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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新自由主义:中国历史文化传统与课程改革

2017-10-09周勇

江淮论坛 2017年5期
关键词:新自由主义课程改革

周勇

摘要:上世纪80年代,新自由主义开始影响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为此,不能仅从“专业”角度构思课程改革,而须增加政治经济学的历史研究视野,考察新自由主义及资本势力对于课程改革可能造成的影响。肩负国家复兴使命的本土课程改革更是需要引入此种历史视野。不仅如此,本土教育理论界还可以从本国历史文化传统入手,探寻新自由主义的批判与超越之路,进而使课程改革真正有助于国家在基础教育领域驾驭新自由主义、跨国资本等势力造成的教育影响与政治挑战。

关键词:课程改革;新自由主义;中国历史文化传统

中图分类号:G4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7)05-0018-005

首先需交代,本文所说的课程改革主要发生于基础教育领域。在西方,它特指上世纪80年代以来,右翼政治经济势力为实现其经济政治目标发起的学校教育质量提升运动。在国内,则指本世纪初为追求“中华民族复兴”及“每一位学生发展”采取的基础教育重构措施。其次还须提及,对于课程改革,西方教育理论界已有大量研究,其中既有业内“专家”为顺利推进课程改革发表的各类“专业”探讨,又有从社会学、政治学等非“专业”视角出发展开的种种透视与批判。与之相比,虽然国内课程改革自启动起,便成为本土教育理论界的研究热点,但既有成果多是围绕课程改革内部议题展开“专业”探讨,包括如何依照“课程标准”撰写课程纲要、怎样让教师进行“专业”的教学研究、如何激励学生主动学习等,很少有人将课程改革置于上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新自由主义及资本力量主导的历史进程中加以考察,探索有益于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本土课程改革进路。

国内人文社会学界虽然重视探讨国家复兴,但却不大关注课程改革,仿佛它是一件不值得留意、无关大局的小事。时至今日,仅看到一位青年人文学者曾从资本、国家等政治经济角度考察本土课程改革,并希望本土课程改革实施之后能真正有利于增强国家在基础教育领域的主导地位,优化国家的人才储备与文化知识实力,避免最后让“资本”尤其是“跨国资本”成为“课程改革的最大受益者”。[1]237与这位青年人文学者一样,本文也认为课程改革是一件关系国家强弱的大事,不能仅从“专业”角度加以考虑,必须增加政治经济学的历史研究视野,如此才能将课程改革置于当代世界历史进程中加以考察,探索更有利于国家复兴的课程改革进路。基于这一点理论考虑,本文尝试提出,就本土课程改革而言,当前最紧迫的议题还不是优化课程运作体系或提高教师专业水平,而是从当代世界历史进程及国家复兴出发,审视当代世界历史进程中的新自由主义及其背后的资本结构在课程改革领域的可能影响与危险,并在此基础上寻求新自由主义超越之路。

一、新自由主义在课程改革领域的出现及影响

就现代历史早期阶段即十九世纪而言,教育曾是国家建构及社会进步的基础。这一格局的形成得益于国家及各类“进步主义”社会力量掌握教育发展领导权。西方诸国皆因此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学校,“向所有的学龄儿童提供统一的教育”,它所满足的是“全国大多数人的需要”。[2]其时,资本势力固然也在壮大,但尚未侵入基础教育领域,而主要是在技术、管理等方面优化自身的再生产机制,同时和国家、社会展开博弈,以求在世界范围内建立方便资本“自由”增长与扩张的金融贸易体系。即使20世纪上半叶国家之间政治冲突不断升级乃至爆发“一战”、“二战”等极端危机事件,资本也未趁机进入基础教育领域,夺取课程改革领导权。这一时期的课程改革仍由国家或社会力量主导。英国1944年以来的“教育为所有人”课程改革便由国家设计推出。在美国,“职业教育”、“生活适应”教育等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运动则多由“进步主义”社会团体领衔发起。[3]

当时,资本不乏史无前例的势力壮大。尤其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美元成为国际流通货币,更表明资本不仅轻而易举地实现跨国自由流动,或在世界范围内自由进出社会各领域寻求扩张,而且还可以让“二战”以来最强势的国家即美国充当其扩张工具。然而即使资本及其自由市场机制已“进驻政治领域”,乃至可以“吞并整个社会”[4],也没将课程改革列为控制对象。西方课程改革的动力体系真正发生变革迹象是在上世纪70年代,其时国家、社会均无力驾驭教育领域政治分化日益明显、冲突不断的混乱格局。特别是社会主流(白人)学生群体也纷纷发起“文化革命”,试图颠覆、重构西方既有政治社会体制,原本主导教育改革的国家或社会力量皆转向“保守”,并意识到必须引入新机制,方可重整日益政治化、日益失控的教育领域。

所引入的新机制便是资本及自由市场,它先是发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高等教育领域,加州大学、哈佛大学等纷纷采取专业化、市场化的改革措施,主动加强大学与资本、市场之间的联系,将教师、学生的注意力从发起政治、文化变革引向追求经济成功。这些课程改革措施堪称效果显著。如一位当事人所见:“学生们从学文科转而学习谋生糊口的课程,并不顾一切地挣学分。”[5]之后学生偶像也由马克思、马尔库塞等,变为比尔·盖茨、巴菲特等依靠科技、金融等专业知識取得经济成功的新一代商业领袖。诸如此类的演变皆在显示资本及市场机制强势介入高等教育领域,同时宣告了新自由主义或“经济自由主义”(economic liberalism)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崛起。80年代,资本及市场势力开始进入基础教育领域,基础教育课程改革随之也被新自由主义主宰。1983年,里根颁布《国家处于危机中》的课程改革法案,从应对日本经济崛起、提升国家经济竞争力等战略角度重构学校教育,到本世纪初布什启动《不让一个孩子落后》的课程改革新法案,企图以市场化的竞争机制及公司化的管理模式,进一步提升学校教育质量,均是典型的新自由主义课程改革。

可以说,过去30多年里,新自由主义一直是西方课程改革的主流进路。正如新自由主义在政治、社会等领域崛起之后必然会抑制与之对立的意识形态,新自由主义进驻基础教育领域之后,也不会容许课程改革走向不同于新自由主义的发展轨道,而是会采取措施将课程改革引上新自由主义需要的运行轨道。诸如将科技创新、经济增长列为头等大事,从它出发界定课程改革目标,改革内容侧重提高数学、科学、工程等科目的教学质量,在全国范围内启用标准统一的教学质量监控工具,遏制马克思主义、民主主义等反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在教师队伍中扩散等。这些措施均与新自由主义所需相符,其终极目的是把下一代训练成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人”,除了追求经济成功,“不再想象另一种生活方式”。[6]3endprint

总之,新自由主义在课程改革领域崛起后不仅改变了此前基础教育的体制权力结构,而且试图清除基础教育原有的政治社会进步理想及功能,使之成为资本增长新工具,甚至教育本身也变成商品,优质教育更是成为富人才消费得起的奢侈品,进而加剧社会贫富分化及阶层固化。

二、西方教育理论界的新自由主义批判与超越

面对资本及新自由主义主宰的新型极权主义社会,马尔库塞曾认为要想从这一社会中解放出来,前景十分暗淡。但他并未绝望,而是觉得“最有希望提出抗议的,是青年学生、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无业游民、其他种族的受迫害者、失业者等等”[6]4。马尔库塞估计的不错,即如西方教育理论界,尽管主流学者大多变成了竞相为新自由主义教育及课程改革提供“专业”服务的“专家”,但仍有不少“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曾致力于对新自由主义发起批判,同时寻求超越之路。这当中的代表人物包括吉鲁(H.Giroux)、麦克拉伦(P.Mclaren)、阿普尔(M.Apple)、波普科维茨(T.Popkewitz)等。以下便以麦克拉伦为中心,考察西方教育理论界“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如何对新自由主义发起批判,以及怎样在新自由主义之外开拓课程改革新路。

麦克拉伦1973年在加拿大滑铁卢大学取得文学学士后,曾在中小学任教多年。此后直到1983年在多伦多大学教育研究院获得博士学位,他一直是一位后现代主义者,热衷于以艺术方式延续60年代的体制反抗。1984年,吉鲁介绍他认识了巴西著名批判教育家保罗·弗雷莱(Paulo Freire)。弗雷莱以巴西农民为教育对象,使他们明白了贫困不是因为不聪明,也非上帝安排,而是因为境遇不公即资本主义的制度压迫与剥削所导致。政府将弗雷莱关进监狱。释放后,弗雷莱开始流亡生涯,17年后才得以重返巴西,并被视为“民族英雄”。弗雷莱的传奇经历让麦克拉伦明确了自己的教育学事业。1994年,麦克拉伦来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任教,从此开始潜心研究马克思,同时积极参与拉丁美洲解放运动,还曾与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有过6次会面。[7]3-13这些均表明他的教育学事业乃是认识、改造全球化时代日益加重的经济及政治苦难现实,只有“回到马克思”才可能实现这一点。

就在麦克拉伦转向马克思那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正式生效。里根经济学声称北美自由贸易产生的新财富将会流向穷人,但麦克拉伦认为“这一协定将在墨西哥造就一批百万、亿万富翁,但同时也会造就更多的、更加贫困的人口”,这背后其实是美国资本家来墨西哥掠夺巨额财富,然后将它们“用在金融市场”。麦克拉伦的马克思眼光可谓犀利,深知通过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之类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增长措辞与设计,“跨国资本便可绑架大多数国家的国家政权”,使所在国的经济运行悄然转向私有化、市场化,最终为“跨国资本”谋求增长或弥补亏空输送资金。当新自由主义主导其他国家的课程改革时,也会让所在国基础教育转向私有化与市场化,基础教育随之不再培养“具有批判意识的公民”,而是在培养“消费公民”。[8]这就是麦克拉伦的新自由主义批判路径,他依靠“回到马克思”,致力于揭示跨国资本及新自由主义在经济、政治及教育领域的虚伪改革修辞、自私贪婪本性及危害。同时,也因立足于马克思,麦克拉伦坚信超越之路乃是发起公共“革命教育”,激励受压迫者联合起来抵抗新自由主义体制,捍卫“社会公正”。[9]

因为置身新自由主义及资本势力的对立面,且言辞激烈,麦克拉伦经常会遭遇对手的压制。2006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校友会推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最危险的30名教授黑名单”,将麦克拉伦列为榜首,还悬赏鼓励学生在他的课堂上录音,让麦氏“如同回到了美国20世纪50年代反共的麦卡锡主义恐怖时期”[7]7,以至后来不得不离开加州。这从侧面说明新自由主义支配的美国教育界其实并无学术民主与自由。吉鲁、阿普尔等批判教育家也曾遭遇类似的压制、威胁和解雇。[10]也许因为处境不妙,另一些批判教育家尽管也不认可新自由主义,但却采取了不同的批判与超越路径。像波普科维茨,主要借助于福柯的话语批判,致力于揭示美国主流教育学话语如何规训广大教师与学生。同时,其在构思超越之路时,也没像麦克拉伦那样直接和新自由主义体制对着干,而是绕开苦难现实,回到了康德等古典哲学家的“世界大同主义”。[11]此类路径选择虽略显学究气,缺乏力度,但多少也能为认识、超越新自由主义课程改革提供有益启示。

三、中国历史文化传统与本土课程改革的超越之路

作为新自由主义崛起的推动者之一,英国前任首相撒切尔曾将新自由主义的核心主张界定为“私有化”。至于其实践表现,则如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佩里·安德森所言,就是“巧取豪夺公有经济的资产,以十分低廉的价格,拱手让给私有资本”[12]。如今“私有资本”早已发展成连美国都无以驾驭的“跨国资本”,但它仍不罢休,在私有化公有经济后,又依靠金融投机,无限放大金融衍生工具,試图实现资本的疯狂增长,以至2008年闹出“金融危机”。然而新自由主义并没有随之终结,或退出世界历史进程。先是美国,接着是日本、欧洲,陆续启动所谓“量化宽松”政策,“其实就是通过印钱使经济继续苟延残喘”。但加印的货币“既没有导致任何生产性投资的增长,也没有落入普通市民的手里”,而是“都进入了房地产市场和股市”,最终落入少数“富人”户头。[12]

如此只顾自己显然不得长久。特朗普上台、英国脱欧等近些年的意外事件也像是在宣布新自由主义要走到尽头了。德国著名社会学家施特雷克近期便说:“当下正处在现代资本主义新自由时代正在瓦解、新秩序尚未诞生的不确定时期。”[13]但安德森却提醒世人注意,即使新自由主义在其大本营陷入死亡陷阱,也不能忽视它仍在主宰世界其他国家的政治经济转型与社会发展。像印度、巴西、墨西哥等国,便在继续推动“私有化”经济改革。教育领域的情况也是如此,像大学科研与教学便继续会被新自由主义的“专业化”及“量化”绩效考核体系所支配。甚至连德国大学“都在期望教授花大量时间从公司或基金会筹款,根据他们能不能成功募到钱,教授被分为三六九等。显然,这种种行为导致的后果是,高等教育的目的,以及大学的性质遭到了彻底的败坏。如果蔡元培重返人间,看到他在一个世纪前赞不绝口的德国大学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一定会惊出一身冷汗”[12]。endprint

总之,尽管新自由主义近些年因疯狂追求资本增长陷入死亡陷阱,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里它仍会主导世界历史进程。与之相对应,本土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同样是在新自由主义主宰的世界历史进程中展开,这一点可谓本土课程改革最大的现实语境。本土教育理论界因此不能仅从“专业”角度构思课程改革,更不可简单平移美国联邦政府、OECD、世界银行等西方主流政治经济机构发布的课程改革前沿议题及标准,视之为中国课程改革的努力方向,忽视其背后的新自由主义结构。对本土课程改革而言,首先需要正视新自由主义主宰的世界历史进程及其教育影响,从而弄清本土课程改革的时代挑战。然而从本世纪初发布的本土课程改革方案来看,它恰恰因为囿于专业化的课程理论框架,忽视从深入考察新自由主义主宰的世界历史进程及国家复兴入手,清楚界定本土课程改革的时代挑战,以至有学者曾质疑,本土课程改革方案看似十分专业完整,“枝繁叶茂”,其实是建立在时代挑战模糊、核心任务也不明晰的“一片流沙之上”。[14]

如此前提到的那位青年人文学者所见,本土课程改革实施以来出现诸多问题,如课程改革被形式化的制度设计及教学改革消耗,不仅难以切实提高基础教育质量,反而让资本、市场等势力乘机介入乃至垄断“优质教育”生产与供应,连国家在基础教育领域的主导地位都可能被资本、市场或其他势力架空,甚至会导致“跨国资本和全球势力”等“进一步扩粗其渗透管道”。[1]239-241这些问题均与当初未能从深入考察新自由主义主宰的世界历史进程及国家复兴入手慎重构思课程改革有关。与之相对应,倘想纠正既已出现的诸多对国家复兴不利的问题及趋势,教育理论界显然需要调整过于专业化的课程改革想象,增加政治经济学的历史研究视野,将课程改革置于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新自由主义主宰的世界历史进程中加以审视。进而言之,思考推进、深化课程改革时,教育理论界固然需要继续研究如何优化课程运行机制或提高教师专业水平,但更需要探讨如何认识当代世界历史进程中的新自由主义及资本势力可能造成的教育影响与政治挑战,以及怎样超越新自由主义。

况且在如何认识、超越西方新自由主义这一点上,西方教育理论界已有不少典范。从中可以看出,尽管麦克拉伦、波普科维茨等人的理论路径各不相同,但也有相通之处,他们都是从各自熟悉的西方历史文化传统中选择理论路径。麦克拉伦选择了马克思主义,波普科维茨则主要依靠福柯、康德等人留下的理论遗产。中国也有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包括马克思主义,中国也有结合本土国情形成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至于古典意义的历史文化传统,中国更是不乏可以和康德世界大同主义相媲美的传统。如孔子的仁道主义,便同样可以超越新自由主义不顾他人、过于自私的经济自由主张。本土教育理论界大可通过回归本国历史文化传统,从中寻找理论资源来认识、超越西方新自由主义,进而另辟有利于在当代世界历程中实现国家复兴的课程改革进路,避免被人牵着鼻子走,或一番忙碌下来不仅没有增强国家实力,反而给新自由主义及跨国资本等势力在本土基础教育领域扩大影响提供了更多机遇与空间,加剧国家在它们面前的复兴难度。

参考文献:

[1]罗小茗.形式的独奏:以上海“二期课改”为个案的课程改革研究[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2.

[2]Green,A.Education and State Forma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1990:297.

[3]Kliebard,H.M.The Struggle for American Curriculum,1893-1958.New York:Routledge,1987:123-152.

[4]Polanyi,K.The Great Transformation.Boston:Beacon Press.2001.228.

[5]Morris Dickstein.伊甸园之门[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5:270.

[6]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

[7]麦克拉伦,于伟.学者对于正义的追寻——彼得·麦克拉伦访谈录[J].外国教育研究.2015,(6):3-13.

[8]Fassbinder,S.D.Interview with Peter McLaren[OB/EL],2013-6-7.in https://www.counterpunch.org/2013/06/07/interview-with-peter-mclaren/.

[9]McLaren,P.et al.eds.Revolutionizing Pedagogy:Educating for Social Justice Within and Beyond Global Neo-liberalism.London:Palgrave Macmillan.2010.

[10]Apple,M.Ideology and Curriculum.New York:Routledge.1990:xvi-xiii.

[11]Popkewitz,T.Cosmopolitanism and the Age of School Reform.New York:Routledge.2008.

[12]丁雄飞.佩里·安德森访谈II: 终结、未来、行动者[OB/EL].澎湃网.上海书评.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723220.

[13]施特雷克.挺过全球过度时期的严冬[N].社会科学报,2017-7-5.

[14]吳刚.奔走在迷津中的课程改革[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13,(4):4.

(责任编辑 焦德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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