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
2017-09-03
《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是我在全山石油画高级创研班的毕业创作,它的最终完成,离不开全老的悉心指导与关怀。
2016年,我先后完成了两件巨幅历史画创作,它们分别是“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吴阊雅集——明代书画艺术》和“百年追梦——浙江美术精品创作工程”的《一代风范——“中央研究院”第一代浙江籍院士》。这是我第一次创作历史画,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与我长久以来的历史画创作情结有密切关联,而从另一个角度说,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关注,形成了我近年艺术创作的稳定母题。《吴阊雅集》《一代风范》和《孤山证印》三件作品,它们既是具有相对独立意义的历史画创作,又是我个人一段时期审美趣味与主题探索的具体体现,因而,它们可视作一个完整的系列。三件作品都完成于我在“创研班”学习期间,全山石先生为之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和巨大的心血。从这一意义讲,它们也是全山石先生艺术教育思想的某种呈现,是“创研班”创作教学的一个侧面与个案。
从2009年创作《有涯之生——青年艺术史学者》以来,我便把自己的目光聚焦于知识分子群体。这固然与我所接受的专业艺术史训练有所关联,而在一定程度上,从《有涯之生》系列到最近的历史画创作,它们也连缀成我个人的一部小小的精神自传。我的确曾经有这样的野心,那就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学者型艺术家,不过我清楚自己无法达到这一境界。尽管如此,我依旧向往中国传统优秀文人所具有的品性与情操,我长时间流连于他们丰满而自足的精神世界,沉浸于他们在图像和文字之间所构建的丰富人文图景中。在师从范景中先生的日子里,我有机会进入到艺术史某些领域的深处,在那里,我找到了一个充满魅力的精神家园。《吴阊雅集》是我艺术史学习的某种延续,我第一次用图像诠释了我对明代文人的理解,而《一代风范》则代表了我对那些渐行渐远的学术大师的深深景仰,作品原名“远去的大师”,实际上正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体验,也是我选择这一题材的真正动因。
1封治国《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草图一布面油画45cm×50cm 2016年
2封治国《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草图二布面油画43.5cm×40cm 2016年
3《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局部之一
4《孤山证印——西泠印社的先贤》局部之二
我近期对清末民初的历史较为关注,因此,《孤山证印》也契合了我的学术兴趣点。不过,这一选题却是全山石先生鼓励的结果。在完成两件大型历史画创作后,那种高强度的工作令我感到体力的透支和身心的疲倦,我希望毕业创作能走出历史画的束缚,在更为自由的状态下延续以往创作的轨道。但全老看完小稿之后并不满意,他明确表示我应该选择更具有分量的题材,于是,我主动提出西泠印社的选题并得到他的首肯。关于西泠印社的创作并不少,但具有历史肖像画意义的作品则不多见,因而,全老给我的定位是——削弱传统历史画的情节特征,强化作品的肖像感和历史感。
对于宏大精深的印学,我其实完全是一个外行。不过,对吴昌硕、丁辅之、王福庵等鸿儒硕学,我并不陌生。悬挂在美国波士顿美术馆门楣的“与古为徒”四字,为吴昌硕亲笔所写,那其实也是他个人精神生活的生动诠释,这一理解也就构成了我作品创作的情绪与基调。但在小稿的创作过程中,全老始终认为情节性太强,历史肖像画的感觉不够,他建议情节应以潜台词的方式表现,人物动作的设计不能幅度太大,但又要避免照相式的排列。这一要求看似简单,但真要做到很不容易,经过多次的推敲及反复打磨,画面开始呈现出一定的意味。
情怀和理想并不等于画面结果。全老的核心要求是,个人的审美趣味和构思必须落实在对油画本体语言的表现和锤炼之上,必须落实在极为具体、极为艰苦的工作之中。在正式上稿之后,我很快发现吴昌硕的动作比较僵化,经过反复考虑,我把已经初具成效的画面抹掉,重新设计了吴氏造型,尽可能让他处在比较松弛和随意的感觉之中,经调整之后,画面的气息开始有了明显推进。全老告诫我,最后的关键还在于造型的完善和色彩的表现,尤其是能否在凝重中画出饱和与透亮,这是最为核心的问题所在。中期看稿时,全老首先肯定了画面的中国气息和文人气息比较好,历史肖像感的意味较为明显,但他同时指出,中国气息的表达应该与良好的油画语言相结合。这是一个很有高度的指导思想,我必须不断地在创作中给自己施压。
在随后几次老先生的会看中,全老和靳尚谊、詹建俊、钟涵、邵大箴等先生,又进一步对画面结构、色彩表达和造型推敲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许江先生在创作接近尾声时,建议我略微放松边线,以达到浑然厚重的效果。先生们的意见十分中肯,我尽最大努力进行了修改和调整。如今,作品虽已完成,但我深知画面还存在不少问题。对我个人来说,通过几幅历史画的创作,我对绘画语言的认识有所提高,对大画面的控制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与教训,这是我在高研班一个很大的收获,这种收获也将带动我今后很长一个时期的创作。
二十多年前,我曾在油画纸上用稚嫩的画笔临摹全老的作品,那时的我绝不会想到日后能成为他的学生。两年多的“创研班”学习,我有幸得到先生的耳提面命,也更进一步了解了全老的艺术主张和创作思想。作为中国第三代油画家的杰出代表,全老为我们这些青年画家树立了一个标杆,这个标杆最核心的意义,就是不断探索油画的本体语言,在对本体语言的研究中明确自我的坐标——这也是全老对我们最殷切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