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动态分析语法”
——自然语言行为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

2017-06-01杨光荣

关键词:复句基元陈述

杨光荣

(四川大学 语言学系/中国语文现代化协同创新中心,四川 成都 610064)

论“动态分析语法”
——自然语言行为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

杨光荣

(四川大学 语言学系/中国语文现代化协同创新中心,四川 成都 610064)

分析语法属于形式语法之列,除了静态分析语法之外,还有动态分析语法。动态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是自然语言行为的“基元行为函项”以及“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动态分析语法的战略考量是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生物属性、社会属性和数学属性的统一性;其技术路线是以“基元行为函项”为出发点的递归生成的公理化路线;其终极目标是自然语言的递归函项论。

分析语法;动态分析语法;自然语言行为;可计算性;递归函项论

一 引言

(一)“分析语法”的界定、目标和性质

1 分析语法的界定

我们在《论“分析语法”——自然语言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一文中,明确地提出“分析语法”这一术语,指出:分析语法就是把数理逻辑、数学手段以及分析哲学应用于自然语言的研究当中,从而发掘自然语言的可计算性,并达到建构自然语言形式理论的纯理论目标[1]。这是就分析语法的研究手段以及理论研究目标而言的。

如果从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来看,分析语法实际上是要充分发掘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数学属性以及社会属性的,并以此为基础,建构自然语言的形式理论。一句话,分析语法就是自然语言的数学化研究,即以自然语言符号为对象,发掘这种符号的数学属性以及可形式化的社会属性,并在研究工具策略方面融自然语言符号元语言与人工符号元语言于一体,从而构造自然语言的数学理论,推进人类自然语言的深入研究,为自然语言的深入应用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我们把这种立足于自然语言生物属性、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并以建构自然语言形式理论为目标的语法理论称之为“分析语法”。

这里,我们提到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三个术语,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是人类生物体的生物机能,自然语言的“社会属性”则是生物属性的派生物,无论是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还是社会属性,都统一于自然语言的数学属性。说白了,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社会属性和数学属性三者之间具有统一性。

自然语言的数学属性主要是“递归性”,即以有限的单位和有限的规则生成无限的表达式,这是自然语言最为本质的性质;自然语言的社会属性主要是“内涵性/外延性”,指自然语言词单位及其以上的单位均有“内涵义/外延义”这一对里/表义,即任何话语均携带着言说者的语言世界观、意识形态以及言说者立场和相应的指称对象,这两点是自然语言最为本质的社会性质;至于自然语言话语所滋生的临时的“言外之意”,实际上是在具体的交际语境中自然语言“内涵义/外延义”的延伸和扩展。当然,自然语言的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不是对立的或截然相反的,而是可以兼容的。随着数学和数理逻辑的发展,即使是自然语言的社会属性也是可以数学化的。可见,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是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体,自然语言的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之间不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

2 分析语法的研究目标

分析语法的研究目标,就是要把自然语言数学化,这包括自然语言结构的数学化和自然语言行为的数学化。如果说得更明确一点,就是要研究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运算系统。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运算系统,如同数学中的代数运算系统一样,是由“运算单位”和“运算法则”两部分所组成的。事实上,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运算系统是分层级的,大致说来,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运算系统可以划分为“词源运算系统”“词语运算系统”“句子运算系统”“句列运算系统”和“语篇运算系统”五个层级或五个子系统。进一步看,自然语言的“词源运算系统”“词语运算系统”属于自然语言结构的运算系统,自然语言的“句列运算系统”“语篇运算系统”属于自然语言行为的运算系统,自然语言的“句子运算系统”则介于自然语言结构的运算系统和自然语言行为的运算系统之间,即自然语言句子运算系统同时具有自然语言结构运算系统和自然语言行为运算系统的性质。我们在《论“分析语法”——自然语言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1]一文中,主要讨论的是自然语言的句子运算系统,并兼及自然语言的词源运算系统。

词源运算系统是直接和脑神经运算相关的自然语言运算系统,该层级运算系统和心理、认知密切关联,有时不易分得清楚。该层级的运算和心理运算(意识和潜意识运算)可以说是统一的。词语运算系统是词源运算系统之上的运算系统,一般来讲,词语运算系统不具有独立性,仅仅是附属于句子运算系统的一个子运算系统。句子运算系统是自然语言运算系统的基础单位,是一种独立的自由的运算系统。句列运算系统是自然语言句子运算系统的扩展。语篇运算系统是自然语言运算系统的自然单位。如果从语篇运算的角度来看,自然语言就是一个语篇运算系统,当语篇运算系统只有一个句子时,该语篇运算便是句子运算系统;当语篇运算系统多于一个句子时,该运算系统便属于句列运算系统。本文的主要研究内容是自然语言的句列运算系统,至于自然语言的语篇运算系统则是另文讨论的内容。

我们在这里采取“自然语言”和“自然语言行为”的提法,不采取“语言”和“言语”的术语,主要出于沟通自然语言结构和自然语言行为内在联系的目标,着眼于二者运算系统之间的本质一致性,以期达到理论建构的统一性。

3 分析语法的学科性质

我们在《论“分析语法”——自然语言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一文中,曾经把“分析语法”定位于应用数学分支之一,这是援引美国数理逻辑学家蒙太古的看法予以定性的,并没有从数学的角度予以解释。就以初等代数学而言,其构造是由运算对象——“数字或符号”和“运算法则”所构成的,同样地,自然语言运算系统也是由运算对象——“个体”和“运算法则”——“谓词”等所构造而成的。可以看出,分析语法就是由自然语言的运算单位和运算法则所组成的,这和初等数学的运算系统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有人会说,数学的运算系统是建筑在人工约定符号基础上的,人工约定符号没有二义性或歧义性,而自然语言符号属于人的生物机能,具有二义性或歧义性。实际上,无论是人工约定符号还是自然语言符号,都属于符号学之列,而符号的一个最大特征就是“约定性”,即使是自然语言符号,也不乏约定的一面,因此只要研究者在研究时对元语言性质的自然语言符号加以约定,在应用时按照约定来使用,这种元语言性质的自然语言符号其精确性就会同人工约定符号一样。在这方面,莫斯科语义学派和华沙语义学派已经做出了很好的示范。再者,我们不应该把自然语言符号和来自于自然语言符号的加以约定的元语言符号工具混为一谈,无论是人工约定符号还是约定的自然语言元语言符号,都是研究自然语言这一对象语言的精确符号交流工具,这一点我们要时刻牢记,不应混同。

(二)分析语法的分支学科

分析语法,如果按照研究对象和研究的循序渐进来说,可以划分为下列两个部门:“静态分析语法”和“动态分析语法”。静态分析语法是以句子的结构运算系统为研究目标的,因为静态的对象研究起来较之于动态的对象要容易一些。相对于“静态分析语法”的,是“动态分析语法”。所谓动态分析语法,就是指以“句列”(非单一单句或单一复句的有序排列)的运算系统为研究对象的分析语法分支。这里的“句列”就是指句子的序列,或者通俗点说,是指一系列的连贯的有着内在联系的句子。我们采用富有数学意味的术语来说,如果静态分析语法是以自然语言的“基元句法函项”作为研究对象的话,那么,动态分析语法就是以自然语言的“基元行为函项”及其“基元行为函项序列”作为研究对象的。“自然语言行为”就是由自然语言的“基元行为函项”及其“基元行为函项序列”所组成的。

分析语法除了以上分支以外,在动态分析语法中还包括“语篇分析语法”这一分支。语篇分析语法也可以称之为“篇章分析的分析语法”,我们在这里采用“语篇分析语法”这一提法,不仅包括书面的篇章,还包括口语形式的谈话等内容。“语篇分析语法”是以语篇为研究对象的分析语法分支。在现实生活中,语篇的组成成分,除了具有生物属性、数学属性的“基元行为函项”以及“基元行为函项序列”之外,还具有与“基元行为函项”以及“基元行为函项序列”融为一体的自然语言的社会属性。这就是说,如果从研究对象的内涵上说,篇章语言学是以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数学属性和社会属性的一体化为研究对象的。分析语法的分支学科可以表征如图1:

图1 分析语法分支分类图

(三)动态分析语法是机能语言学和功能语言学以及社会语言学的融合体

这里的“机能语言学”,是指以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和数学属性作为理论根基的语言学理论,从这个角度看,传统语法、结构主义语法、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以及蒙太古的蒙太古语法等都属于机能语言学之列。在这些机能语言学中,同样是对自然语言进行研究,但是不同的语言学流派对自然语言的研究取向是有所不同的。

传统语法对自然语言的研究取向,是语形和语义浑然一体,即不区分语形和语义,所以传统语法学家形式和内容、语形和语义相统一的研究取向正好反映了传统语法研究的本质特征。这种研究的长处是直观性强,易于领会,其应用领域主要集中于自然语言的教学当中,几千年来长盛不衰;其不足之处是对同一语言现象言人人殊,盲人摸象式的争论旷日持久。结构主义语法,是随着物理学和化学的发达而兴起的。物理学中声学部门的发展促进了语音学的发展,为结构主义语法中的音位学奠定了理论基础;化学中结构观念例如分子原子结构的发掘,为语言研究中结构的分解奠定了基础,加之西方殖民扩张对自然语言视野的扩大,不同语言不同结构的观念就悠然滋长。不同语言不同语音听觉感知最为显豁,但是语音又是声音之一,是一种物理存在,而物理存在又是最为有规则的,这就是结构语言学中语音学、音位学最先发展的原因。在人类“胜留输变”行为法则的导引下,在语法结构中寻找类似于语音法则的观念滋长起来,结构主义语法分析的“分布”理论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说到底,结构主义语法分析的“分布理论”是以语音的线性分布作为理论根基的,或者说,结构主义语法分析的“分布理论”是语音线性分布或排列的变种说法。由于语音排列是遵循物理规则的,比较易于操作,所以以语音“分布”为基础的结构主义语法就获得了快速发展的良机。这是结构主义语法之所以成立的内在动因。由于结构主义语法具有语言分析上的语音机械性,这种方法就如利斧劈柴般很快在众多的族群语言的调查分析中推广开来。结构主义语法的长处是直观性强,易学易用,所以在自然语言的教学中,在自然语言的调查中获得了广阔的应用前景。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是建立在乔姆斯基所建立的形式文法基础之上的,用树形图来表达自然语言句法的结构,长处是充分显示出自然语言句法结构的层次性和单位之间派生联系的性质,不足之处是语形和语义依然浑然一体不加以区分,尽管乔姆斯基区分句法结构的深层和表层,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可以说是区而不分。蒙太古的蒙太古语法,在人类语言研究史上借助数学手段第一次把自然语言的语形和语义加以分离。蒙太古虽然把自然语言的语形和语义加以分离,但是并没有把自然语言的语形和语义加以有机复合,这就是蒙太古语法直观上距离自然语言比较遥远的原因所在。

从上文可以看到,分析语法所涉及的研究对象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和数学属性,传统的结构主义语法、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蒙太古的蒙太古语法、构式语法以及静态分析语法都属于机能语言学之列;另一种是动态分析语法,则把机能语言学和社会语言学糅为一体,加以统一处理,即是说,动态分析语法可以统一处理传统的社会语言学以及系统功能语法。动态分析语法中的语篇分析语法,既不是单纯的机能语言学,又不属于单纯的传统社会语言学,而是属于机能语言学与传统社会语言学的融合体。

(四)研究动态分析语法的战略考量

研究动态分析语法和研究静态分析语法一样,也有战略性的全局考量,因为没有全局性的视野,就难以把握局部或细节的确切位置和价值。动态分析语法的战略考量,简要言之,一是自然语言的生物属性、社会属性和数学属性是一个有着内在联系的有机统一体;二是形式语言学和功能语言学具有内在的统一性;三是自然语言符号和人工语言符号均可以作为研究自然语言的元语言工具;四是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相辅而相成;五是语言科学和美学具有深层统一性。这第五种战略考量虽然直接来自于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的表现主义美学,但是其思想的源头则是德国语言哲学家洪堡特的“内部形式”以及我国东汉语言学家刘熙的《释名》[2]以及刘熙《释名》的现代阐释“二维度词源学”[3]与“二维度美学”[4]。

(五)研究动态分析语法的技术路线

动态分析语法的技术路线,是立足于自然语言及其行为的递归性,以“自然语言行为”的“基元行为函项”为出发点,由“基元行为函项”递归生成的公理化途径。

自然语言的递归性,是贯穿于自然语言的从深层到表层乃至表征的数学性质,其深层是词源、意识/潜意识和心智的递归性,这是一个语言学、心理学和认知科学交汇的地带,是词源学家(肇始于东汉刘熙的二维度词源学家)、心理学家(肇始于苏联心理学家维果茨基的建构主义心理学家以及肇始于奥地利弗洛伊德的分析心理学家)和认知科学家以及脑科学家发挥才智的魅力无穷的领域;其中层是词汇、词组/短语层级,这是一个静态层级;其中的另一层级则是句子,这是一个动态层级;其表层即表征是语篇层级。可以说,自然语言的递归性一以贯之地贯穿了自然语言的词源、词汇、词组/短语、句子、语篇这样五个层级。也就是说,分析语法的研究领域涵盖自然语言的五个层级,而且对这五个层级的研究都是以递归性为出发点的。要补充一点,以往的“二维度词源学”“静态分析语法”都是自然语言递归性的产物,现在的“动态分析语法”以及下一步的“语篇分析语法”同样也会是递归性的产物。即使是自然语言的“修辞行为”[5]同样也是递归性的产物。如果修辞行为在修辞语境中就属于修辞,如果修辞行为在语法语境中就演变为语法,这即是说,修辞和语法没有截然分明的界限,关键在于语境条件的变化。

二 基元行为函项

我们在上文中对动态分析语法的性质、范围以及战略考量和技术路线给予了扼要的界定和说明,下面这部分内容则对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内容之一“基元行为函项”予以陈述。

(一)“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内容

1 动态分析语法的对象

动态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和静态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有所不同,静态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是自然语言的结构,其切入点是自然语言结构的静态抽象——“句法函项”;动态分析语法的研究对象则是自然语言行为的动态抽象——“行为函项”。前者所研究的是自然语言基元句法结构的逻辑基础,后者所研究的是自然语言行为的基元行为的逻辑基础及其行为序列。

2 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单位及其结构

2.1 何为“自然语言行为”(简称“语言行为”)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语言”和“言语”[6]30这两个术语,言语就是指具体的口语或书面语,准此,具体的口语或书面语就叫作“言语行为”;我们在这里不采取“言语行为”这一术语,而是采取“自然语言行为”(简称为“语言行为”)这一术语。“语言行为”[7]139这一术语可能是德国心理学家、语言学家比勒率先采用的,比勒的思想深刻影响了布拉格学派;该术语后又为英国语言学家韩礼德[8]10所采用。“语言”和“言语”这两个术语,对对象的切分采取了截然分明的是与非的二值逻辑的态度,这是不符合自然语言自身的实际状况的,因为自然语言的“动”与“静”自身就是一个连续体,而且是有条件的。我们这里的“自然语言行为”或“语言行为”是和“自然语言”或“语言”相对的,“自然语言行为”或“语言行为”是指人类语言的动态运行状况,“自然语言”或“语言”是指人类语言的静态结构状况,因为任何事物都是有静态结构和动态状况的。

2.2 “自然语言行为”是一个“系统”

自然语言行为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可以用集合论表征如下:

自然语言行为=(相对性视角,(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

在这一集合论模型中,“自然语言行为”作为一个多层多种要素的复合体,是由“相对性视角”“行为者”“行为”和“真值”所组成的。所谓“相对性视角”,是指行为之外的视角,这一视角又可以分为“叙事者1,2,…,n视角”“非叙事者1,2,…,n视角”;“行为者”是指和行为关涉的对象;“行为”是指对自然语言行为自身的抽象;“相对性真值”是指相对性视角下的行为的真假。

这里要指出的是,以往的“真值”概念,是一种绝对性的真值概念,即不指出条件的“外延符合论”的真值概念,这里的真值概念是相对性视角下的外延符合论真假概念。就以数学之真而言,“三角形三个内角的和为180度”并不是一个绝对真理,而是一个相对真理,即在“平面三角形”这一视角下的真理。

如此讲来,在集合论模型“(相对性视角,(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中,相对性视角是自然语言行为的总视角、总框架,行为及其真假是这一总视角总框架之下的行为及其真假,即行为及其真假是受相对性视角制约的。

从数学的观点来看,集合论模型“(相对性视角,(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中的“相对性视角”是控制“(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的一个总规则,这一规则相当于数学上的函项规则,因此,“相对性视角”也可以叫作“相对性算子”,如此,集合论模型“(相对性视角,(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可以改写为如下形式:

自然语言行为=相对性算子(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

由于“相对性视角”有“叙事者1,2,…,n视角”和“非叙事者1,2,…,n视角”之分,因此,集合论模型“(相对性算子,(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又有下列形式:

a.自然语言行为=叙事者1,2,…,n算子(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

b.自然语言行为=非叙事者1,2,…,n算子(行为者,行为,相对性真值)

可以看出,“自然语言行为”就是一个多层嵌套的大“函项”。

从以上两个关于“自然语言行为”的函项模型可以看到,自然语言表述尤其是自然语言经验的表述,其模型有两类n多个,相应地,其表述的真理性在理论上也存在着两类n多个。这是自然语言经验表述容易形成争论的深层原因。

有没有在“叙事者1,2,…,n算子”和“非叙事者1,2,…,n算子”之外的第三种算子即“中性算子”呢?就目前来看,如果真有什么中性算子,这种算子也是数学算子,即有条件的数学算子,如“平面几何的三个内角和的定理”可以表述如下:

(在平面条件下,(三角形三个内角和,为180度,为真))

或者表述为:

( 平面算子,(三角形三个内角和,为180度,为真))

这里的“平面算子” 就是数学算子,是不因人而异的算子,这和自然语言的“相对性算子”是有着本质不同的:数学算子是数学的条件,自然语言的相对性算子是叙事者性质的,一为“人为算子”,一为“客体算子”,不掺杂人为因素的算子就是中性算子。

一般来说,人文社科领域的算子,可分为相对性算子和中性算子。例如:(无社会条件,(资本运作,吃人,为真))”中,“无社会条件”就是一个中性算子,即“资本运作的吃人本质”是没有条件的,即只要是资本运作,不论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还是资本主义社会以外哪一种社会的,其本质就是吃人为真。这即是说,“资本运作的吃人本质为真”也是一个绝对真值。由此可见马克思《资本论》的永恒价值。

2.3 逻辑真值的类型

真值概念,除了“外延符合论以外”,尚有“内涵符合论”,数学真值都属于外延符合论。逻辑真值除了外延符合论以外,尚有内涵符合论,因此,真值的逻辑类型可以表征如图2:

图2 逻辑真值分类图

“内涵真值”主要是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真值,例如人类学领域的真值就基本上如此,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一种条件下是不正确的,即非真,在另一种条件下就是正确的,即为真。例如“劫掠”这一行为,发生在某些族群内部的劫掠是不容许的,可是同样的劫掠行为如果是发生在族群外部,即对族群外部实施劫掠是可以的,被容许的,甚至受到鼓励,即为真。

当然,人文社科领域的真值,也不尽然是内涵性的,尚有外延性的。如“出售货物”就是一种外延性真值。在人文社科领域,有许多行为同时具有外延真值和内涵真值,比如“资本运作”行为的真值就兼具有内涵性和外延性:资本本身就是人的欲壑难填本性的物质化和货币化,无论哪一种社会制度的资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因此,资本运作行为的内涵真值就是“吃人”,其外延真值就是“买进卖出”,这是一种人文社科领域的内涵性和外延符合论真值,由此可见马克思《资本论》的永恒价值。

“内涵真值”也有绝对内涵真值和相对内涵真值之分,例如“劫掠”的理论真值是绝对的,即以强力夺取本不属于自己的,但是其具体族群的理解则是相对的。

2.4 “行为函项”和“ 基元行为函项”

如果“静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单位是“句法函项”,那么“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单位就是“行为函项”。结构最简单的行为函项叫作“基元行为函项”,基元行为函项的结构如下:

行为功能算子(行为体)

其中,“行为功能算子”可以简称为“行为算子”,则“行为功能算子(行为体)”可以简化为:

行为算子(行为体)

这是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单位或基元单位,是动态分析语法的出发点。在动态分析语法中,基元行为函项可以视为最小的表达单位,所谓“最小的表达单位”,是指在分析语法中不再加以离析的基本单位,要指出的是,“不再加以离析”不等于不能离析,这是研究上的一种策略而已。

3 动态分析语法基元单位的类型

动态分析语法是以“行为函项”作为基元单位的,我们把这种行为函项叫作“基元行为函项”,这是动态分析语法的基本单位,是建构动态分析语法的出发点。

基元行为函项,如果按照“行为功能算子”这一标准来划分,可以分为四种,即“陈述行为函项”“疑问行为函项”“祈使行为函项”和“感叹行为函项”。这四种行为函项可以分别表征并例解如下:

a.陈述行为算子(行为体)

例如:“我吃了。”可以表征为函项式:

了。(我吃)

其中,陈述行为算子“了。”的组成属于词汇标记“了”加上标点符号标记“。”。

b.疑问行为算子(行为体)

例如:“你吃了吗?”可以表征为函项式:

吗?(你吃了)

其中,疑问行为算子“吗?”的组成属于词汇标记“吗”加上标点符号标记“?”。

c.祈使行为算子(行为体)

例如:“趁热吃吧!”可以表征为函项式:

吧!(趁热吃)

其中,祈使行为算子“吧!”的组成属于词汇标记“吧”加上标点符号标记“!”

d.感叹行为算子(行为体)

例如:“好大啊!”可以表征为函项式:

啊!(好大)

其中,感叹行为算子“啊!”的组成属于词汇标记“啊”加上标点符号标记“!”。

从理论上讲,这四种基元行为函项具有类型学普适性,即这四种基元行为函项普遍存在于人类的自然语言中。

从理论上讲,这四种基元行为函项之间的组合,可以形成并列式组合,也可以形成叠置嵌套式组合。

4 行为算子的类型

行为算子,如果按照不同的标准,就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类型:按照数量标准,可以分为单行为算子和复合行为算子;按照有无标记,可以分为有标记算子和无标记算子;按照算子的作用体,可以分为基元行为函项算子和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算子;按照是否自然语言符号,可以分为自然语言符号算子和人工符号算子;按照表达的羡余和非羡余,可以区分为羡余算子和非羡余算子。如图3:

图3 行为算子分类图

现在分类举例说明如下:

4.1 单行为算子/复合行为算子

例a:“你来吗?”改写为函项式:

吗?(你来)

“吗?”是单行为算子。

例b:“吃了吗?”改写为函项式:

了吗?(吃)

“了吗?”是复合行为算子,是一种离散复合算子。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合作。”改写为函项式:

如果……就……(你愿意,我们合作)

“如果……就……” 是复合行为算子,是一种非离散复合算子。

4.2 有标记算子/无标记算子

例a“吗?”“了吗?”都属于有标记算子,即听觉上有相应的语言语音标记,视觉上有相应的文字符号标记和标点符号标记。

例b:“你愿意,我们合作。”改写为函项式:

无标记条件算子(你愿意,我们合作)

这里的条件标记算子“如果……就……”没有出现,因此叫作“无标记条件算子”。

4.3 基元行为函项算子和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算子

例a“吗?”“了吗?”属于基元行为函项算子。

例b“如果……就……”属于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算子。

4.4 自然语言符号算子/人工符号算子

例a“了吗”“吗”都属于自然语言符号算子,既可以作用于人的听觉,又可以作用于人的视觉。

例b问号“?”属于人工符号算子,仅仅作用于人的视觉。

4.5 羡余算子/非羡余算子

例a“?”属于羡余算子。

例b“了吗”“吗”“如果……就……”属于非羡余算子。

注意一点,基元函项序列复合算子“如果……就……”的省略或不出现和不省略或出现,不属于羡余范畴。

5 基元行为函项的扩展式

“行为算子(行为体)”,如果添加上“真假值”以及“句境”等可以改写为下列扩展式:

行为算子(行为者(施为者,受为者),行为(主动,被动,体,工具、方式),真假值(外延值,内涵值))句境(叙事者,非叙事者,时间,地点)

“行为算子”是四种语气算子的概括,“行为”携带“主动”“被动”“体”“工具”“方式”等因素;“句境”是“句子语境”的简称,包括“叙事者”“非叙事者”“时间”“地点”四个因素;“真假值”区分为“外延真假值”“内涵真假值”。

(二)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句法函项的关系——深层统一性和表层差异性及其扩展式的语种差异

1 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句法函项的深层统一性

可以看出,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句法函项在数学上具有深层统一性,即都是一种函项式,二者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行为算子(行为体)”这一基元行为函项是从自然语言的表达功能即语言行为着眼的,“内涵词(外延词)”这一基元句法函项则是从自然语言的逻辑结构即语言结构着眼的。“基元行为函项的扩展式”是一种自然语言行为函项的完备表达式,实际自然语言行为中的表达式没有这么繁复。

2 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句法函项的表层差异性

“行为算子(行为体)”和“内涵词(外延词)”的关系可以表征如下:

将“内涵词(外延词)”代入“行为算子(行为体)”中,得下列表达式:

行为算子(内涵词(外延词))

可见基元行为函项表达式“行为算子(行为体)”的“行为体”就是由基元函项句法表达式“内涵词(外延词)”所组成的。可见基元行为函项式和基元句法函项式二者是有区分的,前者是自然语言行为的基本单位,后者是自然语言结构的基本单位。这就是二者之间的差异性。

这里要指出的是,美国语言学家菲尔墨“格语法”的“格”[9]是不区分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句法函项的,而是把二者混合起来。这样不利于揭示自然语言结构和自然语言行为之间的深层统一性和表层差异性,无论是对自然语言的习得还是对自然语言的机器处理都是不便的。

3 “基元行为函项的扩展式”的语种差异

“基元行为函项的扩展式”中的“行为算子”“行为者”“行为”的形态是随着语种不同而具有不同的形态变化的,这里的“形态变化”包括“零形态”,因为零形态从数学上看也属于一种形态。因此,这里的“基元行为函项的扩展式”依然是一种具有逻辑性质的表达式,即属于自然语言行为的逻辑表达式,而不是具体语种的表达式。具体语种的形态表达式其生成机制怎样,这是另文探讨的问题,此不赘。

(三)分析语法和传统语法、结构主义语法、格语法、系统功能语法的关系

分析语法,首先区分自然语言的结构和功能,在基元层面上区分出自然语言的基元句法函项和基元行为函项,既看到二者之间的深层统一性,又看到二者之间的表层功能差异性。传统语法、结构主义语法、格语法和系统功能语法,是不区分自然语言的结构和功能的。传统语法侧重于兼顾自然语言的结构和功能,“主语”“宾语”等术语主要是兼顾结构和功能着眼命名的。结构主义语法主要是分析自然语言的结构,而且是分析自然语言依托于音节序列的物理结构。

动态分析语法虽然从菲尔墨的格语法中汲取了营养成分,但是又不同于格语法。格语法不区分结构和功能,把二者混合处理,这是和动态分析语法有所不同的。

系统功能语法则是一种功能语法,“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等术语是从功能着眼命名的。动态分析语法的分支——语篇分析语法和系统功能语法有不少交集。

(四)动态分析语法基元行为函项的四种类型和传统语法四种句子功能类型的关系

我们这里提出的动态分析语法基元函项的四种类型和传统语法的四种句子的功能类型有着直接的渊源关系,只不过其中所灌注的观念有别罢了。

传统语法的四种句子的功能类型属于经验的类型学类型,这里的动态分析语法基元行为函项的四种类型属于数学理念的类型学类型。这也表明,动态分析语法是与传统语法有着血肉联系的,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传统语法的数学化和形式化。

(五)自然语言单句、复句的数学构造统一性

行为函项式的一般形式可以表征如下:

行为算子1,2,…,n(行为体1,2,…,n)

当行为算子=1,行为体=1,即行为函项式为“行为算子(行为体)”,这时所形成的自然语言句子便是“单句”。例如:

饭热了。

这一自然语言单句可以改写为如下数学形式的语句:

了。(饭热)

这里行为算子“了。”仅有一个,行为体“饭热”也仅有一个,所以这是一个单句。

当行为算子≥2,行为体≥2时,这时形成的自然语言句子即为“复合句”,例如:

饭热了,吃吧!

这一自然语言句子可以改写为如下数学形式的语句:

了,(饭热)∥吧!(吃)

这里行为算子有“了,”“吧!”2个,行为体有“(饭热)”“(吃)”2个,所以这是一个复句。“∥”表示自然语言单句之间的分界。

行为函项具有高度的统一性,不但可以统一解释单句,而且还可以统一解释单句和复句的内在逻辑结构,揭示出单句和复句的内在逻辑统一性。

(六)自然语言单句/复句区分的新标准——从“主谓结构标准”到“行为函项式标准”

“行为函项式标准”和“主谓结构标准”相比,主谓结构标准是自然语言的结构标准,属于静态标准;行为函项式标准是自然语言的行为即功能标准,属于动态标准。二者之间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是否更适合对象的差别。自然语言单句是自然语言的基元行为函项式,复句则是自然语言基元行为函项式的扩展,二者在构造上具有本质一致性,但是在功能上则有所不同。

行为函项式标准,更能反映自然语言单、复句在动态上的区分和内在联系。自然语言复句是一种自然语言单句的有限扩展式,行为函项式标准,兼顾了结构和功能,能够比较准确地反映出单句和复句之间的内在联系和区分。

三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

这部分介绍动态分析语法的另一主要内容——“基元行为函项序列”或“句列”。

(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集合论模型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可以集合论表征如下:

(行为算子(行为体)1,行为算子(行为体)2,行为算子(行为体)3,…,n)

从理论上讲,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可以是无限集,但是实际自然语言行为中的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则是有限的。“句子(单句)”“复句”“句群”“段落”“篇章”“论文”“书”这些术语都是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自然语言表征形式。“句子(单句)”是最小的基元行为函项序列。

从以上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集合论模型可以看出,所谓基元行为函项,就是如果基元行为函项序列=1时的基元行为序列函项,如此,基元行为函项和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逻辑性质是一致的。

“句列”就是基元行为函项序列表现为自然语言句子的序列。

(二)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组合类型

1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并列式组合

基元行为函项有陈述、疑问、祈使、感叹4种表达功能类型,从理论上说,如果仅以两两组合考虑,可以有16种基本组合,在实际的自然语言基元行为函项组合中,也会产生16种基本组合,如图4:

图4 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集合形式示意图

4(功能基元行为函项)×4(功能基元行为函项)=16(功能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这是一种具有类型学普遍性的基元行为函项组合。以上的16种基元行为函项并列组合,均属于有序对,仅仅是考虑基元行为函项两两组合的情况,如果基元行为函项多于两个,所产生的基元行为函项的并列组合类型要远远多于16种。所以,基元行为函项组合从理论上考虑,是一个庞大的集合。

以上“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还可以由集合论模型改写为函项式的组合类型,如图5:

图5 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函项形式示意图

以上两种“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属于形式语法之列,其中所灌注的语法理念属于数学理念。这也说明,形式语法和经验语法的研究对象都是自然语言,区分就在于处理理念和手段不同;同时也说明形式语法是经验语法的形式化。

这里要补充一句,朱斌、伍依兰在《现代汉语小句类型联结研究》[10]中所列出的16类小句联结类型“4(功能句类)×4(功能句类)=16(功能句类组合)”,依然属于传统的4种功能句类的组合类型,其中所灌注的语法理念依然属于经验语法之列。他们的研究是其师“小句中枢说”[11]的发挥、延伸,用力很勤,搜集了丰富的例句,省却了我们不少翻检语料的工夫,为我们的深加工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基本组合类型”是动态分析语法“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有机组成部分。

兹分别举例说明如下:

1.1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陈述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陈述算子(行为体),陈述算子(行为体)

例a:“老人给我让座,一边说没事,一边坐下来给自己点烟。”*摘自俞敏洪《我的岳父》,《读者》2005年第5期,转引自朱斌、伍依兰《现代汉语小句类型联结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3页。下同,后引仅标注页码。[10]

把自然句子改写为函项式:

0(老人给我让座),一边(说没事),一边(坐下来给自己点烟)。

“老人给我让座”的陈述算子为无标记算子,用“0”来表示;“一边说没事”的陈述算子为有标记算子“一边”,“一边坐下来给自己点烟”的陈述算子为“一边”。“一边……一边……”为复合陈述算子,前置型,这里表示“顺序·平列”陈述。

至于行为算子的自然语言位置,无非就是前置型、中置型和后置型三种。函项式的算子位置我们一律采取前置型,这和通行的数学做法是一致的。

例b:“他不敢站住,又有点舍不得走。”(第4页)

该句子改写为:

0(他不敢站住),又(有点舍不得走)。

行为体“他不敢站住”的陈述算子为无标记算子,这里用“0”来表示;行为体“又有点舍不得走”的陈述算子为“又”,属于有标记算子,单行为算子,前置型。

例c:“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能迈步。”(第5页)

改写为函项式:

0,(他不能抬头),0,(不能睁眼),0,(不能呼吸),0,(不能迈步)。

4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算子均为自然语言无标记算子,仅仅有人工符号逗号“,”和句号“。”作标记。

这4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性质是怎样判定的?这与肯定、否定没有什么关系,其陈述性质一是来自于句尾的陈述语气,这里用句号“。”来标记,二是来自于句中的逗号“,”。逗号“,”和句号“。”这两个人工符号的配合使用,决定了这一复句的陈述性质。这是作者老舍对这一复句的标定和认定。

当然,这一复句的功能性质是可以改变的,从理论上说,还可以改为感叹语气。如果这一复句没有标点,那么这一复句的功能性质从理论上说可以是陈述,也可以是感叹。

1.2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疑问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陈述算子(行为体),疑问算子(行为体)

例a:“因为目前仍在受美国的军事保护和核荫庇,不得不依然的傍靠三分;另一方面,他们又怎甘永远处于‘义子’的地位?”(第104页)

改写为函项式:

0/因为(目前仍在受美国的军事保护和核荫庇),0(不得不依然的傍靠三分);另一方面/又/怎?(他们甘永远处于‘义子’的地位)。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功能比较复杂,属于陈述语气中嵌套着疑问语气。所涉及的算子有陈述算子、疑问算子以及陈述语气的次类因果算子。

基元行为函项“目前仍在受美国的军事保护和核荫庇”和“不得不依然的傍靠三分”属于并列陈述,陈述算子为无标记;基元行为函项“他们又怎甘永远处于‘义子’的地位”的陈述算子为“另一方面”,前置型,和“又”,中置型,与前面的两个基元行为函项构成平列的陈述关系。

基元行为函项“目前仍在受美国的军事保护和核荫庇”与“不得不依然的傍靠三分”构成了因果关系,“因为”属于有标记因果算子,前置型。

基元行为函项“他们甘永远处于‘义子’的地位”与前边的两个基元行为函项构成了“陈述·疑问陈述”复合语气,其疑问算子为有标记算子“怎”,中置型,外加羡余人工算子问号“?”。

这里,要对复合语气“陈述·疑问陈述”中的“疑问陈述”做一解释:基元行为函项“另一方面,他们又怎甘永远处于‘义子’的地位?”同时具有陈述语气和疑问语气,陈述语气的标记为“另一方面”“又”,再加上这里的疑问语气属于反问,其中蕴含着陈述意味,所以说属于“疑问陈述”。

我们这里对例子a所做的分析,一方面依托于基元行为函项理论的指导,另一方面又不做空论,而是建立在自然语言事实的实证的基础上,这样的分析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1.3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祈使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陈述算子(行为体),祈使算子(行为体)

例a:“要么我一个人埋伏,要么你一个人埋伏。”(第121页)

改写为函项式:

要么/0(我一个人埋伏),要么/0(你一个人埋伏)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是以“要么……要么……”前置型复合选择算子为框架,分别将陈述算子、祈使算子嵌套于其中。其中的陈述算子、祈使算子属于无标记算子。

例b:“假如你必须洗澡,那就洗温水吧。”(第124-125页)

改写为函项式:

假如/0(你必须洗澡),那就/吧。(洗温水)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是以“假如……那就……”前置型复合假设算子为框架,嵌套着无标记陈述算子与有标记祈使算子“吧。”其中有标记祈使算子“吧。”为后置型。

1.4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感叹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陈述算子(行为体),感叹算子(行为体)

例a:“祖国需要我,我更需要祖国啊!”(第133页)

改写为函项式:

0(祖国需要我),啊!(我更需要祖国)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陈述算子为无标记算子,感叹算子为自然语言符号算子“啊”与人工约定符号算子“!”的复合体。这是并列型算子,没有算子的嵌套结构。

1.5 (疑问基元行为函项,疑问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疑问算子(行为体),疑问算子(行为体)

例a:“你想保持年轻吗?你希望自己有活力吗?”(第51页)

改写为函项式:

吗?(你想保持年轻),吗?(你希望自己有活力)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两个疑问算子“吗?”后置,两个疑问算子“吗?”属于并列型,为自然语言符号算子与人工约定符号算子的复合算子。

例b:“是生存还是毁灭,是生活得丰富、充实而热切,还是生活得单调、平庸而贫乏呢?”(第53页)

改写为函项式:

是……还是……(生存,毁灭)是……还是……呢?(生活得丰富、充实而热切,生活得单调、平庸而贫乏)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有两个并列式选择疑问复合算子“是……还是……”,第二个选择疑问算子“是……还是……”与一般疑问算子“呢?”构成复合疑问算子。

1.6 (疑问基元行为函项,陈述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疑问算子(行为体),陈述算子(行为体)

例a:“你是上海人吧?我也是。”(第136页)

改写为函项式:

吧?(你是上海人),也是(我)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自然语言符号算子“吧”与人工符号算子“?”的复合,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算子是表示同类的陈述算子“也是”,这是一个复合陈述算子。

例b:“叛徒是什么?是敌人。”(第143页)

改写为函项式:

是……?(叛徒,什么),是……。(敌人)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自然语言符号陈述算子“是”与人工约定符号算子“?”所组成的复合疑问算子“是……?”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算子是自然语言符号算子“是”与人工符号算子“。”所组成的复合陈述算子“是……。”。

1.7 (疑问基元行为函项,祈使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疑问算子(行为体),祈使算子(行为体)

例a:“搁在哪儿?快说!”(第144页)

改写为函项式:

哪儿?(搁在),!(快说)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疑问词“哪儿”与人工约定符号问号“?”所组成的,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是由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单独组成的。

例b:“真要留你么?别太得意。”(151页)

改写为函项式:

么?(真要留你),别太……。(得意)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疑问词“么”与人工约定符号问号“?”所组成的,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具有祈使意味的词语“别太”所构成的。

1.8 (疑问基元行为函项,感叹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疑问算子(行为体),感叹算子(行为体)

例a:“一年有几个端午节?蚊子也不是四季都有啊!”(第152页)

改写为函项式:

有几个……?(一年,端午节),啊!(蚊子也不是四季都有)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由自然语言表疑问词语“有几个”与人工约定符号问号“?”所组成的复合疑问算子,其中,疑问词“有几个”属于中置算子;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感叹词“啊”与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所构成的复合感叹算子。

例b:“认不得?——除非他化成灰!”(第159页)

改写为函项式:

?(认不得)——!(除非他化成灰)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由人工约定符号问号“?”组成的,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由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组成的。

这里要补充一点,人工约定符号是视觉符号,即书面阅读符号,在口语中所能感知到的是声学符号,即语调。如此,视觉符号“?”“!”与听觉声学符号语调之间形成一种映射关系:

? !

↓ ↓

升调 降调

1.9 (祈使基元行为函项,祈使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祈使算子(行为体),祈使算子(行为体)

例a:“肃静!肃静!”(第80页)

改写为函项式:

!(肃静),!(肃静)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基元行为函项与第二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都是同一个人工约定符号祈使符号“!”。在口语中其祈使算子就是祈使语调降调。

例b:“向右转,开步走。”(第51页)

改写为函项式:

,(向右转),。(开步走)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并列式组合,第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是人工约定符号逗号“,”,第二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是人工约定符号句号“。”。这表明,祈使语气的成立,除了语调之外,还有句境因素、句子结构因素。可以表征如下:

发令算子(受令者)祈使语境

用这一函项式可以把例b改写为:

向右转(0),开步走(0)

在这一函项式中,“发令算子”与受令者(以0表示,表示不在文本中出现)的“行为”同形,即祈使行为是由祈使语言结构、祈使语气以及祈使句境三部分所组成的。

1.10 (祈使基元行为函项,陈述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祈使算子(行为体),陈述算子(行为体)

例a:“我们回家去吧,时候不早了。”(第162页)

改写为函项式:

吧,(我们回家去),了。(时候不早);或:回家去吧,(我们),了。(时候不早)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式是一般的表达式,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式则揭示出祈使行为的构造本质。

例b:“请慢些走路,以便我能跟得上你。”(第164页)

改写为函项式:

请……(0,慢些走路),以便(我能跟得上你)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受令者未出现,以0代表,但是该受令者在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中出现了,这属于照应;“以便”是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目的算子,表示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目的所在,前置型。

1.11 (祈使基元行为函项,疑问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祈使算子(行为体),疑问算子(行为体)

例a:“到屋里坐吧!进来好吗?”(第170页)

改写为函项式:

吧!(0,到屋里坐),吗?(0,进来好)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受令者未出现,依靠语境来确定;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受令者也未出现,也要依靠语境来确定。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行为算子“吧!”和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征询)算子“吗?”都属于自然语言符号词语算子和人工约定符号算子的结合。

1.12 (祈使基元行为函项,感叹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祈使算子(行为体),感叹算子(行为体)

例a:“你别哭,你真好啊!”(第178页)

改写为函项式:

别(你,哭),啊!(你真好)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为词语祈使算子“别”,可见“别”既是一个表示劝止的算子词,又是一个具有祈使意味的算子词。朱斌、伍依兰把“别”解释为“否定祈使”不太确切。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啊!”属于自然语言符号词语算子和人工约定符号算子的结合。

1.13 (感叹基元行为函项,感叹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感叹算子(行为体),感叹算子(行为体)

例a:啊!啊!

改写为函项式:

啊!(0),啊!(0)

两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施为者均属于感叹者自己,均未出现,要依靠语境来确定。两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均属于自然语言符号词语算子和人工约定符号算子的结合。

要补充一点,感叹算子词“啊”,可以是连续的“啊!……啊!”,也可以是离散的“啊!啊!”,其连续表征或离散表征,取决于对实际感叹的连续性拟声或离散性拟声。

1.14 (感叹基元行为函项,陈述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感叹算子(行为体),陈述算子(行为体)

例a:“这片剑兰开得真好!是美国种。”(第181页)

改写为函项式:

开得真好!(这片剑兰),是……。(0,美国种)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自然语言符号短语“开得真好”和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的复合体,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算子是自然语言符号判断词“是”和人工约定符号句号“。”的复合体。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被陈述者承上省略,以“0”表示被省略的被陈述者。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承上省的机制,其条件是“同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内”,可以称作“同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内承上省”,这是一种近距离的承上省略。发生在同一自然段内部的承上省,有近距离承上省与远距离承上省之分,承上省的限度是保持被省略对象的指称明晰性。

例b:“生命太短促了,没有时间既搞恋爱又搞艺术。”(第185页)

改写为函项式:

太短促了(生命),没有……既搞……又搞……。(时间,恋爱,艺术)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短语“太短促了”所组成,感叹语气似乎和人工约定逗号“,”没有联系。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陈述算子是一个自然语言符号系列复合算子“没有……既搞……又搞……”与人工约定符号句号“。”的复合体。在这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中,自然语言符号系列复合陈述算子与前面的感叹算子构成了映衬关系;朱斌、伍依兰说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与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是“因果”关系,是合适的,但是把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自然语言符号系列复合陈述算子视为“否定”算子,不如视为“缺乏”算子来得确切一些。“没有”不等于否定,是缺乏,是一种表示委婉的修辞算子。

1.15 (感叹基元行为函项,疑问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感叹算子(行为体),疑问算子(行为体)

例a:“好香!油焖茄子?”(第187页)

改写为函项式:

好香!(0),?(油焖茄子)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短语“好香”和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组成的,它的感叹对象蒙下省略,这是一种属于“同一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内的蒙下省”,是一种近距离蒙下省,其限度也是指称的明晰度。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疑问算子是人工约定符号问号“?”,在口语中对应的是疑问语调,即其疑问算子是单纯的疑问语调。

1.16 (感叹基元行为函项,祈使基元行为函项)

这一基元行为函项的组合类型的函项式:

感叹算子(行为体),祈使算子(行为体)

例a:“表面上越平静的湖水越深哪!你不用骗我了!”(第195页)

改写为函项式:

越……越……哪!(表面上……平静的湖水……深),不用……了!(你,骗我)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感叹算子是由自然语言符号关联词语“越……越……”与感叹词语“哪”以及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所构成的复合算子。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是由自然语言阻止性短语“不用”加完成体算子“了”以及人工约定符号祈使符号“!”所构成的复合算子。

例b:“老大爷,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啊!别害怕。”(第197页)

改写为函项式:

是……啊!(老大爷,我们……八路军、游击队),别……。(0,害怕)

第一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算子属于复合语气算子,判断词“是”表示陈述语气,自然语言符号感叹词“啊”与人工约定语言符号感叹号“!”表示感叹语气。第二个基元行为函项的祈使算子由自然语言符号劝止性词语“别”来表示,是前置型算子。

2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的嵌套式组合

2.1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嵌套陈述基元行为函项,可以表征如下:

陈述算子((陈述算子(行为体)),行为体),例如:

“北方人爱吃面食是一个事实。”可以改写为函项式:

是(北方人爱吃面食,一个事实),改写为嵌套函项式:

是((爱吃(北方人,面食)),一个事实)

2.2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嵌套疑问基元行为函项,可以表征如下:

陈述算子((疑问算子(行为体)),行为体),例如:

“北方人爱吃面食吗?是一个有待调查的事实。”可以改写为函项式:

是(北方人爱吃面食吗?一个有待调查的事实),可以改写为嵌套函项式:

是((爱吃……吗?(北方人,面食)),一个有待调查的事实)

2.3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嵌套祈使基元行为函项,可以表征如下:

陈述算子((祈使算子(行为体)),行为体),例如:

“北方人吃馒头去是一项规定。”可以改写为函项式:

是(北方人吃馒头去,一项规定),可以改写为嵌套函项式:

是((吃……去(北方人,馒头)),一项规定)

2.4 陈述基元行为函项嵌套感叹基元行为函项,可以表征如下:

陈述算子((感叹算子(行为体)),行为体),例如:

“北方人喜欢吃馒头啊是麦作区造就的。”可以改写为函项式:

是(北方人喜欢吃馒头啊,麦作区造就的),可以改写为嵌套函项式:

是((喜欢吃……啊(北方人,馒头)),麦作区造就的)

以上基元行为函项嵌套式组合,从理论上看是成立的,我们自拟的例句具有实际存在的现实性。至于其他类型的基元行为函项嵌套式组合,在理论上都具有存在的合法性,在现实中有存在的可能性,限于篇幅,这里仅为范例说明。此不赘。

3 对句中所包含“主谓短语”的处理策略

对于句子中所出现的“主谓短语”或充当句子成分的“主谓短语”,传统的处理策略是排除在“小句”[11]420之外。其实,从数学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主谓短语”在结构上属于句法函项,从功能上看则属于基元行为函项,据此,本文把充当句子成分的主谓结构处理为另一基元行为函项的嵌套函项。这是一种基元行为函项的新的组合类型,即嵌套式基元行为函项,是有别于并列式基元行为函项组合类型的另一种类型。这样处理的优长有三点:一是更能体现语言事实的真相;二是保持了理论上的统一性,即一个同质的语法单位不论其处于何种位置都会保持其结构上的同质性;三是“充当句子成分的主谓结构”,是自然语言递归属性的一种表现或表征。

4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算子的组合类型,对传统“复句”“句群”的数学处理策略

4.1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算子的组合类型

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算子的组合类型分为两种,一种是并列型,即前后顺序并置型,这是最为常见的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算子的组合类型。这种类型的特征是犹如流水般出现,在理解上比较容易。另一种是嵌套型,出现的频率不如前一种高,往往是表示复杂的概念。

4.2 对传统“复句”“句群”的数学处理策略

传统的复句、句群处理策略,以黄伯荣、廖序东本《现代汉语》而论,是分开处理的。本分析语法则是把复句、句群加以统一处理,均纳入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的范畴中,因为正如其所言“句群和复句的联系主要表现在,句群的句子之间的关系类型和复句的分句之间的关系类型基本上是相同的。”[12]174数学讲究统一性,把复句和句群合并到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中,有助于把握复句和句群的数学统一性。

传统的复句处理策略,是把复句区分为“联合复句”和“偏正复句”两大类,但是从黄、廖本《现代汉语》来看,传统的联合复句、偏正复句在数学上是统一的:一是联合复句的关联词语和偏正复句的关联词语都属于算子词语;二是偏正复句的“偏”“正”之说缺乏足够的理由,因为偏句、正句都属于基元行为函项。

如果在保留传统复句体系的基础上来处理复句分类,比较合理的分类如图6:

图6 传统复句分类调整图

复句之所以成立,关联词语(算子词语)是一个关键因素,是灵魂,根据算子词语的有无嵌套来区分复句是一个合理的标准。一重复句中再根据关联词语(算子词语)对复句加以分类,这样的分类在逻辑上是十分严密的。再者,关联词语(算子词语)是一个功能性词语(运算词语,计算词语,或思考词语),其自身携带着明确的语意功能(表达功能),根据关联词语对联合复句、偏正复句加以统一分类,要比根据语意的“偏正”与“非偏正”更具有可操作性,也更为可靠。“并列陈述句”等复句类型的称呼,属于“命名式”,用数学上的说法,是对依变元(这里应该叫作“依变项”)的称呼,这是数学上的通行做法。

就黄、廖本《现代汉语》各分类表所列关联词语而言,均属于陈述性关联词语或陈述性算子词语,黄、廖本所列出的联合复句、偏正复句两类共计九小类复句,均属于陈述复句。至于偏正复句的语意“偏”“正”,是因人而异的软标准,缺乏可操作性,不见得“偏句”所表达的语意就不重要,从结构上看,“偏句”“正句”都是基元行为函项,都是构成复句的有机组成部分。

从学习、应用上看,“传统复句分类调整图”减少了不必要的分类中间层级、环节,以算子词语的嵌套与否以及算子词语的功能标准作为复句类型的命名理据,简洁明了,尤其便于记忆、应用。这里要补充一句,“传统复句分类调整图”不是对他人成果的否定,是充分吸收了他人成果的改进。至于语意表达的偏正,如果存在的话,大概属于修辞的范围,我们将会另文讨论。

从语言世界观的角度来看,一重复句便于表征较为单纯的事件、思想,多重复句则长于表征较为复杂的思想。至于多重复句(嵌套算子复句)的嵌套理论以及嵌套类型,是一个尚待研究的课题,此不赘。

至于“段落”(自然段),我们也将另文讨论。

5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分布

5.1 分布于基元行为函项中的结构性算子

这类算子可以分为三类,一类属于词语性算子,另一类属于非词语性算子,即语气算子,还有一类属于词语性算子与非词语性算子的混合体。

5.1.1 词语性算子

分布在基元行为函项结构中的自然语言行为算子,有四类,即陈述行为算子(例如判断词“是”)、疑问行为算子(例如疑问词“谁”“哪儿”)、祈使行为算子(例如祈使词语“请”“让”)和感叹行为算子(例如叹词“啊”),这些词语算子都是有关自然语言行为的结构成分算子,是分布在基元行为函项中的自然语言行为的标志性算子。

5.1.2 非词语性算子/纯语气算子

这类算子也有四类,即纯陈述语气算子(没有判断词“是”,仅仅是一个口语陈述语调,书面标记为人工约定符号句号“。”)、纯疑问语气算子(没有疑问词做标记,仅仅是一个口语疑问语调,书面标记为人工约定符号问号“?”)、纯祈使语气算子(没有祈使词语做标记,仅仅有口语祈使语气,书面标记为人工约定符号“!”或“。”)、纯感叹语气算子(没有感叹词语做标记,口语标记为感叹语调,书面标记为人工约定符号感叹号“!”)

要补充一点,在人工约定符号——标点符号中,并没有表示祈使语气的专职符号,往往用感叹号或句号来兼表,这似乎是一个不足,会导致应用中的混用现象的产生。

5.1.3 词语性/非词语性混合算子

这类算子有四类,即混合性陈述算子(例如判断词“是”与纯陈述语气(书面标记为“。”)的混用“……是……。”)、混合性疑问算子(例如疑问词“吗”与纯疑问语气(书面标记为“?”)的混用“吗?”)、混合性祈使算子(例如祈使词“请”与纯祈使语气(书面标记为“!”)的混用“请……!”)、混合性感叹算子(例如感叹词“啊”与纯感叹语气(书面标记为“!”)的混用“啊!”)

这类混合性自然语言行为算子,使用频率很高,属于一种羡余现象。优点是可以增强自然语言行为的表意强度。

5.2 分布于基元行为函项序列中的非结构性算子

另一部分自然语言行为算子,是分布在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中的,例如传统的复句关联词语“一边……一边……”“如果……那么……”“只要……就……”“以便”等等,均属于此类算子。这些算子并不进入基元行为函项的结构中,即不是作为基元行为函项的结构性成分出现,而是作为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的结构性成分出现的。这是一种专职的自然语言行为算子。这类自然语言行为算子,可以表示各种各样的自然语言行为种类和关系。

6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性质及其复杂性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是一个复杂的计算系统,其鉴别及其界限的确定是比较复杂的一项工作;自然语言行为算子又是极其重要的,自然语言行为主要由算子来体现。这是一项尚待深入展开的课题,所涉及的不仅仅是自然语言行为,自然语言修辞行为也牵涉在其中。

7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层级性分布、并列性/嵌套性组合、羡余性混用具有类型学的普遍性;人类自然语言就是一部天然的递归函项;数学是这部天然递归函项的数字(人工约定符号)派生物。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是从底层到高层逐级分布的,即从词源函项的结构性(呈非线性,不含脑神经脉冲)分布算起,映射到句法函项的结构性分布,再依据语音线性排列分布到基元行为函项的结构性分布,再到基元行为函项序列/句列的逻辑分布,最后到语篇函项的表述/逻辑分布。这是一种从人类潜意识起步到语言行为表征的多层级分布计算系统,既是一种生物机能计算系统,又是一种数学计算系统,是人类生物机能计算与数学计算的统一体。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组合,有平列式递归、嵌套式递归以及二者的混合式递归组合类型,这保证了自然语言由有限的单位与有限的规则产生出无限的表达式,来适应人类无限的认知表达。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羡余性表征,是自然语言行为算子计算性的倍增器,可以确保自然语言行为计算系统的明晰性,为自然语言行为计算结果传输的明确性、接收的准确无误提供了保障。

自然语言行为算子的层级性分布、组合类型以及羡余性混用,均属于类型学的普遍性,是人类自然语言生物机能的普遍性特征。这是自然语言“通用语法”之所以成立的根本原因,是乔姆斯基语法、蒙太古语法以及本分析语法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可以说,自然语言通用语法既是一种生物性质的语法,又是一种数学性质的语法;依托于自然语言通用语法所设计的计算机程序,可能是人/机交流、机器获得类人语言能力的具有可行性的计算机程序。

人类自然语言就是一部天然的递归函项系统,如果仿照数学上“递归函数论”[13]的叫法,也可以叫作“自然语言的递归函项论”。这是人类长期进化的产物,但这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目前还无法阐释其发生机制。

数学这一人工语言系统,就是人类自然语言这一天然递归函项论的数字化产物、人工符号化产物,因为数字计算的机械化性质、人工符号计算的机械化性质,与人类自然语言符号计算的机械化性质是一脉相承的,具有一种以可计算性为核心的谱系性关系。因此,以自然语言符号作为元语言工具建构自然语言的递归函项论,与以人工语言作为元语言工具建构数学的递归函数论,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种“数学”研究,其不同之处有两点:一是“自然语言的数学”,二是“人工语言的数学”。自然语言的数学化,就是要发展自然语言的数学学科。

四 结论:分析语法的进化性质界定

“分析语法”虽然和乔姆斯基语法、蒙太古语法同属于“通用语法”,也都属于形式语法之列,但是分析语法与乔姆斯基语法、蒙太古语法毕竟还有一些不同之处:乔姆斯基语法是传统语法的树图表征,蒙太古语法是借助于乔姆斯基语法人工约定符号以及数理逻辑人工约定符号这两套符号把自然语言的语形和语义分别加以离析、表征;本分析语法则是以自然语言为元语言工具,构造出以自然语言为对象语言的递归函项论,即构造出人类自然语言的递归函项论。因此,分析语法就是自然语言的递归函项论。

[1]杨光荣.论“分析语法”——自然语言的可计算性及其形式理论[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2):52-71.

[2]〔东汉〕刘 熙,撰;〔清〕王先谦,撰集.释名疏证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3]杨光荣.藏语汉语同源词研究——一种新型的、中西合璧的历史比较语言学[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

[4]杨光荣.刘勰《比兴》的二维度推阐——兼谈“二维度美学”[J].美与时代:城市版,2013(4):18-20.

[5]杨光荣.自然语言行为与修辞行为遵守共同数学法则:论人类的自然语言行为与修辞行为[C].“修辞创造与汉语发展演进”探讨之一.“修辞创造与汉语发展演进”国际学术研讨会暨中国修辞学会2016年年会、首届中国国际汉语修辞教学研究会年会.大会特邀嘉宾主题演讲.大连:大连理工大学伯川图书馆多功能厅,2016.9.10-11.

[6]〔瑞士〕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著;沙·巴利,阿·薛施霭,阿·里德林格,合作编印.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岑麒祥,叶蜚声,校注.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7]钱 军.结构功能语言学——布拉格学派[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8.

[8]胡壮麟,朱永生,王德禄.系统功能语法概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

[9]〔美〕C.J.菲尔墨.“格”辨[M].胡明扬,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10]朱 斌,伍依兰.现代汉语小句类型联结研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11]邢福义.小句中枢说[J].中国语文:1995(6):420-428.

[1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13]莫绍揆.递归函数论[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

(责任编辑 郭庆华)

On “Dynamic Analysis Grammar”:Calculability of Natural Language Act and Its Formal Theory

YANG Guang-rong

(LinguisticsDepartment/CenterforChineseLanguageModernizationCollaborativeInnovation,SichuanUniversity,Chengdu610064,China)

Analysis grammar resides in the rank of formal grammar; there’s dynamic analysis grammar in addition to static analysis grammar.The research object of dynamic analysis grammar is “primary meta-behavior function” and “sequence of primary meta-behavior function”; the strategic consideration of dynamic analysis grammar is the unity of natural language and the biological attribute,social attribute and mathematical attribute of its act,following a technical route of axiomatic route generated by recursion that starts with “primary meta-behavior function”.Its ultimate goal concerns the recursion function theory of natural language.

analysis grammar; dynamic analysis grammar; natural language act; calculability ; the recursion function theory

10.13451/j.cnki.shanxi.univ(phil.soc.).2017.03.011

2016-09-29

国家社科基金年度项目一般项目“汉藏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13BYY139);四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专项(哲学社会科学)项目“学科前沿与交叉创新研究——分析哲学视野中的训诂学”(SKX201024);四川大学与世界少数民族语文研究院(美国)合作项目“藏语康方言调查研究”

杨光荣(1957-),男,山西太原人,博士,四川大学语言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语文现代化协同创新中心主任,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副会长,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跨语种交际研究分会理事长,《中国语文现代化研究年鉴》执行主编。主要从事训诂学、现代汉语分析语法、分析修辞学、汉藏历史比较语言学、川西民族小语种田野调查、中国历史时期族群与语言变迁、中国语文多元一体格局、心灵和语言与形塑社会、语言教育、语言世界观与人类行为、分析人类学、民族心理学和分析美学的研究。

H04

A

1000-5935(2017)03-0078-17

猜你喜欢

复句基元陈述
面向游戏场景生成的细分插槽WFC算法研究
连动结构“VP1来VP2”的复句化及新兴小句连接词“来”的形成
Which Is Important?
汉语复句学说的源流
陈述刘
人体细胞内存在全新DNA结构
《苏东坡·和陈述古拒霜花》
略论复句分类与对外汉语教学
Numerical Modeling and Analysis of Gas Entrainment for the Ventilated Cavity in Vertical Pipe*
复句内部不应当用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