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的成书及版本流传
2017-07-12李海霞
李 海 霞
(商丘师范学院 图书馆,河南 商丘 476000)
《孔子家语》的成书及版本流传
李 海 霞
(商丘师范学院 图书馆,河南 商丘 476000)
《孔子家语》古有传本,与《论语》并时,互不重合。《家语》的最初整理者是孔门弟子,最早的编辑者是西汉早期的孔安国,至王肃作注时已定型。《家语》随着社会文化的几次巨大变化而发生演绎,其版本流传具有某一类书的标本性质。
《孔子家语》;“伪书说”;成书;版本
一、《孔子家语》的成书
(一) 《孔子家语》的材料来源
今本《家语》中有很多内容与先秦两汉其他文献有重出互见的现象。据陈士轲《孔子家语疏证序》所言:“予尝据本书为纲,而互见于他书者,仍用大字书之,以附其后。”[1] 1观其大字书目,所得有《毛诗传》《韩诗外传》《尚书》《仪礼》《礼记》《说苑》《新书》《新序》《孔丛子》等书,其中,今本《家语》与《说苑》《韩诗外传》《礼记》重出最多。这么多的文献出现内容互见的情况,说明《家语》有确定的文献依据,与这些文献有着共同的材料来源,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是同源的。
事实上,先秦两汉很多文献的材料都是同源的,这是先秦古籍的一个共性。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某书是割裂某书而来,否则,内容重出、时代相同的每部书都是割裂他书而来的了。比如《韩诗外传》,大量征引了《荀子》的材料,甚至其著书体裁亦由《荀子》发展而来。此外,《韩诗外传》还6次引用了《孟子》,两次引孟母之教。大多数人都不疑其伪,只能说它受《荀子》及《孟子》的影响深罢了。刘向的《说苑》围绕20个中心主题去摘引群籍故事,进行道德说教和政治劝诫。据徐复观统计,《说苑》全书引《论语》16次,引《春秋》24次,引《易》18次,引《书》16次,引《孟子》8次,引《荀子》4次[2]。其材料大多数来自于记载孔子及其后学的言论、行为的《儒家者言》之类的作品。《家语》见于《儒家者言》简文的第2、3、6、8、10、11、14等部分,二者所记内容与文字表述十分相似。如此,《家语》内容互见于《说苑》等书,并与《说苑》重出于《儒家者言》类作品,不仅不足为怪,反而说明它与《说苑》有着共同的材料来源。西汉汝阴侯墓1号木牍,可辨识出的章题有46条,内容多与孔子及其门人有关,章题的内容大多能在今本《孔子家语》中见到,同样说明《家语》与其他记载孔子及其门人的书籍有共同的材料来源。
《汉志》把《说苑》归之于“儒家者流”,而把《孔子家语》归入“论语类”著作。《汉志》对“儒家者流”的界定是“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高”[3] 117。 它们都是记载以孔子为主的儒家言论,用以阐释六经,标榜仁义的著作。关于“论语类”著作的性质,《汉志》说:“《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3]79可见,无论是“儒家者流”还是“论语类”著作,就其内容而言,都是记载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作品,只不过后者更集中一些。正如胡平生所言:“我们在整理了阜阳双古堆墓木牍和《说类杂事》简文的内容后推想,这些简牍应当就是孔序所说的‘百余篇’中的一部分,它们在文帝时已‘散在人间’,得以在诸侯王府内辗转传抄,后来到景帝末年被送进了秘府。刘向编《说苑》《新序》,用的应该就是这一批材料,孔安国编《家语》用的也是这一批材料。孔序所说的史实,不见于史书,后人因而疑其为伪,如范家相就说景帝募书事是‘悠谬无稽之说’。但是地下出土的文献,却与孔序所述暗合,至少是毫无扞格,这是很难得的。试想,在一个小小的汝阴侯墓里就随葬这么多的孔子之言、诸国事、七十二弟子之言的简牍,谁还会怀疑景帝时博士大夫可以拿此种简书皆送官呢?概言之,我们既不认为《家语》是伪书,也不认为孔序是伪序。”[4]15
《家语》的材料有着古老的来源,取材于流行在春秋末战国时期记载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一批竹简,是由孔子七十二弟子采《论语》之外的材料而成的。(见附表)
表1 与《家语》相关的出土文献
(二)《孔子家语》的成书
《孔子家语》的成书主要涉及三个问题,一是《家语》是否古有传本,二是,《家语》的成书经历了怎样的一个过程,三是,今本《家语》与古本《家语》之间是否有源流上的关系。由于古本《家语》失传,考察《家语》源流的主要资料就是今本所附王肃的《家语序》《孔安国序》及《后序》(本文为论述方便,将《孔子家语》的后序部分分割为《孔安国序》及《后序》,自“孔衍《奏言》”起为《后序》)。
据《孔安国序》,《家语》系孔门弟子各记所问,与《论语》《孝经》并时,部分集为《论语》,其余为《家语》。从今本《家语》的性质来看,它是以记录孔子事迹为主,这正与《孔安国序》所言古本性质一致。《汉志》云:“《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可见,《家语》与《论语》性质一致,故《汉志》中,《家语》也被收在“论语类”中。今本《家语》从性质上说并没有偏离这一点。
至于《家语》的编辑者,《后序》中则说,汉武帝天汉后期,孔安国录得副本,编为44篇,这透露出孔安国可能是编集《家语》的最初作者,当然此前《家语》的雏形当为孔子门人所辑而成。对春秋战国初期流传的一批儒家竹简,孔门弟子选出一部分正实而切事的材料纂集为《论语》,其余则集录在一起。可以说,这些集录的竹简就是今本《孔子家语》的最初来源。此时的《家语》编辑的时间为汉武帝元封年间(前110—前105)至天汉年间(前100—前97)。对此,胡平生认真分析了《家语》的“孔序”与“后序”,给出了有力证明:“《家语》的编辑者就是孔安国。《家语》的书名已隐含了书由孔氏后人编辑而成的意思。而《家语》之所以能够编成,自然与孔子和孔学地位的提高相关。因此它的成书应在儒家学说定于一尊,孔子的事迹与言论受到特别重视之后,即汉武帝‘黜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以百数,而公孙弘以治《春秋》为丞相封侯,天下学士靡然向风’的元朔五年(前124)。与这一时代相吻合的孔氏后人,非孔安国莫属。另外,孔序关于孔子的言论流传的陈述,如非亲闻亲历,恐难杜撰。”[4]12
而王肃见到的《家语》亦远非孔安国初辑时的样子。根据《家语》王肃序,肃得其书于孔子70世孙孔猛之手。李学勤因此认为,今传本《尚书》《孔丛子》《家语》,很可能陆续成于孔安国、孔僖、孔猛等孔氏学者之手,有着很长的编撰、改动、增补的过程。《孔子家语后序》,“当时所论辩疏判校归”,皆不离“夫子本旨”。该书属文下辞虽有“浮说”和“烦而不要”者,但毕竟都“由七十二子各共叙首尾”。由此可知,《孔子家语》的组织编排体现了孔子弟子们对孔子学术的理解,这也证明了《家语》是汉魏孔氏家学的产物。王肃只是扮演了作注的角色,即使他也作了一些增删改动,但完全称不上是篡改,更称不上伪撰,这已为出土文献证实了,许多专家对此已有论证。也正是因为王肃作注,《家语》才广为流行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讲,王肃是《家语》得以保存和流传的功臣。
关于《家语》成书定型的过程,正如李学勤在《对古书的反思》中说道:“古书的形成每每要有很长的过程。除了少数书籍立于学官,或有官本,一般都要经过改动变化。很多书在写定前,还有一段口传的过程,尤其在民间流传的,变动尤甚。”[5]他认为,《家语》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它有着很长的编纂、改动、增补过程。这个过程,始于先秦,历经两汉,定型于曹魏。春秋末战国初,已有一批儒家原简流行于世,成为先秦两汉很多古籍的取材资料,《论语》取之,《家语》取之,《礼记》《仪礼》《韩非外传》等亦取之。这就造成很多古书的内容出现了重出互见的现象。显然,以此来独责《家语》抄袭他书,是没有道理的。而《家语》与《论语》及与儒家有关的其他书如《孝经》既不重出,也无互见,正印证了《家语后序》中所言“《家语》系孔门弟子各记所问,与《论语》《孝经》并时,取其正实切事者集为《论语》,其余为《家语》”所反映的事实。
《家语后序》还介绍了《家语》在秦汉间流传的始末:“当秦昭王时,荀卿入秦,昭王从之问儒术。荀卿以孔子之语及诸国事、七十二弟子之言,凡百余篇与之,由此秦悉有焉。始皇之世,李斯焚书,而《孔子家语》与诸子同列,故不见灭。高祖克秦,悉敛得之。皆载于二尺竹简,多有古文字。及吕氏专汉,取归藏之。其后被诛亡,而《孔子家语》乃散在人间,好事者或各以意增损其言,故使同是一事,而辄异辞。”这里所说是《家语》成书之初的情形以及由官方到民间的流传过程。“孝景皇帝末年,募求天下遗书,于时京师士大夫皆送官。得吕氏之所传《孔子家语》,而与诸国事及七十子之辞妄相杂错,不可得知,以付掌书,与《曲礼》众篇乱简合而藏之秘府。”可见,《家语》第二次收归官方时,呈现出的是“妄相杂错”的状态。至汉武帝元丰之时,“吾仕京师,窃惧先人之典辞将遂泯没,于是因诸公卿大夫私以人事募求其副,悉得之,乃以事类相次,撰集为四十四篇。又《曾子问礼》一篇”。可见,孔安国才是《家语》的编集者。可以说,《家语》至孔安国时才成书。汉成帝时,经刘向校书整理,又名其为《古今文书论语别录》。刘向将它收入“论语类”27卷时,《家语》又一次成为官本。至于王肃注10卷44篇本《家语》,与《汉志》27卷本肯定有较大的差异,但这种差异是正常的,是古本《家语》又经历了一个很长的编纂、改动、增补过程之后的定型本。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到的基本结论是:《家语》古有传本,取材于先秦时记述孔子及弟子言行的一批竹简,与《论语》并时,并与《论语》在材料上分而辑之,互不重合。《家语》的最初整理者是孔门弟子,最早的编辑者是西汉早期的孔安国。刘向《汉志》著录有27卷,是《家语》的初本。《家语》经历了孔僖、孔季彦、孔猛等孔氏后人长时期的改动、增补、加工、润色过程,至王肃作注时已定型。今本《家语》10卷,为王肃传注本,王肃为《家语》作注后始流行开来,并流传到今。
二、《孔子家语》的版本流传
《孔子家语》作为“论语类”著作,产生较早,经历了漫长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家语》随着社会文化的几次巨大变化而发生演绎,其版本流传具有某一类书的标本性质。在《孔子家语》版本研究方面,虽然姚际恒、四库馆臣以及当今一些学者都有过讨论,但只是在论证其他问题时作过辅助描述,并没有作过专门分析和阐述。笔者参考了有目录书以来的官私目录学书籍,结合前人研究的一些资料,对《孔子家语》的版本展开充分地研究,通过列表(见本文末附表2、表3) 将两处出土情况作对比,结合历代官私修目录的记载来梳理《家语》版本的承继关系以及所透露出的相关学术信息。
(一)汉魏到隋唐《孔子家语》的版本与流传
在造纸术发明以前,与书写材料相符合,《家语》最早面世的应该是竹简本,称古本《家语》。造纸术的大量应用是在东汉以后,因此先秦两汉时期《家语》流传仍以竹简本为主。王肃作注之后的本子,称为今本,基本上是以纸本为主流传下来的。因此,关于《家语》的版本,可分为古竹简本和今本王注本两大系统。在王肃作注以前,有的学者还认为,存在着官本《家语》和家传本《家语》两个流传系统。
《家语》最早的版本是竹简本,《汉志》所载《家语》27卷即是。八角廊和双古堆汉墓出土的简牍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后《家语》古本虽然已佚,但我们今天有幸目睹在汉墓中沉睡了两千多年的简牍的真实面貌。这些简牍的文字内容与传世《家语》及其他古籍如《说苑》《新序》《韩诗外传》基本一致,竹简形制(二尺竹)也与《家语》序言相吻合(很可能就是《序言》所言竹简本)。至于这批简牍出于一个小小汝阳侯墓,说明这批儒家书籍在当时已经有所普及,出土的本子也可能只是抄本。至于这两批简牍是如有些学者所言的官本还是家藏本,还有待于今后作进一步地考察研究。我们相信,以后可能还会陆陆续续地出土与《家语》相关的材料,为《孔子家语》的真相提供更多的事实依据。
从历代史志目录记载来看,从《汉志》所载27卷(孔安国《序》称44篇),到《隋志》变成21卷,即是第一个大变化。此间至《汉志》已历经近千年,其中篇卷分合,材料存佚或后人增删改易等情况的发生是免不了的。以此断定其伪,不足为据。曹魏时,王肃为《家语》作注,我们不排除他在作注时加入一些自己的学术思想、政治观点,甚至也有改造原文的地方,但说他对《家语》作了伤筋动骨的改造,甚至完全是自己东拼西凑而来的伪造,则完全没有可能。当时,儒家著作在社会各阶层已取得了很高的地位,影响极大,与王肃同时的许多大儒不可能对《家语》完全未有识闻而不出面驳难,只有郑玄的弟子马昭站出来指责,那也出于门户之见,维护师尊而已。有的学者说,王肃造伪是抬高自己的学术地位和政治地位,但王肃恃仗司马氏集团之势,在当时已是位高权重,官为太常,总领五经博士,没有必要去这样做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肃在《序》中称得于其弟子孔猛之手,若王肃随意篡改或凭空假造,当世的孔猛及孔猛之后的《家语》家传者为何不知,为何不辩不批王肃这种不耻行径?料王肃未必有此胆量,也未必会愚蠢至此,他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去这样做。
从卷数上看,《隋书·经籍志》所载21卷,至《新唐书·艺文志》之10卷,这个过程,可以说《家语》版本流传发生了第二个大的变化。此后,历代著录都是十卷本,《家语》的篇卷基本保持了稳定,但对它的评价以及流传开始发生巨变。孔安国《后序》言其献书终不立于学官,已是不幸之始,后来唐人颜师古 “非今所有《家语》”之语,遂成为《家语》“伪书说”的开始。“伪书说”对《孔子家语》的流传造成巨大的影响。从《汉志》到《隋志》,再到《唐书》,有关《孔子家语》的记载,汉、隋、唐时期《家语》的本子是不同的,甚至清代所见的十卷本《家语》,与唐代的十卷本也是不同的。这些不同,更加引起后人对《家语》的质疑。这种质疑,可能与唐人颜师古“非今所有《家语》”的论断有直接的关系。
王肃为《孔子家语》作注后,《家语》迅速流传开来,古本反而渐渐湮灭,所以至今整个流传系统基本上只有王注本这一传本为主。今有简本传世,但简本与今本之间并非单纯的承继关系,今本来源于古简本中的某一系统。今本与出土的简牍在用字用语、内容编排上有一定的差异,既可能是不同门派的传本,也可能是同一传本在流传过程中发生了变化。但它们在内容上都是紧扣着以“夫子为本旨”的。
(二)唐以后《孔子家语》的版本与流传
以唐宋人对王注本《家语》的质疑为先声,《家语》在流传过程中发生了重要的转折。宋代是历史上有名的疑古时代,自王伯大正式提出《家语》是伪书的说法之后,人们开始普遍地冷落这部书,自然没有多少版本受到重视而流传下来。但是宋代《家语》的流传有一个很值得注意的问题,官修即《宋史·艺文志》载《家语》十卷,而郑樵的《通志》说“《孔子家语》二十一卷,王肃注”。由此可见,宋代流传的《孔子家语》应该有两种本子,一是官方通行的10卷本;一是21卷本。化涛认为:“这十卷的《孔子家语》本同于唐代的本子,而这二十一卷的《孔子家语》也应该就是《隋书·经籍志》所记载的本子。”[6]11至于卷数不同,可能只是后辑者对篇章的合并所致。对于隋代流传的21卷本,《唐志》不见记载,而宋代又得以重现,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隋本失之于唐,又复现之于宋。宋版《家语》以其精校精刊而成为明清竞相翻刻的底本,如明嘉靖年间有黄鲁曾覆北宋本《家语》,清汲古阁影宋刊蜀刻大字本。
元代的疑经思潮比宋代有过之而无不及,依个人见解大肆增删,改易经文的风气愈演愈烈。王肃注本之后,《家语》又经历了许多曲折,演变出许多新的版本。 据国家图书馆藏《〈孔子家语〉版本举例》载,《孔子家语》当时流传的有王广谋的注本《新刊标题句解孔子家语》和元朝至正二十七年刘祥卿的家刻本,其中以王广谋注《孔子家语》本最为流行。他的本子出来后,前代传下来的《孔子家语》本渐渐不被重视。特别到了明代和清初,学者们见到的最多的是王广谋的注本,而不是王肃注的《孔子家语》,清中后期才陆续出现较好的王肃注本。但后人对王广谋的《孔子家语注》颇有微词,大多数学者认为,他重新编辑并大量删削了《孔子家语》而不足征信,这也可以称得上《家语》的又一次波折。元代王广谋的节略本,国家图书馆今藏有元朝至正二十七年清泉刘祥卿家刻本。
明代《孔子家语》的传本颇少。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其书至明代传本颇稀,故何孟春所注《家语》,自云‘未见王肃本’。”《王震译长语》亦称:“《家语》今本为近世妄庸所删削,惟有王肃注者,今本所无,多具焉。则亦仅见之也。明代所传凡二本,闽徐家本中缺二十余页,海虞毛晋家本稍异,而首尾完全。今徐本不知存佚,此本则毛晋所校刊,较之坊刻犹为近古者矣。”[7]769明末海虞毛晋家本即汲古阁刻本,相对较完整,毛晋据明正德何孟春本翻刻,何孟春本又上承王广谋注本而来。明嘉靖三十三年有黄鲁曾刻本。9行20字,白口,双边,有刻工,耕兰氏校,丁丙跋。流入异域的版本有日本宽永十五年(明崇祯十一年)风月宗智刻本。
清代辨章考据之学发达,《家语》被彻底定为伪书。清姚际恒在力证《家语》为伪书的过程中,也注意到了《家语》在不同时期的版本问题,他认识到汉唐时期《家语》的本子是不同的,而清代的《家语》本亦非唐代的《家语》本。他的依据是司马贞与颜师古同为唐代人,而司马贞在《史记索引》中所引用的《家语》,姚际恒在清代已经看不到,以此来推断唐代、清代《家语》本不同。他还引用何孟春的话,找出了唐、清二代《家语》本不同的原因,在于元朝的王广谋对《家语》作注时庸妄删除所致,使唐代的《家语》毁于王广谋之手,王广谋注本也因此而衰落了,王肃注本最终取代了二本而成为《家语》传本的主流。清朝有影响的版本不多,我们所见到的版本仍以元、明为多。此间,日本的太宰纯本较为著名。
目前,我们可以参考的版本主要有李氏重刊汲古阁本、贵池刘世珩玉海堂本(据汲古阁本)、《四部丛刊》影印明嘉靖间黄鲁曾覆宋本,今有上海古籍1990年出版的影印黄鲁曾覆宋本《孔子家语》。
综上所述,《家语》经历了漫长的流传过程,几经变化。从中我们可以总结出影响《家语》版本流传的几个因素:1.《家语》版本流传与各时期的学术思潮有密切关系;2.“伪书说”严重影响了《家语》的流传;3.历代有人妄加增删,削弱了《家语》的可信度。
表2 历代官、私目录书记载《家语》的情况
表3 《家语》版本流传演变图
[1]陈士珂.孔子家语疏证[M].上海:上海书店,1987.
[2]徐复观.刘向《新序》《说苑》的研究[M]//两汉思想史:第三卷.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3]陈国庆,编.汉书艺文志注释汇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与《孔子家语》[M].国学研究:第7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5]李学勤.竹简《家语》与汉魏孔氏家学[J].孔子研究,1987(2).
[6]化涛.清代《孔子家语》研究考述[D].曲阜:曲阜师范大学,2006.
[7]永瑢、纪昀,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
【责任编辑:韦琦辉】
2017-04-12
李海霞(1976—),女,河南柘城人,馆员、硕士,主要从事文献、文字以及图书情报研究。
G2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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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3600(2017)08-006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