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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之夜》中的反侦探叙事研究

2017-07-05李琛琦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7年6期
关键词:颠覆

李琛琦

内容摘要:美国现当代作家保罗奥斯特自《纽约三部曲》发表之后,其“反侦探”小说的叙事手法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2003年,奥斯特发表了《神谕之夜》。该小说延续了《纽约三部曲》中“反侦探”的叙事。本文以《神谕之夜》为研究文本,从反侦探叙事内容上研究该小说的反侦探叙事艺术,并且从反侦探叙事在对传统进行反叛和颠覆中,探讨了此类作品对于现代人内心孤独、迷茫现状的思索。

关键词:《神谕之夜》 反侦探 颠覆

1.引言

偵探小说被称之为通俗小说,在如今文学的地位十分尴尬,且一直被排除于严肃文学之外。朱光潜先生曾评价文学——所谓文学作品,在于能用文字写出具体的境界,生动的人物和深刻的情致。它不但需要满足理智,尤为能撼动心灵。这恰是传统侦探故事所缺乏的。英国的诗人、批评学家W·H奥登曾认为所谓侦探小说一起凶杀案发生了,许多人受到怀疑。除凶手之外,其他人都被排除。结果是凶手被绳之以法。风靡一时的《福尔摩斯侦探案》系列以及《春明外史》正是传统侦探小说在东西方的代表。它们有如解数学难题和猜灯谜一般,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故事打动的往往是理智而不是情感。当大众慢慢对套路的故事情节产生审美疲劳的时候,反侦探小说以颠覆的姿态出现在了读者的面前。

保罗·奥斯特正是以写此类反侦探小说而在美国现当代文坛上声名鹊起。他的《纽约三部曲》被认为是反侦探小说的代表作之一。而另一部小说《神瑜之夜》亦被称之为其中翘楚。奥斯特在《纽约三部曲》中彻底颠覆了侦探小说的认识论结构和主题,在用侦探小说的情节开篇收获了大量读者的同时,又在读者对情节的好奇方兴未艾之际一次次摧毁他们的预期。而《神谕之夜》依旧沿用了奥斯特典型的叙事手法。开头设置了一个谜团,通过如侦探小说中悬念、巧合和细节的设置,在行云流水的讲述中开启一个又一个神秘事件。故事的主人公力图去揭开谜底,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和悬而未决。肯尼斯·米拉德曾评价奥斯特的作品用元小说这个词来形容它是最贴切不过的,作者通过对逻辑的亵渎和对语言的拆解,给业已写旧的文学传统进行重新编码,展现了后现代都市人在消解传统以后的匮乏和以不确定对抗确定性后的迷茫。

2.后现代反侦探小说的基本特点。

何为反侦探小说?有必要先梳理一下传统侦探小说的基本特点。顾名思义,侦探在侦探小说当中发挥着无法取代的决定性作用。当案件发生之后,侦探就开始从所给予的表象和细节中抽丝剥茧,以其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把小说一次次推向高潮。不论是爱伦?坡笔下的杜宾还是柯南?道儿故事中的福尔摩斯,侦探们无时不刻都在线的强大推理能力令人折服。另一方面,在小说各个 环节中都扮演重要角色的侦探却不是侦探小说刻画的重点,作者把大量的笔墨用在了情节的铺陈和展开,如此以往渐渐形式了侦探小说固有的基本套路:案件——调查——推理——破案。而读者在重复的套路中也预见了侦探小说正义必将胜利的唯一结局,不同之处只是在于每个故事正义取得胜利的方式和手段各不相同。

后现代反侦探小说基本颠覆了传统侦探小说的所有要素。在反侦探小说中侦探已不再是那个具理性与智慧为一身的英雄人物,他们存在的意义在于摧毁读者惯有的期待,即正义和皆大欢喜的结局[4]。当读者想要在反侦探小说的侦探故事里寻求曾经的参与感和逻辑推理的过程,他们将大失所望,而最终他们会发现正义决胜论般的封闭式结局已经被无疾而终的开放式结局所替代。反侦探小说体现出了它的特点:擅长沿用传统侦探小说的内核,通过颠倒、压制、遮蔽侦探小说套路中的各种要素(罪案、受害者和侦探),破坏侦探小说的理性诉求,毁灭侦查的冲动和读者的期待。

3.《神谕之夜》中的“反侦探”叙事

3.1才疏学浅的“侦探”

神谕之夜》(Oracle Night,2003)一切的悬念都来自于西德尼偶然买到的一本蓝色笔记本。有了这本笔记本,他的灵感突然文思泉涌,然而他的生活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神秘的妻子,曾经亲密的好友,妻子与好友之间不可明说的关系……这些都是传统侦探小说偏爱的噱头。当读者被这些“噱头”吸引,正要准备跟随作家西德尼的追寻和探究去揭开一个个谜团,最终感受到的却只有深深的挫败和失望。正如西德尼发现好友与妻子之间存在着些许蹊跷,当他想要去求证去了解,却发出了“没有事实来证明这个或那个解释,引导我的只要直觉和怀疑”的感慨。这种不尊重逻辑,事事付诸于直觉的探寻真相手段一直贯穿于整个小说之中。甚至作为一名作家,由于缺乏理性和逻辑,西德尼笔下的小说情节最后也陷入了僵局。这令读者不得不怀疑“侦探”的能力。这还是侦探小说中那个集一切英雄梦想于一身的最为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吗?当剥离了逻辑、理性、智慧这些传统侦探固有的优良品质,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彷徨,无措的现代纽约人。奥斯特在《神谕之夜》中想要表现地不再是人物对于真相的追逐亦或是突显人物是个强大的思维机器,而是在意于对人物内在灵魂的思考。

3.2,剪不断理还乱的过程

传统侦探小说着重强调情节的铺展。当悬念一被抛出,所有的情节都是为揭谜解惑所服务。在传统推理式侦探小说中,怀疑及怀疑被证实或被推翻的过程属于探案过程,其中包括理清证据间的因果关系及严谨的逻辑推理[7]。也就是说,侦探小说中出现的所以情节、细节以及人物都存在着因果关系,它们的出现都是小说情节发展的必然结果。逻辑推理在侦探小说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奥斯特的小说中,他一而再地推翻逻辑的作用,一再无视原本应该存在于侦探小说中固有的揭谜过程。故事的发生、发展和结束都是由偶然、意外、机缘这些因素推进的。正如西德尼不经意地经过张三的店,意外地买到了一本神秘的蓝色笔记本,当自己潜心创作,乐在其中时,他两次偶遇了张三,同时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出现了许多变故。这些不确定因素推动情节不断的前进却又是这些不确定因素将小说带到了一个又一个无解的境地。当读者想要在这些情节之间抽丝剥茧找出突破口,理顺逻辑关系,却发现次次都走进了死胡同。奥斯特似乎只擅长于设置悬念,不得不让读者去思考为何当自己使用侦探小说中固有的因果关系和逻辑去推理过程时,回回都会碰壁。正如《纽约客》对于奥斯特的评论——作为一个寓言家,讲故事的人,奥斯特可谓技炫当世,赋旧侦探小说内核以现代主义表现。这也正时奥斯特的独到之处。

3.3.始料未及的结局

在传统侦小说中,故事最终的走向始终都是封闭式的结局。读者可以预见到正义的一方必定胜利,他所要所得仅仅是去预测取得的胜利的具体形式或手段。因此一篇侦探小說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峰回路转、水落石出的结局。结局不仅完整了故事的情节,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小说中侦探的才华横溢,反应了小说作者想要颂扬的正义胜利论这个积极正面且单一的价值观。在奥斯特的《神谕之夜》中,他再次挫败了读者对于结局的期待。西德尼、格蕾丝、约翰三者之间始终找不到头绪的复杂关系,永远不会有结局的未完成小说,就连一次次出现的张三也始终是个神秘人物。奥斯特正是想用这个方法迫使读者在逻辑推理受挫之后开始对人性进行思考,对这个社会进行思考。

4.结论

《神谕之夜》运用传统侦探小说的内核悬疑开篇,却又在过程中一次次挫败读者的预期。真相大白、孰是孰非已不再是奥斯特写此类小说的企图。通过对传统侦探小说固有的叙事要素:侦探、探案过程和结局的颠覆,奥斯特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无常、惑人、迷惘、充斥着欲望且与恐惧并存的现代社会的现状。奥斯特执着于对人性的思考,对社会现实的探究。不同于千篇一律的传统侦探小说,反侦探小说中带有反叛传统的随意性、偶然性和混乱性更能似乎更能反映出真实的世界。

参考文献

[1] 朱光潜.《文学上的低级趣味(上)——关于作品内容》.合肥:合肥教育出版社,2006:2.

[2] W·H·Auden. “The Qulity Vicarage”, in The Dyers Hand and other Essays, London, Faber, reported in Detective Fiction, 1988 15-24.

[3] Milland, K. Contemporary Amercian Fiction[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4] REED I. Mumbo Jumbo[M]. New York: Bantam Books, 1972: 8.

[5] MCHALE B. Constructing Postmodernism[M]. New York: Routledge, 1992: 150.

[6] 保罗·奥斯特.《神谕之夜》, 潘帕 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7:170, 216.

[7] 姜颖,胡全生。从《玻璃之城》看《纽约三部曲》对侦探小说的颠覆[J].江西社会科学 2008,(9):116-121.

(作者单位:福建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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