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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女性的生育型职业中断问题探析

2017-05-31张银

理论与现代化 2017年2期
关键词:工作

张银

摘 要:女性的职业路径经常会因为生育、抚育子女而被中断,传统性别观念、托幼公共服务短缺导致了照料责任的女性化,生育二孩、有3岁以下婴幼儿的女性职业中断期较长。职业中断对女性职业发展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育儿不仅是个人和家庭的责任,更是国家和社会的责任。实现育儿与工作的平衡,需要在全社会营造和谐平等的性别文化环境,更需要政府、市场、社会、家庭等多方力量共同参与、协商与合作,建立起完善的生育与就业支持体系。

关键词:生育型职业中断;工作—家庭冲突;公共托幼服务

中图分类号:C913.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7)02-0107-07

生育型职业中断是指女性因生育或照顾子女而自愿或被迫退出劳动力市场,处于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劳动收入的阶段。2015年10月29日,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决定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在我国,女性一直都维持着较高的劳动力市场参与率,而女性又是生育和抚育子女责任的主要承担者,因生育带来的照料负担、经济负担、家庭与工作冲突等问题,是否会影响女性就业过程中的职业选择,是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哪些女性会放弃个人的职业发展,暂时退出劳动力市场而回归家庭?哪些因素会影响女性中断职业的决定?职业中断经历对女性职业发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本文在梳理文献的基础上,以2010年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中相关数据为基础,分析生育型职业中断的主要特征、形成原因、影响后果,并在此基础上尝试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一、主要特征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个人主问卷,选取了其中的18—49岁城镇已生育男女共7826人(其中男性3402人,女性4424人)作为基础样本。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城镇18—49岁已生育女性从“开始工作到现在或退出生产劳动前”,有39.2%的人有过半年及以上不工作也没有劳动收入的职业中断经历。相比较而言,在男性中,有27.3%的人有过职业中断经历,比女性低了约12个百分点。从中断原因来看,58.4%的女性(951人)职业中断原因是结婚生育或照顾孩子;而男性职业中断的主要原因是失业/单位兼并重组/破产倒闭(50.8%),生育或照顾孩子的因素仅占4.6%(34人)。由此可见,女性的职业路径经常因为生育、抚育子女或其他家庭责任而被中断,面对育儿与工作难题,更多的是女性放弃事业而暂时退出劳动力市场,回歸家庭照料子女。基于此,本文以有过职业中断经历的951名已育女性作为主要分析样本,并与其他城镇男女数据展开比较分析。

(一)生育型中断女性群体的人口学特征与生育状况

1.“三高一低”的人口学特征。“三高”主要表现在:第一,女性平均年龄较高。18-49岁有过生育型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群体的平均年龄为36.6岁,其中年龄在30-39岁的占到了一半(51.5%)。第二,健康状况一般的女性比例相对较高。约有30%的女性自评健康状况一般,有22.7%的女性在调查时的一个月之中有时或经常感觉到身心疲惫,说明很多女性目前都处于亚健康状态。第三,初始职业集中在商业服务业领域的女性比例高,有超过1/3(36.4%)的女性初始职业为商业服务业人员。“一低”主要表现为女性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数据显示,职业中断女性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9.5年,文化程度主要集中在初中和高中水平。其中,初中文化程度的女性比例最高(45%),文化程度处于高中/中专/中技水平的女性比例为41.1%。

2.女性初育年龄偏高,生育二孩和有学龄前儿童的女性相对比重较大。具体来说,第一,晚育女性比例高。按照婚姻法满23周岁为晚婚的规定,数据显示,职业中断女性中晚育比例高,平均初育年龄为25岁,其中24岁以后生育的女性占2/3(66.9%),这可能和近些年女性受教育时间延长、初婚年龄推迟有着一定的关系。第二,约1/4(25.2%)的女性生育了两个或多个子女。在执行了三十多年的独生子女政策背景下,这一比例相对还是比较高的。第三,三成多的女性有6岁以下的学龄前儿童。职业中断女性中,有6岁以下学龄前儿童的比例为34.6%,有3岁以下婴幼儿的比例为18.8%,年幼的孩子一般需要女性花费较多的时间陪伴其健康成长。

(二)从中断时间来看,职业“空窗期”相对较长

调查数据显示,生育型职业中断女性的职业“空窗期”相对较长,平均最长中断时间为3.4年,中断时间在一年以内的占20.8%,两年以内的占47.5%,三年以内的占67.6%,这与3岁之前的婴幼儿普遍需要女性提供更多照料的实际情况相符合。中断时间的长短与子女数量也有着一定的关系,从生育子女数来看,一孩女性的平均最长中断时长为3.1年,而生育二孩或多孩的女性平均最长中断时间为4.1年,比一孩整整多了一年的时间。此外,也可从生育期(也即生育间隔)的角度加以印证。在有2个或多个子女的240名女性中,生育间隔在3年以下和4年以下的比例分别为27.6%和39.2%。生育间隔期越短,意味着女性在短期内要承担同时抚育多名子女的压力,这与职业中断时间长短有着内在的一致性。

二、原因分析

女性因生育或照料子女暂时退出劳动力市场,既有个体主动有意识的选择,也有被动的无奈放弃。从成因来看,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工作—家庭冲突是女性职业中断的首要考虑因素

工作—家庭冲突是一种角色内的冲突,是个体因承担工作角色(或家庭角色)而使家庭角色(或工作角色)的承担变得困难,冲突源于时间、压力和行为三个方面[1]。有学者研究发现,工作—家庭冲突对男女的影响存在差异,男性更可能因为工作而影响家庭,而女性更可能因为家庭而耽误工作[2],这一结果与传统性别角色观念的影响有重大关系,影响着男女的不同选择。

1.传统性别观念的认同导致不平等的育儿责任。性别角色观念(gender role attitudes)是人们关于男人和女人的地位、分工以及个人行为模式的种种规范性总和,它展示了人们关于什么样的两性间角色关系是适当的规范和信念[3],它分为性别角色分工观念、性别角色期待和性别平等意愿三个方面[4],其中性别角色分工观念是核心。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性别观念正逐步由传统向现代转变,但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性别观念依然根深蒂固。数据表明,有一半左右的女性比较认同传统的性别角色分工观念,包括:“男人应该以社会为主,女人应该以家庭为主”(47.2%),“挣钱养家主要是男人的事情”(47.6%),“丈夫的发展比妻子的发展更重要”(57.1%)。实际上,男性的认同度更高,比如,有61.6%的男性认同“男人应该以社会为主,女人应该以家庭为主”的观点[5]。

在育儿阶段,夫妻双方会面临家务劳动时间增多、家庭照顾压力增加等一系列问题,在个体的时间、精力和体力有限的情况下,不同角色间的需求就会产生冲突,尤其是对双薪家庭来说。性别观念越传统,女性在面对家庭责任与职业发展问题时越倾向于选择家庭,也就是说,虽然养育子女是父母的共同责任,但工作—家庭冲突目前更多地聚焦于工作的母亲身上,父亲在儿童照料上的角色是第二位的[6],这种不平等的育儿责任分担压力,导致大部分的家庭事务都压到了女性的肩上,面对冲突,女性缺乏自由选择的权利,只能放弃职业发展,回归家庭扮演符合社会期待的传统性别角色。以家务劳动为例加以说明。调查数据表明,对于“谁承担的家务劳动更多”的问题,75%的女性回答是自己。有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用于家庭的时间投入普遍较多,每天的平均家务劳动时间为176分钟,生育二孩的母亲家务劳动时间更长一些,平均为203分钟,这一数据明显高于18-49岁城镇已育男女的平均家务劳动时间(女性为156分钟,男性为60分钟),甚至有40.7%的女性在平时看电视的时候,有时或经常还要同时做一些家务活。此外,女性近一年承担家务劳动情况的数据,更加印证了男女不平等的家庭责任分担。数据显示,在照料孩子生活、辅导孩子功课、日常家庭采购、洗衣服与做卫生、洗碗、做饭等家务劳动方面,每一项都承担了“大部分”和“全部”的女性比例均在60%以上,女性承担洗衣服与做卫生的比例更是高达81.9%。事实上,将近一半的女性(47.3%)有过“为了家庭而放弃个人发展机会”的经历。

2. 现有政策的性别盲视,育儿的社会价值难以体现和被承认。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观念,将家庭事务视为“公私二分法”中的私人领域活动,并将女性在家庭内的照顾活动视为天然的责任和义务,育儿责任主要由家庭中的女性来承担。与公共领域的有酬劳动相比,私领域的无酬照顾劳动的社会价值与意义难以得到承认和体现。也就是说,以女性为主的照顾者所提供的无酬劳动长期以来没有得到公共政策的承认,女性经常被自然看作是福利的接受者,政府和决策者们忽视了女性作为福利的贡献者或提供者的价值[7],政策设计未突出性别的视角和取向,也未考虑女性育儿所创造的社会价值。事实上,生育和抚育子女不仅是个人和家庭的事务,更有着巨大的社会价值,它对于人类的繁衍和种族的延续而言意义重大,为社会经济的发展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而育儿活动中的家务劳动更有着重大的经济价值。有学者对家务劳动的经济价值进行了估算,以甘肃省为例,估算出无酬家务劳动占全省GDP的34.63%,城镇女性一天的无酬家务劳动价值就达到了8033.08万元,全年所有常住人口的无酬家务劳动价值约为1099.99亿元,其中女性创造的就为831.69亿元,占总体价值的75.61%,充分反映了的女性被忽视了巨大经济贡献[8]。

(二)生育保障缺乏与照料支持不足是女性职业中断的关键因素

生育保障体系通过向女性提供生育津贴、医疗服务和产假等,帮助她们恢复劳动能力,重返工作岗位;而充足的照料支持可以减轻女性的育儿负担,增加育儿和就业之间的兼容性,平衡好工作与家庭,减少中断职业的可能。调查数据显示,有过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生育支持普遍不足。

1.普遍缺少基本的生育保障。调查数据显示,职业中断型女性大多缺少基本的生育支持。以生育保险待遇享受情况为例进行說明。生育保险待遇主要包括分娩费用报销和生育津贴两项内容,报销比例和津贴水平高低,直接影响着女性生育时自己要承担的费用,由于政策的可预期性,倘若单位有较好的生育保险支持,女性在产假结束前选择离职的可能性越小[9]。分析数据表明,女性分娩费用全部自费的比例高达80.8%,享受定额补贴和部分报销的仅占13.3%。生育津贴以产假期间的收入变化情况来说明。六成多的女性产假期间没有收入(62.9%),只有基本工资的占19.3%,与产前差不多的占13.7%,只有部分生活补贴的占3.1%。由此看来,目前我国生育保险确实存在覆盖范围窄、待遇低的问题。2015年,享受生育保险待遇共有642万人次,而当年出生人口数量为1655万,这意味着有61.2%的生育女性没有享受生育保险待遇[10]。

2.托幼公共服务短缺,家庭层面的支持不足。对于调查问卷中“最后一个孩子3岁以前白天主要由谁照顾”的问题,数据显示,由女性本人照顾比例高达71.9%,由本人或配偶父母照顾的比例为25.5%,而公共服务支持力量非常弱,仅占2%(保姆/家政工占1.1%,托儿所/幼儿园占0.9%)。同时,有13.2%的女性子女在3岁以后没上过幼儿园或只上过学前班,一个重要原因是附近没有合适的幼儿园(36.1%)。此外,能够享受配偶7天带薪陪护假的女性只有19%,46.3%的女性配偶无陪护假。显然,在我国现阶段托幼机构短缺、保姆费用偏高及顾虑子女照料安全、家庭支持不足的情况下,从节约抚育成本、提高收益的角度综合权衡,部分无法协调工作—家庭冲突的职业女性,只能中断就业、回归家庭。

此外,现代流行的精细化育儿观念,也正在悄悄改变部分女性的职业理想和职业期待,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她们心甘情愿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金钱全部投入到孩子身上,以孩子的“成绩”作为她们职业成就感的替代。

总体来看,女性的暂时性职业中断选择是传统社会性别角色规范、家庭—工作冲突、家庭育儿责任的不平等分担和各种政策支持不足相互作用的结果。

三、影响后果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职业“空窗期”后,女性重返劳动力市场,因生育中断工作的经历对女性目前的就业状态和职业发展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主要表现在:

(一)职业期待降低,目前不在业女性较多

调查数据显示,有过因生育中断就业经历的女性,目前大约有1/3(33%)处于不在业状态,其中生育二孩的母亲不在业比例为42.9%,有3岁以下婴幼儿的母亲不在业比例更高(53.9%),相比较而言,没有这一中断经历的女性,只有13.7%目前处于不在业状态。显然,生育二孩和有婴幼儿显著降低了城镇女性重返劳动力市场再就业的可能性。抛开文化程度、家庭收入、生育前工作类型、工作年限等因素对女性重返劳动力市场产生的影响,目前女性不在业的数据说明,就业中断经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部分女性的职业理想、职业期待和就业行为选择。

(二)职业发展空间受挤压,体制外就业比例偏高

国外学者的研究表明,有学龄前儿童的女性,为方便照顾子女,倾向于从事非全日制工作[11],这有利于减轻女性双重甚至多重角色带来的工作—家庭冲突,提高满意度,也能帮助母亲留在劳动力市场上,但非全日制工作大多属于体制外就业。调查数据显示,在我国,有过因生育中断就业经历的城镇女性,目前在体制外就业(如私营企业、个体工商户、港澳台投资企业、外商投资企业等)的比例偏高(62.5%),而没有这一经历的,体制外就业比例为27.2%。体制外就业比较灵活自由,但相对来说稳定性差,就业支持与保护也不甚完备。以劳动合同为例。目前有61.9%的在职女性没有签劳动合同,有25.1%的女性签订了一定期限(1-3年)的劳动合同。

(三)职业发展机会封闭,玻璃天花板现象较普遍

有过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从目前在单位中所处的职位来看,86.4%的女性是普通职工/职员,负责人/高层管理人员占2.1%;中层管理人员比例为2.7%;基层管理人员占7.6%。而没有中断经历的女性,目前职位处于中层管理人员的比例为6.8%。这些数据说明,生育中断带来的人力资本贬值、职业空窗期、年龄增长、工作经验积累中断、失业经历、雇主歧视等一系列的劣势累积,使女性错失了许多职业发展的机会,职位层次较低,在职位晋升时也遭遇重重阻碍。

(四)母亲收入惩罚降低了女性的工作满意度。

女性在生育后重返劳动力市场,常常会遭遇“母亲收入惩罚”,即与未生育的女性相比,母亲的收入会减少。调查数据显示,有过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目前有636名处于在业状态,其个人年均劳动收入为14827元,而161名未生育在业女性的年均劳动收入为25080元。从年均总收入来看,职业中断经历女性的个人年均总收入为16706元,而未生育在业女性年均总收入为27304元。从两项收入均值来看,有过职业中断经历女性的收入均值约为未生育女性收入均值的60%,显然,母亲收入惩罚效应存在。此外,工作满意度的数据也可从侧面反映职业中断的收入惩罚效应,相对于工作条件、劳动强度、发展前途等方面,女性对目前职业的收入水平方面不满意的比例最高(27.1%),还有约一半的女性(46.9%)认为目前收入水平一般。对于职业中断带来的收入惩罚效应,与女性人力资本中断或贬值有重大关系。根据Becker和Mincer的人力资本理论,工作经验与工龄对收入有着正向的影响,因为一些工作中的培训和锻炼可以使得受雇者的生产力有所提高,而由于女性在生育后中断工作或选择兼职工作,这就使得她们中断了工作经验的积累和失去参加一些培训的机会,因此导致她们的工资比未生育过的女性低[12]。以培训机会为例。数据显示,近三年来,在有过职业中断经历的女性中,只有20.9%的女性参加过培训或进修,79.1%的人没参加过任何培训,未参加原因主要是没时间(25.7%)、缺少信息与机会(20%)。

四、对策建议

生育和抚育子女不仅是个人和家庭的责任,更是国家和社会的责任。要实现育儿与工作的平衡,降低女性职业中断的风险,需要政府、市场、社会、家庭等多方力量共同参与、协商与合作,建立完善的生育与就业支持体系。具体建议如下:

(一)促进男女性别观念的现代转型,营造和谐平等的性别文化

从前面的数据分析可以看出,在城镇社区,传统性别观念影响着人们对女性生育与就业价值的正确认识与评判,影响家庭中女性行为的选择,使女性难以实现与男性同等的权利与参与发展的机会。这种不平等的社会性别文化,最终导致了女性在重返劳动力市场后的劣势地位累积与职业发展的艰辛。可见,要從根本上消除性别差距,实现平等,最根本的途径是,要摒弃传统角色规范,促进其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在全社会营造一个和谐、平等、公正的社会性别观念体系,促进男女两性的共同发展。总体来看,目前我国男女两性的性别观念处于传统与现代的过渡阶段,研究指出,作用于两性性别观念的机制有所不同,对男性而言,夫妻间平等承担家务更能促进其现代性别观念的形成;对女性而言,通过自身努力获得的受教育机会、职业与政治身份更能促进其现代性别观念的形成[4]。

1.促进女性赋权,增强女性争取平等的能力。赋权于女性,是实现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平等地位和权利的基础和先决条件。女性赋权,首先要打破传统社会性别文化的束缚,树立平等的社会性别意识,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权利以及与社会和家庭中其他成员的平等、合作关系[13];其次要提高女性受教育的机会和水平,让更多的职业中断女性重拾信心,尽早重返劳动力市场,提高就业率和就业质量,促进职业发展;还要培养女性勇于挑战种种社会不平等、维护自身权利的意识与能力。

2.承认育儿劳动的价值。承认照顾劳动的价值,赋予其在家庭生活中一个客观的、真实的、准确的、应有的定位,体现女性生育的社会意义。在这方面可借鉴德国的经验。德国的《家庭法》依据公平原则,婚姻中的家务劳动与职业生活视作同一层面,并明确规定在婚姻家庭生活范围内,家务劳动是一种职业;家务劳动职业性的典型表现是与《个人所得税法》与家庭法的配套实施。税法规定,婚姻生活的实际开销,收入高的配偶每年可将其中的13805欧元转让给收入低的配偶,这13805欧元将从收入中减去,而不必缴纳所得税。这实际上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家务劳动职业性价值的及时承兑。显然,在法律上肯定家务劳动的价值和职业性,改变了家务劳动是一种与性别相联系的私人性、无偿性的劳动的观念[14]。这样,女性在家务劳动中同样能得到社会认可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3.转变性别观念,培育男女家庭责任共担意识。育儿不只是女性的责任,男性作为父亲的角色也非常重要。目前我国关于产假的规定主要针对女性,而政策设计中对男性责任的关注明显不足。2016年,我国多个省市相继延长产假,在原来98天产假的基础上再增加30天,重庆市更有“产假期满后可连续休假至子女一周岁止”的规定。单纯延长女性的产假时间,表面上有利于减轻女性育儿与工作的负担,但实际上却不利于女性顺利重返劳动力市场,同时还可能强化男女在事业和家庭上的传统角色分工。有学者利用德国的相关数据探讨了父亲享受育儿假的重要性,研究发现,相比休育儿假之前,休完育儿假后,父亲平均每周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减少了4小时左右,而他们每天花在照料、陪伴、教育孩子上的时间增加了1小时,育儿假时间越长,分配到家庭的时间就越多[15]。而在我国,尽管许多省份在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中都有男性陪产假或护理假的明确规定,但时间相对较短(最少7天,最长30天),而且实际执行效果不太理想,许多男性因各种因素制约并未享受到,也难以满足其对子女照料的需求。今后,可以借鉴北欧福利国家的经验,国家通过政策倡导或强制性立法改变传统的性别角色分工模式,逐步推行男女共同享受的带薪育儿假,提升父亲在子女成长过程中的角色投入,为女性平衡工作家庭创造有利条件,降低女性因育儿中断工作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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