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角下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探析

唐 军， 刘萌萌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9)

模因论视角下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探析

唐 军， 刘萌萌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9)

网络媒介传播的日益发展，使得许多网络流行语应用于现实社会交流中。基于模因论和2014年至2016年的网络流行语，梳理了其成为强势模因的原因源于幽默的口语表达方式、经济性以及反映社会热点问题。设计了一份关于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问卷调查，发现其在性别使用上的差异源于社会语言亚文化、两性价值标准、“父权”支配和男女会话风格。这一发现有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并规范使用网络流行语。

网络流行语；模因论；强势模因；性别使用差异；差异原因

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网络为人们创造了一种新的信息交流和传播方式,并形成了一种新的语言变体——网络语言。网络流行语就是网络语言中最为活跃的那部分,是网民们约定俗成的表达方式。经过十多年的演进,网络流行语发生了很大变化，其广泛的传播也已经引起语言学界的关注。目前，我国有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网络流行语现象。例如：冯月季[1]111-116从符号表意角度研究网络流行语的符号像似性，惠敏、刘洁[2]29-34从礼貌的语用距离原则分析了网络流行语在会话中的作用。还有学者从性别角度研究男女在网络聊天中的语言特点差异，本文则从模因论视角探讨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原因。模因论是一种试图从达尔文的自然竞争法则角度来解释文化的传承性和文化进化的规律性的新理论，而模因(meme)是模因论的核心概念，它是指人与人之间相互模仿、相互传播的文化单位。模因通过复制、模仿而传播，语言是它的载体之一。因此，“语言模因”一词应运而生。

一、模因论与网络语言强势模因成因

1.模因的复制和传播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的交际过程就是语言模因的复制和传播过程。Heylighen[3]418-423认为，模因(包括语言模因)的复制和传播主要分为四个阶段。

(1)同化(assimilation),指成功模因“感染”宿主、进入宿主记忆的这一过程。

(2)记忆(retention),指模因在宿主大脑中保留的时长。进入宿主的模因必须在记忆中停留一段时间，才有可能被识记。

(3)表达(expression)，模因被传递前必须从记忆模式转化为宿主能够感知的有形体，这个过程被称作表达。

(4)传播(transmission),主要指模因的传播方式。它需要凭借一些具有稳定性的物质载体或着媒介来确保所表达的内容得以成功传递。

在日常交际中，某些模因被人们应用并在语义表达上发挥积极作用。这类模因在人际交流中被不断复制和传播，成为成功的模因，即“强势模因”。

2．网络语言强势模因成因

关于强势模因形成的条件，Dawkins[4]45-56认为要具备三个因素：保真度(copying-fidelity)、长寿性(longevity)和多产性(fecundity)。Blackmore[5]34-47认为，强势模因的形成是由人类自身的特点和模仿能力的限度决定的。(Blackmore,1999)网络流行语之所以能够成为强势模因，除了符合Dawkins的三个指标之外，还因为其适应人类的认知系统，容易被人类同化、记忆、表达及传播。因此，网络语言强势模因成因主要源于以下几点。

(1)幽默的口语表达方式。从表达方式来说，网络流行语属于口语的一种。除此之外，网络流行语经常带有诙谐幽默的色彩。例如 2016年10月，广西南宁一小哥失恋后录了一段视频：“难受，想哭，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一口浓郁的广西话让“难受，想哭”听上去像“蓝瘦，香菇”。“蓝瘦，香菇”迎合了人们在表达上的幽默心理，其很好地体现了网络流行语幽默的口语表达方式，因此容易被人们同化、记忆、表达并传播。

(2)语言经济性。“语言的经济原则”是法国著名语言学家Martinet[6]65-76于1962年提出的一种假说，是指人们总是倾向于用最少的语言来去达到最大的交际效果。例如，2014年“十大网络流行语”之一的“你懂的”出自中国全国政协新闻发言人关于周永康提问时的回答：“无论什么人，无论职位有多高，只要触犯党纪国法，就要严厉惩处。只能回答成这样了，你懂的。”“你懂的”能够简洁有力地表达出说话者的意图，其很好地体现了网络流行语的经济性特征，因此容易被人们同化、记忆、表达并传播。

(3)社会热点问题的体现。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一些反映社会热点问题的网络流行语也开始产生。例如，2015年3月5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要全面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由此，“互联网+”一词开始走入公众视线，并迅速成为一句网络流行语。显然，“互联网+”这类网络流行语反映了当今社会的热点话题，后经媒体的广泛传播被公众所熟知，从而被人们同化、记忆、表达并传播。

二、研究方法

1．研究问题

基于日常生活中对男女性使用网络流行语的观察与统计，本文提出两个研究问题：1.网络流行语在男女的使用上是否存在差异？2.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2．问卷设计与调查

本文设计的问卷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第二部分为30道选择题。这30道选择题由30个热门网络流行语组成，并且这30个网络流行语出自2014、2015和2016年《咬文嚼字》杂志评选的年度十大网络流行语。每道题采用类似李克特量表的形式由五个选项组成，1-5分别代表使用过0 次，1-3次，4-6次，7-9次和10次以上。然后将问卷发放给安徽某大学电气、机械、英语、工商管理等专业随机抽取的220名研究生，其中男110人，女110人。

3.数据收集和分析

共发放问卷220 份，回收220份，有效率100%。回收的问卷数据录入spss22.0，进行描述性统计。

基于三年(2014年-2016年)和每年，我们对研究生网络流行语的性别使用差异进行了分析，见表2所列。表2显示，2014 年的10 个网络流行语，男女使用标准差分别为5.47和6.94；2015年的 10个网络流行语，男女使用标准差分别为5.47 和6.97；2016 年的10个网络流行语，男女使用标准差分别为6.68 和7.19；所有的30个网络流行语的男女使用标准差分别为10.49和12.86。因此，这些数据从一定程度上说明：男性和女性在网络流行语的使用上存在差异。

表1 2014年至2016年年度十大网络流行语

表2 网络流行语的性别使用差异

表3 2014年至2016年男女多使用的网络流行语

三、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原因

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强势模因”，具有被选择性，其传播能力也是各不相同。因此，男性和女性在网络流行语的同化、记忆、表达和传播过程有所不同，即男性和女性在网络流行语的使用上存在差异。笔者把差异的主要原因归结为：社会语言亚文化、两性价值标准、“父权”支配和男女会话风格。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使得男性和女性在网络流行语的选择和使用上拥有各自的倾向，而且同一网络流行语在男性和女性中的应用频率不同。

1．社会语言亚文化

上述问卷的表3调查结果显示，男性多使用“顶层设计”“创客”“工匠精神”这类词语，而女性多使用“剁手党”“买买买”这类词语。这是因为男性比较关注国家政治经济的热点，“顶层设计”在中共中央关于“十二五”规划的建议中首次被提出，“创客”和“工匠精神”分别源自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打造成推动中国经济前行的“双引擎”之一和要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换言之，“顶层设计”“创客”和“工匠精神”都是政府围绕政治经济建设提出的新政策。而女性比较关注生活购物的话题，“剁手党”“买买买”指的就是沉溺于购物的人群，其中以女性居多。由此得出，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原因可能是男女来自于不同的社会语言亚文化，其中男性来自主导型社会语言亚文化，女性来自从属型社会语言亚文化。[7]196-215由于这种文化差异的存在，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文化强势模因，其在男女中的复制和传播过程不同。换言之，有的网络流行语更容易被男性同化、记忆，并被表达和传播，而有的网络流行语更容易被女性接受并使用。

2．两性价值标准

上述问卷的表3调查结果显示，男性常使用“获得感”一词，而女性常使用“颜值”一词。“获得感”是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提出的，表示取得某种成就后所产生的满足感。“颜值”表示男女颜容英俊或靓丽的程度，是用数字评价人物的容貌。由此得出，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原因可能是男女的价值标准不同。社会存在着一条因性别取向不同而互异的价值标准，即男性的价值标准在于他的实际能力，而女性的价值标准取决于她的外表形象。[8]21-35因此男性多使用能体现个人能力的“获得感”一词，而女性多使用与外表形象有关的“颜值”一词。

3．“父权”支配

上述问卷的表3调查结果显示，男性常使用“坑爹”一词，而女性多使用“宝宝”和“萌萌哒”。这是因为男性常用“爹”“哥”这类词来指自己，坑爹常被男性用来表达强烈的讽刺或者嘲笑的情绪。而女性常用“宝宝”来代指自己的萌化形象和用“萌萌哒”来撒娇卖萌。由此得出，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原因可能是“父权”支配。男性和女性的言语模式是“父权制”的一种集中体现，女性的社会地位比男性低,在交谈中常处于被动地位。[9]105-129因此，男性话语更为简洁有力，具有男子气概；而女性话语温婉优雅，表现可爱淑女风范。所以男性多使用“坑爹”一词来直接表达憎恨，而女性多使用“宝宝”和“萌萌哒”来表现自己的可爱形象。

4.男女会话风格

上述问卷的表3调查结果显示，男性常使用“脑洞大开”一词，而女性常使用“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词。“脑洞大开”意为想象天马行空，联想极其丰富、奇特，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指的是两个朋友之间委婉说出：我不想跟你玩了。由此得出，网络流行语性别使用差异的原因可能是男女会话风格不同。随着网络的迅速风靡，虽然人们可以在网络上进行平等交流，但是男女会话风格差异还是可以很明显地在网络交际中体现出来。[10]173-185其中，男性会话风格大胆直接，而女性会话风格更为委婉含蓄。男女在网络交际用语上的选择差异也决定了他们在网络流行语使用上的差异，因此男性多使用“脑洞大开”这类比较夸张大胆的词语，而女性多使用“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来委婉表达自己与朋友发生矛盾时的小情绪。

结语

互联网发展衍生出的网络用语，有的可以引起人们注意，并且经过复制和传播成为强势模因即网络流行语；有的则被人们自动忽略，并最终消失。而对于那些存活下来的网络强势模因，由于受各种语言性别差异理论的影响，男性和女性对其复制和传播过程的贡献各不相同。换句话说，同一网络流行语在男女中的受欢迎程度不同。有的为男性所偏爱，有的则更为女性所喜爱。 模因论为语言的信息复制引入了不同的观点，也为言语交际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思路，尤其是对网络言语行为特征的研究有所启发。探讨造成这些差异的原因，旨在使人们更好地理解网络流行语的强势流行并正确加以使用,从而更好地传播我国的网络文化，展示汉语的语言魅力和文化内涵。

[1]冯月季.论网络流行语的符号像似性[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2).

[2]惠敏，刘洁.网络流行语的话语礼貌研究[J].山东外语教学，2017(2).

[3]Heylighen,F.What makes a meme successful?[J].Proceedings of the 15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Cybernetics Association ,1998,3(2).

[4]Dawkins, R.TheSelfishGe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5]Blackmore,S.TheMemeMachi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6]Martinet,A.AFunctionalViewofLanguage[M].Oxford:Clarendon Press,1962.

[7]Maltz, D. & Borker R.A cultural approach to male-female miscommunication[C]. John Gumperz.Language and Social Identit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2.

[8]Peter Trudgil.Sociolinguistics:AnIntroductiontoLanguageandSociety,FourthEdition[M].London:Penguin Books Ltd,2001.

[9] Zimmerman, D. & West C.Sex Roles：Interruptions and Silences in Conversation[C]. Thorne, B.& Henley N. . Language and Sex: Difference and Dominance. Rowley,Mass:Newbury House,1975.

[10]Susan C.Herring.Computer-MediatedCommunication：Linguistic,SocialandCross-CulturalPerspectives[M].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1996.

[11]何自然.流行语流行的模因论解读[J].山东外语教学,2014(2).

[12]何自然.语言模因及其变体的应用[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

StudyoftheGenderDifferencesintheUsageofNetworkCatchwordsBasedonMemetics

Tang Jun，Liu Mengme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efei, Anhui 230009，China)

The progressive development of the network media makes many network catchwords be widely used in social communication. Based on Memetics and the network catchwords from 2014 to 2016, the study presents the reasons why network catchwords become strong memes are humorous colloquial expressions, economy and the reflection of social issues. The author designs a questionnaire about the gender differences in the usage of the network catchwords and discovers the gender differences in the usage of the network catchwords are caused by the sociolinguistic subculture, the value standards in gender, the “patriarchy” dominance and the conversational styles in gender. The discovery will make people better perceive the network catchwords and their normative usage.

network catchwords; Memetics; strong memes; gender difference in usage； causes of differences

H030

：A

(责任编辑：蔡雪岚)

1672-6758(2017)09-0135-5

唐军，教授，硕士生导师，合肥工业大学。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 通讯作者：刘萌萌，硕士，合肥工业大学。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教育部重点课题“基于元认知策略的大学生英语学习成效研究”(编号：GPA105048)。

ClassNo.:H030DocumentMar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