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第3版》调查的中国和美国1～66个月儿童发育状况的比较

缪 琼 柴 臻 Squires Jane 严菊花 陈静仪 陈介宇 朱锡翔 卞晓燕

·论著·

基于《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第3版》调查的中国和美国1～66个月儿童发育状况的比较

缪 琼1，8柴 臻2，8Squires Jane3严菊花4，8陈静仪5陈介宇3朱锡翔6卞晓燕7

目的 研究中国与美国1～66个月儿童的《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第3版》(ASQ-3)常模数据，分析两国儿童发育的差异并探讨其产生的原因。方法 资料来源于中、美ASQ-3常模数据。采用SAS 9.3 和 MS Excel进行统计分析，比较两国儿童每个ASQ-3月龄组各能区得分的平均值。结果 中国常模总样本为4 452人，每个月龄组为218～227例；美国常模总样本为18 572例，每个月龄组为352～2 088例。中、美ASQ-3常模比较，沟通能区共有11个月龄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10 m月龄组均为美国高于中国，～20 m月龄组互有高低，～54 m月龄组中国高于美国；粗大动作能区有15个月龄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在≤20 m月龄组均为美国高于中国，～30 m月龄组互有高低，≥33 m月龄组及以后均为中国高于美国；精细动作能区有14个月龄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4 m月龄组为美国高于中国，之后互有高低，但仍以美国较高为主；解决问题能区有15个月龄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为美国高于中国；个人-社会能区有17个月龄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14 m月龄组美国高于中国，～36 m月龄组互有高低，其中5个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月龄组都是美国高于中国，≥42 m月龄组均为中国高于美国。结论 中国0～2岁儿童的综合发育水平较美国儿童低，之后有逐渐赶上或超过的趋势。

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 差异比较； 儿童发育； 筛查； 心理学

《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ASQ)是美国乃至全世界研究最广泛的、使用最普遍的、1～66月龄儿童的发育筛查量表[1～6]，具有家长参与性、筛查简捷省时性，兼具儿童发育促进的功能，除了有纸质版本外还有网络版本[2]，特别适用于中国儿科医生与儿童比严重失调的现状。为引进ASQ-3，课题组首先在上海市8 000多例儿童中进行了常模及心理测量学特性预试验[7～9]，而后在中国大陆儿童中进行了“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中国常模及心理测量学特性研究”[10]、建立了ASQ-3中文版的纸质版[11]和网络版本。

ASQ-3的19个月龄组在上海市儿童的常模与美国儿童的常模比较研究显示，二者差异如下：①沟通能区(CM)上海市明显好于美国，其他4个能区美国均明显好于上海市；②两个样本的平均值比较，82%(78/95)存在显著性差异，呈现小月龄时美国较上海市高，以后上海市逐渐赶上或超过美国的趋势[7，8]。那么，中国儿童与美国儿童的ASQ-3常模是否存在相似的差异？如果存在，如何解释、意义如何？

1 方法

1.1 研究工具 ASQ-3可以由家长或照看人独立或在专业人员帮助下完成，由美国俄勒冈大学早期干预研究所的Squires教授等研发，2009年由美国Paul H．Brookes Publishing Co.(简称Brookes)出版[12]；2013年由卞晓燕等在Squires教授的指导和帮助下，在Brookes的授权下，按照国际测验委员会(ITC)对于心理及教育量表在不同语言及文化国家的改编指南[13]及Squires教授推荐的6个步骤[2]，将ASQ-3引进到中国[2，7～11]。ASQ-3将1～66个月儿童划分为1 m～、3 m～、5 m～、7 m～、9 m～、11 m～、13 m～、15 m～、17 m～、19 m～、21 m～、23 m～、25 m16 d～、28 m16 d～ 、31 m16 d～ 、34 m16 d～ 、39 m～、45 m～、51 m～和57～66 m共20个月龄组，与之相应有2 m、4 m、6 m、8 m、10 m、12 m、14 m、16 m、18 m、20 m、22 m、24 m、27 m、30 m、33 m、36 m、42 m、48 m、54 m和60 m ASQ-3共20份问卷(简称ASQ-3月龄组)。每份问卷均分为CM、粗大动作能区(GM)、精细动作能区(FM)、解决问题能区(CG)和个人-社会能区(PS)5个能区；各能区都有6个题目即项目，分别赋值10、5或0分。每个能区的6个题目的得分之和为能区得分[2，11]。

1.2 中国常模样本 采用定额样本，根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14]公布的资料进行分层整群比例抽样，家长在接受过培训的项目人员主导之下完成样本的书面收集。抽样及完成ASQ-3的方法同文献[10]。

1.3 美国常模样本 收集方式有2种：①52.4%的常模样本采用书面收集，将ASQ-3对适龄儿童进行发育筛查作为全美的IDEA Child Find等遍及全美的社区项目的组成部分，由儿童的家长独立或在1位服务提供者的帮助下完成ASQ-3；②47.6%的常模样本采用网络收集，通过在网站或报纸上刊登广告、搜索引擎工具的描述性词语找到ASQ的网页等方式征募父母及其儿童，父母在网上为其儿童完成与书面ASQ-3完全相同的问卷[2]。

1.4 统计学方法 两国样本每个月龄组的不同能区得分均值的比较采用SAS 9.3 和 MS Excel进行统计分析，应用SNK法，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中国常模样本的一般情况 ①基本情况：总样本共4 452人，每个月龄组的样本量为218～227人。在性别比、城镇与乡村的比例、地理分布、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家庭经济收入等主要人口特征方面，均基本符合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10]。②儿童在托幼机构情况：3～、4～、5～5.5岁儿童在托率分别为72%(361/501)、94%(392/417)和97%(132/136)。③家庭儿童数：4 392人(99%)回答，独生子女3 001人(68%)，2个为1 302人(30%)，3～4个为89人(2%)。④家庭类型：4 411人(99%)回答了家庭类型，核心家庭(由1对夫妻及其未成年或未婚子女组成)1 899人(43%)，主干(两代或两代以上夫妻组成，每代最多不超过1对夫妻,且中间无断代的家庭)及联合家庭(任何一代含有2对以上夫妻的家庭；已婚子女在父母去世后仍未分家的家庭)为2 512人(57%)。

图1 中国与英国常模样本ASQ-3不同能区得分的平均值比较

2.2 美国常模样本的一般情况 常模样本共18 572人，其中，男7 819人(53%)、女7 051人。每个月龄组的样本量为352～2 088人。书面及网上完成的ASQ-3样本来自美国50 个州和数个美国领土的家庭。样本量和样本的覆盖面保证了美国常模对于美国地理、种族和社会经济地位的人群具有良好的代表性[2]。

2.3 中、美儿童常模样本20个月龄组、5个能区得分的平均值比较 图1A显示，CM有11个月龄组(5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10 m月龄组均为美国较中国高，～20 m月龄组互有高低，≥22 m月龄组呈中国较高的趋势。图1B显示，GM有15个月龄组(7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0 m月龄组均为美国较中国高，～30 m月龄组互有高低，≥33 m月龄组呈中国较高的趋势。图1C显示，FM有14个月龄组(7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4 m月龄组美国较中国高，之后互有高低，但仍以美国较高为主的趋势。图1D显示，CG有15个月龄组(7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为美国较中国高。图1E显示，PS有17个月龄组(8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其中13个小月龄组是美国较中国高，其他4个较大月龄组为中国较高。呈现≤14 m月龄组美国较中国高，～36 m月龄组互有高低，但美国较高为主，≥42 m月龄组中国较高。

3 讨论

ITC于1996年成立，旨在制订并不断完善量表跨语言的文化适应性改编和使用指南，对量表的引进者、使用者和使用方式都提出了较为详细的要求，以保证改编量表在忠于原文的基础上进行了必要的文化适应性改编[2，13]。为确保ASQ-3的引进质量，课题组按照上述指南并与Squires教授的团队合作，按照“正向翻译”、“逆向翻译”、“对比逆向翻译版本与原文”、“修改正向翻译”、“测验(正向)翻译版本”和“再修改翻译版本并定稿，在拟使用的对象中进行常模及心理测量学特性研究”系列验证过程，将原英文版ASQ-3改编成了中文版[11]。为避免亚洲人偏好选中等的特点[15]，也注重了对问卷的指导语的改编。

用品质一致的ASQ-3的原英文版本及中文版本分别获得的能代表美国与中国儿童的常模样本进行比较研究，结果与上海研究的结果或趋势[7，8]相似：100对平均值中72对存在显著性差异(72%)。图1中5个曲线图显示，CM以中国儿童较高为主，其他4个能区都是美国儿童较高为主，CG均为美国儿童较高；3岁以前美国儿童较高，之后差距逐渐缩小，在2岁后有中国赶上或超过的趋势。

人类的发育规律即里程碑是一致的，但有发育速率的差异，受环境和文化等影响[16]。中国与美国，无论地理，还是在政治、语言和文化等多方面都存在巨大的差异，可以预见两国儿童发育的速率会有差异。

儿童的照顾者与儿童说话或与儿童玩耍等语言刺激与儿童的实际语言能力呈强烈正相关，能促进儿童的语言发育[17]。中国儿童的语言刺激较美国儿童丰富，可能是中国儿童CM高于美国儿童的主要原因：①中国人口密度大，语言环境比较丰富：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中国大陆远远高于美国(146vs35)[18]，儿童与人交往的机会较美国儿童多；大多数中国儿童生活在至少三代同堂的大家庭(主干及联合家庭占57%)，家庭语言环境比美国丰富。②中国家庭对儿童的关注及学术方面的期望值较高：中国儿童68%为独生子女，家庭只有1～2个孩子的占98%。家庭儿童数少，使得每个儿童得到更多的关注。此外，中国家庭普遍重视孩子说话、写字等学术方面的教育，对孩子的学术有较高的期望。③中国儿童较早进入幼儿园并接受正规的入小学前教育，中国3岁～、4岁～、5～5.5岁进入幼儿园的率分别为72%、94%、97%，远远高于美国3岁(41%)、4岁(69%)、5岁(88%)进入幼儿园或学前班率[19]，在同龄儿童的集体环境中，接受老师的正规教育，对儿童的语言发育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其他 4个能区及5条曲线的趋势原因分析：①中国初级儿童保健医生的质与量与美国比都明显不足：中国的初级儿童保健医生通常只接受约3年初级的医学和(或)有限的儿童和成人保健知识的教育，而美国的执业儿科医生通常接受9～10年的医学和儿科专业教育[8]。两国每1 000个孩子拥有的执业儿科医生数差异悬殊，中国是0.53人，美国是1.46[20]。目前中国公共初级儿童保健还基本停留在“称一称，量一量”的水平，不能为家长提供科学育儿知识的宣教。②文化的差异：“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千百年来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根深蒂固，家长历来自幼童重视知识或文化教育或灌输，而美国家长则更加注重幼童自己动手、生活自理等综合能力的培养。还有传统的“坐月子”、“过百天”、“蜡烛包”等风俗，剥夺了儿童接受早期刺激及早期发展的机会、对婴儿发育产生不良影响。③中国独生子女时代的特殊性：由于整个社会儿童比例小，家长普遍倾向于对孩子过度保护和/或对儿童本来能够胜任的事情包办代替的现象，从而剥夺了孩子的运动、解决问题和生活自理等能力练习的机会。④中国儿童较早进入幼儿园、接受正规的入小学前教育，可能是3岁后中国儿童有赶上甚至超过美国儿童的趋势原因。

还需要考虑数据收集方式可能带来的影响。中国常模数据基本上是在接受过训练的项目人员主导之下，家长配合完成纸质ASQ-3；而美国常模数据中，来源于家长在网上填写的问卷可能会因为缺乏专业人员的指导和答疑，从而产生偏差。虽然一项美国的研究对比网络和纸张两种形式收集的ASQ数据并没有找到显著差异[21]，但该研究结果是否适用于中国的儿童和家长，有待进一步研究。

综上所述，中国儿童在生后2岁内、生命的早期，发育落后于美国儿童，虽然后来有追赶或超过的趋势，但是否能真正赶上及超过、有否其他不利影响，有待长期随访。而且，儿童早期的发育落后对儿童可能造成长期的深远影响[22]，需引起我国政府、科研人员、儿童保健工作者等与儿童早期发展有关的机构及人员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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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张崇凡，孙晋枫)

Comparison in development of young children aged 1 to 66 months between China and U.S based on Ages and Stages Questionnaires(the third edition)

MIAOQiong1，8，CHAIZhen2，8，SQUIRESJane3，YANJu-hua4，8，CHENJing-yi5，CHENJie-yu3，ZHUXi-xiang6，BIANXiao-yan7

(1DepartmentofPediatrics,ShanghaiAmerican-SinoWomen&Children'sHospital,Shanghai200050,China；2DepartmentofSpecialEducation,CollegeOfEducation,CaliforniaStateUniversity,Northridge,California91326,USA；3EarlyInterventionProgram,DepartmentofSpecialEducationandClinicalSciences,UniversityofOregon,Eugene,Oregon97403,USA; 4DepartmentofChildHealthCare,MaternalandChildHealthCareHospitalofKunshan,Jiangsu215300,China；5SpecialEducationProgram,KentStateUniversity,Kent,Ohio44242-0001,USA; 6DepartmentofMaternalandChildHealthTechnicalGuidance,YunnanMaternalandChildHealthCareHospital,Yunnan650051,China; 7DepartmentofChildHealthCare，ShanghaiMaternalandChildHealthCenter，Shanghai200062，China; 8Co-firstauthor)

Corresponding Author：BianXiaoyan，E-mail：xybian2000@163.com；Jane Squires，E-mail: jsquires@uoregon.edu

ObjectiveTo compare the mean scores of norm groups in China and US for children aged 1 to 66 months using Ages and Stages Questionnaires, Third Edition (ASQ-3), and examine the differences in development of young children in these two countries, including a discussion of plausible reasons for these differences. MethodsParents of children in China norm group completed the pencil-paper version of ASQ-3; and parents of US norm group either completed the pencil-paper version or the web version of ASQ-3. The mean scores of the children aged 1 to 66 months in the two norm groups on five developmental domains (i.e., communication, gross Motor, fine Motor, problem solving, and personal social) were compared. Data were analyzed using SAS 9.3 and MS Excel. ResultsChina norm group included 4,452 young children, and within each age interval,218 to 227 young children. A sample of 18,572 young children was recruited for US norm group, 352 to 2,088 young children in each age interval.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mean scores of the two norm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on11 age intervals (55%) in communication domain. US norm group scored higher than China norm group at 2, 4, 6, 8, and 10 months; there were no major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tween12-20 months;and China norm group scored higher between 22-54 months. In gross motor domain,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were found in 15 age intervals (75%). US norm group scored higher than China norm group in age intervals before 20 months; the two groups performed at similar level between 22 and 30 months;and China norm group outperformed US norm group in all age intervals after 33 months. In fine motor domain, the scores of the two norm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in 14 age intervals (70%), and within the 14 age intervals, China norm group scored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US norm group only at 54-month age interval. The scores of US norm group were higher than those of China norm group in all age intervals before 24 months. Though the two groups scored at a similar level in age intervals after 24 months, the scores of US norm group were slightly higher. In problem solving domain,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were found in 15 age intervals between the two norm groups (75%), and US norm group scored higher than China norm group in all age intervals except 54 months. In personal-social domain,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were found in 17 age intervals (85%). US norm group performed better than China norm group in the age intervals before 14 months. From 16 to 36 months age intervals, US norm group outperformed China norm group in five age intervals, but China norm group scored higher in the age intervals after 42 months. ConclusionYoung children in China norm group scored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eir peers in US norm group on ASQ-3 in the age intervals younger than 24 months though their scores increased and eventually were similar or higher than the US norm group at older intervals. It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o pay close attention to early development of young children, since developmental delays at an early age may have a far more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child, family, and our society than we could imagine.

Ages and Stages Questionnaires； Cross cultural comparison； Child development； Screening; Psychology

1上海美华妇儿医院儿科 上海，200050； 2 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北岭分校教育学院特殊教育系 美国加州，91326；3 美国俄勒冈大学特殊教育和临床科学部、早期干预研究所 美国俄勒冈，97403；4 昆山市妇幼保健所儿童保健科 昆山 215300；5美国肯特州立大学特殊教育部 美国俄亥俄，44242-0001；6 云南省妇幼保健院保健技术指导科 昆明，650051；7 上海市妇幼保健中心儿童保健科 上海，200062；8 并列第一作者

卞晓燕，E-mail:xybian2000@163.com；Squires Jane，E-mail: jsquires@uoregon.edu

10.3969/j.issn.1673-5501.2017.02.006

2017-04-06

2017-0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