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对休闲风格之认同

章 辉

(玉溪师范学院 文学院，云南 玉溪 653100)

陆游对休闲风格之认同

章 辉

(玉溪师范学院 文学院，云南 玉溪 653100)

在南宋休闲思潮影响下，陆游自觉推崇一种“休闲人格”。他对历史上许多休闲人物表现出高度认同，引以为同道，并对稷、禹、屈原等人进行了价值重估；他赞美林逋等当朝隐士的闲逸品质，并对当朝官员为政的休闲风度予以褒扬；他还对自身进行休闲人格的定位，自比严光、庞德公，自称“闲人”“闲客”“散人”，并认定休闲是其家风，可谓见“闲”思齐。

陆游；休闲；认同

南宋时期，是我国古代休闲思想和休闲文化的繁荣期。此时期文士们所倡导和推崇的休闲，不仅仅是一种闲适的生活，更有一种精神层面的意蕴，即主体在气质、人品方面的“休闲人格”。所谓休闲人格，是指文士们在寻常日用、语默动静中所表现出来的闲雅的气质和超脱的人品。一方面，它在形式上表现为处事淡定自信，从容不迫，拒绝苟且，显示出一种舒缓有致的气质；另一方面，它在内涵上表现为对物质、名利淡然处之的品格，绝无营营之私心，从吾所好地生活，多有坦荡安闲之乐。

南宋文士普遍在诗文中表达出了对休闲人格的极度推崇，这几乎成了当时的一种文化现象。它表现在如下方面：一是对历史上休闲人物的高度认同；二是对时人休闲风格的正面评价；三是对休闲人格的自我定位。在此三方面，陆游都发表了大量的见解。这使他成为南宋休闲思潮兴起时期的代表人物，也促发他成为当时社会生活实践中最典型的“休闲文人”。

一、“要是渊明最可人”：历史认同

陆游的思想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他是儒家，希望对朝廷政治有所建树，尤其对恢复中原极度热心。他曾在庙堂之上积极主张抗金，又曾在南郑前线积极备战。陆游仰慕先贤名儒，例如他曾以“《出师》一表真名世，千古谁堪伯仲间”[1]140来赞美过诸葛亮。不过另一方面，在南宋新型价值观之下，陆游又是道家。他一生喜爱道书，钻研道家学说，赞赏历史上的隐逸高士和休闲人物。宋代以前的巢父、许由、庄子、严光、庞德公、刘伶、陶潜、贺知章等，都曾受到陆游高度的推崇。

上古时，尧欲将天下让给贤人巢父、许由，二人拒绝而选择隐居，陆游称赞：“静观世事频兴叹，千载前时有许由。”[2]54他喜爱闲逸的梅花，将其比作为巢、许：“东皇高之置度外，正似人中巢许辈。”[3]100

先秦的庄子曾为漆园吏，作《养生主》。他天才高妙，认为人生如梦蝶，当自适其心，何苦自累。于是，他对于楚王的高官延聘加以拒绝，甘愿自在地垂钓于濮水，休闲一生，逍遥而游。陆游对他的人生哲学加以高度赞赏：

平生会心处，最向漆园多。[4]161

座铭漆园《养生主》，屏列柴桑《归去来》。[5]123

旧爱南华语，今方践所闻。[6]323

左持漆园书，右挟栗里诗。[3]190

出赴盟鸥社，归寻梦蝶床。[3]204

东汉的严光与汉光武帝刘秀同学，刘秀即位后，多次高官延聘，而他拒绝接受，终日垂钓，悠闲终老。他的高风亮节成为隐士的标杆，陆游也对他多有肯定，称“严光本是逃名者”[4]48，认为他弃富贵而选择休闲乃是不同凡响、特立独行的行为。

严光休闲垂钓之处，乃是在富春江的石矶之上。而严光的着装，是身披羊裘。故而，严子陵钓台(钓鱼矶)、羊裘，也成了人文性的标志和象征，在陆游的诗集里被多次以敬仰的语气提及：

羊裘老子钓鱼处，开卷令人双眼明。[4]474

羊裘老人只念归，安用星辰动紫微。洛阳城中市儿眼，情知不识钓鱼矶。[1]438

羊裘老子去千年，绝世孤风凛如在。[7]92

陆游还多次在严光所垂钓的富春江一带游览，并到桐庐县七里滩的严子陵钓台、严子陵祠堂加以凭吊，并以自己未能早日学习严光为憾。有诗为证：

客星祠下渺烟波，欠我扁舟舞短蓑。不为穷冬怕滩恶，正愁此老笑人多。

桐庐县前橹声急，苍烟茫茫白鸟双。乱山日落潮未落，胜绝不减吴松江。[4]375

我昔过钓台，峭石插江渌。登堂拜严子，挹水荐秋菊。[7]27

东汉时，荆州刺史刘表仰慕庞德公之贤才，亲自登门相请。庞德公淡然名利，毫不动心，最后携全家隐居鹿门山，采药而终。他也和严光一样成为隐士的代表，为陆游所赞赏：

全家采药鹿门去，我忆襄阳庞德公。[2]261

鹿门采药悠然去，千载庞公是赏音。[2]401

陆游在诗中称，要以庞德公为楷模，淡漠金钱，复归简朴休闲的生活方式：

愿言学庞公，全家事幽屏。[7]279

红粟青钱一扫空，笊篱行卖学庞翁。[2]151

魏晋时期，文士刘伶嗜酒如命：“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8]1122陆游对这种重视休闲，看淡生死的性格非常钦慕，表示要效仿之：

生希李广名飞将，死慕刘伶赠醉侯。[4]126

贺监称狂客，刘伶赠醉侯。吾身会兼此，已矣尚何求。[5]156

东晋的陶渊明居柴桑栗里，他厌恶官场虚伪，在彭泽令任上为官八十余天就弃官而去，作《归去来辞》以明志，归田偷闲，饮酒自适，采菊东篱。陆游对他尤其心存仰慕，认同有加，认为他是高人，表示要引以为同道：

千载无斯人，吾将谁与归？[7]103

漆园傲吏《养生主》，栗里高人《归去来》。[7]319

曼容不过六百石，渊明仅留八十日。寥寥千载有两公，海内至今推绝识。[7]437

语讹觉齿疏，冠倒感发稀。屡为曼容免，遂赋渊明归。[5]283

竹林嵇阮虽名胜，要是渊明最可人。[6]392

细读《养生主》，长歌《归去来》。[6]412

唐代贺知章以闲逸闻名，常与张旭、李白饮酒赋诗，切磋诗艺，时称“醉中八仙”。陆游对他的桑梓先贤崇敬有加：“玉麈王夷甫，金龟贺季真。”[5]6这句诗是说贺知章不吝钱财，为了赢得休闲之乐，曾痛快地以金龟换酒。

吴功正指出：“(宋人)不拘囿于既往的和现有的结论。宋人不同于唐人，爱作翻案文章，自作机纾，涉及到一系列历史问题以及人物的评价。”[9]的确，宋人富于理性精神、怀疑精神和独创精神，他们的这种独特品质也深深影响着他们的休闲观念。陆游尤其如此。他除了对历史上的休闲人物给予高度认同之外，还对另一些历史人物作了重新估价。

稷和禹都是上古事功型人生的典型代表，他们功绩非凡，却也极端辛苦。大禹为了治水，“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10]97，忙得三过家门而不入。这种事迹受到历代文士的赞美，直到唐代，杜甫还“窃比稷与契”[11]38，而在南宋休闲型人生的视阈下，陆游发出这样异类的拷问：

人生各自适意耳，稷禹巢许知谁贤？[1]311

显然，陆游的这个翻案之论，把青睐的目光投向隐逸休闲的巢父和许由。

先秦楚国大夫屈原身居高位，为国事忧心操劳，最终被诽谤而放逐，忧愤自沉。历代皆赞叹屈原之忠君，而陆游却发出不同的论调：

射虎将军老不侯，尚能豪纵醉江楼。笙歌杂沓娱清夜，风露高寒接素秋。少日壮心轻玉塞，暮年幽梦堕沧洲。人间清绝沅湘路，常笑灵均作许愁。[4]49

这里的“灵均”指屈原，“射虎将军”指汉代李广。李广虽然未能得到应有的富贵，却仍能够休闲以自适。陆游将其和屈原作比较，意在指出屈原不够洒脱，徒自苦闷而死，实在不值得效仿。

二、“平生所慕孤山老”：本朝评价

对休闲人物的高度历史认同，也必然导致陆游对本朝闲逸之士的肯定性评价。对有宋一代的同道中人，陆游常常在诗文中予以褒扬。

陆游称赞时人曾侍郎“蹈前哲之难能，超轶绝尘，优游卒岁”[12]163；又赞美时人孙余庆“孤云野鹤，山林自属闲身”[13]93。他甚至还赞赏当时僧人的休闲风度，例如称大慧派僧人道颜“洒洒落落五十年，一句不说祖师禅”[13]36；称松源崇岳禅师“骨相瑰奇，风神萧散。貌肃而和，语尽而简”[13]37；称云居锡禅师“某人得来孤峻，用处纵横，巍巍堂堂，洒洒落落”[13]88。

南宋的隐士群体较为繁盛。他们常退居山林，不问世事，休闲自得，反而获得较多的赞誉。最为南宋文士所激赏的当朝隐士是林逋。林逋，字君复，他终生不仕不娶，“以梅为妻，以鹤为子”，隐逸终老于杭州西湖的孤山，被皇帝赐号“和靖先生”。陆游推崇林逋道：

君复仲先真隐沦，笔端亦自斡千钧。[2]141

平生所慕孤山老，剩欲怀茶奠旧祠。[5]136

此外，陆游还称赞隐士师伯浑“放意山水，优游以终天年”[12]360。 在南宋文士看来，“闲隐”是一种高尚的德操，故而陆游称赞时人王尚书“曾大父讳仁，大父讳忠，世有隐德”[13]336。

对于优秀的执政者，人们习惯于称赞其如何忙碌，如大禹的“三过家门而不入”，周公的“握发吐哺”，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皆被当作典范而为人称道。而陆游所看重的，却是执政者的休闲人格。和历代文人的价值观相比，陆游的心态可说甚为新鲜。例如他称赞当朝严州知州公叔豹为政举重若轻“狱无淹系，庭无滞讼，幕府闲暇”[12]502，又称赞右朝散大夫陆宲从容而治：“为苏州长洲县，县号繁剧，且久不治，公至，从容如无事，而县以大治。”[13]305此外，陆游还多次赞尚书王佐为政闲简：

庐陵号江西剧郡，人疑公且困于事，不得复闲暇。公至，为政如零陵时。不知有闲剧之异。而事亦顿省，治声闻于行在。[13]337

公尹京逾三年，又兼版曹，故时以冗剧，日夜不得休。公处之超然闲暇，事皆立办。[13]340

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陆游对当朝人物休闲品质的赞美，屡屡出现在一些墓志铭、祭文中。上文已有数例，类似的还有：

公虽益左迁，然于进退，从容自若，人莫能窥其涯。[13]314

卜居严州，得屋仅庇风雨，颓垣坏甃，悠然自适，读书旦暮不辍。[13]363

维灵出由德阀，克配儒先，从容图史之规，肃敬苹蘩之荐。[13]459

每一相从，脱帽褫带。从容笑语，输写肝肺。[13]469

由上可见，是否有休闲的风度、闲适的生活，已成为陆游给人物“盖棺论定”时的一个重要维度。陆游所称许的，是一种自我实现的完整人格，而不仅仅是功勋卓著或道德高尚的单一人格。

三、“闲人”与“闲客”：自我定位

在对他人进行休闲品质的赞赏之同时，陆游也对自身进行休闲人格的定位，可谓见“闲”思齐。

陆游常自比历代休闲人物，将其作为自己的榜样。他这样比拟严子陵：“从教俗眼憎疏放，行矣桐江酹客星！”[1]154白崖老对陆游以庞德公相期许，曾让陆游感到愧不敢当：“长愧宗人白崖老，赠行期我鹿门庞。”[2]72而后来在归隐得闲后，陆游便也开始自比庞德公。他甚而用佛家轮回的思想，认定他的前世是贺知章。并且他相信，他的后世依然会是一个休闲之身：

门前西走钱塘路，也有闲人似老庞。[6]317

五百年前贺季真，再来依旧作闲人。一生看尽佳风月，不负湖山不负身。[2]406

黄绮后身应我是，再来依旧一生闲。[6]441

南宋文士张九成曾引《礼记》里的话说：“君子之容舒迟”[14]115，这似乎代表着这样的思路：闲人乃是君子。故而，南宋文士以“闲人、闲客”来标榜自己的休闲身份亦成为潮流。

陆游亦是如此。他那为人所熟悉的别号“放翁”，其“放”字就带有“闲放”之意。在诗词、散文中，陆游频繁地称自己为“闲人”“闲客”“栖闲客”“长闲客”“闲居士”“自在人”等等。字里行间还常常伴有“翛然”“逍遥”“萧然”等字眼，其喜悦自适的心情宛然可见。例如：

问浮名、何似身亲。欲寄吴笺说与，这回真个闲人。[3]409

翛然一饱西窗下，天地有闲人。[3]414

醉弄扁舟，不怕粘天浪。江湖上，遮回疏放，作个闲人样。[3]424

闲客逍遥无吏责，茂阴清润胜花时。[4]24

衰翁何预伤春事，闲客犹怀爱物心。[5]417

欲求旷快舒眼力，梦中去作栖闲客。[6]341

闲客去留随所遇，不知何处送栖鸦。[3]198

巾屦长闲客，帘栊薄暑天。[3]192

三山山下闲居士，巾屦萧然，小醉闲眠，风引飞花落钓船。[3]350

我是人间自在人，江湖处处可垂纶。[3]45

此外，陆游还喜欢自称“散人”。“散人”即“闲散之人”，用陆游自己的话来说，是从事“闲事业”之人。“散人”，是陆游给自己的头衔，即对自己的定位：

寄声幔亭云，行拜散人号。[7]25

三拜散人号，退志获早遂。[2]395

放浪江湖迹已陈，今朝剩喜结衔新。读骚未敢称名士，拜赐犹应号散人。[5]143

散人本带江湖号，四百年来一钓蓑。[7]224

危途九折浩无津，晚幸收身作散人。[3]171

堪笑散人闲事业，西窗容易又斜阳。[6]107

有趣的是，他认为闲散是他的祖传家风，故而，他骄傲地认为自己的“散人”名号是世袭之物，而他要恪守家风不坠：

岂知江湖间，世袭散人号。[2]275

拜赐头衔号放翁，家传不坠散人风。[5]50

旧袭家风号散人，晚承恩诏赐闲身。[6]89

放翁自命君无笑，家世从来是散人。[6]234

物外家风吾岂敢，散人名号亦充员。[6]254

富于意味之处在于，南宋当朝人对陆游本人的评价，也是赞扬他的休闲人格。例如张镃曾有诗赞陆游：

有口宁论黠与痴，相投无过只谈诗。要知此客非忙客，欲去迟回尚读碑。[15]207

此诗的意思即是说：陆游不是一个功利之人，和他交谈的话题只是诗歌等风雅之事，而从不谈论俗事的权术、诈术，因此他是闲客而非忙客，甚至在回家路上遇到喜爱的碑文也会停下来细读，而绝无匆忙之态。

总之，陆游对历史上休闲人物表现出了高度认同，引以为同道，并对稷、禹、屈原等人进行了价值重估；他对林逋等当朝隐士的闲逸品质进行赞美，并对当朝官员为政的休闲风度予以褒扬；他还对自身进行休闲人格的定位，自比严光、庞德公，自称“闲人”“闲客”“散人”，并认定休闲是其家风，可谓见“闲”思齐。也正因为如此，陆游才会在实践中一生追求休闲的生活。尽管他在奉儒守官的家庭氛围下，经历过科举求仕的道路，也有过强烈的报国追求，但崇隐尚闲的追求始终贯彻。总体上来说，陆游漫长的一生中，为官忙碌时少，休闲自适时多。“在他八十五年的生涯中，实际担任官职的时间全部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年左右。”[16]他那漫长的一生，基本是在“闲官”和“归隐”的交替中度过的。正是在充分的闲暇中，陆游才得以充分体验人生的种种况味，享受人生的种种乐趣，反思人生的种种感触，成就文化艺术的诸多方面，也同时向世人展现了他休闲生涯中的高尚人格之美。

[1]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三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2]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五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3]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八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4]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二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5]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六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6]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七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7]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四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8]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晋书:第二册[M].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1122.

[9] 吴功正.宋代的文化精神与美学意识[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5):97-101.

[10] 王先谦.庄子集解[M].陈凡,整理.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97.

[11] 卢国琛,选注.杜甫诗醇[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38.

[12]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九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13] 钱仲联,马亚中.陆游全集校注:第十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14] 曾枣庄,刘琳.全宋文:184册[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115.

[15] 张镃.南湖集[M].吴晶,周膺,点校.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4:207.

[16] 横山伊势雄.关于陆游诗的“愤激”与“闲适”(上)[J].张寅彭,译.古典文学知识,1998(3):116-121.

[责任编辑 许婴]

LU You's Identification with Leisure Style

ZHANG Hui

(School of Humanities, Yuxi Normal University, Yuxi Yunnan 653100, China)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leisure thoughts in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LU You consciously respects a kind of “leisure personality”. He highly identifies with leisure style of leisure figures in the history, taking them as his fellows, and reevaluates Ji, Yu and Qu Yuan. He praises hermits (like Lin Bu) at his time for their leisure quality, and compliments officials at his time on their leisure style in politics and management. At the same time, he positions himself as an idler like YAN Guang and PANG De-gong, and takes leisure style as his family's tradition.

LU You; leisure; identification

2017-01-2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2CZX073)

章辉(1975-)，男，江苏南京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美学原理、休闲哲学。E-mail: zhanghui1029@zjut.edu.cn

I207.22

A

1004-2237(2017)01-0079-05

10.3969/j.issn.1004-2237.2017.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