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影响因素、EME预警

潘 琰 毛腾飞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福建福州 350116)



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影响因素、EME预警

模型与实证检验

潘 琰 毛腾飞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福建福州 350116)

地方政府债务的长期累积可能诱发风险，引起债务危机，进而影响区域经济和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影响因素主要有：债务规模、债务结构、债务效率和外部环境。EME模型实证检验显示，Q市债务风险处于中等风险行列，且有向高风险发展的趋势，建议从规范举债、科学用债、有效偿债三个方面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

地方政府债务； 债务风险； 影响因素； 可拓物元； 风险预警

一、研究背景

当前全球经济正逐渐从萧条转向复苏，但一些国家面临的债务危机却全面爆发，成为影响国家经济安全的重大隐患。我国审计公告和统计资料显示，地方政府债务数额正逐年上升，已从2010年底的10.72万亿元增加到2013年6月底的17.89万亿元，相当于2013年当年GDP的33%；全国省市县三级政府负有偿还责任的债务余额已增至10.89万亿元，与2010年底相比增加了将近4万亿元，年均增长近20%。2015年4月，据人民网报道，地方政府自行上报财政部的债务总额也已达16万亿元。同年9月，《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2015》显示，截止2014年底，地方政府总负债30.28万亿，与2013年6月底相比增长了12.39万亿，占当年GDP的47.6%。这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数据和发人深省的调查报告都为管控我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敲响了警钟。为此,国家相关部门密集出台有关规定和文件，如国务院办公厅于2014年10月出台《国务院关于加强地方政府性债务管理的意见》；此后不久，财政部、发改委、央行和银监会联合发文《关于开展地方政府存量债务清理甄别初步结果核查工作的通知》；2015年8月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表决通过《国务院关于提请审议批准2015年地方政府债务限额的议案》；国务院办公厅又于2016年11月11日出台了《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应急处置预案》；2017年1月财政部分别致函内蒙古、山东等5个地方政府及商务部、银监会2个部委，严肃问责部分县市违法违规举债、担保的行为，并要求依法处理个别企业和金融机构违法违规行为，这也是财政部首次问责地方政府违规举债问题。同时，权威机构调查显示，我国经济学家也普遍认为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已经成为中国宏观经济运行中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地方政府债务一旦失控，必将严重威胁我国的经济安全。因此，防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成为近年来最受关注的经济工作任务之一。

二、研究现状

迄今，关于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影响因素未见有系统的探讨和分析，零星的研究只是散见于成因探讨之中，如李茂媛认为，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是债务规模急剧扩张而产生的负面效应。[1]而针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国内外已有一些讨论。国外的预警方法主要对预警指标设置风险值(区间)，超过该风险值(区间)将该指标列入风险行列，如《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政府负债率风险控制参考值为6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规定债务率风险控制参考值为90-150%。此外，还有一些国家通过立法形式确定了政府债务风险预警体系，代表性的有：美国俄亥俄州1979年通过的《地方财政紧急状态法》(1985年修订)规定，地方政府财政赤字规模不应超过财政收入1/12；澳大利亚联邦宪法规定，由借款委员会分配的借款额度与预算借款额度的差额，以及借款实际发生额与预算借款额的差额，均不得超过地方政府非金融公共部门收入的2%；新西兰1994年的《财政责任法》规定，地方政府资产负债率不超过10%，利息支出率不得超过15%，债务率不得超过150%；巴西参议院1998年签署的78号法案规定，地方政府新增债务率不超过18%，担保债务率不超过22%，州政府债务率不超过200%，市政府债务率不超过120%，偿债率要大于13%，如超过或未达到规定则要求地方政府在八个月内将其调整到限额之内。可以看到，国外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的研究更侧重于对债务规模的控制和债务风险的事前监控，预警方法多运用设定的预警指标风险值(区间)来直接衡量政府债务风险状况。另外，一些国家设定的预警体系虽然做到了法制化，也包含了或有负债，但基于国情，各国的做法尚存不同，如何有效地预警地方债务风险仍处于探索阶段，因此，如果直接运用国外的预警体系和预警方法，预警结果很可能与我国的实际情况不符。

国内有关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的研究，近年来相关成果逐渐丰富。学者们从不同视角进行指标体系探析，主要有：从债务总量和债务结构角度[2]，从短期和长期偿债能力角度[3]，从直接负债和间接负债角度[4]，从借债、用债、偿债角度[5][6]，从债务内部结构和外部负担[7]，从经济、政治和社会角度[8]，从地方政府负有偿还、负有担保和其他债务角度[9][10]。我们发现，在构建风险预警指标体系时，一些指标被采用的频率较高，如债务依存度、债务负担率、偿债率等；不同学者选取预警指标的依据不详，随意性比较大。如果运用不同学者构建的指标体系对同一地区的债务风险进行预警，其结果很可能存在较大差异。此外，基于债务数据的可获得性，很多学者构建的风险预警指标体系仅仅包含显性债务指标，忽略了对债务风险有较大影响的隐性和或有债务指标。

关于债务风险预警方法和预警模型，已涉及的方法有：模糊评价法[11][12][13][14]，合成指数法[15][16][17][18][19][20]，因子分析法[21][22][23]，KMV模型[24][25][26][27][28]，神经网络法[29][30]，混沌理论[31]，熵模型[32]，其中，模糊评价法虽然考虑到债务风险的模糊特征，但由于其评价过程主观性太强而遭诟病。合成指数法和因子分析法通过设定预警指标，并对指标赋以权重，最终将预警指标转化为概念化指数来评价风险状况。这种方法虽简单、直观，但将预警指标与债务风险之间的关系固化为理想的线性关系，忽略了债务风险的复杂性和动态性。另外，该方法将风险指标最终合成为一个“值”，无法详细而又直观地了解主导风险变动的因素，更不知如何管控债务风险。KMV模型是金融界用于衡量信用风险的一种动态模型，通过预测企业预期价值、违约点和违约距离，进而计算出违约概率并分析违约风险。在给定企业资产结构的情况下，一旦确定了资产价值的随机过程，该模型便可计算出企业任意时间的实际违约率。但该模型要求能够适时地掌握地方政府债务和偿债资产的详细信息，在目前政府债务会计信息尚不完善的情况下，运用该模型进行预警的难度较大。此外，该模型还隐含着这样一种假设：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不存在道德风险。李腊生等认为我国地方政府债务本质上不存在经济上的违约风险，却存在一定程度的道德风险[33]，因此运用该模型对债务风险进行预警的科学性值得商榷。再看神经网络法，它是通过网络结构的不断学习和各层神经元之间权重的不断调整，从大量复杂数据中发现其规律并完成计算过程的。其优点在于没有严格的假设限制，具有处理非线性问题能力等，但其缺点也很明显，如构造良好的神经网络结构难度较大，对样本数据的要求较高等。此外，虽然有的学者还提出运用混沌理论、熵模型来预警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但也只是在理论层面的思路介绍，缺乏实证检验，因此未能获知其实践性和科学性。

综上，本文希望通过文献研究、专家访谈和问卷调查，系统分析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影响因素，构建预警指标体系，并选择可拓物元(Extension Matter Element,下文简称EME)模型作为预警方法。选择该模型是因为它能够将债务预警中的矛盾问题转化为相容问题，描述事物由量变到质变的动态变化规律，与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特点具有高度一致性；同时，该理论从定性到定量两个方面来研究解决矛盾问题，减少了预警过程的主观性；并且能够反映出各预警指标的风险变动趋势，为风险管控提供科学的决策依据，因此，可应用到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方面。最后，本文运用构建的债务风险预警体系对Q市的债务情况进行实证分析，并提出政策建议。

三、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内涵和影响因素

Hana Polackova Brixi，Allen Schick认为,政府债务风险是导致政府在未来可能面临财务困境的一种源泉[34]；刘尚希指出，政府债务风险是政府拥有的公共资源不足以履行其应承担的支出责任和义务，从而给经济和社会造成损害的可能性[35]；于海峰等认为，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是指地方政府债务在某些特定因素的影响下，对社会经济各方面造成破坏或者损失的可能性。[36]上述观点都包含了政府资产和债务的失衡，并由此给社会和经济带来损失。本文将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定义为：地方政府及其附属的企事业单位由于自身拥有的资源不足以履行其应承担的内外支出责任和义务，以致给经济、社会的稳定和持续发展带来损害的可能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达到一定程度将会造成债务危机，并最终导致机构瘫痪，甚至政府“关门”。

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影响因素是指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的各种内外因素。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共同影响地方政府债务的风险状况，使其“大”“小”产生变化。为了准确而又全面地把握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影响因素，本文前期通过专家访谈、问卷调查和统计分析对其进行研究，包括：研究和访谈归纳出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影响因素；问卷调查得出各因素的重要性评价等级；主成分法分析调查数据，提取累计贡献率大于80%的因子；再用最大变异法通过正交旋转处理最终得出债务规模、债务结构、债务效率和外部环境4个主成分因子和16个影响因素。

1． 债务规模，包括显性债务和隐性债务总额。地方政府债务规模适度与否直接影响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状况。主要影响因素有：

(1)债务存量。它是指某一时点地方政府的债务的库存数量。债务存量直接影响地方政府未来的偿债数额。当地方政府债务存量超过地方政府偿债能力时将会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产生重大影响。

(2)债务增长率。它反映地方政府债务的增长速度。在债务存量数额相同的情况下，债务增长率越快也就意味着未来的偿债数额越大。当未来的偿债数额突破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时，将引发债务风险。

(3)债务资金利息率。该因素会影响地方政府未来的还款额。债务资金的利息率越高，未来的偿还额就越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也就越明显。

(4)隐性债务额。它是指地方政府提供担保责任的债务以及可能承担救助责任的债务。在一定条件下隐性债务“显化”将加重地方政府的债务负担，加重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甚至波及整个地方经济和社会的正常发展。

2. 债务结构，主要有债务来源结构、债务成本结构和债务期限结构。主要影响因素有：

(1)债务来源结构。审计公告显示，银行贷款是政府债务最主要的来源，达60%以上。严重依赖这一渠道，将可能加重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

(2)债务成本结构。专家估计，地方政府债务资金的举债成本大多“价格不菲”。在地方政府不能保证偿债能力的前提下，不力图优化债务成本结构，严重依赖银行贷款，必将会使债务成本激增，加重偿债压力和债务风险。

(3)债务期限结构。它直接关系地方政府的借款成本和到期偿还的债务。过长的借款期限会加重借款成本，而过短的借款期限会加重近期偿债压力，从而从不同的角度影响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

3. 债务效率,指地方政府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率，是地方政府还本付息的重要保障，资金使用效率高低将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产生重大影响。影响因素有：

(1)投融资决策的科学性。投资项目选择是否妥当，投资项目发展前景和市场情况预测是否准确，关系到投资项目的营利能力，影响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

(2)债务资金的投向。从审计公告上可以看出，我国地方政府债务资金大都投向基础性和公益性项目。从长远看这些项目对改善民生和推动地方经济和社会事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但民生项目和营利项目投资的比例是否合理关系到地方政府的偿债来源，影响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

(3)债务资金使用监管情况。债务资金在使用过程中，是否拥有完善的监督机制，影响到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率。如果缺少行之有效的监管机制，那么就容易造成债务资金的跑、冒、滴漏问题，从而降低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率。

4. 外部环境，包括经济增长率、宏观经济政策、财政收支状况、偿债准备金、债务转嫁程度等。

(1)经济发展状况。地方经济发展状况与政府债务风险密切相关。税收收入是地方财政的重要来源。地方经济的发展状况直接影响地方政府的财税收入，进而影响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

(2)宏观经济政策。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状况与信贷政策、利率、汇率、土地等宏观政策密切相关。信贷政策宽松或紧缩，利率和汇率的高低，影响地方政府获取贷款的难易和贷款成本的大小，从而影响债务风险状况。此外，作为地方政府偿还债务资金重要来源的土地则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的影响较大，国家土地政策的调控，也将影响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

(3)财政收支状况。地方政府财政收入以及财政支出规模和支出结构的不确定性，影响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进而影响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状况。

(4)偿债准备金。它是指为保证按时偿还债务，避免地方财政的正常运行受到偿债的冲击，按到期债务的比例在预算中安排的专项资金。偿债准备金制度的落实情况关系到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和应对债务风险的能力。

(5)债务转嫁程度。它是指各级政府之间和政府与市场之间进行债务风险转嫁的可能性。地方政府在出现债务危机时能否得到中央政府的“父爱”，能否将债务风险成功转嫁给市场，也是影响其债务风险的重要因素。

(6)政府举债偏好。政府的举债偏好决定着地方政府的举债规模、结构、频率等。风险偏好型的政府倾向于采取较为激进的债务政策来促进本地区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反之，则对举债持保守态度。因此，在政府债务使用效率不高的情况下，地方政府的举债偏好往往影响其债务风险状况。

四、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体系的构建

所谓预警体系指通过一系列的技术手段对主体进行连续、系统的监测，及时发现风险源，把握风险程度和趋势，并发出相应警示信号的系统。本文通过设计地方政府债务情况预警体系，力图达到两个目的：一是客观准确地反映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状况，二是准确地预测和把握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发展趋势。

(一)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指标体系的设计

根据灵敏性与代表性、全面性与重要性以及针对性与普适性的原则，在专家访谈的基础上，本文构建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指标体系如下：

1． 规模风险

(1)债务依存度。债务依存度表示为本期新增债务额与本期财政支出总额的百分比，它反映财政支出对债务收入的依赖程度，也反映地方政府自身的财政风险状况。债务依存度越高表明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越大。

(2)债务负担率。债务负担率表示为本期债务余额与本期GDP总量的百分比，它反映地区单位GDP所要承载的债务额。债务负担率越高，反映地区单位GDP所要承载的债务额越多，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3)债务率。债务率表示为本期债务余额与本期财政收入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本期的财政收入满足偿债需求的能力。债务率越高说明单位数额的财政收入中可能用于偿还债务的数额也就越大，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4)债务增长率。债务增长率表示为本期期末债务余额与本期期初债务余额的差额与本期期初债务余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一定时期内的债务增长趋势。债务增长率越高说明未来需要偿还的债务额也就越大，地方政府的债务负担也就越重，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5)债务增速与GDP增速比。债务增速与GDP增速比是本期的债务增长速度与本期GDP增速之比，它衡量GDP的增长速度与地方政府债务的增长速度是否同步。债务增速与GDP增速比越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6)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是衡量财政收入的增长速度与地方政府债务的增速是否一致。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越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2． 结构风险

(1)或有债务比。或有债务比是本期期末或有债务余额与期末债务总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中的不确性。或有债务比与债务风险呈正向关系，或有债务比越大，其预测和管控的难度也就越大，风险也就越大。

(2)短期债务比。短期债务比是本期期末短期债务余额与期末债务总余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短期的偿债压力。短期债务比越大说明未来短时间内需要偿还的债务额也就越大，地方政府的偿债压力也就越重，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3)外债比。外债比表示为本期期末外债余额与期末债务总余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外债在地方政府债务余额中所占的比重。由于外债受汇率和世界经济形势波动的影响较大，也就会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产生较大影响，因此，外债占地方政府债务余额的比重越大，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3． 偿债风险

(1)债务偿还率。债务偿还率是本期还本付息额与本期财政收入总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财政收入中用于偿还债务本息的比重。债务偿还率越小，说明单位数量的财政收入中用于偿还债务的数额越小，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越强，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也就越小。

(2)债务逾期率。债务逾期率是本期到期应还而未还的债务本息额与本期期末债务总余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偿还债务的及时性。债务逾期率越高，说明地方政府的偿债压力越大，地方政府的信用风险和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3)借新还旧率。借新还旧率表示为本期借新债还旧债数额与本期借债总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真实偿债情况。借新还旧率越高，地方政府的真实偿债情况也就越差，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4)债务项目投入产出比。债务项目投入产出比是指债务项目运行期内产出总额与债务项目全部投资额之比，反映债务项目的收益状况。债务项目投入产出比越大，说明债务项目的收益状况越好。

(5)资产负债率。资产负债率是本期期末的债务余额与期末可以动用的全部偿债资产额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的最大偿债能力。资产负债率与债务风险呈正比，资产负债率越低，地方政府的最大偿债能力也就越高，债务风险也就越小。

(6)偿债准备金率。偿债准备金率是指本期期末偿债准备金额与本期期末债务余额的比，反映地方政府偿债体系建设情况。偿债准备金率越大，说明地方政府的债务偿还能力越强。

4． 外部风险

(1)经济增长率。反映经济增长情况最常用的指标就是GDP增长率。GDP是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GDP的增长率越高，说明地区的经济发展形势越好，偿债能力也越强。

(2)财政赤字率。财政赤字率是本期财政赤字或盈余与本期期末GDP总量的百分比，它反映地方政府财政面临支付风险的可能性。财政赤字率越大，地方政府对外举债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偿债压力和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3)财政收支变动率。财政收支变动率是指财政支出增长率与财政收入增长率的比，衡量财政支出的增长速度与地方政府收入的增速是否协调。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越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也就越大。

(二)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EME模型的构建

选择债务风险EME预警模型的主要理由见前文此处不再赘述。那么，应当如何构建？其基本步骤如下：

1. 确定地方政府债务的风险等级

本文将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设置为三个等级：无风险、中等风险和高风险，分别用风险等级值1、2、3表示。无风险表明地方政府债务状况良好，债务风险处于安全区域之内；中等风险表明地方政府财政的债务状况已存在一定的风险，但债务风险尚未超过设定的警戒线；高风险则表明地方政府的债务状况已面临严重问题，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很高，爆发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很大。

2. 计算指标的权重

为了客观、准确地确定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指标体系中各指标的权重，可选用层次分析法。选择层次分析法的原因有二：其一，层次分析法处理问题的程序和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指标体系的特点是一致的，都具有顺序性和层次性；其二，层次分析法既有定性分析，又有定量分析，能够提供更加科学的决策依据。

3. 构建预警模型的经典域矩阵

经典域是某个风险等级所有预警指标的取值范围。令pj表示债务风险的第j个等级，Ci表示第j债务风险等级下第i个预警指标，xji=〈aji,bji〉为pj关于预警指标ci的取值范围，即经典域，则预警模型的经典域矩阵可表示为：

4. 构建预警模型的节域物元矩阵

节域是指所有风险等级中各个预警指标的取值范围。令p表示全体债务风险等级，ci表示第i个预警指标，xpi为预警指标ci关于全体债务风险等级p的取值范围，即节域，则预警模型的节域矩阵可表示为：

5. 构建预警模型的待评物元矩阵

在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中，令P表示待评物元，xi为P关于预警指标ci的量值，则：

6. 确定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各指标关于各风险等级的关联度

根据物元理论中关联函数建立的过程，将其运用到地方政府政府风险预警的研究中，得到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指标体系中各指标关于各个风险等级的关联函数表达式：

其中:

7. 计算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关于各等级的关联度

8. 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最终等级评定

若Kj(P)=maxKj(P),j=1,2, …,m，则债务风险P属于等级j。

当Kj(P)>0时，债务风险属于某等级，数值越大，属于该等级的倾向越大；

当-1≤Kj(P)≤0时，债务风险不属于某等级，但有可能转化为该等级，并且数值越大，转化为该等级的可能性越大；

当Kj(P)<-1时，债务风险不属于某等级，并且不具备转化为该等级的条件，并且数值越小，与该等级的距离越远。

另外，也可以通过计算变量特征值，从数据上分析待评物元偏向相邻等级的程度，计算方法如下：

j*=

五、实证检验

(一)Q市债务基本情况

为了检验前文构建的预警体系，本文对Q市的债务风险进行分析。由于目前我国尚未建立和实施权责发生制的地方政府债务会计系统，同时由于地方政府债务信息的保密性和不易获取性，本文所采用Q市的债务信息除公开年报和统计年鉴外，还实地调查和专家访谈，尽可能地保证债务信息的客观、真实和完整，为准确预警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奠定基础，相关数据如表1。

表1 Q市2013年底债务情况

为保证数据的完整性，债务偿还率、债务逾期率、借新还旧率、项目的投入产出比和资产负债率在公布的信息中没有明示，因此，债务偿还率、债务逾期率和借新还旧率取全省范围的数据，分别为32.25%、12.49%、20.00%；项目的投入产出比用全市规模以上市属企业的平均投入产出比计算，2013年为34.32%；资产负债率以全市规模以上市属企业的平均资产负债率计算，2013年为64.91%。

(二)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权重的确定

根据前文指标体系的构建，假设规模风险U1、结构风险U2、偿债风险U3和外部风险U4的权重分别为W1、W2、W3、W4。规模风险U1下属的6个指标的权重分别为W11、W12、W13、W14、W15、W16；结构风险U1下属的3个指标的权重分别为W21、W22、W23；偿债风险U3下属的6个指标的权重分别为W31、W32、W33、W34、W35、W36；外部风险U4下属的3个指标的权重分别为W41、W42、W43。

本文采用层次分析法对各项指标赋予相应的权重。首先选定9人组成专家小组，成员构成如下：高校学者(教授、副教授)3名，政府审计部门工作人员3 名，政府财政部门工作人员3名。为了避免专家之间相互影响，整个过程采取采用匿名方式，小组成员之间不发生横向联系。通过问卷调查，共收回9份有效问卷。对于每一层级上的要素，由专家按照1-9标度法，将其下一层级的每两个要素之间的相对重要程度进行判断，得出判断矩阵表。之后，采用软件yaahp0.6完成计算，结果如下：

W=(0.2685，0.1899，0.4203，0.1213)

W1(0.2225，0.1573，0.2497，0.0883，0.1249，

0.1573)

W2=(0.1958，0.4934，0.3108)

W3=(0.0941，0.2587，0.1357，0.2466，0.0855，0.1794)

W4=(0.1634，0.2970，0.5396)

各项预警指标在总目标层中所占的最终权重如表2。

表2 Q市预警体系各指标的权重

(三)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各风险区间的量值

由于各地经济发展水平、债务资金使用效率等实际情况存在差异，地方政府抵御债务风险的能力也不同。如果使用固定标准来预警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结果的客观性将容易受到质疑。因此，设置各预警指标的风险区间必须结合当地实际情况。本文通过文献研究，专家访谈和问卷调查，并参考国际上通用的预警标准，将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设定为三个风险等级，各等级的量值如表3。

表3 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各风险区间的量值

(四)基于EME模型的Q市债务风险预警研究

通过研究，前文已经设定了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各风险区间的量值，各预警指标的实际值如表4。

表4 Q市债务风险预警指标实际值

接下来以Q市债务规模风险为例，说明运用EME模型进行风险预警的方法。根据表4和经典域矩阵、节域矩阵以及待判物元矩阵的表达式，Q市债务规模风险评价中，其经典域矩阵R1j、节域R1p和待判物元矩阵R1分别表达为：

在上式中1级、2级、3级分别表示无风险、中等风险和高风险三个风险等级；p表示无风险、中等风险和高风险三个风险等级的集合；R11、R12、R13分别表示无风险、中等风险和高风险时规模风险U1的经典域；R1表示待评物元规模风险U1的矩阵；c11、c12、c13、c14、c15、c16分别表示债务依存度、债务负担率、债务率、债务增长率、债务增速与GDP增速比、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根据预警指标关于各个风险等级的关联函数，可得规模风险U1各指标关于各风险等级的关联度值，如表5所示。

表5中，j=1、2、3表示债务风险的三个等级无风险、中等风险和高风险；i=1、2、…、6分别表示债务依存度、债务负担率、债务率、债务增长率、债务增速与GDP增速比、债务增速与财政收入增速比。

表5 Q市债务规模风险各指标关于各风险等级的关联度值

将债务规模风险下属的6个指标的关联度与单层权重相乘，可得Q市债务规模风险的评价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Q市债务规模风险评价结果

从表6知，风险等级2对应的值为正值，说明Q市债务规模风险处于中等风险行列，级别的变量特征值j*=2.3051，表明Q市债务规模风险有向高风险发展的趋势。同理，Q市债务结构风险、偿还风险和外部风险评价结果如表7、8、9。

表7 Q市债务结构风险评价结果

表8 Q市债务偿还风险评价结果

表9 Q市债务外部风险评价结果

从表7、8、9可知，债务结构风险和偿还风险这两个指标，等级2对应的值为正值，说明Q市债务结构风险和偿还风险处于中等风险行列。这两个指标的级别变量特征值分别为j*=1.8083，2.4006，表明Q市结构风险和偿还风险向高风险发展的趋势明显。另外，外部风险的风险等级1对应的值为正值，说明Q市债务外部风险处于无风险行列，级别的变量特征值j*=1.0341，表明Q市债务外部风险有向中等风险发展的趋势。

根据Q市债务风险预警各指标的关联度和各指标的最终权重，可以得到该市债务风险综合评价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Q市债务风险综合评价结果

从表10可知，Q市的债务风险综合评价等级为2，即进入中等风险行列。级别的变量特征值j*=2.4120，表明Q市债务风险有向高风险发展的趋势。

六、防范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相关建议

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状况是债务规模、债务结构、偿债能力以及外部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要改善其风险状况需要从整体上加强债务管理，建议如下：

第一，规范举债。随着中央对地方政府举债管控的力度加大，地方政府在遵守国家有关规定的前提下，还应制定符合本市的债务举借和担保制度。根据审计公告和统计资料不难看出，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增速之快，因此，防范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首先应加强了对新借政府债务的审查、核准和登记备案，同时，还应规范债务担保，重视隐性债务的增长和显化。规范举债是债务管理的第一步，是降低债务风险的前提。

第二，科学用债。在债务管理的过程中，要重点关注“用”，提高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率。目前，地方政府债务资金主要投资于基础建设和公益性项目。虽然尚不能确切地知道这些项目的收益状况，但做到以下几点对科学用债、提高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率以及降低该市的债务风险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是，做好债务资金投入项目的把关工作，杜绝立项决策的盲目性和重复性；二是，做好债务项目运营监督工作；三是，做好债务项目相关负责部门的绩效考核。

第三，有效偿债。有效偿债是地方政府债务健康发展的重要保证。地方政府在重视偿债准备金管理和落实的同时，还应优化偿债方案，根据债务资金的来源制定出多样化的偿债方案，保证偿债资金的稳定可靠。而且，要明确责任，坚持“谁借债、谁受益、谁偿还，谁承担风险”的原则，建立和健全“借用还相统一、责权利相结合”的偿债机制，注重区别债务的轻重缓急，制定合理的年度偿债计划，确保及时、有效还债。

另外，建立健全债务风险预警体系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审计署相关公告显示，部分县区虽已建立了债务风险预警机制，但其预警机制设计过于简单，无法准确、明了地反映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状况。因此，设计一套科学合理的债务风险预警机制势在必行。

注释：

[1] 李茂媛：《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本源探究及防范对策》，《江西社会科学》2012年第3期。

[2][11] 王晓光、高淑东：《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预警评价与控制》，《当代经济研究》2005年第4期。

[3] 裴 育、欧阳华生：《地方债务风险预警程序与指标体系的构建》，《当代财经》2006年第3期。

[4]谢 虹：《地方债务风险构成及预警评价模型构建初探》，《天津财经大学学报》2007年第5期。

[5][16] 考燕鸣、王淑梅、王 磊：《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系统的建立及实证分析》，《生产力研究》2009年第16期。

[6][12] 许 争、戚 新：《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预警研究基于东北地区某市的经验数据》，《科学决策》2013年第8期。

[7][21] 缪小林、伏润民：《我国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生成与测度研究——基于西部某省的经验数据》，《财贸经济》2012年第1期。

[8] 金荣学、张 楠、张 迪：《我国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预警模型构建研究》，《湖南财政经济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

[9][20] 刘纪学、李 娜：《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管理评价体系研究》，《现代管理科学》2014年第1期。

[10][32] 王桂花、许成安：《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动态管理研究》，《审计与经济研究》2014年第4期。

[13] 卿 固、赵淑慧、曹枥元：《基于逐级多次模糊综合评价法构建地方政府债务预警模型——以D地方政府为例》，《农业技术经济》2011年第2期。

[14] 赵树宽、李婷婷：《应用AHP模糊评价法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评价研究》，《社会科学辑刊》2014年第1期。

[15] 刘 星、岳中志、刘 谊：《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机制研究》，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05年。

[17] 章志平：《中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灰色评估和预警》，《统计与决策》2011年第15期。

[18] 王振宇、连家明、郭艳娇、陆成林：《我国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识别和预警体系研究基于辽宁的样本数据》，《财贸经济》2013年第7期。

[19] 杨志安、宁宇之、汤旖璆：《我国财政风险预警系统构建与实证预测》，《地方财政研究》2014年第10期。

[22] 廖家勤、伍红芳：《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模型探素》，《金融理论与实践》2015年第10期。

[23] 朱文蔚、陈 勇：《我国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评估及预警研究》，《亚太经济》2015年第1期。

[24] 王 俊：《地方政府债务的风险成因、结构与预警实证》，《中国经济问题》2015年第2期。

[25] 马德功、马敏捷：《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防控机制实证分析——基于KMV模型对四川省地方债风险评估》，《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2期。

[26] 王学凯、黄瑞玲：《基于KMV模型的地方政府性债务违约风险分析》，《上海经济研究》2015年第4期。

[27] 张子荣：《我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研究——从资产负债表角度》，《财经理论与实践》2015年第1期。

[28] 刁伟涛：《国有资产与我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测度——基于未定权益分析方法》，《财贸研究》2016年第3期。

[29] 洪 源、刘兴琳：《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非线性仿真预警系统的构建基于粗糙集-BP神经网络方法集成的研究》，《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2年第3期。

[30] 谢 征、陈光焱：《我国地方债务风险指数预警模型之构建》，《现代财经》2012年第7期。

[31] 高英慧、高雷阜：《基于混沌理论的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预警管理研究》，《社会科学辑刊》2013年第4期。

[33] 李腊生、耿晓媛、郑 杰：《我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评价》，《统计研究》2013年第 10期。

[34] Hana Polackova Brixi，Allen Schick，GovernmentatRisk:ContingentLiabilitiesandFiscalRisk，World Rank Publications, 2002.

[35] 刘尚希：《财政风险及其防范问题研究》，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4年。

[36] 于海峰、崔 迪：《防范与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问题研究》，《财政研究》2010年第6期。

[责任编辑：黄艳林]

2017-02-24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风险管理导向的地方政府债务会计及预警机制研究”(14BGL045); 福建省社科规划重大项目“财政分权制下的政府综合财报研究”(2014JDZ034)。

潘 琰， 女， 福建福州人，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 博士； 毛腾飞， 男， 河南汝州人，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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