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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 命运,比青杏还酸

2017-05-03Cincly

餐饮世界 2017年4期
关键词:中央大街萧军萧红

Cincly

1932年萧红次见到萧军,她已经写下了自己的第一篇作品,“这边树叶绿了/那边清溪唱着……/姑娘啊/春天到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一个“青杏”比拟,让人对萧红这个隔在时空彼岸的女子,心生爱怜。

与民国时的才女苏青不同,萧红并没有刻意的去描写食物,但是她笔下的食物却让人刻骨铭心。食物中体现了萧红与祖父与父亲及恋人萧军,三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呼兰河畔祖父的花园是她生命中是的最美之地,连祖父给她留的一个烤苞米,都是最香的;萧红常常对父亲充满了情绪,但是她在《饿》中轻描淡写地说道:“读书的时候,哪里懂得‘饿·”虽然只一句话,我们可以想到父亲的苦心。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依旧让她过着衣食无忧,安心读书的生活。骨子里,父亲依旧深爱着这个小女儿;和萧军在一起之后,或者说萧红独自面对世界,一场场的爱情在生命中穿梭而过。她为爱情宁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是多年之后,恋人之一的萧军只淡淡地评价,萧红没有妻性。萧红与爱情相关的文章中,常常看到“饿”字。她更说:“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祖父的园子

常常为饥饿所苦的萧红,童年时,对美食却有着鲜明的美好记忆。

萧红写道:“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这个园子里充满了爱和美食。有一回,一只小猪溺死于井内,祖父把捞起的死猪抱回家,用黄泥裹起来,放在灶坑里烧。萧红说:“祖父把那小猪一撕开立刻就冒了油,真香,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东西,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第二次,又有一只鸭子掉进井里,祖父也用黄泥包起来,烧给她吃。祖父让她选嫩的部分来吃,她吃得满手是油,随吃随在大襟上擦着,祖父看了也不生气,只是说:“快蘸点盐吧,快蘸点韭菜花吧,空口吃不好,等會儿要反胃的……”寥寥数笔,祖父溺爱她的形象便跃然纸上了。

浓烈的爱,留在记忆的最深处。萧红在《呼兰河传》尾声里写道:“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饥饿”的青春

萧红写的“饿”尤其为打动人心。也许因为饥饿,所以她笔下的美食,虽然有时候只是面包蘸盐,也让人似乎能隔着“光阴”闻到麦香。

萧红的散文集《商市街》中有一篇《饿》,写了自己最饥饿的状态:“轻轻扭动钥匙,门一点响动也没有。探头看了看,‘列巴圈对门就挂着,东隔壁也挂着,西隔壁也挂着。天快亮了!牛奶瓶的乳白色看得真真切切,‘列巴圈比每天也大了些,结果什么也没有去拿,我心里发烧,耳朵也热了一阵,立刻想到这是‘偷。儿时的记忆再现出来,偷梨吃的孩子最羞耻。过了好久,我就贴在已关好的门扇上,大概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纸剪成的人贴在门扇。大概这样吧。街车唤醒了我,马蹄嗒嗒、车轮吱吱地响过去。我抱紧胸膛,把头也挂到胸口,向我自己心说:我饿呀!不是‘偷呀!”

在《商市街》的另一篇《提篮者》中,萧红写道:“第二天,挤满面包的大篮子已等在过道。我始终没推开门。门外有别人在买,即使不开门,我也好象嗅到麦香。对面包,我害怕起来,不是我想吃面包,怕是面包要吞了我。”

在《黑“列巴”和白盐》中,萧红写道:“他连忙又取一片黑面包,涂上一点白盐,学着电影上那样度蜜月,把涂盐的‘列巴先送上我的嘴,我咬了一下,而后他才去吃。一定盐太多了,舌尖感到不愉快,他连忙去喝水:‘不行不行,再这样度蜜月,把人咸死了。黑‘列巴和白盐,许多日子成了我们唯一的生命线。”

“列巴”是俄文译音,是俄罗斯的主食面包。小的1斤重,大的可达3斤重,酸甜可口,松软香酥,贮存简单。在哈尔滨,很多食品的名称都沿用了俄文译名,小的俄式面包叫“沙克”,面包干叫“苏克立”等等。黑列巴也就是黑面包,由面粉、荞麦、燕麦等原料烤制而成,颜色很深,有酸味。吃的时候要切片就着黄油、苏波汤才有味道。黑列巴蘸盐,是一种无奈之举。诚如萧红说:“许多日子成了我们唯一的生命线”。但是萧红,纵然自己朝不保夕,但凡自己有钱买食物的时候,也会给路边的叫化子一个铜板。饥饿夺不去的是心里的善良。

哈尔滨的小饭馆

就像今天的大食堂一样,1930年代哈尔滨的小饭馆也常常人满为患。萧军找到家庭教师的工作之后,有了20元的收入,便带萧红去中央大街旁的小饭馆吃饭。萧红说:“我跟着进去,里面摆着三张大桌子。我有点看不惯,好几部分食客都挤在一张桌上。屋子几乎要转不过身。我想,让我坐在哪里呢?三张桌都满满的人。我在袖口外面捏了一下郎华的手说:‘一张空桌也没有怎么吃?他说,在这里吃饭随随便便的,有空就坐。他比我自然得多,接着,他把帽子挂到墙壁上。堂倌走来,用他拿在手中已经擦满油腻的布巾抹了一下桌角,同时向旁边正吃的那个人说‘借光,借光。”第一次去,点了猪头肉来吃,还有丸子汤和五六碟小菜,萧军就着猪头肉喝了一壶小酒,萧红也帮着喝。

第二次去那个饭馆的时候,萧红已经习惯,还不等萧军坐下,就先抢了个地方坐下,而且也把菜名记熟了:“什么辣椒白菜啦,雪里蕻豆腐啦……什么酱鱼啦!怎么叫酱鱼呢?哪里有鱼!用鱼骨头炒一点酱,借一点腥味就是啦!我很有把握,我简直都不用算一算就知道这些菜不超过一角钱。因为我用很大的声音招呼,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花钱。”辣白菜、猪头肉、肉丸子汤、雪里蕻豆腐今天依旧是东北人爱吃的美食。

萧红和萧军住的商市街,是今日哈尔滨最有名的“中央大街”。他们的朋友后来回忆道:在白俄人很多的中央大街上,看到过萧军和萧红。萧军的脖子上系了个黑蝴蝶结,手里拿着把三角琴,边走边弹;萧红穿着花短褂,下着一条女中学生通常穿的黑裙子,脚上却蹬了双萧军的尖头皮鞋,看上去特别引人注目。他们边走边唱,就像流浪艺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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