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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文化运动中的三大思潮论争透视马克思主义的选择

2017-04-13张丽荣贾亚南

山东工会论坛 2017年1期
关键词:国粹新文化运动自由主义

张丽荣,贾亚南

(北京化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29)

从新文化运动中的三大思潮论争透视马克思主义的选择

张丽荣,贾亚南

(北京化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29)

新文化运动时期,文化保守主义、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等各种学术思想充分涌流,呈现一派“百家争鸣”的景象,其间激进、保守、自由各派人物竞相宣扬各自主张,既表现为新旧思想的交锋、中西文化的激荡,更是一场关于由谋求思想改造进而谋求社会整体改造方案的论争。最终,马克思主义脱颖而出,作为彻底改造中国社会的出路,成为历史、时代和人民的选择。回顾这一历史选择,有助于我们坚定马克思主义信念,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践、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深相结合,发展社会主义新文化。

新文化运动;文化保守主义;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作为西学东渐过程中传入且较晚传入的诸多思潮之一,却在与其他思潮的比较中脱颖而出,成为指导中国人民改造社会最有力的思想武器,并在短短数十年间对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总体格局产生极为深刻的影响。同样作为外来文化,它何以大受推崇,并决定、支配和改变了中华民族的历史命运,成为中国社会主导意识形态?马克思认为:“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P11)因而,要弄清这一问题,只有回到当时的社会状况和历史情境,而当时全社会最根本的总问题即“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则为此提供了最为理想的解决方案,使得早期共产主义先驱分子毅然选择了它。

经过中西文化七十余年的碰撞,思想先驱有感于中国陈腐的封建制度以及在学习西方过程中对西方现代社会的初步体认,开始对两大文化进行自觉不自觉的分析、比较和选择。到新文化运动时期,西方近代文化已从原来的细流汇成洪波,而马克思主义正是在多种思想的交锋中凸显了自身的优越性,吸引了那些致力于彻底改造中国的知识精英,使得他们认同和选择了它。

一、与文化保守主义的论战阐明了文化前进的方向

在新文化运动持续的十来年间,知识精英从不同的角度和立场提出不同的文化主张,力图重建文化自信,应对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冲击,实现国家富强与民族复兴。

从一定意义上说,五四时期的“新”“旧”之争主要表现为激进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的文化立场之争。前者主张以近代民主主义的新思想、新道德、新文化来取代封建主义的旧思想、旧道德、旧文化,重建现代价值体系,从而把中国建设成真正的民主共和国;而后者面对西方思潮的冲击则力求维护自身的传统文化精神,它对中国传统社会和固有文化的强调,从根本上说带有比较浓重的民族自卫和民族反抗色彩。[2](P33)

(一)新文化阵营对国粹派“折中论”的批判

在清末社会动荡不安、内忧外患愈益严重的形势下,出现了一股以“研究国学,保存国粹”为宗旨的国粹主义思潮。其以1905年“国学保存会”的成立和《国粹学报》的创刊为标志,主张从古代历史文化中汲取经验,通过保存和弘扬中国固有文化来挽救民族危机。国粹派认为,中国文化的根本出路在于以中国文化为本位实现中西文化的折中调和,具体就是中国的精神加西方的物质。这一文化主张,在根本上没有超出“中西调和”的范畴。

1912年初,陆费逵等人在中华书局创立时为其出版宗旨题旨为“融合国粹欧化”;同年创刊的《学艺杂志》也发文说:“求欧化而兼重国粹可也,弃国粹而偏重欧化不可也”[3],等等。在“莽莽欧风卷亚雨”的情势下,作为一种社会思潮,折中论带有不合时宜的守旧性,然而它又攀附在民族情感的大树上,容易引人共鸣,于是成为一种广有市场的社会意识。这些折中调和论者大多缺乏对西方文化的深刻认识和透彻理解,很多都是想当然地勾画出东西文明的长处和不足。对于这种论调,《新青年》阵营进行了有力回击。汪叔潜批评折衷派道,“对于认理不真之国民,最易投合”,其不负责任的言论最易造成不新不旧的现象,他认为西洋文化与中国文化“二者根本相违,绝无调和折衷之余地”[4](P9-10)。陈独秀也慨然言道,西洋和中国的政治学术道德绝对是两样,断断不可调和,“若是决计革新,一切都应该采用西洋的新法子,不必拿什么国粹、什么国情的鬼话来捣乱。”[5]因之,新文化倡导者大力加强对新思想的宣传介绍,希冀以此廓清当时人们思想的混乱状态。

平心而论,国粹派坚守中国文化的阵地,为传统文化的传承做了大量工作,付出了很多努力,希望藉此抵御西方文化的猛烈冲击。但是其文化自我中心主义意味太浓,背负的传统包袱太重,难以成为文化现代化建设的理想选择,也不可能为民族的振兴和国家的强大谋得出路。

(二)与东方文化派“新旧调和”主张的论战

在新文化运动初期,知识群体大都集中于讨论和比较东西文明的优劣,随着讨论的逐渐深入,他们开始从东西文化的表层比较发展到探讨“旧”与“新”的实质差别以及应如何处理二者关系的阶段。这次论战中的一方以东方文化派为代表,主要有杜亚泉、梁启超、梁漱溟等;另一方是以陈独秀为代表的新文化运动倡导者,有胡适、李大钊、瞿秋白等。

在“一战”的大背景下,许多国人开始对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产生怀疑并展开反思,开始重新确认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杜亚泉在“一战”后论及新旧思想时说:“现时代之新思想,对于固有文明乃主张科学的刷新,并不主张顽固的保守,对于西洋文明亦主张相当的吸收,惟不主张完全的仿效而已。”[6](P173-180)梁启超在游欧归来后也提到“科学破产”和西方文明出现了许多弊病,希望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救偏补弊的药方。由此,他们主张重拾东洋文明以“救西洋文明之弊,济西洋文明之穷”[7],实现二者的调和、互补。这诱发当时人们对中国文化前途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为摆脱近代西方文明的困境,一部分知识分子重新回归传统,另一部分人则去追求“第三种文明”。

对新旧思想关系给出正确说明的是李大钊,他第一次运用唯物史观对“新旧调和”论进行批判。他指出,“新道德既是随着生活的状态和社会的要求发生的,就是随着物质的变动而有变动的,那么物质若是开新,道德亦必跟着开新,……物质上、道德上,均没有复旧的道理”[8](P225-243),从而批判了那种试图把西方科学技术与中国封建伦理纲常加以调和的虚妄性。他还指出,新思想是“应经济的新状态社会的新要求发生的,不是几个青年凭空造出来的”[9](P254-262)。可以说,李大钊的这些观点对封建文化的崩解以及新文化运动发生的历史必然性作出了科学的学理分析。尽管他此时对唯物史观的理解还略显稚嫩,但他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探索和运用,在促进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同时,也使大批青年和知识分子放弃自身原来的思想信仰,陆续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需要指出的是,所谓的文化保守主义者虽以传统为依归,但却并不反对现代化。作为一种思潮,它代表了谋求一条不尽同于西方现代文明模式的现代化道路的文化追求,或者说,它以反现代性的方式追求自己所心仪的现代化之路。这对“一战”之后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选取更适合本国国情、符合社会需要的“第三种文明”也产生了刺激。

总之,这一时期新文化派与文化保守主义的论战,使一部分先驱分子在反对封建文化的同时,对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也展开剖析和反省,认为中国不能重复走西方资本主义的老路,而应该向前进,去建设“更高类型的文明”。这一论战推动了新文化(包括民主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等)的传播,促进先驱分子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探索,确立起文化前进的方向。

二、与自由主义的论战阐明了马克思主义“根本解决”的思路

在近代以来中西冲突、新旧激荡的文化大背景下,知识分子都面临一种尴尬境遇,一方面是传统文化价值的崩溃,使其怀疑、批判自身文化处境,另一方面又保留传统知识分子“士”的情怀,以国家民族兴亡为己任,希冀求得国家民族的独立和强大,文化上的独立自主是题中应有之义。近代知识分子身上大都具有这一特征,他们“既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和塑造,在情感上对传统文化有所依恋;又受到西方近代文化的浸染和吸引,在理智上要求对传统文化加以变革。”[10](P204)而西方的自由主义思潮一方面对日益暴露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病进行批评,另一方面又力图维护现存的社会秩序,主张通过温和的社会变革完善资本主义制度。这一思潮也与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理、情感相投契,加之它适应辛亥以后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使得一些知识分子尤其是留学欧美的青年走上自由主义的道路。

新文化运动期间自由主义的兴起和发展,以胡适的贡献最为突出。中国的自由主义首先表现为思想文化上的自由主义,其主张主要是:强调个人本位,崇尚思想自由与独立意识,反对盲从权威;肯定近代资本主义文明的优越性,主张学习西方民主、平等、自由等进步思想,要求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重估改造;对改造文化、社会都主张“一点一滴”的渐进式改良,反对“从根本上解决”[11](P603)。这与马克思主义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的思路不同,由此发生了一场“问题”与“主义”之争。胡适立足于改良主义立场,力图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一个个具体的社会问题和现象,淡化人们对问题背后根源的探究,从而走上改良的道路;而马克思主义者基于对问题产生的社会根源和社会矛盾的分析,致力于通过社会革命从根本上改造中国。

“问题”与“主义”之争促使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正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开始把二者统一起来,开启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早期探索。与马克思主义的命运相反,自由主义则受到冷落。毕竟,来源于西方的自由主义学说,本身就是比较驳杂多源的,有政治性的、经济性的、哲学和文化层面的等,学者们由于自身研究角度、关注领域和价值倾向等不同,其阐释也分歧不一,这些都对中国自由主义者诠释自由主义产生了不利影响。简言之,这种舶来的自由主义是“先天不足”的。而且,自由主义与20世纪初中国迫切的民族救亡和国家富强这一时代主题始终显得有些隔膜,加之自由主义思想力量薄弱等原因,使得其在当时很难得到绝大多数国人的认同,难以作为改造国家和社会的工具。[12](P256-263)换言之,20世纪初激烈的政治斗争和汹涌的民族救亡运动,难以造就出培育“自由之花”所需要的文化土壤,也不可能给自由主义提供稳步发展的空间。

三、马克思主义成为历史、时代和人民的选择

“五四”前后喧腾一时的种种主义、学说虽一度洪波涌动,然大浪淘沙,只有马克思主义一枝独秀,扎根于中国社会并愈发繁茂,这既是历史的造就,也是那个时代的人们比较和选择的结果。

究其原因,文化保守主义、自由主义对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和根本任务等基本问题避而不谈,或只涉及表面问题,不能提供根本解决的办法。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和革命性品格,在当时中国的社会环境下,能够为急迫的现实斗争和迫切的社会需要服务,且为“中国向何处去”指明了方向和出路。正是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思潮论争及其掀起的思想解放潮流,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的广泛、深入传播,帮助当时一大批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理清了思想困惑,明晰了用马克思主义来解决中国问题的思路,刺激了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加深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理解及其应用于中国实践的探索。也只有马克思主义是既建立在现代文明的地基上而又超越了现代文明局限的更先进更科学的理论体系,能指导人们去建设更发达的更高类型的文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做法,使得近代中国走出了在中西文化选择上的“两难”境地,摆脱了“中西新旧”多重思想文化纠结杂陈的困扰,实现了文化发展的历史性突破和超越,推动着中国文化与社会的现代转型。

历史启示我们,在社会急剧变革的时期,社会思潮异彩纷呈,更需要理性地分析甄别、选择和接受。在当今多元思潮并存的社会条件下,我们既要自觉坚持马克思主义科学信仰,拒斥其他不良思潮的侵袭;同时也要树立健全开放的心态,积极借鉴一切优秀文明成果,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做到主导性与多样性相统一、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史华慈.论保守主义[A].中国近代思想人物论——保守主义[M].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0.

[3]慕韩.《文学与国家关系》,《学艺杂志》第1期,1912年11月.

[4]汪叔潜.《新旧问题》,《青年杂志》第1卷第1期,1915年9月,收入陈崧编:《五四前后东西文化问题论战文选》(增订本)[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5]陈独秀.《今日中国之政治问题》,《新青年》第5卷第1号,1918年7月.

[6]伧父.《新旧思想之折衷》,《东方杂志》第16卷第9号,1919年9月,见《五四前后东西文化问题论战文选》[C].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7]伧父.《静的文明与动的文明》,《东方杂志》第13卷第10号,1916年10月.

[8]李大钊.《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新潮》第2卷第2号,1919年12月,见《五四前后东西文化问题论战文选》[C].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9]李大钊.《由经济上解释中国近代思想变动的原因》,《新青年》第7卷第2号,1920年1月,见《五四前后东西文化问题论战文选》[C].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10]欧阳哲生.自由主义之累——胡适思想的现代阐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11]彭明.近代中国的思想历程(1840—1949)[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12]王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起源语境研究——20世纪30年代前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及中国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王友才)

K261.1

A

2095-7416(2017)-01-0100-03

2016-11-11

张丽荣(1964-),女,北京化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 贾亚南(1989-),男,北京化工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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