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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说《圣殿》伊利格瑞式的性差异伦理学解读

2017-04-14岳铁艳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7年10期
关键词:圣殿父权制父权

岳铁艳

(哈尔滨工程大学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对小说《圣殿》伊利格瑞式的性差异伦理学解读

岳铁艳

(哈尔滨工程大学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威廉·福克纳在小说《圣殿》中通过对象征老法国人宅院权力中心的金鱼眼及其他人格不健全男性人物的刻画,深刻揭露了父权逻各斯中心主义社会体系的弊端。同时,对谭波儿等女性主人公人物的塑造进一步呈现了生活在父权制文化体制下作为“失语”的他者女性受压迫、控制的煎熬画面。福克纳对异化了的男性、被压抑的女性及畸形的男女关系的洞察体现了他对女性主体的关照,也证明了伟大作家具有超越所处时代的预见力。

《圣殿》;父权制体系;失语;主体

性差异理论由法国作家露西·伊利格瑞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提出。因对父权严厉的批判,她在学术界受到某些精神分析学家的排斥,尽管如此,她还是受到了众多女权主义者的支持。她对西方社会以男性为主体的单一模式进行了深刻的批判,认为女性不该作为男性的他者而存在,相反应该被视为具有自身他性的主体存在。我们应该承认女性与男性的差异,遵从两性在差异基础上的平等,而非锁定于一个主体、一个性别、一个文化,这便是基于伊利格瑞“非一之性”理论[1]。同时,女人应该走出父权制语言的禁锢,摆脱一切强加在女人身上的属性,建立性差异的言说,即女性言说体系。长久以来,女性一直习惯于保持沉默或遵从父权话语,伊利格瑞认为应该转变西方社会的话语方式和人们固有的意识形态,让女性主动参与言说,建立“女人话”策略,从而从根本上改变女性受压迫、受残害的被动、客体地位,建立和谐共存的两性主体文化,构建男女之间关系健康发展的新模式。

《圣殿》为美国南方作家威廉·福克纳不仅带来了巨大的商业价值,同时也吸引了广大评论家们的热切关注。本文主要应用伊利格瑞的性差异理论对福克纳的这部小说进行父权的解构和女权的分析,从而揭示作家对女性和男性两性社会结构的批判以及对女性这一群体的关注,进而呼吁人类社会应该主动构建和谐的两性主体文化。

1.对父权制文化的质疑与颠覆

在父权制社会中,男性历来被冠以至高无上的地位。上到人们笃信崇拜的上帝,下到一个微小的社会角色,甚至是人们日常交流的话语都体现了以男性为中心、男性优先的原则。而另一性——女性则被看成是男人的“反射镜”,男人的主体性地位透过女性的客体化反射得以淋漓尽致地彰显。在两性共存的社会中,男性对女性具有绝对的占有地位,其主要表现形式就是对女性身体的征服。《圣殿》中的男性人物几乎都以不同的形式被阉割。罪魁祸首的金鱼眼是老法国人宅院的权力中心,是男权制文化的典型代表人物,然而他身材矮小,“皮肤白里透青,带着死灰色”,出生之日起就被剥夺了象征着男性权利的能力——性无能,他利用玉米棒对谭波儿施加强奸,甚至让雷德代替他与谭波儿发生性关系。这样的一个父权制文化的代表人物却是一个没有性能力的心理变态者,从而深刻揭露了对压迫、蹂躏及摧残女性的父权制文化的质疑及批判;伸张正义、维护公道的理想主义者霍拉斯律师,性格柔弱,这就注定了他难以肩负使命而成就大事。妹妹娜西莎极力反对他帮助含冤入狱的戈德温一家,背后沟通法官阻碍其法庭审案中获胜,再加之以谭波儿的伪证,他眼睁睁地看着邪恶战胜了正义女人的背叛使他绝望,而软弱的性格又迫使他听命于妹妹的安排,重新回到了他难以忍受的生活中。霍拉斯对继女小蓓儿乱伦式幻想,以及对谭波儿美色的强烈吸引却又说明他的一生一直为各种女性所控制,他的男性权利在父权制文化中无从体现;戈德温对他的女人不断施以暴力,甚至用玉米棒芯侵犯谭波儿;高温嗜酒成性,在关键时刻毫无责任感抛弃身陷囹圄的谭波儿;法官们不体恤民情,缺乏正义感。通观整篇小说,《圣殿》中男性角色人格的某一(些)方面都被不同程度的阉割,男性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质疑,福克纳对这些被“阉割”了的男性的刻画则是对父权制文化赤裸裸的颠覆。

2.作为客体的女性主体地位的缺失性描写

《圣殿》中的女主人公谭波儿自幼丧母,作为信奉清教教义教规具有一定势力的法官父亲把女性的贞洁和家庭的荣誉凌驾于一切之上他希望他的女儿能够言听计从,恪守妇道,他想有一天顺理成章地将她培养成南方社会的一名淑女。谭波儿就这样一直生活在没有母亲关爱、受父亲思想禁锢的家庭环境中。母女沟通的缺失使谭波儿通向母性榜样教育的通道被受阻,这种母-女谱系的阉割和父权思想的束缚使她在成长过程中愈发叛逆,价值观扭曲。她穿着时髦,经常涂脂抹粉,以外貌诱惑和俘虏男性的多少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轻佻的行为举止反而进一步加强了她作为女性客体化的地位,无形之中,把自己定义为男性的他者身份。她没有自主决定权和表述自我意志的权利,其思想行为完全受制于父兄。在出庭作证指出杀人真凶时,因听命父亲,她违心地撒了谎,做了伪证。在离开法庭之时,她曾两度意欲道出事实真相,在父亲和兄弟的阻挠下,她又退却了。在逻各斯中心主义同一性的影响下,她被父权思想所左右,早已失去了自我,因此一直生活在“郁郁寡欢、满怀不满、愁苦悲怆”的情感世界而无法自拔。“压抑”性的父权制文化又造就了一个悲催、凄惨而又为人同情的女性人物。

谭波儿在家庭关系中即便如此,在与男性的社会交往中也毫无例外地处于“他者”的被动地位。在男人的象征秩序中,女人被视为客体和物质(商品)。女人的价值只有通过男性才能展现,而男性的主体地位只有通过对女性的占有来体现。女性必须满足男性的欲望,而男人却可以为所欲为。在整部小说中,谭波儿几乎成了所有男人的欲望对象。在老法国人宅院,男人们为了能够占有她而发生了争执,甚至为得到她而打斗流血。在男人们眼里,她仅仅是能为他们带来荣耀的“物质”客体。残暴、凶狠、变态的象征着男性权利中心的金鱼眼利用玉米棒芯强奸并最终控制了谭波儿。他把她看成了玩物,没有把她当作是独立、有主见的个体。尽兴后又对其暴力相加,甚至是把她作为商品卖给了妓院,在获利的同时保证随时她都能满足他精神上的快感。在父权统治下的谭波儿是被动的,她无力反抗,只能随波逐流,听任摆布。父权制统治下的女性永远是作为客体、男性的他者身份而存在。透过谭波儿的遭遇,我们可以深感父权制统治下的女性所受的压迫、痛苦与折磨。

3.福克纳对女性话语权缺失的揭露

“语言方面同样存在‘阉割情节’——女性不仅在生理上,而且在语言上也被男性的话语‘阉割’了——女性不仅被排除在社会权利和主体之外,而且也被排除在语言的主体之外”。在父权社会统治中,女性不仅在行为活动和思想意识等方面被剥夺了主动权,而且其话语权也被无情地剥夺了。《圣殿》中,女主人公谭波儿的自述及反抗性的言语不是没有回应就是得不到人们的信任。文中多次提到“我父亲是位法官”,这种言说既没有得到周围人的同情,也未达到语句本身的“所指”功能,没有人对这一语句做出任何回应,女性话语权尽失。在受到金鱼眼无情的侵犯之后,谭波儿一直在流血,她尖叫似的的呜咽被金鱼眼用手制止;她试图再次名状,金鱼眼却勒住她的脖颈使其安静下来,并说“‘哼,闭嘴。你还哭不哭?’”。“不哭了”。谭波儿的话不仅没有人理会,而且就连痛苦和愤怒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被残酷的男权统治所压抑的她甚至是连饿了这一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得试探性地、断断续续地表达出。当谭波儿有机会讲述她对男性的恐惧时却得不到信任。“霍拉斯意识到她在复述这段经历时”“仿佛正在编造一个故事”[2]。在父权社会的这种他者身份通过福克纳将谭波儿渴望变成男性这一描写而得以十足地揭露。由于老法国人宅院男人们对谭波儿冒犯性的“觊觎”,谭波儿无力以对,只是躲在角落里望着自己的腿,幻想着变成一个男人,变成男人,他们就不会有非分之想;变成男人,她就可以与之对抗。有那么几次她甚至认为她已经成功了。父权社会对女性的极度压抑、残害已经使女性完全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话语权的女性想通过向男性的转向而得到肉体和精神的救赎,女性被贬到供男性“观赏”和“玩耍”的客体地位,而这样的后果也是可怕的,世界不可能仅存一个性别,即男性,否则,父权的“独裁”将造就一个不断矛盾并冲突着的社会,人类也终将无法得到繁衍,世界将最终毁灭。

失语的、煎熬中的女性也说明了南方妇女普遍的生存状态,女主人公谭波儿作为代表被写入小说,体现了福克纳对父权社会中困境中的女性的一种迫切的关注。

4.基于依利格瑞的女性谱系的构建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谭波儿被完全“同一”了,她失去了自己的性属,完全服从于父权的统治,活得艰难而又悲催。基于伊利格瑞的性差异理论,女性要想真正获得解放,必须确立以女性为主体的言说体系,构建一个女性的谱系。确立女性的主体地位并不是要女性取代男性或凌驾于男性之上,而是要考虑女性自身的发展空间,鼓励女性建立健全独立的人格,建构女性的主体身份,享有与男性等值的发展机会,从而摆脱父权制社会对女性贴加的固有的商品或物质标签。在言语层面,父权制文化下的女性往往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语言上的“阉割”使女性无法表达自我主见,只能沉默和服从,甚至连哭泣和愤怒的权利都消失殆尽。因此,女性的解放也需要建立自身的言说体系,尽管女性相对男性的言语有时显得多变、矛盾甚至是疯癫,但这是由女性自身的生理特点所决定的,这也是我们主张两性差异基础上的平等的原因。对于两性关系,绝不能像金鱼眼对待女性那样变态、扭曲、异化,而应该是健康共存的和谐关系。因此,只有构建女性的主体地位,塑造女性谱系,女性才能从被压迫、残害的困境中走出来。

5.结语

从伊利格瑞的性差异理论出发,我们最终发现福克纳在《圣殿》中所塑造的人物具有对父权的质疑性、批判性和颠覆性,对南方受压迫妇女的普遍关切性。小说中的男性角色没有一个有健全的人格,龌龊猥琐、精神失常、残忍暴力、缺乏责任感和正义感,在父权制文化中,这样的人物却成了小说的男主人公,这正是对统治西方社会的父权逻各斯中心主义同一性的犀利嘲讽;小说中的女性人物则失去了话语权,作为客体甚至是商品在父权控制下艰难地生存着,她们没有哭泣、愤怒的权利,她们没有自我价值,更谈不上尊严,对于处在煎熬中的、被压抑了的女性福克纳始终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表现出对苦难中的女性的关注。父权逻各斯体系的堕落以及女性谱系的缺失说明构建女性言说体系的重要性。只有构建女性谱系,才能将女性真正解放出来,才能走向具有性别差异的和谐的女性主义伦理范式。

[1]Irigaray,Luce.Speculum of the Other Woman[M].Trans.Gillian C.Gill.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4.

[2]吴秀莲.性别差异的伦理学——依瑞格瑞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研究[J].哲学动态,2011:73.

[3]威廉·福克纳.圣殿.[M].陶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P3,122,192.

I14

A

2095-7327(2017)-10-0170-02

项目名称为黑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重点研究课题(外语专项),编号为WY2016063-B。

项目名称为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编号为15WWC01。

项目名称为中央高校自由探索项目,编号为HEUCF161210。

岳铁艳(1980.7—),女,汉族,河北润丰人,硕士研究生,哈尔滨工程大学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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