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质量、社会网络与移民的社会融合

胡江霞　文传浩

摘要：利用三峡库区582个移民户的调研数据，在探讨就业质量对移民社会融合影响的基础上，验证了社会网络的中介效应作用。结果显示：第一，工作生活满意度、社会保障、收入和福利、职业发展前景、社会网络与移民社会融合均呈现出显著正相关的特征；第二，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发生部分中介效应作用。

关键词：就业质量；社会网络；社会融合；移民；三峡库区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6.09.09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6）09-0037-04

1.引言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修建了8.6万余座的水库，繁衍至今移民人数已超过2500多万。移民搬迁后，由于文化程度较低，缺乏就业技能，再加上搬迁后土地的减少等因素的制约，导致他们主要靠吃低保，在当地打零工或外出务工来维持生计，就业质量令人堪忧。移民就业质量问题若解决得不好，移民就会长期徘徊在贫困的边缘，就可能产生马太效应，导致移民被边缘化的危险，这将不利于库区的和谐稳定。建立就业和自主创业机制，着实提高移民就业质量已经成为完成水电库区移民安稳致富任务的重中之重。因此，切實提高移民就业质量是解决移民问题的重要方面，是促进移民安稳致富、社会融合的关键因素，学术界有必要对移民就业质量和社会融合之间的关系问题进行深入探究。

关于移民社会融合影响因素的研究，国外学者主要从个体特征、社会发展、政策支持等方面进行探讨。国内只有零星几篇文献探讨了移民社会融合问题，主要从经济适应、社会支持、政策扶持等方面进行了探讨。总之，已有研究为移民社会融合提供了丰富的研究视角。但是前期文献存在以下缺陷或不足：在研究对象上，学术界对移民社会融合的研究，基本上以探讨农民工的社会融合为主，很少将移民的社会融合作为主位视角。在研究内容上，学界很少探讨就业质量、社会网络2个因素对移民社会融合的影响。部分学者指出社会网络有利于促进移民的社会融合。但是主要从政策设计角度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很少将社会网络作为中介变量。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利用三峡库区移民的调研数据，首先分析移民就业质量的不同层面对社会融合的影响，在此基础之上，将社会网络作为中介变量，采取实证研究的方式，验证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关系中是否发生中介作用，从而弥补有关移民社会融合研究的缺陷。

2.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

2.1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

参考Fredric的文献，结合移民就业现状，本文将移民就业质量划分为收入和福利、工作生活满意度、就业安全、职业发展前景、社会保障5个维度，并以此为基础探讨就业质量的不同维度对移民社会融合的影响。具体如下：①收入和福利是维持移民基本生计水平的重要保障，从激励的角度来看，移民的收入和福利越多，对工作生活的满意度越大，对移民的激励作用就越大，更有利于促进移民的社会融合；②政府要切实保障移民的就业安全，如合同安全、环境安全等问题，这样才能促进移民的安全和稳定就业，增加对社会的归宿感；③移民只有明确自身职业发展前景，才会选择正确的职业方向，进而促进自身职业生涯发展，增强其社会融合程度；④解决好移民的社会保障问题，不但可以保障移民在当地的社会福利，而且可以建立和谐的劳动关系，增加对社会的归宿感。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la：收入和福利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1b：就业安全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lc：社会保障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ld：职业发展前景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le：工作生活满意度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2.2就业质量一社会网络一移民社会融合中介效应模型

2.2.1就业质量对移民社会网络的影响分析

拥有较高就业质量的移民，往往会拥有较高的社会经济地位，更高质量的社会关系网络，容易获得更多有价值的社会资源，如知识信息、技术信息等。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移民就业质量与社会网络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2.2.2社会网络对移民社会融合的影响分析

社会网络不仅可以提高成员之间的熟悉和信任程度，而且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从而促进社会融合。社会网络有利于提高移民的社会融合水平：良好的社会网络可以让移民获得更多有价值的就业信息、市场信息、技术人才信息、增加收入进而促进经济融合；良好的社会网络可让移民熟悉安置地的风俗习惯、文化传统等，促进移民的文化融合。良好的社会网络有利于促进人际关系的和谐，增强移民的心理归宿感，促进其心理融合。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社会网络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3a：社会网络与移民文化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3b：社会网络与移民经济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H3c：社会网络与移民心理融合两者之间表现出相关性较为显著的特征

此外，就业质量对移民社会融合产生作用，可能受到中介变量社会网络的影响。一般而言，拥有较高就业质量的移民获得的社会网络规模也会越大，网络质量也会相对较高，那么对社会融合的促进作用就会越大。移民可以通过社会关系网络获得融入社会生活的诸多资源，如有价值的就业信息、技术信息、市场信息等等，进而促进移民的社会融合。因此，本文认为社会网络可能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发生中介作用，基于此，本文构建了就业质量、社会网络与移民社会融合三者之间关系的理论模型（见图1）。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H4a：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文化融合两者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H4b：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经济融合两者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H4c：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心理融合两者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3.数据说明和变量选择

3.1数据说明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4年1～3月重庆工商大学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三峡库区课题组对于三峡库区（重庆段）的22个区县移民的实地调研问卷的一手数据。问卷共发放700份，回收626份，有效率为93.2%。在数据处理时本文删除了变量数据缺失的样本，最后总共选取了582个样本。

3.2变量选择

在变量选择及测量上，本文主要借鉴国内外文献已使用过的成熟量表，量表均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来度量。

（1）因变量为社会融合。参考Mba等文献，同时结合移民生计现状，本文将移民社会融合从经济维度、文化维度和心理维度3个方面进行测算。具体如下：①经济融合。参考Artige等文献，将移民对经济收入的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和工作环境满意度作为度量移民经济融合程度的指标。②文化融合。参考Herrmann等文献，将移民在安置地的人际关系和融入当地生活状况作为衡量移民文化融合程度的重要指标。③心理融合。参考Alba等文献，将移民搬迁后幸福感、对生产劳动的适应情況和对安置地生产生活状况3个题项作为度量心理融合的指标。

（2）自变量为就业质量。就业质量的度量指标如下：①收入和福利（sF）。主要参考Lakin的文献，收入和福利主要从移民对工资收入的满意度、工资收入合理性的满意度、对福利的满意度3个维度来测量。②社会保障（sB）。参考Schlesinger等文献，本文将移民参加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情况3个题项作为度量移民社会保障水平的指标。③职业发展前景（QJ）。主要参考文献，职业发展前景主要从移民的教育水平、参加技能培训、参加创业培训情况、未来就业前景4个题项来测量。④工作生活满意度（GS）。主要参考文献[15]，本文将对工作的满意度、对生活的满意度、对就业环境满意度3个维度作为度量工作生活满意度的指标。⑤就业安全（AQ）。主要参考Iturbe文献，就业安全主要从就业环境安全、就业心理安全、就业安全保障3个维度进行测量。

（3）中介变量为社会网络（SW）。借鉴Grundstent等开发的量表，将社会网络从家人支持、亲戚支持以及朋友支持3个维度进行测量。

（4）控制变量。结合调研现状，本文选取年龄（AGE），婚姻状况（HYZ）、行业（HY）、单位性质（DW）4个控制变量。

3.3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分析

运用SPSS19.0软件对各个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进行分析，通过分析表明各个量表的Cronbach'a系数以及KMO值均大于0.70，这说明各个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问卷设计较为合理，可靠性较高。

4.实证结果分析

4.1就业质量对移民社会网络的影响分析

从表1模型1-5的回归结果可知：职业发展前景、社会保障、收入和福利、工作生活满意度、就业安全与社会网络呈现出显著正相关的特征，假设H2得以验证。

4.2社会网络对移民社会融合的影响分析

从表2中模型2、模型4、模型6的回归结果可知：中介变量社会网络与移民文化、经济和心理融合呈现出显著正相关的特征，假设H3、H3a、H3b、H3c得以验证。

4.3社会网络的中介效应检验

判断中介变量是否存在中介效应，必须同时满足以下4个条件：①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表现出相关性显著的特征；②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表现出相关性显著的特征；③自变量和中介变量之间表现出相关性显著的特征；④引人中介变量后，回归系数明显降低，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相关性由显著变为不显著或者显著性程度明显降低。

从表3中模型1、模型3、模型5、模型7的回归结果可知：职业发展氛围、社会保障、收入和福利、工作生活满意度与移民社会融合呈现出显著正相关的特征，假设H1、Hla、Hlc、Hld、Hle成立，满足条件l；由表2回归结果可知：社会网络与移民社会融合两者之间显著正相关，满足条件2；由表1回归结果可知：职业发展氛围、收入和福利、社会保障、工作生活满意度与移民社会网络显著相关，满足条件3。

从表3中模型2、模型4、模型6、模型8的回归结果可知：加入中介变量后，对于移民社会融合而言，职业发展前景、收入和福利、社会保障、工作生活满意度的B值均有所下降，显著性程度均也有所降低，均满足条件4，这说明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之间发生中介效应作用，部分支持假设H4、H4a、H4b、H4c。但是，社会网络在就业安全与移民社会融合之间不起中介效应作用，可能的解释是就业安全的样本缺失值较多，加上样本本身存在较大差异，而且控制变量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研究结论。

5.结论与讨论

基于三峡库区582个移民户的调研数据，本文首先分析移民就业质量的不同层面对他们社会融合的影响，同时，将社会网络作为中介变量，验证了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社会融合之间是否发挥中介效应作用。结论如下：收入和福利、社会保障、职业发展前景、工作生活满意度、社会网络与移民社会融合显著正相关；引入中介变量社会网络后，社会网络在就业质量与移民社会融合影响关系中发生部分中介效应作用。

本文政策启示如下：为了促进移民的社会融合，政府要将提高移民就业质量的重点领域放在改善移民收入和福利水平、社会保障水平、职业发展前景以及工作生活满意度4个方面；移民应积极拓展社会网络的规模，提升社会网络的质量，同时，移民还要充分利用这些社会网络，获取高质量的就业机会，拓展收入渠道，提高就业质量，从而促进社会融合；政府应筹措部分资金，支持社区组织多种活动，为提高移民社会网络质量搭建各种平台；政府应加强移民就业技能培训力度，同时政府应建立移民就业数量、用工信息、技能特长、培训意愿、就业去向、就业安置等信息的电子档案系统，从而对移民就业实行科学化、长效化管理。

本文展望如下：大多数研究一般将两代移民视为一个整体，而对不同代际移民就业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少，因此，未来研究应采取调研的方式，深入探讨老一代和新一代移民的就业质量影响因素的代际差异程度；农村移民的就业质量令人堪忧，可以通过对比分析方式，研究不同水电库区农村移民的生计问题，根据影响农村移民生计困难的具体因素，将农村移民区分为以下3个类别：第一，土地质量差，依靠土地没法完全解决生计问题的农村移民；第二，土地数量少，区位优势明显的农村移民；第三，从事非农生计活动的农村移民。可以按这三种类型，研究农村移民的生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