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教育·利益
——读《当代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
2017-04-13周序
周 序
(厦门大学 教育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国家·教育·利益
——读《当代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
周 序
(厦门大学 教育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教育与国家的关系是什么样的?这一看似简单的问题背后折射出教育政策的制定和教育发展的走向等根本性问题。恰如哈尔西所言,“国家是理解教育及其发展本质的核心”。乐先莲博士的《当代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一书,以政治学的国家理论观特别是国家利益观为理论基础和分析框架,对西方国家与教育关系的思想进行了理论梳理,不但清晰地展现了其历史图景,更带给我们一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启迪。
教育与国家的关系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话题。但是朱旭东教授在为本书作“序”的时候却感慨道:“国内学术界对这一基本理论问题却较少关注,或者说,关注的力度还远远不够。”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教育与国家的关系是一个非常“宏观”的问题,类似于史学当中所说的“宏大叙事”,试图从宏观上构建关于国家社会及其发展的模式,但因其很难被证实而屡遭质疑。近年来,人们对“细节”问题的关注日渐增多,“宏大”的东西则越来越不受欢迎。
人们之所以不喜欢“宏大”,主要是因为“宏大”的东西往往太过于迁就意识形态的需要,从而略显“失真”。正如作者在本书中所说,我国关于教育与国家关系的研究“一直未能摆脱马克思主义的窠臼”。“窠臼”一说或可商讨,但我们的研究思路单一,略显偏颇,也是实情。但是,研究教育问题是不能离开对大局的认识的,正如一部电影不能只有演员和演技而没有剧情和脉络,教育也不能只有“小组合作学习”、“成长记录袋”和“讲课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等“细节”,而没有对谁办教育,办什么样的教育、为谁办教育等基本的、宏观的理论问题的探讨。
但是,一个好的“宏大”作品是有讲究的。很多“宏大”的作品不受人欢迎,往往在于它们大都停留在一个浅层面的分析,看起来什么都说到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但本书则未落此俗套。作者以西方国家与教育关系的思想为考察对象,立足于政治哲学的国家利益观的视角,采取文献分析法和比较分析法,不但阐述和解释了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思想的基本图景,而且总结并提炼了当代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的历史逻辑、发展理路、理论派别、人物谱系,以及实践影响,使关于教育与国家关系的研究从实践领域深入到了理论领域,对我国教育研究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因此可以说,本书是一部“宏大”并且“深刻”的教育学杰作。
那么,这部“宏大”的教育学著作,到底有哪些独到的思路和建树?
自从柏拉图信誓旦旦地提出“国家本位论”的教育主张,到梁启超先生斩钉截铁地指出“教育是教人学做人——学做‘现代的’人”,再到今天阿普尔教授意味深长地提出“谁的知识最有价值”这一问题,在古今中外教育发展史的漫漫长河中,无论是在思想层面还是制度层面,“利益”都是一条暗含着的,但同时也贯穿始终的线索。本书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乐先莲博士敏锐地抓住了“利益”这一分析线索。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说,“当代西方学者对于教育与国家关系的认识存在差异的根源在于对‘国家代表谁的利益’这一根本问题存在多元理解”。
沿着这条线索,乐先莲博士区分了基于公共论国家利益观、工具论国家利益观、精英论国家利益观、多元论国家利益观的四种教育:从公共论国家利益观强调民主,到精英论国家利益观重视统治者;从工具论国家利益观对国家的强烈批判,再到多元论国家利益观对不同利益集团及其关系的调和,持有不同“利益观”的学者看到了教育不同的侧面,进而从不同的侧面对教育的本质进行了不同的解读。而当社会进入到全球化时代之后,教育思想开始从“解读”走向“预测”,不同学者“预测”结果的大相径庭,恰好表明了他们自身持有的不同利益立场。因而,作者虽然对“全球化”表示了认可,但同时也指出,“对于全球化本身存在的意识形态倾向却不能不加以警惕”。作者的这一担忧当然也是从“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立场”上去考虑的,但是正如阎光才教授所言,“在一个作为现代性的延伸而不是超越的全球性时代,民族国家的整体利益依旧是第一位的”,那么这一从“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立场”上考虑的利益,难道不值得我们去维护么?
教育从其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不可能“独善其身”,而是必须“兼济天下”。正因为教育有这一功能,国家必然会对教育进行干预和控制。所以,探索并把握教育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厘定教育发展的思路、方向和节奏,都有着重要的意义。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的思想,自然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和借鉴。在这个意义上,乐先莲博士的《当代西方教育与国家关系》一书,便颇值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