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阐释学的角度分析《桃花源记》两个英文译本
2017-09-02刘淑青
刘淑青
摘要:阐释学是解读文学文本较为实用的一种方法,既强调寻找文学文本的客观意义,又强调译者要考虑译入语读者的接受问题,对指导文学翻译的实践具有极大的价值。本文选取林语堂和A.R.Davis对《桃花源记》的两个英文译本,从阐释学的角度对这两个译本进行分析,从而提出对文学翻译实践有价值的启示。
关键词:《桃花源记》;阐释学;林语堂;A.R.Davis
一、引言
(一)《桃花源记》是东晋文人陶渊明的代表作之一,它向人们展示了一个没有阶级压迫,人人自得其乐的社会,语言质朴自然又极为精炼。其作品多平淡自然,出于作者真实的感受,因此在翻译《桃花源记》时,把握原作文本的思想内容及语言风格十分重要。
(二)阐释学的方法讲文学文本和读者有机地统一起来,其中包括传统阐释学、视域融合学说和期待视域理论。传统阐释学要求译者(读者)从形式到内容等方面来解读文学文本的意义,从而找到文本的客观意义,避免误读或过度阐释增添译者(读者)自己的意义;视域融合学说要求译者既要考虑原作读者对原作的理解和评价,也要综合文本从前、现在的意义,考虑译作将来的接受情况[1](P82); 期待视域理论更强调文学翻译者要考虑读者的重要性,译作也是文学文本,其价值的实现有赖于读者的参与,因此译者需要做好原作和译入语读者之间的桥梁工作,使译入语读者能像原作读者一样感受到文学文本的美。本文所选的两个英译本分别出自我国著名翻译家、英语语言功力深厚的林语堂先生和对陶渊明作品研究较深的英国汉学家A.R.Davis。他们的译本较为出色,而且可以体会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对原作文本的解读及对译入语读者群的考虑的不同。从阐释学的角度分析《桃花源记》,学习著名翻译家的翻译技巧和翻译策略,可以帮助文学译者更好地处理文学文本,译作和译入与关系,使译作拥有长效性的语言和表达,从而成为优秀的译作。
二、从阐释学的角度对《桃花源记》两个英文译本进行分析比较
首先,根据传统阐释学,译者要寻求原文的客观意义,虽然可以发挥自己的主动性,但是不能添枝加叶,改变原作的内容及意义。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译者反复研读文学文本,充分了解原作的真正意义。林语堂和Davis的译文基本都做到了尊重原文的客观意义,译本也是基本忠实于原文的,但是在一些小点上还是有改进空间的。由于原文并无标点符号,所以本文不对这两个译本在句子划分方面进行分析评价。
对于题目《桃花源记》,林语堂译为“The Peach Colony”,而Davis译为“Peach-Blossom Source”。这两个翻译都比较简洁,林译侧重对桃花林桃花遍地的描写,Davis的翻译侧重桃花林的源头,两者都是可取的。有的论文认为林将“源”译为“Colony”有桃花强占了某个地方的感觉,使文章丧失了美感,但是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colony有“a group of plants or animals that live together or grow in the same place”[2](P382)的意思,所以此处使用了colony的基本意思之一,并没有破坏原文的美感。原文讲到武陵人“欲穷其林”,而且在桃花林的尽头发现了与世隔绝的村子,因此Davis将题目理解为桃花林尽头(源)的经历也没错。
在介绍了文章的时间地点人物后,作者描述了武陵人发现桃花源的经过:“缘溪行,忘路之远近”。林译为“ One day he was walking along a bank.After having gone a certain distance,…”;Davis译为“…,ascended a stream,forgetful of the distance he travelled ”。结合下文的“便舍船”可发现,开始时武陵人是划船而行的,原文中的“行”侧重于表达前进的意思,而不是指具体的前进方式,因此Davis的“ascended”要比林的“walking”更贴合原文的意义。
在数字方面寻求原文的客观意义,林语堂与Davis相比,稍有欠缺。这体现在对“夹岸数百步”和“复行数十步”的翻译上。林将“数百步”和“数十步”译为“about a hundred yards”和“a dozen steps”,Davis译为“for several hundred paces”和“some tens of paces”。原文对数字的处理都比较模糊,没有给出具体的数据,这为下文众人第二次寻找桃花源没有结果埋下了伏笔,同时也表明这是作者向往的世界,不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没有具体的数据。而林译却将这些模糊的数字都具体化了,这也许是为了符合西方对于数字表述较为精确的表达习惯,但是这里却不适合这么处理,违背了原文的意义,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和下文的连贯性。Davis的译本就更忠于原文的意义。
进入桃花源后,渔人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其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林译略去了“阡陌交通”的翻译,直接译为“…dogs and chickens were running about”,Davis译为“The field dykes intersected; cock crowed and dogs barked to each other”。林译未做到对原文文本客观意义的遵从,原文这一句是对世外桃源的村子的描述,从画面上整体刻画了和谐安宁的形象,所以“阡陌交通”在翻譯时不应省去。在“鸡犬相闻”的翻译上,Davis的译本也更好一点,生动形象,既译出了原文的基本意义,又增添了画面感。
渔人的到来让村子里的人都很惊奇,所以“咸来问讯”。对于这一句的处理,林语堂使用了十分简洁明了的表达“all came to see him and to talk”,既将文本的内容传达了出来,也符合原作者陶渊明质朴自然的语言风格。Davis的译文是“they all came to pay their respect”,“respect”一词多会让人与“尊敬、崇敬”这类意思联系起来,这不符合“村中人”的情感。他们性情淡泊,生活安稳和平,数百年来没有外人进入,因此对于武陵人的到来他们更多的应该是好奇,想了解外面世界的情况,而不是崇敬尊敬之情。此处Davis的译文加入了译者自己的理解和情绪,对原文整体情感的表达有所破坏。
第二,从视域融合理论和期待视域的角度来看,林语堂和Davis的两个英译本都达到了“初始视域”和“现今视域”的融合,也符合读者的视域期待。两个译者都未使用晦涩难懂的字词和时代性过强的词语,因此几十年前的译作,在现今读来也很好理解。两个译作都考虑了译入语读者的因素,Davis作为以英语为母语的译者,在表达以及思维习惯等方面毋庸置疑可以符合译入语读者的“视域期待”,林译也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两人对“渔人甚异之”一句的处理各有千秋,值得我们学习借鉴。林语堂将这句话和前面的“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合起来翻译,并且将“渔人甚异之”提到了句首,译为“He noticed with surprise that the grove …”。有的论文认为此处林译省去了“渔人甚异之”的翻译,是漏译,但笔者认为此处并不是漏译,而是林语堂对原句进行了调整,将结果放在句首,之后进行原因(美景)的描写,这符合英语读者的表达习惯,且用“surprise”一词准确简练地表达出原文的内容。Davis将这句话并入了后面,与“复前行,欲穷其林”合译为“The fisherman,in extreme wonder,again …”,此处Davis将原文的一句话转化为介词短语,符合英文中少动词的表达习惯,语言也很精炼。
对于文化特征较为明显的内容,两个译者的处理方法也有所不同。“黄发垂髫”一句使用了借代的手法,林译为“the old men and children”,直接译出了文本所要表达的内容,Davis译为“the whited-haired and the children with their hair in tufts”,看来似乎是更忠实于原文,但是对于译入语读者来说却不太合适。这里并未加注,在阅读时,由于文化的差异,英语读者难免会心生疑惑,好奇中国人为何有这样的装扮,势必会影响对全文美感的体会。
三、结语
通过以上对比分析,两个译本基本做到了尊重原文的客观意义和考虑译入语读者的期待视域,但是在一些小细节上还稍有欠缺。林译对原文内容有所删减,虽基本上没有影响总体内容,但是却违背了原文的客观意义。Davis的译文生动形象,表达符合译入语读者的思维习惯,但是在处理一些文化特征较明显的句子时稍有不妥。因此,对于一个文学翻译者来说,要想翻译出成功的译作,就需要仔细研读原文,将原文文本吃透,既看懂原作表面的内容,也要挖掘到隐藏于原文中的深层次的内容,同时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要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偏见对原文进行增删,也不能加入个人的情感,从而影响到译入语读者对文学文本内容和整体美感的体会;同时要注意符合目的语读者的思维和阅读习惯,否则译本将会失去读者,也就无法成为真正的翻译文学。
参考文献:
[1]胡显耀,李力.高级文学翻译[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2][英]霍恩比.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高巍,董琳,程梅玉.从翻译伦理角度试析《桃花源记》两译本[J].海外英语,2011.(12).
[4]麻晓敏.从文化对等角度看《桃花源记》英译[J].湖南农机,2010(6).
[5]唐利君.《桃花源記》两种英语译本对比赏析[J].绥化学院学报,20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