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任期内的越南—美国经济合作分析

阮氏海燕

摘要：奥巴马任期内越南—美国的经济合作取得了重大突破，建立了一系列的政治和法规框架，两国在贸易和投资合作领域取得了诸多成果。但越南与美国的双边经济关系仍然存在重大的阻碍，如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和抵制一体化倾向、政治分歧和偏见、越南经济体制吸引力不足、市场经济发育程度低等。推动越美经济合作关系格局优化的道路仍然任重道远。

关键词：奥巴马任期；越南—美国；经济合作；限制性问题

[中图分类号] F757.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2479（2017）06-0055-07

Abstract： The economic cooperation between Vietnam and the United State has achieved a great breakthrough during the Obamas term， a series of frameworks of policies and laws has been established， which caused both countries received great results from trade and investment cooperation. However， bilateral relation between both countries still has major obstacles， such as trend of trade protectionism and integration， political differences and bias， less attraction of economic system as well as low level of market economy in Vietnam and so on. Therefore， promoting upgraded pattern of Vietnam-the United State economic cooperation still has a long way to go.

Key Words： Obamas Term； Vietnam-The United States； Economic Cooperation； Restrictive Issues

在全球化日益深化的背景下，开展跨国经济合作、构建经济合作框架是参与世界经济合作的重要步骤。作为发展中国家的越南，开展与世界上最发达国家的美国之间的经济合作，是发展经济的重要步骤。在奥巴马任期内，越美两国的经济合作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但两国经济关系仍然存在重大的阻碍，推动越美经济合作关系格局优化的道路仍然任重道远。

一、奥巴马任期内关于越美经济合作的政治和法规框架

在奥巴马就任美国总统之前，越美两国签订的合作协议为越美经济合作奠定了基础。其中，最早可以追溯至2001年12月10日签订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越南—美国贸易协定（BTA）。其他关于BTA的协定/协议还有：纺织协议（自2001年5月1日起生效）；航空协议（自2004年1月14日起生效）；经济和技术合作框架协议、农业合作纪要（2005年6月签订）；越美关于越南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双方谈判正式结束协议（2006年5月）；永久正常化贸易机制（2006年12月）；越美贸易投资框架协议（TIFA）（2007年6月21日正式签订），等等①。

奥巴马就任美国总统期间，越南与美国签署了一系列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其中，最重要的和对两国经济合作具有重大积极作用的协议是2013年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赴美进行国事访问期间建立的越南—美国全面伙伴关系①。这份全面伙伴关系联合公报强调了包括增加经济与贸易合作在内的9点内容。特别是公报中明确提到，两国领导人承认在两国经济基础中贸易关系的重要性，并特别提到以下经济领域的合作框架协议：越南油气集团与美国进出口银行关于越南油气和能源领域的贸易投资援助纪要；越南油气集团与埃克森美孚公司关于开展越南远海天然气发展项目框架协议；越南油气开采勘探总公司（PVEP）与美国摩菲油气公司合作协议；美国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与越南投资发展银行纪要；越南财政部批准美国ACE（安达）保险集团公司成立基金管理公司。”②尽管这份联合公报没有提及双方合作领域的具体细则，但从经济合作内容可以看出，双边除了推进正常投资贸易的活动发展之外，还强调了敏感地区的经济合作。显而易见，联合公报中提及的经济合作内容已为两国“战略”经济合作定型，并且合作内容已经在近期的具体合作项目中展开。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奥巴马时期越美贸易的大部分谈判努力的目的在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2016年2月各成员国结束谈判并签订协议③。然而，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后宣布退出TPP无异于终止此条约。作为TPP成员国之一，日本首相表示没有美国参与的TPP将没有意义④。虽然在越美经济关系中，这本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协定，标志着双方经济政治关系和两国全面合作伙伴关系的根本性改变，但也正是由于过于集中精力于TPP导致越南与美国的双边自由贸易谈判进展滞缓，现如今与特朗普政府重新开启谈判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二、奥巴马任期内的越美经济合作成果

（一）雙方贸易成果

越南官方统计数据显示，2009～2016年越南进口总额从700亿美元增长至1760亿美元，增加了2.5倍⑤。尽管这样的经济规模不算大，但越南已是各出口国青睐的拥有巨大潜能的市场，其中包括美国的公司。美国在许多方面具有优势，如工业产品汽车、计算机、电子设备和农业产品。根据越南进口商品结构（2016年），交通运输相关机器和设备占进口总额的40%，农业产品和食品占进口总额的7%⑥。从根本上说，越南是一个符合美国出口商品类型的具有一定规模的市场。然而也必须承认，越南是纺织、皮鞋和家具等工业品原料的进口国，而美国在这些产品方面并不具有优势，越南主要从中国、韩国等亚洲国家进口这类原料。

如果美国被认为是越南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那么对于美国来说，越南还不是美国的目标市场之一。因为美国出口到越南的产品价值只占美国出口总额的很小比例，并且越南也不在美国前30名进口国的名单之上⑦。从美国的统计数据可以发现，自2013年以来美国对越南的出口大幅上涨，尤其是奥巴马在任时期。美国对越南出口商品总额2013年的涨幅为9%，2014年为13.8%，2015年为23.6%，2016年的涨幅尤其高，为43.2%⑧。

从表1可以看出，2014～2016年美国对越南出口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第一，电子产品出口比重从2014年的12.4%增加到2016年的22.6%。第二，铝出口比重从2015年的不到1%激增到2016年的13.3%。第三，飞机和飞机设备的比重从2014年的约1%大幅增加到2015年的14.4%，2016年又降为8.5%。除了由于全球某些铝制造商不透明的市场交易而导致铝价格异常高涨之外①，电器和飞机的比例增加反映了越美之间贸易关系的新特点。这两项商品比例的激增与双方在外交和政治领域的关系改善有关。2013年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访美期间，双边签订了多项协议、合同，其中包括越南购买美国波音飞机以及美国参与越南的基础设施建设等合同。飞机比例的增加是越南航空承诺购买美国波音飞机的结果，电器商品的增长是由于美国承诺支持10亿美元贷款（进出口银行的优惠贷款）用于越南的风力发电建设，平顺和薄寮的风电开发项目已经大量引进了美国通用电气公司生产的风力发电机②。除了2014～2016年期间，美国对越南的出口份额大幅增加的这三种商品之外，大豆、棉花和玉米等农产品仍是越南从美国进口相对多的商品，因为这对于越南畜牧业以及纺织服装业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投入。越美贸易关系的鲜明特点是，越南从美国市场进口的比例有所增加。与中国和韩国一样，美国也是这个时期从越南进口越来越多商品的国家，从3.3%增加至4.7%。根据最新数据显示，2016年越南从美国进口了价值87亿美元的商品，占越南进口总额的比重为5.0%③。

自2000年双边贸易协定（BTA）签署以来，越美贸易关系有了很大的发展，从那以后，越南出口商品到美国市场的比例从占越南出口总额的5%大幅上升到奥巴马时期的20%左右，是现在出口份额最高的贸易伙伴。根据越南统计数据，越南2000～2015年间对美国的出口额从110亿美元增长到390亿美元（约3.5倍）④，而美国统计显示从120亿美元增长到420亿美元（约3.5倍）⑤。

纺织品是越南出口到美国市场的主要产品。自2000年越南与美国签署双边贸易协定以来，纺织品的出口一直在大幅增加。目前，越南是仅次于中国的美国第二大纺织品进口来源⑥。根据美国商务部数据，2016年越南出口至美国的纺织品总额是亚洲主要廉价劳动力国家孟加拉国和印度尼西亚的两倍。特别是近年来，许多国家对美国市场的纺织品出口持续下滑，但越南则在持续增长。2016年，在出口纺织品到美国的10个国家中，只有越南实现了0.3%的增长速度，而中国的增长速度是-10.84%，印度是-0.66%，巴基斯坦是-9.8%，印度尼西亚是-5.34%⑦。

与纺织品一样，皮鞋这一以越南廉价劳动力为基础的产品正在强劲出口到美国市场。2010～2015年，越南出口到美国的鞋类总额平均年增长率为25.8%，这是一个非常高的速度。到2015年，越南成為美国的第二大鞋类出口国，越南鞋类占美国市场的5%（虽然远低于中国的86%）。

近几年来，电话是越南出口美国市场总额增长速度最快的商品。据美国数据统计，2009～2015年，美国自越南进口电话总额年均增长率为71.5%（增长比例特别高），越南出口电话总额从2009年的1.67亿美元增加至39.4亿美元。2015年，来自越南的进口手机占美国市场份额的6.5%左右，越南已成为中国（占77.6%市场份额）和韩国（占12.1%市场份额）之后的美国第三大进口来源，并超过中国台湾省（第四，市场份额为1.2%）①。

由此可以看出，近年来越美之间的贸易增长速度很快。特别是2013年两国正式确定全面合作伙伴关系之后，两国进出口金额和越南进出口总额中美国所占的比例呈现着更快的增长趋势，这使得美国市场对越南相关进出口业务的发展作用日益重要。越美经济合作关系中最突出的一点是美国成为越南最大的出口市场，超越越南以前所有的传统出口市场。美国也是越南贸易顺差最大的市场，两国的贸易差额越来越多地向越南倾斜。越南加入WTO后，越南与美国的贸易顺差明显上升。据越南海关总署统计，越南与美国的贸易顺差从2008年的83.5亿美元增加到2013年的186.1亿美元，到2016年奥巴马任期结束之际，这一数字已经扩大到309亿美元②。

近年来越南出口到美国的商品结构反映了接受外商直接投资进入TPP的趋势③。这个趋势体现在纺织、家具和电子产品遵循越南对美国出口总值最大出口额外商直接投资流入趋势，这些商品的销售额增幅也是最大的。TPP对越南出口到美国的影响可以从近年来越南与东南亚其他国家对美国市场的出口比较中看出。从整体上看，越南对美国市场的出口远高于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表5显示，2008～2016年越南向美国市场出口年均增长率为16.9%，而其他国家的这个数字并没有超过5%。

根据各种分析，越南是参与TPP受益最多的国家，而其他成员国获得的利益则相对较小。2015年10月9日，彭博社做了详细的分析报道并提出意见：“越南的经济基础依附于廉价劳动力，其可能是‘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的最大受益者，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是一项数十个国家参与，减少18000个关税线的协议。”④

（二）投资合作取得的成果

美国对越南的直接投资（FDI）与两国经济政治关系的发展和全球经济环境影响密切相关。1988年 《越南外商投资法》生效，这也是美国的FDI开始走向越南的时期，但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主要通过第三国进行间接。1988～1995年，美国对越南的FDI估计超过7.6亿美元。1996 ～2000年，受亚洲金融危机（1997年）影响，这一数字下降至5.83亿美元。2000年危机影响过后，随着两国“双边贸易协定”的签署，2007年越南加入WTO后，美国FDI回归了复苏与发展的趋势。2007～2010年，美国对越南的FDI达到前所未有的96亿美元。2011～2015年，投资额明显下降，估计仅有5亿美元新增⑤。

从总体上看，两国建交十多年后，美国在越南的直接投资仍然不多。然而，自2007年起，美国在越南的FDI已经呈现快速增长趋势。据越南统计局统计，截至2015年12月31日，美国对越南的投资总额为113.01亿美元，注册项目为781个。 如果仅计算2015年，美国在越南的FDI注册资本为2.244亿美元，在投资越南的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16。这个数字远低于韩国的69.8亿美元。甚至美国还远远落后于萨摩亚（14亿美元）、英国（13亿美元）、土耳其（6.6亿美元）和泰国（3.37亿美元）的注册资本。然而，这个数字并不准确，因为美国企业通常会通过第三国投资越南以享受更好的优惠待遇。此外，美国企业还通过位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子公司来进行投资，如荷兰、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等。

据越南计划投资部外商投资局数据，美国直接投资流入越南国家经济行业分类系统中的17/18行业，其中，投资主要集中在酒店业（酒店、度假村）和餐饮业中。美国在这一领域有16个投资项目，总投资额为46.7亿美元（占美国在越南总投资额的42.8%）。其次为加工制造业领域，有315个投资项目和22亿美元的投资额（占美国在越南的总投资额的20%）。第三是房地产领域，拥有13个投资项目和20.5亿美元的投资额（占美国在越南投资总额的18%）。剩下的其他领域占美国在越南总投资额的19.2%。

目前，美国投资者在越南41/63个地区出现，但主要集中在具有基础设施和最具经济发展活力的大城市，如巴地—头顿，胡志明市、同奈、平阳、河内和海防等。

表6显示，2013年前后美国对外直接投资占越南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比例趋于下降。2010年，美国直接投资占比约为13.6%；到2013年，这一比例大幅下降至5.8%；到2015年则降至9.9%。这也呈现了美国在越南直接投资的早期作用在两国建立全面伙伴关系之前和之后并没有改善的总体趋势（截至2015年）。越南官方统计数据尚未更新，或未准确反映美国公司在越南的直接投资趋势。

除直接资本流入外，近年来流入越南的美国间接投资也趋于增加。统计数据无法将美国间接流入到越南股票市场的投资单独统计出来，但一些资料显示，美国是近年来越南股票市场的重要投资者。证券新闻2016年5月23日报道：“关于越南股市的美国资本流动现状，据越南国家证券委员会统计，截至2016年3月31日，外国投资者交易代码数为18897，其中有1091个是美国投资者。截至2016年3月31日，美国投资者拥有约13亿股证券（比2015年6月9日增长18.2%），其中政府债券有近3770万股（比2015年6月9日增长598%），近12.6亿股票和基金证书（比2015年6月9日增长26%）。美国投资者在外国投资中占股票份额近13%，债券中则占有0.06%。”① 据越南财政部部长丁进勇介绍，2015年7月，美国投资者在越南股市拥有价值约16亿美元的股票。

美国风险投资公司的资金流动也在不断增加。2016年美国风险投资基金资金流入越南最重要的投资事件是500强创业风险投资基金，是一个为美国硅谷建立的投资资助1000万美元的投资基金。同时还有渣打私人股票投资基金（SCPE）和全球投资银行高盛（Goldman Sachs）向越南投入2800万美元，除此之外，在过去十年也有其他一些公司进入越南市场②。

三、奥巴马任期内越美经济合作的限制性问题

越美关系正常化20多年来的越美经济关系被评价为超越了越南的预期希望，并且现在为双边经济合作开辟了许多机会。然而，从客观上评价，双方投资贸易发展没有达到最优水平，与两国的合作潜能不相符。据越南贸易方面的数据显示， 在美国成为越南市场主力的时候，越南并不是美国的重要市场。2015年，美国对越南的出口额占美国对世界出口总额的比重不到0.47%。类似地，尽管美国是越南最大的出口市场，但是，2015年越南对美国的出口额达到了近400亿美元的纪录，也只占到美国对世界各国进口总额的不到1.72%③。关于投资方面，2001年两国签订BTA后， 美国成为投资越南的十大国家和地区之一， 但是美国在越南的投资额——102亿美元却还是很少的①。越南尚未成為美国投资者的战略投资目的地。事实很明显，2014年美国对印度尼西亚的直接投资额达到25.8亿美元，泰国为19.7亿美元，马来西亚为17.2亿美元，菲律宾为10亿美元，对越南则不到3亿美元。甚至在2016年的前4个月的投资刚刚超过3050万美元②。这一结果也使美国从2014年投资名录的第7名下降至目前的第9名。能源部门的投资趋势以及间接投资流增长（如上所述）与两国经济合作的潜能相比仍只是一个很小的新进展。尽管有很大的潜能，近期越美经济关系发展相当迅速，越南与美国的双边经济关系仍然存在重大的阻碍。

（一）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和抵制一体化倾向严重

美国政策中贸易保护主义和抵制一体化有增加的趋势。在金融危机的前几年，美国的贸易赤字从2000年的4360亿美元猛增到2008年的8160亿美元。危机后的几年，奥巴马政府试图改善贸易平衡，到2013年，美国的贸易赤字已经下降到6900亿美元，但到2015年再次增加到7450亿美元。贸易赤字被认为是使美国制造业在20世纪80年代到现在失去了约720万个就业岗位的原因③。在此背景下，美国采取了许多措施以打开贸易保护主义市场。根据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的报告，奥巴马政府无可比拟地采取保护主义措施，开放市场以帮助美国企业和工人，并对WTO提出了20起关于合作伙伴违反WTO规则的反补贴申诉（比2009～2015年期间WTO任何其他成员国的都多）。在奥巴马任期结束尤其是新总统特朗普强调要对美国市场采取保护主义措施时，保护趋势越来越明显，涉及到的返回美国国内市场的公司也对越南对美国的出口以及美国在越南的投资流入产生很大的影响。数据显示，在奥巴马任期的最后几个月里，越南向美国的出口减少了6亿美元（从2016年11月的40.2亿美元降至2016年12月的33.2亿美元），这是一个幅度非常大的下降，部分原因是季节性消费调整，其中也有美国新政策的影响。

（二）制约双边合作的政治分歧和偏见持续发酵

尽管最近越南与美国之间的双边关系发展迅速，但双边关系中仍然存在着政治分歧和偏见，特别是民主与人权问题，美国仍认为越南是一个没有民主政治制度和侵犯人权的国家。此外，“越南综合症”仍然困扰着许多美国人，包括许多在立法和行政机构中工作的美国人。因此，在美国仍然有“抵制越南”的心理。事实上，这一政治壁垒近年来有所减轻，然而，这些政治偏见存在了很多年，因此，这将对双边关系特别是贸易关系产生不利影响。美国不向越南提供普惠制地位④，这一事实是一个明确的证据。美国已向世界上145个国家或地区提供普惠制，但这一规定仍然不适用于越南。尽管如今美国不再参与TPP，但许多美国立法者曾表示“在越南改善人权问题的条件下通过TPP”。美国国会议员佐伊·罗芙根在她的个人网站上做了明确的声明：“如果没有关于越南实现人权的条款和国际劳工标准开具的越南人权改善的证明，TPP不应被展开。”⑤

（三）越南经济体制仍有很多缺陷，对美国公司缺乏吸引力

虽然越南的经济改革进程正在加速，并且有了很多创新，但是，越南的经济体制和商业环境对美国企业来说还没有很大的吸引力。美国的企业文化更多地依赖于欧洲的“透明”企业文化，而不是亚洲企业的“适应”企业文化。因此，美国企业并没有大量参与这些行业，但这些也是美国公司强大的领域。美国的能源公司表示，越南当前的电价不是市场价格，并且低于世界价格，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障碍⑥。除了价格机制，直到最近，电力行业仍然是越南国内公司或合资企业的独家领域，越南的电力公司还没有实现股份制。其他一些公共服务行业，如邮政和电信也是类似的机制，因此，来自美国的公司和投资很难参与到这些工业行业中。

与经济体制一样，越南的经济环境仍然存在许多缺点，特别是法制缺乏统一性、贿赂问题与不健康竞争，因此，越南市场对美国投资者的吸引力并不大。美国工商部电子商务门户网站在越南已经发布了84份对美国投资者投资越南的指导，其中主要是对越南的法律系统薄弱、投资伙伴缺乏信用、经营方式缺乏专业性、政策和政策实施缺乏一致性、中央和地方政府在实施政策方面缺乏一致性等许多问题提出警告。美国工商总署第19号令写道：“不要以为所有或任何中央政府的指示意味着你在越南的任何省份都能实现经营。你必须准备并确保已经充分收集好省份和地方当局所要求的项目许可证，并要求他们遵守中央政府已批准的许可证。”① 一个“有关美国在越南经营业务注意事项”（2017年）的文件仍可在美国工商部门户网站查阅，其中写道：“总的来说，美国商界渴望看到更强有力的行动来改善宏观经济的稳定、法制的明确、劳资关系、劳动力发展、保护和执行知识产权、支持工商业的基础设施等。我们也期待政府认真对待简化行政手续事项，防止贿赂。美国商会成员将继续相信越南的发展潜力。但是，如果对上述问题没有采取积极行动，只有最勇敢的企业才会承诺在这里投入大量资金。”②

（四）越南市场经济发育不足制约两国深化贸易投资关系

美国仍然不承认越南拥有一个完整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且继续在美国与越南的贸易投资关系上制造障碍。美国不承认越南是市场经济市场导致越南在推动与美国的贸易投资关系方面遇到许多困难。比如，在美国对越南的反倾销案件中，越南不被视为市场经济，越南被强行与第三国的同类产品一起计算费用，作为决定强加反倾销税的依据，而不是根据越南的生产成本来征税，这对越南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越南市场经济发育不足的另一个重要表现是越南缺乏高技术劳动力和基础设施建设薄弱。美国的主要投资是金融和银行等高科技高端服务领域，因此美国投资者也要求高素质的人力资源。实际上，对人力资源的高要求是越南创新教育方式和培训模式的压力。在越南人力资源不足的背景下，除了采取行动来提高其人力资源的质量之外，越南没有其他选择。

（五）两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限制了双边贸易投资关系

无论如何，与越南的消费能力相比，美国商品仍然“太贵”了。近年来，尽管越南商品出口到美国市场的价值急剧增加，但越南出口的大部分投入来自美国以外的市场，主要是来自中国。在美国推动新“高标准”的国际经济一体化背景下，环境和劳动权益问题也逐渐成为主要问题，如果合作伙伴不根据这个标准转移方向，这些投资和商品违反或不符合美国标准，美国公司很难进行投资和交易。近年来，已有一些美国企业打算在越南投资，然而，美国新的政策法规不允许他们继续投资越南。2013年，美国进出口银行停止对投资规模达32万亿越南盾的太平2火电项目的支持。美国进出口银行停止向这个项目贷款的原因是它的燃煤技术太落后，不能保证预防环境污染的标准。

四、结论

美國是当今世界上的头号强国，它在各个领域的一举一动无不牵涉到其他国家的神经。越南是东南亚中心地带的重要国家，也是影响美国东南亚战略的重要因素。在美国加快推进战略东移、强化亚太地区战略部署的背景下，美国与越南形成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显得日益重要。其中，加强经济合作关系是重塑越南—美国战略合作关系的关键一环。在奥巴马任期内，越南与美国的经济合作取得了重大突破，建立了一系列的政治和法规框架，并且在贸易和投资领域取得了许多成果，是现阶段越美经济关系发展的关键因素。然而，从现实来看，越南与美国的双边经济关系仍然存在重大的阻碍，如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和抵制一体化倾向、政治分歧和偏见、越南经济体制吸引力不足、市场经济发育程度低等。常言道，国际关系中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优化越美经济合作关系的道路上，不仅要基于求同存异的原则，摒除两国在政治上的分歧和偏见，也要本着尊重、互助的原则，建立两国间的政治、经济互信关系。对越南来说，加快发展国内经济、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才是构建国际贸易和投资关系的根本出路。总的来说，在越美经济合作道路上，合作与斗争并存，只有减少斗争的因素，合作才能顺利开展。

参考文献：

1. （越南）杜天英俊：《超越正常经济关系》，《越南与美国关系投资特刊》2016年第5期，第84页。

2. 《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与美国总统奥巴马的联合公报》2013年7月26日。

3. 青红：《正式签订协议TPP》，（越南）《投资报》2016年2月4日。

4. （越南）阮明峰、阮陈明智：《越美经济合作的动力与展望，（越南）《人民报》2016年5月24日。

5. （越南）阮氏连华：《TPP与外国直接投资的影响》，（越南）《财政报》2016年6月1日。

6. （越南）大山：《越美贸易协定：15年旅程》，《越南时代报》2016年11月9日。

7. （越南）陈英、孟雄： 《2016年越南货物进出口结构》，（越南）《海关报》2017年2月3日。

（责任编辑： 颜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