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工业文明的儿子

2017-05-30黄伟林

歌海 2017年5期
关键词:老师

如果说农业文明的艺术从深层看包含对农业文明的礼赞,传达自然对人类的恩赐,赞美人与自然的和谐,那么,席华作品表达的显然不是对工业文明的赞美,而是工业文明给人类留下的巨大烦恼。

这些烦恼有的表现为工业文明对人类生存环境的伤害,有的表现为对人类身体的伤害,有的表现为对生命本身的伤害。在席华作品中,伤害几乎无处不在。

不要以为席华是工业文明的逆子,恰恰相反,席华对工业文明充满深情。席华出身于工人家庭,我更喜欢称之为工业文明的儿子,他的作品,可称之为工业文明的艺术。我们的审美眼光很大程度是农业文明训练的结果,席华的作品无论是材料,还是方法,甚至是眼光,都来自工业文明。

席华有两个作品给我很深的印象。

一个是《巴别塔》。席华是一个工匠型而非书卷气的艺术家。《巴别塔》是他少有的以《圣经》典故命名的作品。巴别塔又名通天塔,人类一直都有登天的愿望,巴别塔就是人类意欲登天所建造的通天之塔。上帝为了阻止人类的通天之路,变乱人类的语言,造成人类沟通的障碍,使人类建造通天塔的合作破产。席华《巴别塔》的构思极具创意,在一个塔式造型表面,附着了人类语言媒介的各种工业产品。显而易见,席华不是在重复《圣经》的故事,而是对《圣经》故事的借题发挥,是借农业文明的典故与工业文明进行对话。如果说《圣经》的《巴别塔》是上帝阻挡人类通天的步伐,那么,席华的《巴别塔》则是对人类前进步伐的反思。

另一个是《箱子》。有一段时间,木箱,特别是樟木箱成为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席华用近十个木箱叠加成一个塔状,那些箱子历尽沧桑千疮百孔,似在表明文明的层累,又似在呈现文明的空洞;仿佛在诉说传统的厚重,又仿佛在陈述传统的受伤。我特别注意这些木箱上的锁牌,锁已经不复存在,似乎秘密可以洞穿。然而,“文明”(木箱)的层累使得“文明”并不容易解密,于是,木箱上的孔洞构成窥探“文明”的引诱。这个作品与展览馆提供的空间形成一个极为默契的配合,展览馆顶部天窗流泻的天光给这些陈旧的木箱烙上了一层光彩。光明与暗淡,敞开与遮蔽,叠加的上升感和不稳定感,均能提供观者不确定的联想。

2017年5月3日,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2015级、2016级硕士研究生参观了桂林花桥展览馆的席华作品展。观展过程中,承蒙桂林花桥展览馆黄啸伟先生的导览,得到广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贾黎威女士的专业指导,与席华先生进行了面对面的对话。座谈会上,同学们畅所欲言。我很惊讶这些文学专业的学生对当代艺术表现出来的敏锐和洞见,特请他们将其发言整理成文字:这是艺术给予文学的灵感,是莘莘学子与当下时代的艺文对话。

一“席”之地

——席华先生作品观后感

贾黎威(广西师大美术学院教师)

今天,很荣幸跟广西师大文学院的黄伟林教授和他的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们,一起参观了席华先生在桂林花桥美术馆举办的“一席之地”现代艺术作品展。从第一展厅的“呼吸”开始,被一组扭曲、破损、变形的氧气瓶所震慑,瞬间有一种窒息感,工业文明和工业社会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造成了环境的破坏和空气的污染,一份无奈和抗争的情绪油然而生。第二展厅的感觉直接就是“疼痛”了,支离破碎的人体和空洞怪异的面具,让我们每一根神经都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间就会触痛哪里。满目城市进化和拆迁留下的废墟,在席华老师的作品中,让我们直击闹市碎片掩映下的灵魂深处的孤独和剥离。虽然作品所用的材料都是些粗糙、生硬的钢铁或者破旧的物品,但席华老师把每件装置都做的很细致和周全,连一些细节都很考究。他的审慎性格和悲天悯人的情怀融结在每一件作品里,直到我们在他最后一个展厅里的装置艺术品立方体上坐下来,让自己成为展厅的一部分和艺术的一部分。然后环顾四周慢慢赏析作品,突然体会到了席华老师对现世物质世界的警醒和抗挣以及对人文社会的关怀和深情!

席华老师的艺术作品,不管是4米多高的《巴别塔》,还是高到展厅都要为其开天窗的《箱子》,或者小型作品《瓦当》《空瓶子》等,几乎每一组装置艺术都既有整体的统一的内容,又有变化丰富的形式,并且细节工整极具形式感。作品既传达出沉深的意蕴,又体现出精细耐看的视觉效果。席华老师喜用钢铁材料来塑造艺术作品,形体焊接用的大大小小的钉子、螺母,以及焊接时钢铁熔铸的特殊纹理,处理的都恰到好处且别具用心,席老师温暖细致的情怀处处可见。另外席华老师也非常注重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形式美和韵律感,几乎每个作品都利用不同材质的肌理及物件之间焊接、缝合的边线,制造点、线、面的有机穿插和结合。例如一组名叫《空瓶子》的作品,整件作品用不同的玻璃瓶子来造型,玻璃的精致与光滑,营造出一种雅致的感觉,极具浪漫的小资情调,加上瓶子的形状、颜色、花纹、装饰、拼接技法等的不同,形成变化的节奏与韵律美,在它面前我抑制不住的脱口而出说“我喜欢!”。这种统一与变化的美感在其他作品也有显现,例如一组《老砖》,每个砖头的形状都不一样,摆放的位置、角度也不一样,装饰也各不相同,统一的砖头内容却形式变化丰富,可视性极强,耐人寻味。农业时代的老砖与工业时代的钢铁相结合,两种文明的相互捆绑和相互契合,让时代的记忆在时空历史中得以延续。

还有那棵《记忆树》,矗立在桂林花橋美术馆的庭院里,老去的枯朽的已没有了生命的柚子树,是当年梁思成先生亲手所栽,与图书馆一起见证成长,历经风风雨雨,耗尽生命。无论怎么挽救,也无法留住永恒。但经过席华先生的量体裁衣,躯干和枝丫,换上了铮铮闪亮的不锈钢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柚子树的过往与现世,以这种形式得以永生,静静的在美术馆内占有一席之地,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会心一笑,一“席”之地,可谓是点题了。

整个展览看下来,已然不再是唏嘘感叹了,而是更加多了一层深沉的思考。尤其是跟中文系的研究生们一起,我更多的是从美学和形式上对作品进行观察和赏析,而他们却能从内涵、意蕴和思想等其他角度阐发思考,思维的碰撞与交织,对席华老师的艺术作品有了更为深入和全面的理解和解读。

材质的张力

何承波(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诗学上的“张力”,可以提供一个感受席华作品美感和表达的途径。

本质上,装置艺术就是造型的艺术。造型即表达,造型即审美。但在席华的作品中,不同材质带来的迷人质感,也成为美学创造的一部分,也是表达的重要内容之一。席华迷恋坚硬又粗砺的钢铁这一元素。事实上,身为“工人之子”的他,也熟稔于不同材质的肌理。在作品中,他能够将天差地别的不同材质发挥到极致。如钢筋与玻璃,一个是极致的坚硬,一个是极致的脆弱。在极致中寻求材质的对撞与和谐。

这像极了诗学上的张力说。张力意为两种对立冲突的元素,在诗歌中形成一种相反相成的审美表达,冲突之下,有着微妙统一的审美效果。酒瓶系列,由玻璃瓶和螺钉两种元素组成,玻璃瓶是极度脆弱,是一击即碎的,尤其是在面对螺钉这种坚硬材质的时候。这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张力。在一个玻璃瓶中,钢铁往往是以极具穿透性的方式出现。钢筋穿透了玻璃,穿透了瓦片,穿透了砖块。这种穿透性将张力感推向了极致,极具情感冲击力。

就张力本身而言,它可以承载丰富的情感内容。代表着工业时代的钢筋与传统农业社会里遗留下来的瓦片和砖块,同时出现在一个作品中,我们便可从中看到不同时代的撕裂。从表面上看,钢筋是工业时代不容质疑的产物,它冰冷,粗砺,坚不可摧,同时又带有强大的破坏力。席华老师说他经常从拆迁工地捡回一些瓦片和砖头,用在创作中。瓦片和钢筋,在原本的场所中,是大毀,也是大建。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景象。当它们出现在席华的作品,让我联想到我们共同的记忆和情感深处的破裂。

但张力本身并不是一味地将两种元素推向极端。它极致,但不极端。张力在寻求微妙的统一。或者说,张力本身就是基于统一这个前提才存在。当记忆中的旧房子最终只留下了一堆残破的瓦片,而席华老师把它们缝合起来,缝合的材料,正是钢钉。这样的组合,看上去颇有些怪诞感,但又有些许的暖意。由此,钢钉便有了焕然一新的形象,成了有温度的材质,它不再是一个破坏者,不再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反而提供了一种修补,用来修补我们心中破碎的记忆与情感。断了半截的玻璃瓶,也经由钢丝的修补,如同一个残缺的人,被移植了全新的“肢体”,在另一幅作品中,一块农业社会遗留下来的旧砖头,也被钢铁包裹起来,保护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材质,在冲突与谋合的张力关系中,让我们看到席华老师对于钢铁本身的复杂情感。或许他的作品表达了工业时代人类生存的困境,但也看得出,困境之下,还有一位艺术家寻求和谐生存所做的努力。

现代主义艺术思想的呈现

——我看席华作品展

王云杉(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在5月3日上午,我和同学们在桂林花桥美术馆参观美术家席华的作品。此前,我在几个微信公众号上看过这些作品的部分图片。席华作品充斥着许多变形、破碎的艺术形象,比如从人身上割裂下来的零碎的肢体、钢丝和铝片组成的床、堆积起来的千疮百孔的箱子。我从现代主义这个角度出发,对席华作品的创作主旨进行解读。席华作品意在表现人的焦虑感与孤立无援,现实环境与人的对立,以及人的异化等问题。

席华认为在自己的作品中,一以贯之的主题是我们在生活中,往往受到各种人或事件的伤害。伤痕与痛苦伴随着我们的整个人生。这让我联想到云南画家钟波笔下“哭泣”“断裂”“组合”系列的油画。我记得钟波笔下的人物或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或者大声地哭号,流着滚圆的眼泪,或是在晚上做着荒诞、恐怖的噩梦。钟波以此表现出现代人沉陷在伤害的泥潭中不能自拔的生存困境。席华和钟波的作品都带有现代派艺术的踪影。在此,我们仅讨论前者的作品。

具有现代主义内容和形式的艺术相对现实主义的艺术而言,或许更能揭示出生活表象背后的本质。因为前者强调内在的真实,后者突出外在的真实。席华这些冷峻凝重的作品并不是对生活事件和场面的简单概括和如实记录,而是对普通个体的生活状态、生存感觉,或者说人类集体命运的诗意写照。从这个意义上,席华作品也有一定的表现主义意味。同时,席华的《双人沙发》等作品表现人的身心被物的意志全面占领,呼应西方现代文艺表现的物化主题。

我们应该尝试将作品传达的生命体验与自己的人生经验对应。这大概是走进席华艺术世界的通道之一。席华本人对文学作品、敦煌壁画、名家碑帖、水墨画、涂鸦等各种艺术作品充满兴趣。同时,他也从一些不知名的美术家的作品那里汲取艺术营养。席华美术作品具有广阔的解读空间。我仅借助现代主义的立场,对他的作品说一些浅显的观点。

道是无晴却有晴

——观席华作品展有感

黄莹(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5月3日,受黄伟林老师邀请,我们教研室一行人到花桥美术馆参加席华老师作品展。初到展览馆时,黄老师没有直接带我们到展厅,而是兴致勃勃地带领众人绕到展厅的后院,观看有名的花桥。彼时,清晨温柔而明媚的阳光为花桥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正在众人拍照留念之时,空中却突然落下了几滴太阳雨。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我看着那场景,脱口而出刘禹锡的这句诗,但转身也就匆匆忙忙和众人回展厅躲雨了。当时只道这个小意外只是此行的旁枝末节,无关宏旨,却不料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当我观赏完四个展厅才猛然醒悟:“道是无晴却有晴”——席华老师在作品中苦心孤诣地锻造却又不动声色地隐藏的,不正与此情此景此诗此意暗合了吗?

早就了解到席华老师在当代艺术界的地位,可是进入展厅时还是被作品中那种冰冷坚硬的金属材质、现代人分裂而异化的精神状态、作者克制而深邃的情怀震撼到。

席华老师的作品很多都是由金属制成,席老师也曾表示过他对这种材料的特殊情感。金属,是一种具有光泽、富有延展性的物质,充满了现代工业的气息。装置艺术品《城市呼吸》就是利用金属的高温可熔性挤压氧气钢瓶,使其扭曲、压缩成不同的形状。干瘪、坚硬的氧气瓶带着金属暗淡的光泽,犹如人类在都市森林中饱受雾霾、PM2.5摧残后的肺部,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事实上金属这一材料在一定程度上与现代人的很多特性相似,现代人的人性中强韧、坚硬、冰冷、高温可塑的部分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金属性”吗?在作品《面具》中,席华老师就利用钢材制造了一个面具,将人性中的金属性画龙点睛地表现出来。工业革命带来了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也带来了人的“物化”,也许我们在匆忙的都市生活中无数次擦肩而过的正是这样一张张冰冷、坚硬的躯壳,可是我们漠视了。如果说诗人是通过语言捕捉日常事物的“光晕”的话,那么席华老师则是通过金属这一材质,精准地捕捉到了现代人的特性。

分裂,是席华老师作品中一个常见的主题。在装置雕塑《皮囊·碎片》中,席华通过焊接铝板锻造了一个个被肢解的身体。这些身体是鲜活的,每一个姿势都凝固在最生动传神的时刻;这些身体又是僵死的,铝的金属感将被肢解的冰冷、残酷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让人不寒而栗。无独有偶,在席华老师的其他作品《模特绘画系列》《大手稿》中同样包含了肢解的内容。也许大多数人在看到这些破碎的肢体时首先想到的是战争对人的迫害,但是我想到的卻是现代人精神的分裂。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生活的节奏趋于高速和碎片化,农业社会中那种永恒而同一的追求成为人类无法抵达的远方,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对立、冲突、分裂成为常态。席华老师作品中的肢解主题折射出来的是现代人焦虑而分裂的精神状态,也是艺术作品对现代性的表达。

赏析席华老师的作品,不管是其独特的金属材质还是分裂的主题,似乎总是蒙上一层现代工业背景下灰色的失望和冷漠感。每个作品都像是现代社会的一个痛处,而席华老师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不动声色地将现代工业衍生的毒瘤解剖在世人面前。然而奇怪的是,在观赏完所有作品后,除了震撼,却也滋生出一股涓涓暖流。这让我不禁怀疑,席华老师的情怀真如他的作品这般“冷”么?

也许在欣赏这些充满了金属质感和现代工业气息的艺术作品时,我们很容易忘了这来自一个身形单薄的知识分子的手里。一个知名艺术家隐迹江湖,独自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苦心孤诣地锻造,不仅是为了让工业社会痛处单纯地展览在世人面前,更是一个知识分子对这个时代的悲天悯人。席华老师将这种悲悯藏在扭曲的肢体里,藏在锈迹斑斑的金属里,藏在古旧残缺的瓦片里,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道是无晴却有晴”。

花朵盛开在废墟上

徐俐文(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花桥美术馆,但却是第一次来此看一场当代艺术展。这便是桂林本土艺术家席华的个展——“一席之地”。展览的命名很有意思,它不仅指席华的个人巧思与创作的存放空间,也暗含着工业时代下个体如何找寻一席之地的命题。席华是敏感的,他对所采用的材料是如此,对人类生存的困境亦是如此。

不仅如此,他对材料的选择与所要表现的主题总是非常契合,我想,他是个懂得材料的语言与生命的人。氧气钢瓶挤压变形后造就了《城市呼吸》、老旧木箱破损后有了《啮齿箱·塔》、旧家电的拼接组合后有了《巴别塔》。那些废弃的铝板、断瓦、旧家具,经过切割、融化、拼接后获得了新的意义。我在这些作品里,看到了城市发展的阵痛、现代城市文明与传统农业文明碰撞下人的孤独处境、人类对工业时代爱恨交织的情感,也看到了席华对世界人类命运的悲悯、对未来世界可能的想象。

席华生长在一个工人家庭、一个城市改造与变迁的时代。童年的工厂生活给了他对世界最初的想象。工业代表着建设,但也意味着毁灭,这使得席华对工业材料与工业时代怀着同样的一种爱恨交织。通过这些材料的再造,我看到的是席华审慎的问题意识。比如在展厅入口的《城市呼吸》,它由置于地面的挤压变形后的氧气钢瓶组成。它们排列着,匍匐着,扭曲着,形成了一种压抑的行进感。而在它们背后的墙面上则是一幅名为《春色满园》的牧歌田园图。这既使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对比冲击,也让我体悟到一呼一吸、一俯一仰之间的韵律与张力。这样的作品里,有席华个人经历的影子,但更多的是能够引起公众共鸣的话题,比如城市化进程与牧歌理想的消逝、环境保护与空气质量的忧思、人在城市工业环境中的压抑和窒息。那幅挂在高处的《春色满园》像是一种出路,一个回归的召唤,带来了一种充满希望的温暖。

而像《皮囊·碎片》《模特涂绘装置》等则让我想到20世纪初的许多现代艺术作品,比如蒙克的《呐喊》、毕加索的《格尔尼卡》、卡夫卡的异化主题等等。历史淘洗留下这些能够表现时代困境的作品,而席华的作品正是体现了同样的忧思和博大的关怀。在这些作品里,我感受到在二战远去的时代,和平与安宁依然是一个持续的主题,人类生存依旧面临着困境,我想这是席华想要警醒的,而警醒是因为我们共同期待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作品能让人感受到黑暗中透出的光亮、孤独中蕴藏的温暖、破碎中有悲悯的善意,像是一朵盛开在废墟上的“恶之花”。我想这也就是席华作品充满力量、能够打动人的原因所在。

另外,独立于展厅之外的作品《记忆树》也让我很喜欢。席华用不锈钢将这棵与美术馆同成长共呼吸的老柚树包裹了起来,我第一眼的直觉是这种一节一节焊接的样子非常像生长的竹子,好像能够看到它和美术馆一起壮大的过程。不锈即不朽,金属的包裹带来安全和保护,让老树获得了永生,这也是一种向上的力量。

“消失”和“碎片”

——由席华老师作品所想到的

周越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在欣赏席华老师作品过程中以及在之后交流的时候,贾黎威老师一直在强调“情怀”这个词:“我看完之后感触很深,席华老师的作品给我的印象就是‘情怀二字。”大抵作为一个美术老师,她在观摩艺术作品时,自我的观点可能首先从一个艺术家的创作心理上生发。在“作者已死”的时代,针对作品形形色色的“文本细读”式批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艺术家看艺术家,从作品揣测艺术家的创作心境,“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这种批评大抵最有可能出现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情况。

针对“情怀”,我想到的一个词是“关怀”。粗略的思考,这两个词的指涉范围有相当大的部分是重合的,但情怀侧重艺术家,而关怀侧重作品;情怀是名词,关怀是动词。情怀是一种心理,关怀是一种行动,所以情怀是向内的而关怀是向外的。席华老师说:“我看问题,看某一些事情都有一个问题意识。你再好的一个事物,我希望能看到它背面的一些东西……”席华老师的艺术创作专注于个体和社会存在的问题,对问题的关怀既是他创作的初衷又是他灵感的源泉。

席华老师2007年初创作完成作品《空瓶子》,很多人表示这幅作品给自己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一个空无一滴水的矿泉水瓶在城市的上空呈倾倒的姿态,所谓城市是钢筋水泥的摩天大厦的集合体,它们树立着,摩肩接踵,鳞次栉比,却在天地之间显得无比的落寞,其形状也如长方体和圆柱体的水瓶,也许也是空无一滴水呢,其中亦无自然。城市上面的天色白朦朦的,却又似无云无雾,有着沙漠晴天的能见度,将寂寞扩散至天边,而这天边似乎又没有臭氧,将寂寞飘逸至宇宙。这寂寞使人联想到冯文炳的诗:“行到街头乃有汽车驶过/乃有邮筒寂寞/邮筒PO/乃记不起汽车的号码X/乃有阿拉伯数字寂寞/汽车寂寞/大街寂寞/人类寂寞”。这幅作品的主题却并非讲述寂寞,联系《空城计》等其他作品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席华老师创作的一个密码,就是“消失”,在空瓶子中,消失的是水,也是自然;在《空城计》中,消失的是过往的生活空间,过去的房子和生活记忆。而在这些作品中,“反派”是相似的,正如建筑占据了森林的地盘,废品污染了水,新的楼盘的快速出现推倒了老旧的房子和过往的生活。诗人萧开愚在谈到其新诗《内地研究》时,针对自然村落的消失曾意味深长地说,这其中将会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痛感,在这痛极时人们不痛不痒,是麻木的,但这痛感并非不存在,也不会自行消失,人们总要在一段时间之后直面痛感。

更多人在墙上挂着的这幅不锈钢材质的有着各种残缺、扭曲的人体作品前驻足评论(《皮囊·碎片》),从这幅作品我想到的一个词就是“碎片”:今天这个社会我们都在通过鼓动欲望,刺激消费,厂家在不断的升级产品,商家不断地在全方位地激发购买欲,整个社会处在一种占有、攀比和竞争中,手机和移动互联网让很多人时时刻刻都黏着其上,那些庞杂的信息将我们的时间碎片化了,生命也变得破碎,还出现各种的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我们失去了休息的能力,疲惫不堪却又不能停止或逃脱。《皮囊·碎片》让很多人联想到战场,大概和刚刚上映不久的电影《血战钢锯岭》有关,这部电影对战争的还原十分惊悚,美日双方交战的画面中常常有士兵突然间分崩离析,战场上到处是血迹斑斑的断臂残肢。但《皮囊·碎片》表达的不是或不只是反战题材,“皮囊”是一个佛家语,释道以人体内多污秽不洁之物,如痰、涕、屎、尿等,故称人类身体为“臭皮囊”。席华老师的作品用的是金属材质,却是砸扁、扭曲之后的,加上苍白的色泽,使得这种材质不仅没有影响到对人的脆弱的表现,还将人类精神的紧张、纠结、病态以及混乱不堪渲染得淋漓尽致。

参观席华老师的作品,很多作品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双人沙发》《双人床》《皮囊·碎片》《空城计》《城市呼吸》《空瓶子》《春色满园》……这些作品引领我们去关注许多问题,启发我们思考,对于学生而言实在是一场艺术盛宴。而对于席华老师而言,身为艺术家,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内心是感到欣慰。正如黄伟林老师在总结这次参观时说到:“有人谈到席华时说他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是今天我看完了这个画展,开完了这个座谈会,我觉得席华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在表达这一切的时候,得到这么多的共鸣,其实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有很多人和他在一起共同的承担,共同的在感受。

心灵的一席之地

——我看席华作品展

何敏慧(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席华在桂林花桥美术馆举办的名为“一席之地”的展览,细细体味,在观者心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纵览作品,在坚硬冰冷的材质中,对细节的把握和处理,更显席华艺术功力的深厚。用“粗狂中见温柔”来形容,是再妥帖不过的了。在材质的运用上,挑战了传统的理念,将意想不到的材料用自我的巧思和创意结合创作出全新的艺术个体,使其具备更为深刻的含义。这种颠覆所隐含的灵魂的狂舞,使席华在自我的意识形态中走向世俗大众,其中的“两融合”理念赋予在作品中,让自己能被大众所理解,所承认,自我的价值得以实现。

历史与现实的冲突与融合,在席华的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例如在装置作品《巴别塔》中,收音机、打字机逐渐被现代化进程中更先进的物品所取代,逐渐被人遗忘,最终成为展厅中展品的一部分。在歷史的洪流里,不管曾经的时代有多辉煌,取得的成就有多大,最终都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后人观看的那一个闪光点。

永恒性美学与瞬时性美学的完美融合。席华追求的永恒的美的表达,与变化和新奇融合,达到永恒性美学与瞬时性美学的高度统一。例如《城市呼吸》系列、《瓦片》系列、《酒瓶》系列,席华在追求永恒的美的表达的道路上,用新奇与变化的材料,氧气瓶的挤压,瓦片、酒瓶的重新切割与组合,展现出矛盾纠结的美的表达。

这个世界由偶然的事物构成的,乍看来是混乱无秩序甚至是荒诞不经的,而这与席华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但是席华用自己的艺术的哲思,通过坚硬冰冷的材料,将自己的内心展现出来,表现在作品中。正如席华所说,钢铁在常温状态中是很坚硬的,但是呢,它在高温的条件下又会熔化。如今的我们置身在一个坚硬乱序的时代,每个人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坚硬冰冷的人,带着沉重多变的面具,只为给世界看到自己的完美。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柔软与温柔,灵魂的自由与纯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净土,席华的“一席之地”作品展,恰如其时地出现了,正如那高温的状态,让我们无家可归的精神困境、矛盾犹豫有了释放之处,给我们的内心有了暂时的栖息之所,得到了喘息之机。

孤独者的共鸣

——我看席华作品展

王伟彤(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古往今来的艺术家们都拥有着最敏锐的时代嗅觉,用他们细腻的观感观察着社会。很庆幸,能在桂林的花桥美术馆欣赏到当代艺术家席华的“一席之地”作品展。在桂林这个历史文化名城,见到的“山水甲天下”的国画展不胜枚举,见到将视角投向当下工业文明的画展实属难得。席华的作品展,体现了工业时代与文明的撞击与思考。在每一幅作品的背后,是精神撕裂的孤独世界。

步入第一展厅的时候,迎面而来一种厚重的工业感,我下意识地低了低头,仿佛进入了寒冷的冬天。荒凉、冰冷、废弃,脑海中不断萦绕着这三个词。一排排氧气钢瓶被挤压、变形、整齐地摆放在地面上,目光触及到的全部是黑色、白色、灰色。暖黄的灯光打在钢瓶上,似乎成为被钢铁包围的世界里的一丝柔软。这种柔软,是城市人的渴望、慰藉,是城市与人物质与精神层面的交集,是席华对现代生活品质的怀疑。

无疑,钢铁成了三个展厅的主旋律,无论是《皮囊·碎片》还是《城市呼吸》抑或是《巴别塔》,钢铁的材质都备受推崇。席华老师觉得钢铁这种材料很矛盾,在某种状态下是很坚硬的东西,但是在水里又很容易生锈,在高温的情况下它又会熔化掉。第一个展厅中的氧气瓶,一般认为只是捶打就可以把它压扁,其实是放进炉子里烧红后钢铁才被压扁。《城市呼吸》的创作源泉就在于他父亲,父亲去世前就是背负着这样冰冷的氧气瓶与这座城市告别。当城市变成了钢铁的森林,它用工业的快速发展来容忍人们的过分努力和认真,并在他们的人生中放入一些失意的东西加以调和。始终清醒地告诉人们什么是不可得,好让这些人适当放手,优胜劣汰。于是漂泊、心酸、沉重、负累感油然而生,每个人都需要背负这样的氧气瓶。这样扭曲冰冷的氧气瓶,仿佛有了它的温度,让每一个欣赏者都有了共鸣。

在《迷城系列·空城计》中,布面油画的色调很冷,工笔描绘的灰绿相间处有一个猫头鹰一样的灯,发出耀眼的光亮。席华老师指着这幅画中的猫头鹰自喻,他说这种昼夜颠倒的生物仿佛城市中孤独的现代人。不知为何,看到这幅画时有一种烈酒划过喉头般浓烈的共鸣。在城市中寓居的现代人,孤独又脆弱,安静地夜晚仅有孤灯为伴,仿佛在“一个人战斗”,然而当我们看完这幅作品,无论是作者还是作品,都不是“一个人战斗”。我们开始产生共鸣,开始共同承担,仿佛有了一种共同的命运。这是艺术作品温暖的一面,当艺术作品反过来观照人生时,便完成了它最大的使命。

三个展厅,几十幅画,都是一种对工业文明的反思。正如我的导师黄伟林老师所说,工业文明是很难入画的,席华用这种方式审视工业文明之美,有点像波特莱尔的恶之花,就像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在审美了,而是在审丑。当工业文明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幸福感的时候,也给我们遗留了很多化解不掉的东西,席华老师用这样一种方式,表达了他的化解之道,勾画了孤独者世界的情感共鸣。

钢铁下的柔软

——我看席华作品展

蒋婧琳(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席华老师的作品在桂林花桥展览馆展览,细细看,慢慢走,穿梭于展厅之间,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感受到席华老师作品中独特的韵律和冰冷钢铁下的那份温柔。席华老师的创作不仅有油画也有雕塑,他的作品运用了不同的材质来表达情感。金属是其中的主角,作品用钢铁、铝等元素营造一种压抑、扭曲的氛围,也给我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进入展览馆我最先看到的就是《城市呼吸》这个作品,也是给我感触最大的作品。20个被压瘪的氧气瓶排成方阵,口朝着大门,让参观者们一进展厅就能很清晰的看到这幅作品。氧气瓶可以用于工业生产,也在医学上有广泛运用,这是工业文明与自然的对撞,是对人们破坏自然的警醒,这也正是作品取名《城市呼吸》的原因。席华的诸多作品都体现出工业社会对人和自然的伤害。

席华的作品总是有着剧烈的矛盾冲突,在矛盾中却又有相互融合的地方。压瘪的氧气瓶被扭曲,它们的口一致向上,这是人们在困难环境中仍然挣扎抗争的体现,即使身处困厄,心中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又比如《空瓶子》一作中用金属和玻璃瓶为材料进行创作,其中玻璃瓶身上用不同的方式镶嵌了金属,一个坚硬一个易碎,看似矛盾的两者之间却又融为一体,不分你我。因为玻璃瓶有许多破碎的地方,或是分为两半,或是瓶身上有空洞,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被金属紧密的固定住,用螺丝钉将瓶子固定,给人一种缝合感。同时在展览馆的外面有一棵被金属包裹的树木,树本身已经死去,但是金属让它成为一种永恒的象征矗立在这里,被称为《记忆树》。金属在束缚的同时,也给予它们保护,成为它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我看来这也是工业文明给身体柔弱的人类保护的象征。

还有其他许多作品,诸如桂林老城的瓦片、砖,席华老师都将它们与金属融合固定,这难道不是一种对过去记忆的保护和存留吗?好的艺术家、艺术品都是有着丰厚的内涵的,在我看来席华老师以金属为主要材料的作品隐藏着一种柔软,那是艺术家对人生存困境的悲悯,与此同时席华老师也在不断的寻求着一种希望,对未来,对人类的希望。他的作品是警醒,他希望人们能通过他的作品唤起心中美好的记忆,也对给人类发展的工业科技以警惕。

鋼铁以其冰冷的姿态存在于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给予保护也带来破坏,但是我们仍然不要放弃希望,即使被扭曲,被束缚,我们也要仰望星空,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勇敢前行。

忆“残缺”看“今朝”展“未来”

——我看席华作品展

徐小珍(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出门遥望花桥,水桥四孔与倒影,仿佛四轮明月,有“花桥虹影”的美称。在这花桥边上看展览,有道是独得享有一番优雅绚丽、心旷神怡的心境。

伴着花桥美景润心间,我们走进了席华作品展。“一席之地·席华作品展”是由中国著名的策展人冯博一先生为当代桂林本土艺术家席华老师策划的作品展。说到艺术展,我看过最多的便是画展或是工艺品的展览,观看席老师的作品展让我感到自己所学的艺术领域的知识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在看席老师作品展前我就有意识的做了一下这方面的功课。

席华老师的作品是运用生活中的日常物件进行改造、整装和挖掘,形成了一种不同于现实主义、表现主义的艺术形式。席华老师特立独行,将有着自己的思想展现在人民面前,给我们展现了不一样的当代艺术。黄啸伟老师将我们首先带进了第一个展区。眼前陈列整齐的氧气瓶引人遐想,这件作品名叫《城市呼吸》,正如名字起的那样,我们看到了一个城市的发展兴衰。整整齐齐的氧气钢瓶瓶口朝向门口,每一个氧气钢瓶上都有着不一样的挤压伤痕,一个人离不开空气的呼吸,城市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同样离不开人的作用,被挤压的参差不齐的氧气钢瓶看似像人心灵的浮躁,我们在质疑,在反省现代化过程中的种种问题,然而,缺失不了的是想重生的生命力,它们是那样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口中喷出的气体便是纯净的氧气,我们都应该怀抱有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适合栖居的美好愿景。

《大手稿》是由粗帆布、铅笔、丙烯、木板等综合材料制作而成。这件作品让我驻足停留看了十分钟之久,里面线条刻画出来的艺术美感,让我印象很深刻。整个版面由左到右依次是人体的骨架、大脑、内脏等,整个画面被分为两层,是三比一的黄金比例,就像毕加索的画那般,席老师运用紧凑的线条、看似轻柔的铅笔勾线却用有力的笔触轻而易举将一个人的残缺部位勾勒出来,给人一种看似孤独,形单影只的感受。各个部位是孤独的,人也是孤独的,这个世界亦是孤独的。但是从这些“残缺”的不完整的部分我们能感受到席老师内心的悲伤,与此相反更加能折射出席老师的这些作品是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它让我们审视人生,审视生活,要活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我们慢慢走着,仔细欣赏着每一部佳作,看到第二个展区时,席华老师来到我们身旁,同我们一起观赏。席华老师是位随性的人,和蔼可亲、面带微笑,曾经历的坎坷生活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影子。他为我们介绍了他创作的作品,譬如《皮囊·碎片》《双人沙发》《双人床》《面具》和千疮百孔的《啮齿箱·塔》《酒瓶系列》《老瓦片系列》《模特绘画系列》《巴别塔》《人类星球·巢》等等作品。很难想象这些都是对废旧的机器、铝板、家具等废弃材料进行再创作而形成的这一件件光怪陆离的作品。这些“残缺”“伤害之美”不是代表着消失,而是代表了重生。

席华老师曾经说过,一位当代艺术家,必然要关注当下,关注身边的人和物、自然和社会。城市的发展与现实的变化让人爱恨交加,由此而产生的席华作品也必然包含了某种纠结,是个矛盾综合体。但是这也将为观众的解读呈现多种方式和化学变化。这便是席华作品的灵感来源,工业革命与现代文明的矛盾冲突,工业时代与农业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产生摩擦碰撞,让我们看到的不是表面的残缺,而是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痛之感,使我们更加向往着未来,审视自己未来会怎样去做。

艺术来源于生活,艺术与生活密不可分相互联系。席华老师的作品从氧气瓶、酒瓶、沙发、双人床、瓦到人体等都是源自我们生活中息息相关的事物,让我们产生自我带入的错觉,引起了我们的共鸣。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我们最后走出展区看到的那一棵由钢铁包围成的树——《记忆树》,一开始看到我们都震惊了,里面若是一棵活着的树,会不会把钢铁撑破?后来从席老师那得知,这里面是一棵枯树,曾经生机勃勃,如今只能在钢铁的保护下永恒生长着。我觉得这棵树并没有死去,它正在接受着席老师给予的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野蛮生长着。人的一生也就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不要放弃,要对生活充满希望,未来是充满可能的。

感谢黄伟林老师让我能有幸参观这次“一席之地·席华作品展”,平常我们所看的展览,大多数展现给大众的是最美的视觉感受,而这次,在“残缺”心痛的表面之下我们还发现了他们背后的力量,那就是坚韧的活着。悲痛的背后不一定是消沉与灭亡,还可能是希望与重生。

孤独与不孤独的艺术

——我看席华作品展

姜业雨(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参观席华老师的作品展,在见到席华老师之前,听着老师们的讲解,我能感受到席华老师的作品对工业文明与现代文明,城市与人类的一种感受与反思。作品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冷色调风格,也使我对席华老师的形象完成自己的一个“素描”。我原认为能创作出这类作品的艺术家,应该是一个性格坚硬,甚至有一些比较难以接近的人。但在真正接触到席华老师之后,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谦卑、毫无距离感的人。这种想象的出入,使我想到作者与作品之间道不明的关系,这也让我感觉到一种艺术所独具的奇妙反差之美。

在参观到席华老师的《模特涂绘》装置作品时,我的导师黄伟林教授让我对这个作品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我第一眼看到这个装置作品,就受到很大的触动,脑海中突然就蹦出四个字,即“破碎的人”。席华老师用收集来的废弃材料,把它们进行切割、拼接,重新转化为一件意味深刻的艺术作品。作品借助一面墙,在有限的空间里,展列出人类身体的各个部分:断臂、残手、胸膛、人脑等等。一个个分散且碎裂的肢体,形态各异,像是在给观者传达一种直接的生命破碎感。

这个作品让我联想到如今大多数人活着的一种状态,也可以解释为一种“破碎的活着”。我们每个人表面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完整的,不曾“受损”的人。在别人的面前,我们可能带着些许的虚伪或虚荣的心理,也尽量地展示自己完美、完整的一面。但事实上,在我们不为人知的生命的反面,隐藏起来的那一部分往往却是破碎的。其实,我们活着,生命之中都会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破碎的痕迹,我们看到的每个人活着的完整状态,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在我看来,席华老师便是把人类擅长隐藏起来的反面生存状态,像是揭开伤疤一样,借助这一个个人类破碎的肢体来象征一个个不够完美的生命。这种直接可观形式展现在我们面前,确实能给人带来一种很大的生命启示和视觉冲击感。

其实席华老师的其他作品,比如《城市呼吸》《皮囊·碎片》装置,油画《双人沙发》,都给观者传达出一种纠结、矛盾、孤独的强烈感觉,而这些感觉都是现代生活与人所存在的一种状态。我很佩服席华老师细腻的观察力,把内心的感受转化为艺术作品的能力。而在我了解到席华老师的成长经历、个人对艺术创作的态度之后,我对作品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所存在的疑惑也渐渐地解开。

我想到自己所学的专业,文学创作其实与美术创作一样,都属于艺术创作的一种,都需要創作者具备一种社会责任感,一种细腻的社会观察力与人文情怀。而在创作的过程中,也都要承受很多不被理解,静默、孤独的黑夜。不管是美术创作,还是写文章,都会为着使作品表现得更加完整,必须一次次的被自己推翻重来,精雕细琢,细细打磨。我想席华老师必定也是如此走过来的。这个过程,是需要自己承受的过程,但也是自我缓慢的完成蜕变与成长的过程。

我很庆幸自己能参观这次的展览,与老师和同学们之间的交流,也让我对写作上存在的一些困惑得到解答。更重要的是,席华老师身上所具备的谦卑的创作姿态,静默且细心的生命观察,是我日后要学习和追求的。

在参观完作品之后的座谈会上,席华老师也谈到创作的孤独,我听到导师说的一句话,也正是我很想表达的,就是我们从来都不是孤独的。因为到最后,在自己的艺术成果与别人产生共鸣的那一刻,所有的孤独都能够被理解,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而这,也将成为我们继续奔跑下去的力量所在。

猜你喜欢

老师
老师,我总是想起你
好特别的老师
“制定”和“制订”
老师都做过哪些糗事等
老师,节日快乐
老师,节日快乐!
老师的见面礼
六·一放假么
追老师
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