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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田耙地时的绝唱

2017-06-26

农家科技 2017年3期
关键词:犁地号子鞭子

父亲说他在上中学的时候便开始学犁地了,个子还没有犁尾巴高。那时,害痨病的祖父总是咳喘得厉害,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对于犁地这样的重体力活,真的是举步维艰。祖父心里清楚,他的日子不多了,将来还是要靠儿子来支撑起这个家。祖父扛不动铁犁,又不忍心让没有犁尾巴高的儿子扛,就套上牛轭头,驾着空犁,一路拖着来到田野,犁尾巴仿佛成了祖父的拐杖。

祖父一边咳喘一边教父亲说“套轭头!”

“套哪里?”父亲问,显然没听懂。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猪走?当然是套在脖子上!”

“拴扣,一手扶犁,一手握鞭,哪个手得劲就用哪个手。”

“对,就在这里下犁。”

祖父“驾”的一声,牛、犁、父亲就歪歪扭扭地在田里迈开了极不规则的步子。祖父跟在后边喘着粗气进一步传授诀窍,并再三强调要我父亲记住:“驾”是走,“斡”是转弯,“吁”是停。父亲也学着“驾”了一声,只见牛梗着脖子,使劲向前一蹿,犁就扎进土里。祖父大声说,两眼要平视前方,犁把端平,犁深了,犁把下压,犁浅了,犁把上提,俨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教练。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尤其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好在父亲很有耐性,不怕失败,多次尝试着相同的动作。父亲忽然朝牛扬起了牛鞭,准备向牛抽去……

“混账!它可是咱家的宝贝!你小子要是敢揍他我就揍你!”祖父骂道。对于祖父这种对待耕牛的态度,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人与自然和谐的一种淳朴认知。动物也是有尊严的,对待动物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对待人的态度和对待自己的态度呢。

不知是祖父指点有方,还是父亲悟性高,不到半天时间,父亲基本掌握了犁地的操作要领。就在父亲准备成为家里顶梁柱的时候,新中国成立了,国家对土地进行了改革,采取集体耕种集体收获的合作化大生产方式,然后按照人头进行分配生产资料。此时的父亲也考上了师范学校,离开了老家去读书。毕业后又回到老家任教,有了自己的职业,逐渐脱离了田间劳动。尽管如此,我们一家还是继续在农村安家落户,只有父亲一人吃计划粮食。

我儿时特别爱看大人们犁田耙地,更爱听那悠扬悦耳的“驾驾”声。每到春耕秋种时,生产队便组织庄稼把式们下田耕作。那时跟现在不一样,土地多、地块大,一望无垠的感觉。一块田地里通常要有好几组牲口同时作业。先犁田后耙地,场景蔚为壮观。看着犁铧在无垠的土地上游走,翻飞出一坨坨肥沃的泥土仿佛一种丰收的预告。犁田是门细活儿,来不得半点马虎。牛在前,犁在中,人在后,一犁挨一犁,一坯压一坯,不得心躁气浮,否则,犁尖就会打飘,土地就会“夹生”。“夹生”的地方就很难长出旺盛的庄稼,结出的果实自然就会干瘪。根深才能叶茂,叶茂才能果盛。说的就是这一道理。

不论是犁田还是耙地,最重要的是人跟牛的默契配合。如果只是把牛当成畜生,动辄用鞭子打牛,牛就会哞哞的叫着,四蹄乱动,乱了方寸,用力不均匀,人的心气神也就难以淡定,自然犁出的地就会深浅不一。所以老把式是不会轻易将鞭子抽在老牛的身上。只是将鞭子举在空中甩出响亮而又清脆的声音,手握鞭子悬而不抽,以此来震慑老牛要卖力而已。再者就是抑扬顿挫的“驾驾”声,或低音或高唱,或长或短,或紧或慢,或高亢或哀怨,或激昂或缠绵,任凭老把式肆意发挥,尽情宣泄,没有固定的韵律,每个人的嗓门不同、腔调不同,喊出来的劳动号子也不尽相同。但功效是相同的,不但为自己

如今的田野上很难再见到老牛的身影,犁田耙地的劳动号子也成了绝唱。尽管如此,犁田耙地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犁田耙地的勞动号子依然在耳畔萦绕。

221000 江苏省徐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 袁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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