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背后的人伦与法律

宋颖

电影《太空旅客》是由美国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出品的科幻爱情片，电影中华丽的宇宙背景，充满科幻味的未来空间，幽默而又颇有绅士风度的机器人以及一场另类的浪漫恋情，多种角度的叠加让这场电影赢得不少好评。瑕不掩瑜的是，故事中男主的唤醒行为也引发了不少争议。

影片中，飞往殖民星球的阿瓦隆号飞船遭遇陨石意外撞击，男主被提前唤醒，由于无法再次进入冷冻冬眠，等待他的将是要独自一个人度过剩下90年的漫漫旅途。是一个人承担这种残酷还是违背人伦唤醒其他人一起背负这种残酷？这个难题摆在了男主面前。对于有群居习性的人类来说，孤独终老无疑是致命伤害，唤醒他人陪伴可以说是一种本性；但更高阶层的人类伦理、道德与法律，却在内心告诫着他不能侵蚀他人自由、生命及健康的底线。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民事侵权问题。从犯罪构成角度来说，男主唤醒女主的行为，破坏的不仅仅是女主抵达殖民星球尔后返还地球著书立说的梦想，也基于客观原因让女主无法按照其预期行使人身自由权，这种方式无异于将其拐骗、封闭到荒山野岭，只是这种非法拘禁的空间扩大到整艘飞船而已。夸大点说，基于这种对自由的剥夺导致对女主生命权另一种形式的废弃，用电影中女主的原话说是谋杀也并不无道理。

“法律不强人所难”，从刑事角度我们又不能不去考虑期待可能性的问题。从外部的客观情况对行为人的心理状态影响来说，在求救无门、经历长达一年多的孤独生活后，男主几近崩溃，并曾试图自杀。让其继续坚守无异于让一名快要饿死的人去看守蛋糕店，这显然违背人性；而从认知能力、控制能力的内部期待可能性来说，男主只是一名机械工程师、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旅客，我们鲜难用圣贤的标准强责于人。

谨慎的思考并不代表着人类对美好的憧憬，类似的行为在经过人们演绎之后，却变成了耳熟能详的美丽童话：羽衣天女的故事也好，七仙女的故事也罢，都是男主窃得仙女衣服，让仙女无法飞回天上，尔后不得不嫁给男主；而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则是以野兽要吃掉美女父亲为前提，美女不得不只身犯险，答应与野兽同居……倘若故事女主换成丑女抑或是男性，恐怕结局就完全不同了，或许这也印证了“伟大的爱情都是从耍流氓开始的”这句俗话。

所幸的是，太空旅客影剧后面修复了这个漏洞。随着剧情发展，二人发现医疗舱具有催眠功能，只是医疗舱却只有一个，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继续进入睡眠然后抵达目的地，另一个则只能继续孤老。在男主一段感人的表白之后，女主毅然放弃这个机会而与男主一同度过这段岁月。这无论从伦理学上产生了爱情的自我牺牲意识来讲，还是从法律意义上的权利选择上来说，弥补了争议的空缺。

“独行快，众行远”，人类没有猛禽的尖牙利爪，面对不可预知的各种危难，唯有抱团取暖、结社营生，这成就了人类的社会性。为了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性，解决人类社会中存在的各种争端，引导人类社会前行和发展，道德和法律成为必要的工具。换言之，在整体得以营救面前，社会性的原动力成就了主角们的英勇事迹；而当爭端得以顺利解决时，再回过头来谈及伦理道德和法律，似乎就显得本末倒置。

人生就是一场单向的旅行，我们不断遇到能够同行一段的旅客，或父母，或亲朋好友，抑或爱人孩子，我们不断的一起面对不可预知的问题，不断解决着彼此间各式的争端，也不断不考虑他人感受而粗暴将对方“唤醒”。然而，生活总是向前行进的，面对危难，我们是否能够放下成见、摈弃争端，让梦想在共同的旅途中实现，这似乎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