群体或组织信仰,到组织生态的界面传导机制,亦即执行惯例与回应方式存在链接。最近几年,随着移动终端的普及,一线人员发现“低头族”更追求轻松、休闲和交谊等,曾经作为庆生、嫁娶喜庆物的喜饼和糕点正转化为休闲食品,逐步向体验化消费过渡,这些是深层次经营理念的变化,它由低层→高层反映出,再由高层→低层来推动实现(条目6-35)。再次,尽管成熟期企业存在着官僚制的多重界面障碍(Verbeke& Yuan,2013),不过,互联网以其信息的标准化,在快速推动着社会化的进程,变革着既有资源的形态和价值创造潜力,界面规则和系统集成规则正在重新书写,产品分工组合不仅沿着产品分类,还要在产品供应链的各个区段上进行(李海舰等,2014)。“互联网+”思维推动传统制造企业的服务化转型,供应链内的信息交互与共享成为公司竞争力成长的重头戏,在数据的格式化、标准化方面我们一直在努力,集成创新、服务创新的成果在逐步显现,进而提升全价值链创造价值的能力(条目4-8)。为此,该文从理论与实践中提出:

命题3-1:由互联网赋能的组织惯例重构,是互联网-企业外环境界面耦合、供应链的区段耦合,以及内部多层次纵向界面的多次往返传导过程。

毫无疑问,互联网技术发展极其快速,对我们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甚至是全方位的,因此我们能做的是先开展年份酱油的网络销售,结果是销量提高很快,但生产技术改进滞后,谈不上数字化、自动化,仍然是极其传统的工艺技术和流程,导致有时脱销(条目2-30)。惯例使官僚制度有效地组织专业技能并执行权力(Feldman &Pentland,2012)。作为主动性力量的互联网,其推进的渠道不同、介入方式不同、对脚本的触摸程度不同,就决定着组织惯例调适和重构的内外目标不同,因两者间存在着“惯例即漂移动态”(Chen等,2014)的学理。作为国家重点中药企业,中药提取、综合制剂等生产环节要求严格的流程化,还是需要按部就班,自动化技术、数字化生产的改进应该在既有规模化、标准化和机械化的基础上循序渐进,事实上也可能全部实现(条目5-35)。既有的资源和能力,是互联网赋能的依托,信息技术的应用和介入在改进企业资源结构的同时,也在决定着企业的能力结构,在此过程中存在着“试错”学习机制(Rerup &Feldman,2011)。今天,互联网首先改变的是消费者的生活形态和消费方式,这对企业构成了“拉力”,决策层意识到以后,积极调动公司资源进行配合,这就形成了“推力”,进而形成新的竞争力,这是我们得以存活、壮大的重要原因(条目6-41)。这些已经在图2中得以反映,由此提出:

命题3-2:在组织惯例的重构过程中,互联网赋能的渠道与惯例重构目标之间互为因果,对脚本的触摸将影响内部运营效率,介入方式的不同将影响竞争力的获取。

从图2可以看出,组织惯例是人类组织的核心特点(Feldman & Pentland,2012),其重构诱因是互联网所推动的企业信息平台化,它取决于信息的基本取向和结构,以及内部的社会化程序,进而追求组织整体的改进,而不是某一方面、某一板块或某一领域,从而实现企业内外的交融。相反,如果企业只进行办公的信息化、销售的线上与线下互动,对企业进步的意义就不明显,信息技术的优势也就微乎其微(条目3-29)。其次,互联网赋能行为是连续性的,而这需要企业内部一系列的社会化过程,它左右着惯例重构的结果;组织惯例具有基因的特征(Winter& Nelson,1982),它存在于企业运营的各个通道与环节中,而信息的结构和取向影响着惯例重构的路径和方向,因此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重构存在着互动与耦合关系。我们追求把公司建成基于信息化的创新型智慧企业,引领行业发展趋势;不过,工业数字化系统与管理信息化系统两部分尚没有开始真正融合,企业职能部室中使用的各类管理平台与生产车间中使用的先进装备仪器各自独立运行,管理信息与实时生产数据各自形成孤岛,李克强总理提出的“新型两化融合”尚没有真正开始,不过这些将在“十三五”时期初见成效或得以扭转(条目4-39)。再者,互联网在赋能正能量的同时,也可能带来负能量,进而可能改变企业的既有偏好和假设。以互联网为载体的大健康、移动医疗将成为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作为A股上市公司,此时尤其需要进行风险内控,继续坚持低风险偏好的惯例,低调做事,否则,一旦出现危机事件,在互联网“36524传播”的背景下企业受伤太大,也就难以续写“百年老店”的传奇(条目5-38)。由此提出:

命题3-3:组织惯例重构的结果是融入互联网社会并产生交互、耦合和相互形塑,企业自身实现“活在时代里”。

四、结论与讨论

(一)理论贡献与理论边界

该文沿着“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组织能力”的逻辑进行了案例归纳,其学术价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1)基于互联网赋能和组织惯例重构在CTHBs中的进展与演变,初步界定了互联网赋能和组织惯例重构两个构念。陈光锋(2014)、卢彦(2015)和吴义爽等(2016)在互联网思维与传统企业再造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更多的是对于商业实践的白描,还没有明确地深入到组织惯例及其重构层面。实质上,比起个体对于技能的依赖,组织对其常规的依赖更严重(温特,2016);组织惯例是许多被我们广泛接受的理论中的一种机制解释(Feldman &Pentland,2012)。该文正是在互联网赋能与组织惯例重构方面,进行了情境的概化。李海舰等(2014)提出了互联网思维与传统企业再造的内在逻辑,不过所宣称的案例研究方法与范式的运用值得商榷;而该文则严格地遵循了自然主义研究传统,规范地运用了扎根理论范式,在方法论方面提供了保证。其次,该文从平台化、内部推进和界面交互再造由浅入深、由实践到理论的三个层面诠释互联网赋能的过程机制,从触动惯例、建立目标和实现重构三个步骤归纳组织惯例重构的程序,这些深化了互联网价值和组织惯例的学理认识,尝试性将相关文献向理论化方向推进了一步,为接下来更深入的研究做了可能的铺垫。(2)将界面耦合学说作为元理论,解释了互联网赋能组织惯例重构的机制。通过提供全新的理论视角,在两个构念间增加了新的理论关联(魏江等,2014),从而得到了新的理论洞见(Siggelkow,2007)。经过归纳,该文发现互联网赋能的三个递进层面与组织惯例重构的三个步骤之间,分别存在明显的耦合关系:界面交互必将触及组织惯例,既有的惯例也必将做出回应,以此启动互联网赋能下的惯例重构;互联网内部推进与惯例重构目标存在动态的适配,这恰恰反映出外部环境-企业界面的双向互动;惯例重构结果与平台化所存在的因果互动关系,使得企业与所处的经济社会和技术环境相互促进,实现交替进步。然而,既有的文献对以上耦合关系尚未涉猎,如Winter & Nelson(1982)对信息技术可能引起的变化尚未关注,Gersick& Hackman(1990)的本体论与当今的商业实践存在或多或少的背离,Zollo & Winter(2002)的思想对组织惯例中的信仰、假设等保持着缄默,而Feldman & Pentland(2012)分析了明示惯例和执行惯例的相互关系,也以传统的大规模生产时代为背景。

上百年来,CTHBs已经演化出了共同特征,如企业的存续比产品的更新换代更重要,创新与变革经常是渐进性的,普遍存在着资源刚性和惯例刚性,温和改善是主流的演化范式,企业存续的意义相比于企业更强更大的意义更重要,普遍追求在位优势,鲜少追求先发优势,如此等等。因此,相关结论适用于传统制造业的中型或大型企业。

(二)实践启示

该文将给一线实践带来如下借鉴。(1)CTHBs类传统制造型企业在互联网时代的转型,起步于外部技术环境的压力,由此推动深层次的组织行为的重塑,以及组织信仰、假设和愿景的变革,即深入到组织惯例重构这一战略层面,是战略创业的过程;(2)在互联网赋能的组织惯例重构过程中,存在外部环境-企业,个人、群体、组织和网络的多角度、多层次界面耦合,只有在互动和相互适配中才能提高生产力,因此,管理者,尤其是高层管理团队应积极降低各部门的“势能”,努力消除边际障碍;(3)组织惯例重构的终极目的是企业发展与信息技术、互联网的进步合拍,而不是彼此脱节,因此,管理者,尤其是高层管理团队应认识到:CTHBs类传统制造型企业要“活在时代里”,变革、重构、创新与创业应成为经营的主题和常态。

(三)研究局限与未来建议

该文所选案例均来自CTHBs类传统制造型企业,所归纳的结论是否适用于CTHBs中的服务型企业,是否与来自小微型、特大型CTHBs的研究结论相一致,是否与来自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结论相矛盾,均有待验证。在二阶范畴中,该文归纳出了“外部竞争力”目标,只是遵循了资源基础论的内部视角,是“由内而外”概化的结果,并没有从行业的视角去印证。此外,该文所界定的互联网赋能和组织惯例重构两个构念,以及耦合机制过程,都有待于进一步界定其自变量、因变量,情境变量和调节变量,进而编制量表,进行定量实证研究,以此完成理论构建的闭环。所有这些,也是接下来需要深入研究的内容。

注 释

①常规,对应的英文是:routine;国内大多数学者将其译作“惯例”。在该文中,“惯例”和“常规”同义。

1.陈光锋:《互联网思维:商业颠覆与重构》,载《中国科技信息》,2014年第7期,第192页。

2.陈彦亮、高闯:《组织惯例的跨层级演化机制》,载《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4年第3期,第59-69页。

3.郭会斌:《温和改善的实现:从资源警觉到资源环境建构——基于四家“中华老字号”的经验研究》,载《管理世界》,2016年第6期,第133-147页。

4.贾旭东、衡量:《基于“扎根精神”的中国本土管理理论构建范式初探》,载《管理学报》,2016年第3期,第336-346页。

5.科宾· 朱丽叶· M.、施特劳斯·安塞尔姆· L:《质性研究的基础——形成扎根理论的程序与方法》, 重庆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6.克里斯坦森·M.克莱顿:《困境与出路:企业如何制定破坏性增长战略》,机械工业出版社,2004年版,第37页。

7.李彬、王凤彬、秦宇:《动态能力如何影响组织操作常规?——一项双案例比较研究》,载《管理世界》,2013年第8期,第136-153页。

8.李海舰、田跃新、李文杰:《互联网思维与传统企业再造》,载《中国工业经济》,2014年第10期,第135-14页。

9. 卢彦:《互联网思维2.0:传统企业互联网转型》,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年版,第141-164页。

10. 罗珀特· K. 殷:《案例研究方法的应用》,重庆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 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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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et Empowerment and Reconfiguration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 An Interpretive Research Based on six "China Timehonored Brands"

Guo Huibin, Wang Shuling, Wu Zongzhi and Yang Juanping
(School of Business Management, 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The Internet is pushing forward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changes, and its empowering role is becoming increasingly prominent, thus affecting the reconstruction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 Based on principles of the theoretical sampling, this paper chose 6 "China Time-honored Brands" from the traditional manufacturing industry,according to the mature paradigm of naturalism methodology. This paper takes the interfacial coupling theory as the presupposition theory, proposes two constructions of the Internet empowerment and the reconstruction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 and data structure and related propositions as well. Thus the paper systematically answers the three questions below. What is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Internet empowerment?What are the construction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 its motivation and antecedent?What is the mechanism of the reconstruction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 of Internet empowerment? These achievements will be able to make the theory of the Internet empowerment move one step forward, but also to help the research on organizational routine ontology. It gives inspiration to the managers of "China Time-honored Brands" in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Internet.

Internet Empowerment; Organizational Routine; Reconfiguration;Interfacial Coupling Theory; China Time-honored Brand

郭会斌,河北经贸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管理学博士。

王书玲(通讯作者),河北经贸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管理学博士。电子 邮 箱: wangsl73@163.com。

武宗志,河北经贸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法学硕士。

杨隽萍,浙江理工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教授,管理学博士。

本文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面向‘中华老字号’耦合人力资源管理的内创业驱动机制研究”(71472059);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非系统创业风险的识别和控制机制:基于认知视角的实证研究”(71272211);河北省引进留学人员资助项目“耦合人力资源管理的内创业驱动规律:概念、机理与基模”(C201400112)资助。

■责编/李朋波 Tel:010-88383907 E-mail: lpbu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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