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 外（组诗）

姚学礼

柳 树

一开春就翠起来

嫩就在身体里流淌

四周的风

吹过来是舞蹈 吹过去是歌曲

长到十八岁的柳树

已经知道腰肢柔软

柳眉颦起青黛 几许含忧

站在路旁 低垂着头

在这个有雨的二月

我穿过小巷

一树稚气丝绸般被风舒卷

有一抹轻盈触及到我

我被撩拨得心动

不觉回头 那棵柳树

还站在那里望我

芝麻开花

高处的芝麻开花

压住了低处的芝麻开花

更高处的芝麻开花淹没了身下的芝麻开花

在万丈阳光里 熙熙攘攘的群芳

一陣又一阵的涌动 由风将某一个

隐藏着的花朵一刹那眩目于蓝天之下

如酒的高枝愈来愈狐媚

不是酒的小叶子流到胸前

用一捧香水溅湿我的眼角

我发香的目光却看见

一只摘芝麻的手

簌簌动着 变成了甲壳虫

爬在枝头 喃喃地说话

梦

坟墓是一个枕头

貂蝉躺着做梦

那些夢是几根瘦削的骨头

深更半夜 还睁开眼睛 眸子发亮

她美人的身体 已被盗尸贼运走

只留下方形的半块盆骨立成石碑

上面记着的是别人写给她的话

有她与吕布与董卓的恩怨

字迹在夜里刻得更深

在叙述深处还是湿泪一片

这个叫貂蝉的是我的小姨妈

她在扮演三国中美得出名

她的未竟之愿 都长成野草 且绿得缠绵

而欺世盗名的人是在她一出人生之戏中就被强暴

至今 那场文化的浩劫快50年了

死后五十年而知天命

这时 躺下的幸福是梦回人生

河 水

河水一点儿不安静和沉着

把自己放在低于土地的地方

越是水平低的沟渠它越爱去

窄小的胸怀和窄小的目光闪闪

窄小的生活圈子充斥着湿凉

满是意见的潺潺叫声日夜不息

唾沫在飞溅 身子在摇晃

只要风一吹 波浪更会张皇失措

其实谁也没有给它压力

逃路似的就一溜烟儿蹦得远远

大海是什么样子 它并不知道

它只知道山高了不好 不愿高山仰止

它私心地想 就我这种胆小和轻浮

一直被智者喜受：上善若水

成为文人的知音：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