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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中川端康成物哀探析

2017-06-09吴雁汶

资治文摘 2017年3期
关键词:物哀雪国川端康成

吴雁汶

【摘要】《雪国》是川端康成问鼎诺贝尔文学奖的重要作品,它标志着川端康成的创作已经到了成熟阶段。《雪国》作品中细腻的抒情色彩以及它所体现的忧郁、伤感的“物哀”之美,历来被研究者所称道。《雪国》中处处透着的悲凉气息,既有着作者的生世之恸,又折射出日本文学的传统特点——“物哀”。本文主要从川端康成的“物哀”在《雪国》中的体现来进行探析,力求揭示《雪国》整体上呈现给人的忧郁、哀伤之感。

【关键词】川端康成;《雪国》;物哀;体现

《雪国》是川端康成最高代表作品,其间描绘的悲哀之美、虚无之美、洁净之美达到极致,令人读后怦然心动可又惆怅不已。川端康成被称为“参加葬礼的名人”,他几乎是穿过灵堂的烛光长大的,从小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的生活和不幸的人生遭遇养成了川端康成孤僻的性格和悲伤的情感,并形成了他日后创作的基本基调。《雪国》更是他“物哀”意识影响下的代表作品,《雪国》幽婉、凄美的情爱故事让人经久难忘,典型地体现了日本文学自《源氏物语》以来就滋生的“物哀”之美。

一、物哀

“物哀”一词由日本江户时代著名学者本居宣长在评论《源氏物语》时提出来。悲哀只是哀中的一种情绪,而“物哀”不仅限于悲哀的情绪,凡是高兴、有趣、愉快、可笑等这一切都可以称为哀,也就是说,寂寞伤怀之情,忧郁徘徊、恋慕追思之感、“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等情感都是“物哀”。

在日本,许多的作家名人笔下的作品中都透出“物哀”这样一种意识,可以说“物哀”在日本的文学作品中并不少见,有相关研究指出日本民族很少有抗争激烈的英雄神话,即使有,也是悲剧英雄的挽歌。然而,“物哀”纵使与文化有关,但与日本特殊的地理环境也是密不可分的。日本气候温润适宜,四季变化缓慢而有规律,植被覆盖较广,绿韵悠悠。加上日本列岛自古以来就经常被雾霭所笼罩,使其原本静美的风物又增添了几分飘忽变幻的朦胧之美。日本空间狭小美景众多然灾害频发,四季的变换更为敏感,多少年来日本人所看到的美都是稍纵即逝,顷刻间化便为乌有,这一切造成了在日本人的心中始终相信美好的事物是不稳定的,是不长久的。另外,佛教在12-13世纪传入日本后,更强化了他们的这种认识,甚至佛教所揭示的万物流转的无常观以及人生的虚幻感更是加速了日本人已经获得的朦胧的模糊的“物哀”意识的完成。

二、物哀在《雪国》中的体现

1.人物形象体现的哀感。驹子是《雪国》文本中着墨最多的女性人物,是一个在社会底层生活便在其中成长起来的乡村女子,文本突出描写了她在污浊的生活环境中所散发出来的美的光彩。她既没有沉溺于纸醉金迷的世界,也没有被生活的不幸与艰难所压倒,而是始终执着的在追求着一种正正经经的生活。川端康成善于谱写女性的赞歌,在他的作品中男性大多是作为女性的陪衬出现的。所以在《雪国》中,提到驹子不得不提的便是作为小说男主人公的岛村,驹子这一人物形象身上所体现的哀感,可以说透过岛村才能得以更鲜明的窥见。驹子坚持学习文化、勤奋地练习各种技艺、对待生活充满了热情与渴望,并且为此坚强地承担着生活的压力和责任。但是尽管如此,她的一切付出与努力,在坐食祖产的岛村看来都是徒劳的。哪怕岛村清楚地知道驹子丝毫不计后果地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在岛村看来这也只是一种“美的徒劳”。因此,在驹子身上迸发出的奔放的热情,使岛村觉得格外可怜。透过这些,也许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无论是生活还是生存都给了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似乎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徒劳,心中总是充斥着哀伤的情绪。

在整个文本中除了驹子外,另外一名重要的女性便是叶子。在《雪国》中,如果光就人物形象来说,叶子无疑是该故事中“物哀”色彩最为明显的一个人物。叶子的美是朦胧的,且她美得空灵。《雪国》作品着意体现了驹子美的“纯粹的形体”和叶子美的“纯粹的声音”,进而展现给读者的是她们明知徒劳却偏要追求生命的价值,希冀可望而不可得的爱情,寻求超尘脱俗的境界,进而充分表现出她们的存在是那么真实。文本中多次通过男主人公的视角、听觉向读者展现了一个拥有悲凄嗓音的女子,这就不禁让人去猜想去想象叶子的形象。而在整个文本中类似这样的描写并不算少。关于叶子的神态描写,也能体会出叶子这一人物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悲凄之感,更何况这一人物最后死亡的结局。在《雪国》中川端康成对叶子的描写着重突出悲凄悦耳的声音,以至于有人评价说:“叶子所具有的是刺人的视线和美丽的声音,可以说她没有肉体。”肉体一般都是作为男性欲望的指称出现的,作者在这里仅仅把她作为一种美的现实存在的符号和纯粹的审美精神的象征,所以叶子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葬身火海,仅留下美丽的火中身影,圣洁的美丽使岛村的心灵得到净化。

2.男女恋情的哀感。男女之间的感情要么令人大喜要么令人大悲,事实也是如此,在大多的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中惯常给人的便是这样的认识。可在《雪国》中却能体会到不同的情感体验,整个故事都是在一种淡淡的感伤基调下开始又结束的。小说的男主人公岛村在不到3年的时间里3次从东京赴雪国旅行,由此便展开了岛村、驹子、行男、叶子四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在整个故事中,驹子深情地爱着岛村,不惜为岛村献出一切,但岛村却又痴迷地喜欢着叶子,被叶子的纯真与母爱深深地打动,可是叶子又对行男爱得忘乎所以,而行男迷恋的是驹子,驹子是善良的,为给行男治病才成为了艺妓。他们所有人之间的情感看似都是美好真诚的,但是却处处透着悲哀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哪怕有两个人的关系是正常的,也不至于有一个惨淡的收场。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才奠定了小说哀的基调。

3.自然景物的哀感。在文学美的创造过程中,可直接观察到的,显然是对文字之美的追求。川端康成曾说过:“小说家当中,像我这号人大概是属于喜欢写景色和季节的”、“景色和季节要给读者某种魅力,倘使对作为作品人物的背景没有印象,也是必须描写的。”在他的笔下,银装素裹的雪国都忠实地反映了自然景色的风貌,但在川端康成笔下我们在欣赏美丽景色的同时不免会觉得有淡淡的哀伤情懷充斥在心,就像《雪国》中写的“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是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云雾缭绕,背阴的山峦和朝阳的山峦重叠在一起,,向阳和背阴不断地变换着,现出一片苍凉的景象。过不多久,滑雪场也忽然阴沉下来。把视线投向窗下,只见枯萎了的菊花篱笆上,挂着冻结了的霜柱。”在这些描写中单调的白色,辉映出落寞失意的画家岛村当时惨白无味的心理,同时,也捕捉了自然世界的生气和灵性之美。可总的说来冬天的雪国是寒冷的,刺骨的北风、厚厚的白雪、阴冷的山谷等等景物,给人的感觉冷艳且哀愁。

4.死亡的哀感。日本民族具有独特的审美观,在“物哀”意识的影响下,他们认为细腻、凄清、哀怨等所含是情愫是一种美,说悲与美是相通的,即“以悲为美”。“物哀”意识不仅影响了日本民族的审美意识,也深深地渗透到了日本人的感情世界,影响着他们的生死观。坦然地面对死亡甚至欣赏死亡,是日本民族的一个特性,这种对死亡的欣赏、向往,常常渗透到作家的文学作品中,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对叶子的死亡就做了极美的描写。“女人的身体,在空中挺成水平的姿势。岛村心头猛然一震,他似乎没有立刻刚感到危险和恐惧,就好像那是非现实世界的幻影。僵直的身体在半空中落下,变得柔软了。然而,她那副样子却像玩偶似的毫无反抗,由于失去生命而显得自由了。在这瞬间,生与死仿佛都停歇了。”川端康成将死过度美化、超脱化,不仅没有将烧死的叶子看作是生命的终结,而是认为那是“非现实世界的幻影”,认为“她内在的生命在变形,在转变成另一种东西”,并加以银河美景进行烘托,把叶子的死视作生命的开始,是一种美的表现。使读者在清新、自然、质朴的笔墨中体会出哀伤的感觉,同时这又与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形成的欢天喜地大团圆的喜剧式结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而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哀戚感受。

结语

日本文学的“物哀”,追求的是纤细而幽怨的情调,着眼点不是浓烈如酒,而是淡如止水的清雅。川端康成的《雪国》也让人感受到了日本式的悲凉之美:凄婉、哀伤。川端康成的“物哀”——幻灭于生命,成就于死亡,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几乎都以凄美的结局收场,行男和叶子的死、驹子的疯癫、岛村内心的彷徨和挣扎,都完美地诠释了作者对生命和死亡的感悟——生命因死亡得以超脱,进入永恒,美因死亡达到极致。川端康成对于死,仿佛比生更加了解。可能这也为他之后的自杀种下了令人可以理解的种子吧,所以我们在为川端康成的伟大成就感到敬佩的同时,不免也为他的死而感到遗憾。

【参考文献】

[1]周阅.色彩的世界――从川端康成的《雪国》到吉本芭娜娜的《哀伤的预感》[J].国外文学,2007(03):113-119.

[2]邱博.《雪国》的色彩美探析[J].语文建设,2013(20).

[3]李秀华.东方美的传承之作――浅谈《雪国》空虚美的构筑与展现[J].双语学习,2007(05):1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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