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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骚》英译看杨宪益早期翻译伦理观

2017-04-13刘孔喜

关键词:杨宪益离骚原文

胡 琴 刘孔喜

(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445000)

从《离骚》英译看杨宪益早期翻译伦理观

胡 琴 刘孔喜

(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445000)

杨宪益在翻译、外国文学研究及文化传播方面成就卓著,但其翻译思想却很少受到全面系统的研究,尤其是其早期翻译活动和翻译观受关注甚少。杨宪益早期的中国文学翻译活动以“玩译”《离骚》开端,表面看来其译文与原文存在语义信息不对称,与传统狭义上的“忠实”翻译伦理相冲突,但诗体美感的再创造又体现了强烈的译者主体性倾向。至其中后期的职业翻译人生,杨宪益的翻译指导思想逐渐向直译为主的“异化”翻译伦理观嬗变。

杨宪益;《离骚》;翻译伦理观;译者主体性

作为著名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专家、文化史学者和诗人,杨宪益(1915-2009)与夫人戴乃迭联袂将众多中国文学作品译成英文,从古典文学到现代文学、当代文学,达百余种,学界甚至感叹,杨宪益“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虽然杨宪益在翻译领域辛勤耕耘达半个多世纪之久,卓有建树,但学界对其翻译思想进行研究却不多[1]100,至少可说是很少被系统深入研究。从目前可见文献来看,杨宪益研究表现为对其各类译本的研究,且仅主要集中于《红楼梦》等译本,中国知网上以“杨宪益、红楼梦”为主题搜索到各类论文近三百篇,占“杨宪益、翻译”主题可搜索论文总数的半数以上;其次是对其鲁迅作品翻译的研究,对其他译本的研究均少见或未见,这也与先生的翻译贡献不成正比。而杨宪益的翻译思想无疑是20世纪中国翻译史重要组成部分,值得我们去系统梳理、研究和借鉴。纵观杨宪益翻译经历,大致可以分为这样几个阶段:(1)1936年至1942年,英国留学期至归国之初,为早期业余翻译;(2)1943年起任职国立编译馆时期,开始职业翻译;(3)1952年起任职外文局时期,翻译领域涉及中国古典文学、现代文学,英国戏剧、古希腊文学、古罗马文学等等,尤其是为《中国文学》杂志(英文版)提供大量译稿,为翻译高产期;(4)推出经典之作《红楼梦》英译本等,为鼎盛翻译期。学界对早期的杨宪益翻译活动及翻译思想研究尤其较少。追寻杨宪益翻译人生的开端,考察其《离骚》英译活动,从分析杨宪益早期翻译伦理观开始,全面重温杨宪益的翻译思想对于构建中国译学话语体系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对中译外事业的推动更是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

一、独特的翻译人生开端——24岁“玩”译《离骚》

杨宪益1934年起赴英国求学,后在牛津大学遇戴乃迭并结良缘,1940年毕业回国后,起初从事英语教学相关工作。走上翻译职业道路始于1943年,夫妇二人受梁实秋邀请加入国立编译馆。因当时的编译馆只有人将西方经典翻译成中文,还没有人从事中译外,杨宪益夫妇便专门从事中国经典作品的外译工作,两人的中文外译事业也自此起步[2]63。1952年国立编译馆撤销以后,夫妇二人受聘请到北京外文出版社(现外文局)工作,翻译了大量作品,其中包括《红楼梦》全译本,迈向了夫妇二人翻译事业的辉煌时代。

杨宪益的业余翻译活动发端更早。在杨宪益逝世后,报刊媒体多见对杨宪益亲友访谈,追忆中尤其提及杨宪益早年走上翻译活动的情景,如2009年11月24号《扬子晚报》刊文“杨宪益:24岁‘玩’译《离骚》”中有描述:“杨宪益……出于好玩,他一口气把《离骚》翻译了出来,译作充满了嘲讽与夸张。”媒体还曾这样评价,“24岁译《离骚》惊动周恩来”,可见其影响之大。此外,2010年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从〈离骚〉开始,翻译整个中国:杨宪益对话集》也可证明,1939年翻译《离骚》被认为是杨宪益翻译人生的开始。该译本题为LiSaoandOtherPoemsofChuYuan,1953年由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

然而,从学界研究的总体上看,较少强调作为杨宪益中国文学外译事业的起步之作《离骚》翻译,原因有二。一是由于《离骚》翻译仅是他学生时代的个人业余行为,一种爱好而已,不是系统的、规模的正式翻译工作,更谈不上将其视为事业。他在年少时就读于天津读新学书院时,偶尔为了好玩,会把个别英美诗歌译成中文旧体诗。在牛津大学读英国文学时,杨宪益把《离骚》译成18世纪的英文诗体,展示给他的英国导师布伦登教授,因为布伦登教授即是位诗人[3]29。杨宪益将这种对诗歌文学的爱好体现在翻译上,故有了《离骚》译本的产生。这是他第一次把中国古典文学翻译成英语[4]33-39。

二是学界或对《离骚》的翻译存商榷之处,也即是杨宪益的“玩译”态度略有争议。从杨宪益自述、亲友回忆和媒体评论均可见,杨宪益翻译《离骚》是“出于好玩”,“译作充满了嘲讽与夸张”。《从〈离骚〉开始,翻译整个中国:杨宪益对话集》一书的封底,有杨宪益自述的这样一段话:

毛泽东很欣赏《楚辞》,他觉得中国的《楚辞》跟外国的东西不一样,这不能翻译的。就问我:“你翻译过《离骚》,《离骚》能翻译吗?”我说:“主席,什么东西都可以翻译。《离骚》也不例外。”[2]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场合杨宪益确实来不及字斟句酌,毛泽东是对能否将中国古籍经典的精髓准确地用外文转达表示怀疑,而杨宪益却将其视同为一般性的翻译技巧而已,认为无所不能译[5]121。实际上自古至今翻译界历来对“可译性”多持谨慎态度,对杨宪益此“大胆”译论想必不敢轻易苟同。杨宪益甚至怀疑《离骚》的真正作者不是屈原,而是汉代淮南王刘安[6]。他认为,既然连原作都能是赝品,译作就更可以“天马行空”,极尽翻译家的本事。这种“什么都能译”“玩译”的态度反映了杨宪益人生早期的翻译观:不追求忠实,不拘泥原作。在当代翻译研究中,学界将这类型的译者主体发挥度较大的翻译行为称之为“创作式翻译”“过度意译”“创造性叛逆”或其他。由《离骚》翻译可见,早年的杨宪益翻译活动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译者主体性倾向。

二、《离骚》英译中译者主体性与翻译伦理的辩证考察

(一) 翻译伦理概念简介

法国文学翻译家、翻译理论家安托瓦纳·贝尔曼最先提出“翻译伦理”的概念,他认为翻译行为的“正当伦理目标”是“以异为异”,尊重和突出原作及其语言与文化差异[7]285-286。此后,引发了西方翻译理论界关于翻译伦理的一系列研究讨论,如安东尼·皮姆、劳伦斯·韦努蒂、安德鲁·切斯特曼等学者均对翻译伦理学有相关论述。

中国翻译学界结合中国传统翻译实际提出了关于翻译伦理的观点,如吕俊、侯向群提出翻译伦理学的宗旨是建立跨文化交往活动的行为准则,以承认文化差异性并尊重异文化为基础,以平等对话为交往原则,以建立良性的不同文化间互动关系为目的[8]272。王大智对中国丰富的传统翻译伦理的基本特点进行归纳和总结,明确提出翻译伦理是翻译行为事实如何的规律以及翻译行为应该如何的规范,传统中国有关译者道德的思考相当全面,它既涉及译者本人的道德品行,又论及译者的专业素养[9]61-63。许宏更是从具体的翻译实践角度指出,翻译伦理就是翻译的主体行为人在翻译活动中所遵循的道德准则[10]52。郝军则指出翻译伦理即指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11]76。这些关于翻译伦理的研究既有宏观层面文化态度和跨文化交际策略的探讨,也涉及微观层面译者职责和翻译行为规范的要求。研究焦点总体上可归纳为从译者个人伦理、翻译职业伦理、翻译中的诚信与忠实以及文化群体间的侵略、反抗、歧视等视角对翻译伦理进行的探讨[12] 13-17。而无论是翻译伦理的宏观层面还是微观层面,译者的职责和翻译行为规范始终是重点问题。

(二)《离骚》翻译中杨宪益译者主体性发挥与翻译伦理的冲突

杨宪益翻译《离骚》时还在牛津大学求学,年仅24岁,这是他与戴乃迭尝试合作的第一部中文英译作品。1953年外文出版社第一次出版杨、戴《离骚》译本(LiSaoandOtherPoemsofChuYuan)时,著名的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思见了大吃一惊,他发表了幽默的评语:“这部《离骚》的诗体译文在精神上与原作的相似程度,正如一只巧克力制成的复活节鸡蛋和一只煎蛋卷的相似程度一般大。”[13] 45霍克思在字里行间表明了杨译《离骚》是对原作艺术再现的不忠实,译者主体性的自由发挥度太高。这也吻合上述考察的结论:杨宪益翻译《离骚》是出于对诗歌的爱好,为了好玩而把《离骚》译成18世纪的英文诗。故而从译文中可以窥见这种“玩译”思想指导下的译文效果,有两个特征:一是语义、信息不对称;二是文体风格层面杨宪益采取了“归化”策略。略举几例具体来看:

例1 《离骚》开首四句: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杨译:A Prince am I of Ancestry renowned,

Illustrious Name my royal Sire hath found.

When Sirius did in spring its light display,

A child was born, and Tiger marked the day.

一二句译文,与原文并没有一一对应,几个关键的地方被忽略了。一是“帝高阳”(古帝高阳氏,名颛顼);其次,皇考的“考”意为“去世的”,“皇考”可指 “去世的父亲”或“屈氏先祖”,“伯庸”即是“我的父亲”或“屈氏先祖”的名字。这几点在译文中均未明确体现出来,或有误差。相比较而言,汉学家霍克思的译文多采用直译,例如,他采取音译法直接译出“帝高阳”“伯庸”,对于“朕皇考”他采用“my father”翻译,全句即“Scion of the High Lord Kao Yang, Po Yung was my father’s name,”对比之下可见整句霍译文忠实度更高。此外杨译文中类似略译的例子还有如原文第29至32行“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杨宪益也是将人名在翻译正文中尽隐去,虽然这个问题能通过注释的形式加以弥补,然而正文还是少了一些历史叙事诗的厚重感。杨宪益的翻译方法简化原文的文化问题,减少英语译文读者阅读障碍,但中国文化损失较大。

三四句译文中,有些中国传统文化含义没有准确译出。例如杨译文中使用的Sirius意为“天狼星”,而“摄提”在这里是“摄提格”的简称,是纪年中的寅年。另,“孟陬”指夏历正月,即,“我”出生于正月,而不是笼统模糊的春天。此外,“庚寅”为干支之一,庚寅日的计时方法很复杂,“Tiger marked the day” 的确很难表达清楚,按杨成虎的考证,杨译文虽有加注,但也没有指出“庚寅日”的正确时间[14] 57-59。

例2 第十九、二十句: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杨译:

The fallen Flowers lay scattered on the Ground;

The Dusk might fall before my Dream was found.

这一联是屈原的名句,也是他理想的写照。“美人迟暮”中的“美人”泛指“有道德有作为的壮年人”,屈原此处指的是楚怀王,也是屈原寄予希望能实现自己理想的人。“迟暮”,指逐渐衰老。后人根据屈原的这一句诗派生出了“美人迟暮”,“英雄迟暮”等成语。杨译文参照英国文学中英雄双韵体的押尾韵,形式上虽很美,但省略了对原文重要信息的解读和再现,如果杨译文回译成中文即为“我的梦想实现前黄昏也许降临了”,所指不明,而且对“美人迟暮”的那种悲壮凄凉意境实则简化且浅化太多,译文语义信息缺失和不对称,会导致文化意象传递上也要打折扣。

综上可见,杨宪益早期“玩译”离骚,以英国十八世纪英雄双韵体的体裁形式译《离骚》,注重译文形式美感,但内容上存在过多漏译、改译,没有完全遵守翻译的忠实伦理,没有诚于原作。这里面的可能因素很多,正如杨成虎指出,多义性是典籍英译的难点所在,译者往往容易造成顾此失彼,此时翻译技巧也无法调和其中的矛盾;如果译者过多地强调了《楚辞》的文学价值,就难免会忽视作品的其他价值,像《天问》中体现的神话、 哲学和科学的史料价值[14]57-59。杨宪益自己也提到,“诗歌翻译中追求原文的格律,必然会牺牲原文的内容,译文增加字,或减少字,都很不合适的。”[15]27这表示杨宪益十分清楚《离骚》翻译的复杂性所在。

然而,《离骚》译文存在的漏译误译现象究竟是由于杨宪益当时尚年轻、初次进行中国古典文学外译经验不足而造成的,还是他有意为之,很难考证。而早年的杨宪益坚信一切文本皆可译,《离骚》译文分析明显透露出译者的主体性倾向强烈。《离骚》原文年代久远,语言发生巨大变化,且原作本身就存在众多版本难以确定,各种误传颇多,给翻译造成了诸多困难。故而关于翻译,法国翻译理论家乔治·穆楠曾有“不忠的美人”一说。全面传达原文意义的完全忠实已不可能,但译者也不可转向另一极端不顾原文,为所欲为;译者的态度应该是明知不可为,却一定要为之,这也是翻译的基本伦理观念[12]15。杨宪益出于对诗歌文学的爱好,也是为了“好玩”,让英国同学们领略一下中国古典文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硬是将晦涩难懂的《离骚》译成优美流畅的英文诗,这中间虽呈现出省译、漏译、改译等多种变通手段,但译者的主体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其长处是再现了原作诗律美感的形式。

理论上讲,译者主体性是指译者作为翻译主体,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的主观能动性,主要体现为译者自觉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审美创造性[16]22。根据杨宪益自述和对当时情形分析可知,他在翻译《离骚》时是以追求诗歌文学趣味为主,按照英国18世纪的英雄双韵体形式翻译出来,他的首要目标是《离骚》的文学价值。通过上述两例译文可见,杨宪益模仿了弥尔顿和德莱顿等英国诗人的文体风格[15]24,采用英雄双韵体和aabbccdd的格律形式,均衡整齐,每两句对偶押韵,音调抑扬和谐,读起来朗朗上口,努力再现了诗歌的神美和音韵美。这种译法,译者显得十分大胆。

总之,如果仅从传统狭义的“忠实”伦理角度,杨宪益英译《离骚》存在众多语义信息缺失和漏译,有违翻译伦理。而从广义的再现和文化交际等角度讲,杨宪益并非违背忠实原文的翻译伦理,而是在翻译过程中体现出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即译者主体性,实现了原作艺术的再创作。而译者主体性在翻译过程中的发挥体现了译者对翻译伦理的选择[11]76。杨宪益没有选择狭义的“忠实”伦理,却通过优美流畅的诗体译文实现了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和翻译再创作的结合。甚至可以假设,《离骚》译文中有些地方是译者有意忽略的,像“帝高阳、伯庸”之类的专有名词、人名,有可能是译者考虑到一般外国人读了会不知所云,且不会有兴趣去读那长长的加注,所以干脆省掉,泛泛地“浅化”翻译处理,也即是一般读者眼中的“玩译”了。而事实上,后来的杨宪益也坦言,《楚辞》或其他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的翻译能否形神兼具的确是一个难说的问题[15]26。这也表明他早年翻译实践在译者主体性倾向的翻译观与忠于原作的翻译伦理之间徘徊、冲突,在寻求一种平衡。

(三)由译者主体性倾向的翻译向存异伦理的“异化”翻译嬗变

在翻译过程中,翻译伦理能有效规范和制约译者的“创造性”,避免翻译主体性的随心所欲和任意发挥。其宏观层面涉及译者的社会角色、权利、责任和义务,译者与赞助人的权力关系、译者的翻译行为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之间的关系等。微观层面还要探讨译者与文本之间的关系,涉及译者的文本操纵行为与具体翻译策略的选择等[17]87。

早年的《离骚》翻译只是杨宪益翻译人生开端中一段有趣的经历,主体能动性发挥程度较大,但并不表示杨宪益的翻译活动是乱译、误译。学界公认以诗译诗本身就很困难,译者在这一过程中为了通过译作实现原作的最大审美价值,创造性和主体性最大。但无论如何,诚信与忠实伦理是译者翻译过程中不可忽视的因素,翻译活动中,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也会受到各种伦理道德的制约[18]105。杨宪益自己也意识到翻译中的种种不利现象,他曾说过追求诗歌格律方面的‘信’,必然造成在内容上‘信’的程度会打折扣,他本人虽曾多次尝试用英诗格律翻译中文作品,结果总不理想[15]27。因此,杨宪益《离骚》译文在诗体形式上的“归化”策略虽然符合英语阅读者的习惯 ,但这种创造性也带来了一些争议,如上述霍克思就曾表示杨译是对原作艺术的不忠实。

故待到中后期,杨、戴二人正式联袂走上职业翻译道路时,翻译观有所调整,逐渐走向直译为主的“异化”策略,夫妇二人更注重诚信原则,履行忠于原文和原文作者的再现伦理,不添加个人的身心感受和过多的解释。总之,杨宪益走上职业翻译道路之后的翻译思想视忠实为第一准则,翻译中不能加入过多的解释,译者应忠实于原文,既不能夸张,也不可附加额外的东西;当翻译中确实找不到等同的表达时,通常会牺牲一部分原文的意思;但过分强调创造性肯定不合理,因为这样就不是翻译而是改写了[19]33。杨宪益强调的忠实是忠实于原文的意义,且必须要非常忠实于原文,但对于文化意味不可译的东西,他还是主张先试图运用脚注等手段解决,不能解决,那也就只好牺牲掉一些原文的意思。

杨宪益后期这种以直译为主的异化翻译策略,在《红楼梦》译本中体现的较多,也受学者们关注和研究最多。译界普遍认为杨宪益《红楼梦》英译本做到了忠实于原文,把直译作为主要的翻译技巧,辅以解释或加注[20]50。正如杨宪益走上职业翻译道路后翻译《楚辞》其他诗歌一样,他在直译翻译为主的同时,翻译策略多偏异化,带有杂合,实现异化归化策略相融合的灵活处理,直译与意译、释译等交替使用,更为有效保存源语文化特色和传播源语文化遗产,更多还原原作的艺术与文化价值[21] 24,这些翻译实践和翻译策略体现了杨宪益译者伦理观的嬗变和翻译思想的日趋成熟。

杨宪益翻译成就卓著,对中国翻译事业和文化传播事业贡献极大,其本人却极少对翻译理论发表意见,虽出版了几本关于翻译的书如《译余偶拾》,但基本上是翻译过程中的文化细节考察,谈不上翻译理论的构建,但学界不应忽视对杨宪益翻译思想的挖掘研究。追溯杨宪益翻译人生开端,考察《离骚》翻译种种,展现杨宪益从早期翻译活动中从译者主体性倾向翻译观向以直译为主的异化翻译伦理的嬗变,重温其翻译思想形成的历程及翻译伦理的转变与逐渐成熟,反思翻译伦理观对翻译活动的影响,能更好地理解并评价杨宪益翻译活动与翻译贡献。杨宪益夫妇二人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翻译人生蕴藏着不尽的精神财富,对中文外译事业有着巨大的指导价值,有待我们进一步去学习、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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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林东明)

On YangXianyi’s Early-stage Translation Ethics Examined from His Translated Version ofLiSao

Hu Qin Liu Kongx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be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Enshi, Hubei 445000)

Yang Xianyi has made great accomplishments in translation, foreign literature study and cultural transmission, but his translation thoughts, especially his translation in his early stage, have

little systematic study. Yang Xianyi’s translation ofLiSaoseems to be in conflict with the traditional translation ethics of faithfulness due to semantic deficiency, but it represents the translator’s persistent subjectivity in the recreation of poetic aesthetics. At Yang’s later professional translation stage, such ethic orientation of subjectivity evolves into foreignization-oriented translation ethics.

Yang Xianyi;LiSao; translation ethics;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7.03.018

H315.9

A

1008-293X(2017)03-0108-06

2016-12-11

2013年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青年项目“《楚辞》英译研究的功能语言学途径”(13q091)。

胡 琴(1981- ),女,湖北恩施人,湖北民族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刘孔喜(1981- ),男,湖北浠水人,湖北民族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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