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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语境中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汉语写作的优势、困境与出路
——从云南藏区五作家的小说创作谈起

2017-08-30朱彩梅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7年8期
关键词:藏区云南汉语

朱彩梅

新锐批评

现代化语境中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汉语写作的优势、困境与出路

——从云南藏区五作家的小说创作谈起

朱彩梅

·主持人语·

本期新锐批评发表三篇关于云南藏族作家小说创作的评论。朱彩梅博士显然有更为宏观的眼光,她的论述不仅针对藏区小说,是在全球化语境下思考民族地区区域文学创作的大问题,文中的一些观点值得云南区域文学创作与研究参考。云南藏地小说有着更为鲜明的民族与地域特色,以藏地小说作为研究对象思考这些问题有特殊的意义。另外两篇评论的写作者初出茅庐,所思所言,更为具体,针对两位作家,力求阐明特色,也有她们的发现。云南藏区小说,我们关注太少。作家们却在安静地写作,似乎与别人无关,稍微深入一些,就会发现他们已经奉献出了非常丰厚的作品,让我们对香格里拉增添了更为丰富的感情。(宋家宏)

伴随着现代化步伐的迅猛来袭,全球一体化的趋势日盛一日,世界的丰富性、差异性正在逐渐消失。与生活世界一样,现代化语境中的中国文学,亦不可避免地显露出同质化趋势。在这一背景下,云南藏区小说呈现出的地域特色、民族特质就具有了独特的意义与价值。本文在对迪庆五位小说家阿布司南、永基卓玛、陈红云、央金拉姆、此称的主要作品进行文本细读的基础上,试以拓展延伸,简要分析、阐述现代化语境中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汉语写作的优势、困境与出路。

云南藏区小说的独特内质

文化是人的创造物,文化又化育着人。云南地处边陲,民族众多,各民族文化在历史进程中与汉文化、藏文化及东南亚、南亚文化等发生碰撞、交流,形成了多民族多宗教多元文化共生共存的人文景观。从这片土壤中生长出来的藏区小说,带有鲜明的文化异质性,其特质主要体现为宗教性、神秘性及时代性。

云南藏区小说的宗教性。

藏族几千年的文明发展与佛教息息相关,如云雾雨露滋养山林一般,佛教思想滋养着藏民,渗透进藏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如:“身边的火塘里已经生了火,空气里洋溢着煨桑后自然的清香。……她跏趺而坐,念着:唵——啊——吽,然后双手合十,祈祷说:佛祖保佑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央金拉姆《风之末端》)“在邦珠寺的活佛的主持下,那摩崖又举行了一场祈雨法会,法会之后,僧众祭拜龙神,放生,持斋,修桥,并组织各家各户沿河岸种下凤眼菩提的种子。”(陈红云《绿松石》)类似的弥漫着宗教气息的描述片段在小说中俯拾皆是。宗教影响不仅表现在藏民的服饰、建筑、日常行为及生活场景中,更深入地体现为对藏民人生观、世界观及其民族性格、精神的深层塑造。央金拉姆《皁玛儿》中的姐弟俩格桑、南吉和祖母德吉、母亲白玛拉姆一家,人人心存善念、彼此关爱,凡事皆为他人着想,对待牦牛皁玛儿和卓格亦充满温情。藏民在佛教思想的浸润、熏陶中形成了美好的人性,他们慈悲为怀,信奉万物有灵、生死轮回,养成了安详、平和、善良、乐观的民族性格。阅读小说,不仅能直观感受到藏族百姓的人性美,更能切身体会到藏族个体、群体的精神世界与宗教文化的密切关系。

云南藏区小说的神秘性。

云南各少数民族对神山神石、神树神林顶礼膜拜的信仰,在世世代代的生活中与原本崇尚天人合一的汉文化相互融合,使得云南至今还保留着敬畏自然、尊重天地万物,以及“各美其美、美人所美、美美与共”的美好传统。在这里,“山是有灵性的,水也有灵性,包括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棵草都是有灵性的,都是一种生命,我们都要去尊重它们。”(永基卓玛《九眼天珠》)在这里,“曲珍惊奇地发现,水中竟然晃着九个月亮,晃啊晃啊的”,此后,她就成了能歌善舞的“仙女”。(永基卓玛《唱歌的月亮》)藏区小说不仅充满神秘之事,还刻写了神秘物象与人的心灵世界之感应。如央今拉姆的《独克宗13号》,绿松石手链是扎布的传家之物,“半夜时分,我被左手腕上的绿松石手链惊醒了。那绿松石在黑夜里突然紧贴着我的皮肤激烈地战栗,仿佛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战争,让我心惊肉跳。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扭亮床灯。这时,手链停止了痉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气,像泉水一样从手腕喷涌向我的指尖,随后,一阵刺骨的凉湮没了这一股热量。”其时,正是扎布夜行出租车遭遇抢劫被刺杀之时。浓郁的神秘气息弥漫在奇人奇事、物象与心灵之间,使作品氤氲着近似神巫般的氛围。小说力图将现实、历史与民间传说、神话故事、宗教仪式、歌词舞曲连通,与守护神藏獒及能感应命运、预知未来的绿松石、九眼天珠、手镯、凤眼菩提等护身符连通,借那些内蕴深远、充满原始神力的隐形文本和神秘符码,展现藏民族的文化心理、精神信仰及古老记忆。

云南藏区小说的时代性

。藏区作家在享受现代化带来的物质文明、便利生活时,也警觉到它对人与自然的强硬分离,对人类整体感的破坏。小说描绘了现代化进程中乡村及城镇的不同景象。乡村藏民排斥、蔑视现代化,“外来的洋东西都这里都成了垃圾或者比垃圾还没用的东西,”(永基卓玛《唱歌的月亮》)“琼”的爷爷从乡村到城里,“他从来不去摸那些现代化的东西,电话,电冰箱,电视。”(永基卓玛琼《雪线》)城镇却是另一番景象,“很多习惯都被汉化了,”(永基卓玛《今夜,远方有雪飘落》)夜总会里,人们“像疯狗一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扯高了嗓门,并且还跟着台上的舞娘扭动自己的身体。……等这欢乐过去之后,他们又复原为一个好丈夫、好企业家、好长官、好绅士……”(阿布司南《香格里拉夜总会》)比较而言,人性之美多留存在老一辈族人及受现代文明冲击较小的乡村藏民身上,如养护黑兀鹫的桑吉卓玛、收养豁唇弃婴的丑丑;城镇化场景中的藏民更容易被物质、诱惑激发出人性的丑恶面,阿布司南的《歪房》中,儿子不择手段设计圈套,逼父亲上吊自杀,将父亲经营古旧经文书籍的书店改装为酒吧。欲望的膨胀,使金钱、物质压过亲情,这是藏民在时代潮流中人性转变的真实写照。

与此同时,小说还刻画了一系列具有时代特色的人物形象,呈现了藏民面对外来文明冲击及外族人看待藏文化的复杂心理。与藏族古代史诗《格萨尔王传》及近现代歌颂民族英雄的作品展现的崇高美不同的是,当代作家转向了对普通、平凡人物的关注。永基卓玛笔下的几个人物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首先是曲珍和琼,二人都是民族文化的继承者,一个是无心,自然;一个为有意,自觉。曲珍是藏族歌舞的一块活化石,会唱失传两千多年的热巴舞曲,从星星到六字真言、五姓诸佛、神山、万伞太阳、纳福,她的歌声中有一个远古世界,那里有大块大块的石头、连绵不绝的海水、隆起的山脉。而琼想让民族精神、民族之根在舞蹈里得到呈现却常常做不到,很是痛苦,后来她与人开办香巴拉文化饮食园,也遭遇失败。许久不再跳舞的琼,在湖中净洗身心后,跳了“太阳出世”,她“旋转、旋转,一声声带着原始野性的尖叫从琼的口里发出来,旋转、旋转,鼓点声重重地敲击出来,旋转、旋转,天上的月亮也跟着旋转了。”“琼”同时出现在《唱歌的月亮》《雪线》《今夜,远方有雪飘落》中,是个典型形象。对于在文化博物馆、少数民族园、劣等仿制民族工艺品中获得边地民族感受的外来者,是欢迎还是拒绝?是传承民族文化精神还是借之发财谋利(她还想与人合作录制曲珍的歌舞)?是坚守母族文化的阐释权,还是迎合现代文明对母族文化资源的切割采样、改头换面?无尽的矛盾与挣扎困扰、折磨着她。另一个形象是扎西,扎西先是讨厌永格村的衰败之气,讨厌那里臭烘烘的牛粪味、随处可踩到的羊屎疙瘩,讨厌人们沉湎于传说的辉煌中天天喝酒。他毅然离乡进城,在城市生活几年后,又感漂泊无根。一次回村,听到曲珍唱歌,自此对之上瘾,只有听着曲珍的歌声,才感觉心里踏实,于是他“浪子回头”,重返故乡。对于主要以口耳相传方式承继文化的民族,多吉老人是藏族历史、文化的守灵人,扎西会不会成为另一个“讲述历史”的多吉老人?作者也不确定。耿子方是一个尊重藏族文化并受其召唤、从中获得艺术灵感的外族作家,当把琼寄来的磁带放入录音机里,随着“藏歌旋律点点流进心里,耿子方惊奇地发现,心里那枯井随着藏歌旋律的流动也开始有水漫溢了”。以上人物中,从琼与扎西身上可以感受到,超稳固的文化心理结构与社会变革的急迫猛进相互冲撞,对“民族之魂”“生命之根”的坚守与外来文化的激荡碰撞,现代意识与传统观念、理性节制与情感偏执的交错扭结,使他们不得不承受心灵深处的矛盾、痛苦与撕裂,这些因素使小说隐隐透出一丝遭遇强势文化侵蚀的边缘民族的忧伤神情。

在互联网通达的今天,人们的意识普遍存在于现代媒体新闻报道式的话语方式中,存在的个人性、民族性、地方性被时代主流掩盖、遗忘。云南藏区小说具有鲜明的宗教性、神秘性、时代性,其写作是对世界复杂性与丰富性的守护,是对当前流行的受主流价值规约写作的反抗。

云南藏区小说的表达困难与叙事困境

小说家既要扎根现实、领悟生活,也要通晓语言、叙事的魔力。藏区小说能带给读者别样的阅读体验,但作者虽熟悉民族现实,对民族生存状况有切身之痛,在写作方面却存在表达困难、叙事无力、主体力量不足等问题。

其表达困难体现为语言方式陈旧,用词用语不够准确、精炼,浮泛、虚空的情感表达多,读来有梗、涩、不自然之感。如下片段:“泽仁初姆招招手,野兔尝试着向前挪动了几爪子,终于泽仁初姆将野兔抱在怀里,野兔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微微颤动着,然后就闭起眼睛做出了一副死得其所的姿态。……野兔在铺满麦草的鸡窝里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地活着。”(阿布司南《无常岁月》)“死得其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等词用得很是别扭。展开来从句、段、篇看,那种身不由己的模式化、套路化表达,大大削减了作品的魅力。且几位作者都共同存在一个问题(尤以此称为最突出),把一切都说得过白过尽,不给读者留一点想象空间,少了余味不说,甚至频频出现生硬的观念性陈述。藏族作家用汉语写作,难免会影响表达的妥帖、流畅,且语言之隔根植于文化之隔,藏文化的灵光、气息经过非母语纱网的过滤,会发生转换、变形,但对作家来说,语言如战士的兵器、医生的手术刀、裁缝的针线,过不了这一关,写作终将走不远。

文章雕琢太甚则伤其全,经营过深则失其本,但作品要深入肌理,不入法也不行。小说的价值不仅在于好题材,更在于对题材的把握和处理,以及行文中语言的创造、叙事的探索。藏区小说的题材有很强的可辨识度,但作家易被民族特色捆绑,有时候人物安排和情节走势纯粹为了展示奇异的风俗、场景,角色和对白沦为道具,大多作品都是故事占据核心,叙事被忽视。如陈红云的《绿松石》,结构和布局随意、松散,未能抓住精要,突显主干,第一章《镯子》就旁支斜出,拉扯得过远。央今拉姆的《独克宗13号》,达娃与扎布是一条线,艾朵朵(艾红)与旦(扎布泽仁)拉开另一条线,两条线在达娃与艾朵朵的联结处相遇——达娃的未婚夫扎布六年前夜晚开出租车载客被扎布泽仁和同伙抢劫未遂后杀死。双线并行而汇合,看似有意经营,实则一切都是偶然,纯属“巧合”,叙事未能揭示人物性格与命运走向的必然性联系。小说的结构是跟随故事和人物命运的需要而构建的,优秀的小说家在结构上总是独具匠心,使之与内容浑然天成。在这方面,五作家中,阿布思南、永基卓玛、央金拉姆虽有所尝试,亦处于探索阶段,要走的路还很长。

此外,五作家的写作普遍缺乏主体力量。小说展现了藏民族的习俗、仪式,但描写偏向于外部生存环境,没有向内深入挖掘到人与人之间的内在冲突,未能触及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中人物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精神疑难。阿布司南的部分作品,欲望是推进故事的基本动力,作者在叙事中享受庸常之乐,忽略了艺术与精神的难度。这些主要源于作家主体力量不足,缺乏超越精神。与范稳创作“藏地三部曲”及阿来创作《尘埃落定》《空山》等相比,藏区作家虽有借助讲述故事拯救民族精神、文化的情怀与担当,有那种拔萝卜带泥的生命体验,但对感受与体验的回味、沉思不够,作品缺乏深厚的历史感,缺乏雄阔的生命气象,缺乏从某个高度去发现、挖掘自己民族传统中内在因素的意识、视野和思想能力。

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汉语写作的突破与出路

民族题材在全球化、现代化语境中具有独特价值,“神奇的现实”是云南作家尤其是少数民族作家对故土大地混沌多元的自然、文化奇观最真实的感受,正如曾在云南插队的学者张直心所言:“民族传统与骤然侵扰的现代文明间的戏剧性碰撞、汇合”,“生成了云南边地神奇的现实”,这种神奇“源自于跳跃式发展与恍若隔世时差的共存,源自于文化错位与沧桑巨变交织的荒诞,源自于民族传统生活方式与现代观念的交叉碰撞及神话与科学的融合混杂。”云南神奇的现实存在对中原作家来说,无异于幻想中的乌托邦世界,本土作家的创作却因此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过度依赖民族题材,对作家也会形成束缚、捆绑。作家要摆脱对民族题材的依赖,须强化对写作难度、锤炼技艺的认识,挣脱单一的语言模式,在探索中激活语言感受世界、表达人类精神的能力。从五位作者的写作来看,目前偏重于指向观念、意义,使用的更多是工具层面的汉语,且这是个共性问题。因此,少数民族作家的汉语写作,眼下面临的主要难题是如何激活汉语的表现力。对少数民族作家来说,汉语是有所隔的,因为隔、疏、远,非母性,写作时,他们更容易滑入公共话语、陈词滥调中,整体上缺乏一种把人、事、物写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的情致。语言是有生命的,汉语很强大,流淌在藏民血脉中的巫、神崇拜,会受汉儒文化“不语怪力乱神”传统的规约,生命的原始野性和民族文化的神秘力量在语言转换中会萎缩、消退,但不管汉儒文化的雅驯力量有多强,毕竟,“汉语起源于巫,是用来跟神灵对话的,是巫师召唤神灵的一种语言,汉字最早就是将巫师的卜辞记录下来的。它不强调精确,而是强调感觉力量。无论你如何胡言乱语,只要能召唤神灵(心灵)到场就行。”从起源看,藏民“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及佛教之“参悟”特性,与汉语的模糊、领悟特性,具有天然的亲和力,是“貌离”而“神合”的,作家只有召唤、激活汉语本身具备的神性力量,写作方能抵达存在之真实。汉语又是自然呈现的,越是直接地描写、表达事物,越能打开深邃、广阔的想象空间,若强加某种理念、意义,反而狭窄、逼仄,强加之意会把氤氲在汉语间那游移不定、模糊混沌的神秘气息吹散尽。因此,少数民族汉语写作之担,重在把握汉语特性,使之与自己的个性及母族文化的属性实现最大化融合。

少数民族作家有别人求之不得的写作资源宝库,但若不敢直面存在真相,不具备超越民族、反观自身的普世视角和思想力量,无力把现实境遇中人物灵魂深处的隐秘描述出来,把民族生活中那种原始趣味、野性力量营造为气息、氛围传达出来,写得再多也难获震撼人心的力量。人生经验、民族体验的简单与复杂并不必然决定写作的深度,仅有经验是不够的,对经验的把握、思索,对生活的感受、领悟更重要,而这取决于心灵的深度与厚度。少数民族文学除了对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建筑、方言、习俗及情感、思维方式进行描写,更重要的使命还在于增强作家主体力量,在对自身及民族文化进行反省的基础上,深入探寻民族传统内核,发掘意蕴深厚的主题,塑造具有民族心理特征的人物形象,激发潜藏的文化力量与文学生机,呼应中原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关照社会、人生的普遍性思考。在写作中,一方面要防止个人经验被主流价值、公共精神规约,在寻求人类普遍性与避免个体生命经验被公共化之间,保持写作的个人性、独特性、创造性;另一方面要调整心态,抵抗艺术惰性的滋长,从追求量的增长,转变为追求质的提升,呈现更为丰富、动人的艺术世界,使作品真正向读者敞开。

写作急不得,作家的每一个语词、每一句话都是有来历的,不可能凭空得来。每个人的写作自有其节奏,相信岁月的累积自有其成果。作家是在回看过去作品时一次次脸红耳热的羞愧中成长起来的,这不是自我否定,而是自我超越,不是自我审判,而是永葆一种持续探索的生命热望和先锋精神。少数民族作家是中国当代民族文学的鲜活力量,他们生机勃勃,笔者对之心怀期待。这期待不仅是对少数民族作家在汉语写作中坚守民族血质书写的敬重,亦是对物质主义时代中国作家在全球化语境守护汉民族文化之根的期望。期待不同民族的作家在彼此照见、惺惺相惜中一同前行,为了不同民族之根的共同守护,为了不同母族文化的共存传承。

【注释】

[1] 张直心:《边地梦寻——种边缘文学经验与文化记忆的探勘》,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84-87页。

[2] 于坚:《为世界文身》,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第105页。

(作者系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

责任编辑:臧子逸

马立康 国画 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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