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志》:在地方志书中尚属佳制
2017-04-10方宝文
方宝文
《崖州志》 崖州文化的载体
海南岛孤悬海外,崖州地处南陲,历代封建皇朝曾视之为“极境异域”。鸟须飞来半年程。“极境异域”近乎鬼地方,成为历代封建皇朝流贬官宦之地。唐人有诗云:“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即使如此,崖州人仍然在这块“极境异域”之地苦苦耕耘,繁衍生息。播下生存和发展的愿望。培育了自己正直、勤劳、善良、智慧的品格,在生产生活中创造了自己的文化和人文景观。《崖州志》是天涯人文化表达和表现的载体,天涯文化得以承载并传播下来。
《崖州志》涉猎广,记事颇详,志述所及,上溯汉唐,下至清末。包括舆图、沿革、疆域、气象、山川、名胜、建筑、职官、科第、学校、户口、赋税、物产、乡里、风俗、人物、金石、艺文、灾祥等项皆被搜罗其中。这些内容分卷详细记述,共二十二卷。分为舆地志四卷,建置志一卷,经政志六卷,海防志三卷,黎防志四卷,职官志三卷,选举志一卷,官绩志三卷,人物志三卷,艺文志三卷,杂志一卷。纂修者态度严谨认真,查阅大量资料,包括查阅当地的档册、案牍,函札、碑碣等资料。《崖州志》这部厚实,古朴的志书内容虽然庞杂,但其中文字简洁精练。《崖州志》所收历代文人贤士的诗文,有关人物的遗事,颇能提高读者兴致,比如明时邱睿的《五指山》:
五峰如指翠相连,撑起炎荒半壁天。夜盥银河摘星斗,朝探碧落弄云煙。雨余玉笋空中现,月出明珠掌上悬。岂是巨灵伸一臂?遥从海外数中原。
《崖州志》颇具有学术研究价值和现实意义。《崖州志》是以崖州当时人,当地人根据当地的档册、函札、案牍、碑碣等资料编纂的当地历史。《崖州志》作为历史资料,对后世人研究古崖州历史、文化、人文地理、地域政治及地理环境、天然资源、自然资源、自然现象,有极宝贵的史料价值。从保护生态环境建设生态省而言,《崖州志》能够为我们提供历史与考察线索。该志书写气象、山川、港、塘、沟、陂、井及物产都说明古崖州保持着良好的生态原貌。独特的物种多样性,其中的珍稀树木和野生动物警示着今天我们要加以保护。保护好生态,是我们建设生态省及促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的根基,让读者从《崖州志》中得到更多有益的启示。
由于纂修成于清末的《崖州志》距我们的时间已有110多年,限于纂修者的思想水平及历史局限,所述内容,诸如封建等级观念、封建节孝观念以及民族歧视政策,等等,志中对黎族人民的错误陈述,如志书中的平黎和黎防条议,凸现封建统治者民族政策的恶劣性。我们要以唯物史观的方法批判性地阅读《崖州志》,剔除其封建糟粕,吸收精华。正如郭老所作警示:“黎汉原为兄弟,今更无分畛域,此类往事,直类恶梦,即全部忘失,亦无不可。”又云:“从糟粕中吸取精华,从砂碛中淘取金屑,亦正我辈分今日应有事”。
张嶲:寒门一介书生
张嶲是《崖州志》的主要纂修者。生于1854年,卒于1917年。乐东黄流孔汶村人。出身寒门,聪明好学,通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博古通今。其求学历程艰辛。张嶲喜欢读书,小时候到了上学年龄,但因家庭经济拮据,只能苦楚地站在私塾外偷听塾师讲课。塾师系本村秀才陈光姚。陈光姚见张嶲如此读书,极为可怜他,遂免费让其入塾读书。张嶲很勤奋,十九岁时以优异的成绩入读州庠,后又攻读琼台书院。据《乐东县志》记载,光绪十四年(1888)省有要员来琼台书院视学,阅其试卷,称赞为海南可造之士,送广州广雅书院读书。从此,他更加用功,研读诸子百家之作,得大家风范。广雅书院肄业后,曾6次到省城参加会试,俱未考中,认为是南闱考官徇私舞弊,不以文章取士,遂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含愤北上,参加京城考试,中顺大乡试举人。次年再次到京城参加礼部主持的进士考试,其时,由于八国联军入侵,京城失守,试场移到河南,他赶到河南时考期已过,只好怀着怏悒的心情返回家乡。
张嶲出生于贫苦家庭。生长于崖州本土,对崖州文化颇有研究造诣,年逾八旬的三亚市原文联主席蔡明康先生在他的《黄流扁担》里写到:
张嶲其母亲是位寡妇,家里穷得五亲六戚,内内外外,不肯相认。张举人全赖其母落村宿野,肩挑求卖,勉强维持生计,送儿读书,张母凭着一只扁担终于担出一位举人来。
由于家里较穷,张嶲小时就给家里苦于放牛。
张嶲因失去参加礼部主持的进士考试,返回家乡后,掌教崖州鳌山书院三年,之后离开书院。知州钟元棣对张嶲颇为器重,聘请他主持《崖州志》的纂修工作。他与钟元棣等筹资巨款,会同本地才子邢定纶、赵以濂一起共同纂修。他走村窜户,跋涉山川,夜以继日的查阅大量资料,考核史实,呕心沥血。至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冬,终于纂成《崖州志》。
重印《崖州志》 以飨读者
《崖州志》纂成后,直到民国三年(1914年)铅印成书。由于当时印刷设备技术落后,一方面亦由于资金不足等因素,原志书极少,仅供官府存档和官宦之家用,难得民间流传。因时间远去,遭受潮湿、侵蚀或虫蛀而绝数散失。幸存志书也已漫漶模糊不清。1962年春郭沫若重游崖县时为该志书点校。1962年12月崖县县委重印。“文革”时《崖州志》被视为“毒草”,全面否定,全面焚毁,遭受劫难。十年动乱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两度再印,仍是不能满足广大读者的需求。
关于《崖州志》为何要重印,海南省原常委、三亚市委原书记江泽林在《再印<崖州志>序》里说:《崖州志》是天涯文化的载体,是天涯人文景观的渊薮。古崖州的风土物产、生态原貌、人文气象、人物风流、经典掌故大都搜载其中,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历史文化宝库。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崖州志》的传播非常有限,虽然上世纪两次重印,仍然供不应求。因此,我们决定大量再印,以便普及与学术交流,从而激发和调动国内外各种积极因素,共同挖掘与弘扬地方文化遗产,并敞开胸怀,接纳现代世界文明潮流,融贯中西文化精神,繁荣地方特色文学艺术创作,使“天涯文化”升华到民族性、现代性、全球性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高度,与时俱进,极力争取,不断地在新的起点上,为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的建设做出新的贡献。为满足广大读者的需求,2010年8月《崖州志》再度大量印刷,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以飨读者。