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笑傲江湖》与“魏晋风流”
2017-09-30姜楠
姜楠
摘要:金庸先生所创武侠小说《笑傲江湖》,堪称体现魏晋文化的魏晋风度之典范。然而“魏晋风流”说不尽道不完,本文姑且通过《笑傲江湖》中的琴、酒两方面对其与魏晋风流之关系进行分析论证,从而更深层次挖掘二者之内涵。
关键词:酒;琴;笑傲江湖;魏晋风流
一、荤血屏除唯对酒
似乎很少见有哪类小说能够如《笑傲》一般对于“酒”之描写如此多广。主人公嗜酒如命,何以见得?书中《聆密》章节,男主尚未出场,读者便从陆师弟口中描写大师兄快饮“猴儿酒”可见得。后来男主角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之时,小师妹送来葫芦酒,他“站起来向岳灵珊深深一揖”;再后来与田伯光“不打不相识”,田扛着两坛陈酒上山与令狐冲分享,二人共饮李太白“谪仙酒”。“酒未沾唇,令狐冲已有醺醺之意”,一个嗜酒如命的男儿形象跃然纸上。
书中对于酒文化描述最为经典的桥段便是《论杯》篇中黄河舟里租千秋对酒以及酒器的高谈阔论。令狐冲不懂酒,却爱喝,租千秋对八酒八器的讲述给令狐冲上了一堂使他受益颇深的课,以至于他后来学以致用,在西湖梅庄比葫芦画瓢地对“江南四友”照搬了一通祖先生的教学内容,这也是他从“喝酒”到“懂酒”的最初体现。而从一开始在绿竹巷中遇到绿竹翁、到后来在西湖梅庄聆听丹青生对各地佳酿的介绍,也都是男主角对酒的认识由“饮品”到“文化”的成长历程。
男主角“纵酒狂歌”,像极了刘伶。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更是写下《酒德颂》放纵心意,将自己的嗜酒情怀寄托在一位“大人先生”身上。而《笑傲》中提到李太白与“谪仙酒楼”,又让人不得不想起谢灵运。李太白“脚著谢公屐”,他对于康乐公的崇拜之情可谓达到极致,由此便可深刻感受《笑傲》里无处不在的“魏晋风流”。
纵观魏晋时期,酒对于士人来说,大都是一种消遣的工具,或许是政治失意的排遣方式,亦或是超脱世俗的隐逸表现,而这些都能够在《笑傲》中找到影子。酒文化是魏晋风度的一种传达,但不能说只有“名门正派”之人才配拥有“魏晋风流”,醉酒的嵇康几时有意于朝政?刘伶纵酒何畏人讥?令狐冲出没于酒肆妓院,向乞丐讨酒,哪管它是否有失于规矩?假小人田伯光千里万里挑酒上华山与令狐冲同醉,又何曾在乎是否有所谓“名门正派”的追杀?反之,五岳掌门左冷禅,“君子剑”岳不群,这些江湖“正派”之辈,你见他们几时醉过酒?
二、歌钟放散只留琴
《笑傲江湖》本身就是一首琴曲,用此名作为标题贯穿小说始终,足以见得琴在文中的重要性。首先,小说从刘曲二人合奏《笑傲江湖》写起,由一首凄婉的绝响再到成为男女主角清丽脱俗的恋歌,纵使琴曲的含义发生了很大转变,但其本质是从未改变的。曲刘二人之合奏无疑是男主角与“琴”结下不解之缘的一个开端,到后来绿竹翁传授男主角十二律,女主角轻抚瑶琴为男主角疗伤,“琴”又成为男女主角恋情发展的关键。男主角琴技逐渐精湛,以箫为剑,与黄钟公比琴,“琴”又为男主角的渐为人上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书中还有一处笔者感悟很深,那便是擅奏古琴的大庄主黄钟公死前对琴与人生的哀叹,这不仅强烈启发了男主角对归隐的进一步向往,同时深化了《笑傲》的主题。
小说中明确说明了《笑傲江湖》与《广陵散》一脉相承的关系,这是作者对“魏晋风流”致以崇高敬意的显著体现。嵇康《琴赋》中提到“识音者希,孰能珍兮”反应出“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希”的那种苦闷与无奈,恰恰《笑傲》中,女主角任盈盈更是发出“琴簫合奏,世上哪里去找这一个人去?”的如此感叹,同样是难觅知音,同样是厌世鄙俗,这便是古琴体现的人文价值。嵇康说音乐当以心为主,它并不只能是政治与社会功能的产物,而是对生命的追求。黑格尔说音乐是精神,是灵魂,这些道理都是相通的。东晋王徽之因献之之死而“恸绝良久”,大呼“人琴俱亡!”这种哀恸使笔者想到黄钟公之死:逝者已矣,空留一死琴,可不就是人琴俱亡?
魏晋名士奏琴,多是对黑暗世道无奈的表达,《广陵散》是嵇叔夜临刑前的绝响,《笑傲江湖曲》是曲刘被逼无奈的哀歌,然而不同的是,《笑傲江湖曲》流传至令狐冲手中,它比《广陵散》更加阳光,它是希望,是黑暗中的清流,是婉转悠扬的恋歌。
无论是上述文学作品还是历史事件,都是对于同一种性情与道德的诠释;无论是酒文化还是琴文化,都是特定背景之下士人对于理想追求的寄托。小说中大到男女主角小到一些无名配角皆寄情于琴酒,徜徉山水笑傲江湖,这也正体现了作者对于魏晋风流的敬仰与向往。
参考文献:
[1]金庸.笑傲江湖(第1册)[M].香港:明河出版社,2006.
[2]刘义庆.世说新语[M].广州:广州出版社,2001.
[3]晋书·嵇康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0.1.
[4]黑格尔.美学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