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列传》的叙事分析
2017-10-11洪之渊
洪之渊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屈原列传》的叙事分析
洪之渊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屈原列传》极其成功地塑造了光辉的屈原形象,这和司马迁所使用的绝妙而复杂的叙事技巧有关。司马迁通过概述与省略、停顿、场景这三种叙事节奏的出色运用,将各种素材极其巧妙地组合为一个整体,从而成功地凸显了屈原伟大的悲剧英雄形象。
《屈原列传》;概述与省略;停顿;场景
《屈原列传》中关于屈原生平史实的记载确乎是少得可怜且模糊不清[1]55-59。也不能不承认,传记中塑造的屈原形象只能被称之为扁平人物,而且在屈原生平的叙述中,作为主要人物的屈原又往往并非主要的被聚焦对象,然而《屈原列传》又极其成功地塑造了光辉而伟大的屈原形象。历来的研究者通常将之归因于史公的“发愤著书,辞多寄托”[2],这一说法无疑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屈原列传》之所以成功的原因是否仅限于此?仅此说法又如何解释我们前面所提出的三点困惑?况且史公是通过何种方式巧妙地将自身之愤懑牢骚之气与屈原之生平、形象完美地融合为一体?W·C·布斯在分析《十日谈》的一些故事时指出,这些故事人物是平面的,没有揭示出任何深度,叙述者的角度在人物中变换而完全无视当今普遍盛赞的技巧的集中或一致,然而在这种效果的单一之下,潜藏着一种绝妙而复杂的技巧[3]。那么同样,在《屈原列传》中,无疑也潜藏着一种绝妙而复杂的技巧。
一、停 顿
《屈原列传》的叙事节奏分为停顿、概述与省略、场景三类,它们大约各占了传记的三分之一篇幅。
传记中出现了两次叙事停顿,其一在“王怒而疏屈平”①司马迁. 屈原贾生列传[C] // 司马迁. 史记. 北京:中华书局,1982. 下引该书《屈原贾生列传》篇,不再一一注出。之后,即“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其二出现在“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之后,“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王之不明,岂足福哉!”这两次停顿都是叙述者对屈原及其命运的直接评价,在全篇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包括了传记主题的确立及此主题得以确立的基本方式,即人物语义轴——屈平/怀王/谗人——的建构。
叙述者对屈原的评价主要集中于他“存君兴国”,但终至于“无可奈何”的光辉品质与悲剧命运,这无疑构成了整个《屈原列传》的主题所在。传记主人公“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而更令人感动的是他“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由此不能不为主人公的悲剧命运而扼腕痛惜,也不能不将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悲剧的制造者即楚怀王与郑袖、张仪、上官大夫、令尹子兰等人:“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於郑袖,外欺於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正是在这种人物间毫无调和余地的尖锐对抗与冲突中,鲜明地呈现出传记的主题,塑造了主人公的光辉形象,同时叙述者又直接揭示出主人公悲剧命运造成的无可挽回的恶果:“(楚怀王)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
上述人物语义轴勾勒如下(表1):(“+”=肯定端,“-”=否定端)
表1 人物语义轴
围绕着怀王这一庸君,屈原与上官大夫等人构成典型的忠奸对立模式的两极,这一确立主题的人物语义轴模式贯穿了传记中整个屈原生平的叙事,通过反复累积而得以不断强化。事实上,该语义轴包括渔父在内,屈原和其构成坚守/妥协的两极。就是说,屈原和传记中的所有其他人物都形成为对立关系:
(1)屈原-君王(楚怀王、楚顷襄王)/存君-疏放
(2)屈原-张仪/兴楚-灭楚
(3)屈原-党人(上官大夫、令尹子兰、郑袖、靳尚)/方正-谗谄
(4)屈原-渔父/坚守-妥协
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对立,《屈原列传》成功地树立起一个孤独的悲剧英雄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系列对立中,后三组的对立双方具有明显对立的人物行为的功能指向,亦即行为所指向的目标不同,而第一组的对立双方却是有着共同的行为功能指向,即他们的行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兴国。目的上一致却为什么导致了行为上的对立?叙述者通过对楚怀王的聚焦及评论,成功地将责任全部归因于君王自身。
(1)王怒而疏屈平。
(2)楚怀王贪而信张仪。
(3)怀王怒,大兴师伐秦。
(4)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
(5)怀王欲行。
(6)怀王卒行。
(7)怀王怒,不听。
(8)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在这些叙述句中,既有明确揭示怀王这一角色禀赋的标志词,如“贪”,又有通过某种角色外在神态的标志词来暗示某种内在禀赋,如“怒”;无独有偶,这个词又出现在顷襄王身上,“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这显然是暗示着顷襄王只不过是另一个楚怀王而已。这种句子同时又通过某种修辞性的副词来暗示某种内在禀赋以及表达作者的立场态度,如“竟”“欲”“卒”等。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通过第一个叙事停顿,史公地引入了带有自传性质的抒情长诗《离骚》。《屈原列传》与《离骚》间的关联显然并不仅仅在于传记中引入了对《离骚》的评价以及传记主人公作为《离骚》作者的身份等,这一关联,更为重要的是以下诸种深层的一致性。这包括了“存君兴国”但终至于“无可奈何”的主题、主人公完美的悲剧英雄形象、以一系列对立所构成的人物语义轴模式以及下文所述的以失衡为主体的叙事结构等。我们在阅读《屈原列传》时总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离骚》中与此相对应的成分,从而使得《传》《骚》之间形成为坚强的互证关系,同时也造成了《屈原列传》浓重的抒情氛围。
二、概述与省略
《屈原列传》中对屈原生平的叙述大抵是使用概述的方式,而“(屈原)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这一语段是整个生平叙事的出发点及推动叙事发展的初始动力所在。
该语段是本篇传记中的唯一一次平衡状态,它既包含着个体人物的平衡状态:屈原具有出色的才能,并得到君王的信任;楚怀王拥有并非常信任具有出色才能的大臣。同时通过对屈原和怀王最初君臣和谐的平衡状态的叙述引导做出另一个平衡状态的推断即楚国非常强盛。
(1)屈原和楚怀王的君臣和谐 个体:初始的平衡状态 国家:初始的平衡状态
但这一平衡状态被迅速打破,随之出现的是一次次失衡状态连续而频繁的无可挽回的发生,从而确立了本篇传记以失衡为主体的叙事策略。作者在叙事时距上出色地连续使用了概述的方式,成功实现了平衡状态向失衡状态的迅速转换,以及失衡状态频繁出现的极为迅速的节奏感。我们可将这一叙事策略勾勒如下:
(2)上官大夫进谗言 破坏性事件出现
(3)王怒而疏屈平 失衡1
(4)张仪来楚 破坏性事件出现
(5)楚齐绝交 失衡2
(6)怀王受骗 失衡3
(7)伐秦失败(1) 失衡4
(8)伐秦失败(2) 失衡5
(9)张仪二次来楚 转机,向平衡移动的预兆
(10)释去张仪 失衡6
(11)屈原谏阻 主人公行动以减轻(10)
(12)怀王悔 转机,行动取得效果
(13)追张仪不及 失衡7
(14)诸侯击楚,大败之 失衡8
(15)秦欲与怀王会 破坏性事件出现
(16)屈原谏阻 主人公行动以减轻(15)
(17)子兰劝行 破坏性事件出现
(18)怀王入秦 失衡9
(19)怀王被扣留 失衡10
(20)怀王死于秦 失衡11 终结1
(21)顷襄王立,子兰为令尹 破坏性事件出现
(22)上官大夫进谗言 破坏性事件出现
(23)顷襄王怒而迁之 失衡12
(24)屈原自沉 失衡13 终结2
(25)楚国灭亡 失衡14 终结3
开头部分唯一一次的平衡状态被迅速打破后,随之出现的是一系列失衡状态的急剧发生,而最终至于构成最初平衡状态的三个因素悲剧性的彻底终结。其一是具有出色政治才能的屈原的悲剧性自杀,其二是本来信任屈原的楚怀王的悲剧性客死秦国,其三是原本可以非常强大的楚国的悲剧性灭亡,从而形成了传记开头和结尾强烈的结构性对立。由此而确立了本篇叙事的终极意图,作者所讲述的并不仅仅是某个个体毁灭的悲剧,更是因为个体毁灭而带来的国家的毁灭。尤其是,当进一步认识到贯穿于本篇冲突的两极是秦和楚,而在汉人的历史叙事语境中秦正是作为整个天下的——无论是生命意义上还是伦理意义上的——毁灭者时,那么,屈原毁灭的结局已隐隐地指向了整个天下在此后所堕入的那个惨绝人寰的黑暗深渊。
作为对发端平衡的叙述,所要达到的修辞效果不仅仅是为了被失衡所打破,同时也在造成一种生成的、建构的效果。也就是说,这段叙事又指向了一个反历史事实的潜在文本的构成,这一文本的明晰程度及力量随着失衡的反复出现而被不断加强。在阅读显在的文本时,我们的注意力不断地移开,而进入到一个潜在文本的建构过程中,亦即如果没有这个平衡的打破,或者这个平衡如果能够从失衡状态中恢复过来,个人将会怎样?国家将会怎样?天下又将会怎样?正是通过显在文本和潜在文本的双向互动,作者成功地向读者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悲剧英雄形象。
当失衡状态连续发生时,主人公曾做出两次挽救的行为。在这两次行为中,处于失衡状态中的主人公并不考虑自身平衡状态的挽回,而是全力投入到挽救国家命运的行动中,在这两次行为中所述的人物语义轴得到鲜明的体现。如张仪二次来楚而被释的事件中,叙述者巧妙地以“是时屈原既疏,不复在位”的否定句式和对比结构来展现人物语义轴,即靳尚/贪婪/用事者,郑袖/个人利益/宠妃,屈原/国家利益/不复在位、不复在位,这无疑为屈原的完美形象再添浓重一笔。
尤其值得我们崇敬的是史公巧为无米之炊的极为出色的叙事技巧。史料的单薄所造成的概述方式,却恰恰完美地造就了文本如此迅疾的节奏感,使我们于惊心动魄之中感受着主人公乃至整个天下的悲剧性命运。其次,在这一系列失衡的叙述中,屈原是主要人物却往往并非主要被聚焦者,楚怀王是次要人物却是主要被聚焦者。造成这一奇特现象的原因显然也是与屈原事迹的缺乏有着直接的关联,但叙述者却也正是巧妙地以屈原在政治中心上的不在场,来突出表明着假使屈原在场所能起到的重大效果。张仪的首次来秦,是此后一系列噩梦的发端,但屈原根本不在场。二次来秦,屈原直到从齐回来才在场,但张仪却已被放走。
传记中出现了四次叙事省略都与迅速的节奏感有关,其中两次在“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的前后,该事件发生于楚怀王二十八年,而此前张仪二次入楚则在楚怀王十八年,此后楚怀王入秦则发生于三十年。司马迁对这两次省略都没有加以明确的表述,第一次给出了非常模糊的指示词“其后”,而第二次更是通过指示词“时”取消了这次叙事省略的存在。这种模糊的时间指示词也同样出现在另两次省略中,“屈平既绌,其后秦欲伐齐”“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无疑使得诸语段间保持了叙事上的紧张而迅速的节奏。
模糊的时间指示词更有利于我们将与此相关的前后事件视为有着直接的因果关联。里蒙-凯南曾作如下论述:“如巴尔特所指出的,故事可以基于含蓄地使用逻辑错误:在其后,故为其果。我们可以举出诙谐地介绍弥尔顿生平的话作例子,其中的幽默恰恰产生于读者可以把明显的时间顺序看作因果关系。弥尔顿写了《失乐园》,然后他妻子死了,他接着又写了《复乐园》。”[4]里蒙-凯南可能忽略了,读者们之所以将弥尔顿的写作与他妻子之死看作因果关系,关键并不在于明显的时间顺序,而在于“然后”“接着”等模糊时间指示词所造成的急促的叙事节奏感。可比较“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及其前后事件的两种叙述方式:
表2 纪年与时间指示词叙述方式对照表
显然,前者的编年体方式倾向于将其看成三个并无因果关联的孤立事件,而后者模糊指示词使用则使其更具有整体感,为此,很自然地再次将这一事件视为初始平衡被打破及屈原所作的挽救行为失败的必然后果。在张仪平安脱险和怀王入秦的事件中,叙述者提型注意的正是楚国的谗邪当道和楚怀王的蒙昧不明。另两次叙事省略也同样使我们自然地作如下推断:因为屈平既绌,所以秦离间齐楚关系的阴谋得逞;因为屈原既死,所以楚数十年竟为秦所灭。
三、场 景
传记另外三分之一的篇幅则是场景,其中包括了两个层次,即屈原与渔父的对话和屈原作怀沙之赋以自沉。如我们所知,它们分别来自楚辞作品《渔父》和《怀沙》。这本是两篇独立的抒情诗,作者以“乃”“于是”两个同时表示先后和因果关系的指示词将其巧妙地转换成叙事文本的组成部分。
(1)屈原至于江滨,渔父见而问之曰云云。
(2)(屈原)乃作《怀沙》之赋,其辞曰云云。
(3)于是(屈原)怀石遂自沈汩罗以死。
通过这一关联,屈原的《怀沙》成为对渔父回答的具体展开和自我立场表白的再次申说。事实上,这两篇抒情诗在内容上也确乎有着紧密的呼应,
表3 《渔父》《怀沙》对照表
显然,在这两篇诗歌中,屈原都在控诉着世道的污浊,表明着自我坚定的价值取向和舍生取义的不屈精神。内容上的一致和篇幅上的详略有别,使得史公对它们的联结和情节赋予及位置安排,显得如此的自然妥帖:在与渔父对话后,屈原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于是再次发为浩叹,尽抒内心慷慨悲凉之情。
我们注意到,在传记中,史公并未将全篇《渔父》引入,而是省略了最后一段:“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这一省略本身颇值得玩味,在《渔父》渔父和屈原的对立性结构中,我们很难判断文本中的主人公是谁和作者的价值取向。首先,两个第三人称的使用使得叙述者和两个人物间保持着同等的距离;其次,叙述者的视点显然是在两个人物间作均衡地移动:
(1)屈原既放,……形容枯槁。(开头:屈原:行为,外貌)
(2)渔父见而问之曰云云。(渔父:语言)
(3)屈原曰云云。(屈原:语言)
(4)渔父曰云云。(渔父:语言)
(5)屈原曰云云。(屈原:语言,对渔父立场的否定)
(6)渔父莞尔而笑,……遂去,不复与言。(结尾:渔父:行为,语言,对屈原立场的否定)在该文本中没有叙述者任何的评判性语言出现,而且按照米克·巴尔所提出的关于确定文本主人公一个重要标准:“根据配置,例如一个人物使第一章和/或最后一章聚焦这一事实,我们将这一人物称为全书的主人公。”[5]我们恰恰发现屈原和渔父分别是第一段和最后一段的被聚焦对象,那么谁是主人公呢?以上四个方面都使我们感觉到叙述者只是对该场景作着客观的呈现;尤其是将结尾渔父的神态与行为的描写和开头“(屈原)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相对照,让人隐约感觉到作者的价值取向似乎更趋向于渔父:
屈原:憔悴 枯槁(折磨、苦痛)
渔父:莞尔 鼓枻 歌曰云云(洒脱 不屑)
遂去 不复与言(不屑)
我们不难发见史公将《渔父》最后一段省略确乎是极富技巧的行为,该段正是渔父作为被聚焦对象所出现的最重要的位置以及作者隐含的价值取向的显露之处。该段的进入,显然并不利于屈原形象的塑造。通过该段的省略,不仅打破了《渔父》中的开头与结尾的对立性结构,使得屈原成为主要的聚焦对象;而且尤为重要的是,通过《怀沙》全篇的有机引入,屈原部分的篇幅被极大地扩充,这使得屈原在渔父面前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大篇幅的场景的进入,使得传记在临近终结之时,亦即屈原纵身一跃之前,由叙事而成为戏剧般的场景呈现。
幕布缓缓拉开……
第一幕:屈原和渔父的对白
第二幕:屈原的独白
这一大段的独白,占了整个场景部分的三分之二。典型的楚骚体语式,尤其乱辞部分的慷慨激昂,在时隔两千五百余年后,似乎依然能听到屈原在江边悲愤的高咏:“浩浩沅、湘兮,分流汨兮。脩路幽拂兮,道远忽兮。曾唫恆悲兮,永叹慨兮。……知死不可让兮,原勿爱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将以为类兮。”在这高咏声中,屈原毅然决然地跃入了汨罗江中。
画外音响起:“屈原既死之后,……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
幕布缓缓拉上……
画外音再次响起:“自屈原沈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幕布再次缓缓拉开……
悲剧在历史舞台上开始着它新的一个轮回,在舞台中、在每一个读者的心中永恒地轮回上演着。后世的文人,内心总有那份无法驱谴的屈原情结,在一次次阅读所带来的想象中的仪式化表演中,完成着自我的圣化。
[1] 冈村繁. 楚辞与屈原:论屈原形象与作者的区别[C] // 冈村繁. 冈村繁全集. 陆晓光,译.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55-59.
[2] 范文澜. 文心雕龙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304.
[3] W·C·布斯. 小说修辞学[M]. 华明,胡苏晓,周宪,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1.
[4] 里蒙-凯南. 叙事虚构作品[M]. 姚锦清,于振邦,黄虹伟,等,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31.
[5] 米克·巴尔. 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M]. 2版.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75.
Abstract: As a tragic hero, Qu Yuan’s character is brilliantly manifested in Biographies of Qu Yuan owing to Si Maqian’s excellent and intricate narrative techniques. More specifically, Si Maqian employs techniques of narrative rhythm like summary and omission, intermission and scene to subtly condense various sources of writings into an integrated whole so as to highlight Qu Yuan as a great tragic hero.
Key words: Biographies of Qu Yuan (《屈原列传》); Pause; Summary and Omission; Scene
(编辑:邢娟妮)
Narrative Analysis on Biographies of Qu Yuan
HONG Zhiyuan
(School of Humanitie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 325035)
I207.209
A
1674-3555(2017)05-0038-07
10.3875/j.issn.1674-3555.2017.05.006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7-03-20
洪之渊(1972- ),男,浙江温州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