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鲁家峪(组诗)
2017-07-21鲁芒
中国铁路文艺 2017年7期
鲁芒
风过鲁家峪
鲁家峪在峡谷的阳面
南风吹不着,北风
从房顶上过,只有西风
吹口哨一样呜呜叫,这些年
老柳树举不动春风的梳子
老槐树的空心里,住进一只
从早到晚不停咳嗽的刺猬
鲁家峪的庄稼地,比山外
至少晚半个节气,这些年
唱着农谣的乡邻
有的去了青岛、大连,有的
漂洋过海去了日本
打工的日子,谁也不会想起
“春雨惊春清谷天”
那些地瓜地、玉米地、苹果园
那废弃的打麦场
西风吹过,像散场的宴席
杂草丛生,凌乱不堪
寡居老人
每次去看她,她总对我唠叨说
你外甥就要回来了,昨晚
他在梦里跟我说
这几天就回来过年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
闪着亮晶晶的光,仿佛
他那走了两年多的儿子
就站在门口
这位寡居老人是我堂姐
他的儿子去城里打工
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死了,已整整两年
瞒着她是女儿的主意
儿媳妇带着四岁的女儿
远走他乡,作为女人
她能够理解,但爱莫能助
现在,她唯一的愿望
就是让谎言不要露出破绽
鲁大嫂
从鲁家峪出去闯城市的人
就数鲁大嫂混得好
从捡拾破烂开始,现如今
她已经拥有一个废品收购店
每天,她将捡拾收购来的废品
分门别类,然后卖给
更大的废品收购站
骑一辆破旧三轮车
在街巷里穿行
左一脚,右一脚
她的日子,每天都在
摇摇晃晃中度过
她的男人跛着脚
洗衣、做饭,做家庭妇男
侍候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
她说,我很满足了
他从三楼的架子上摔下来
愣是保住了命
鲁大嫂是个要强的人
她說,我们赖在城里
就是想给儿子更好点的教育
在顺手捡起路边的
矿泉水瓶子时
她冲我笑了笑,脸上
没有一点生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